第39章 爆漿番茄20
爆漿番茄20
歌女的角色很複雜,她從前家道尚可,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後來家産被軍閥霸占,父親拼死救出她,讓她逃到這裏。
她一個弱女子,無處安身,被拐子賣到了百樂樓,做了歌女。
她長得美麗,又飽讀詩書,總有一股書卷氣,卻唱起歌來也是清清冷冷,追捧她的人稱她是一枝寒梅,還有詩人給她寫詩作文,風頭無兩。
所以歌女不用常笑,她的笑價值千金,是要花錢買的。
管事媽媽深谙奇貨可居的道理,想把她賣個好價錢,所以從不讓她接客。
她的身世飄零,雖有眼界,卻被迫淪落風塵,和富家小姐是兩個極端。
歌女性格複雜內斂,只有鹿鳴秋才能演。
而她則要把自己的藍眼睛遮起來,黑色的眼珠,才更符合角色。
歌女最後死在侵略者的流彈下,富家小姐會成長起來,投身于變法的洪流中。
這是個悲劇故事,她們之間或許有愛情,或許沒有,更多的則是兩個女子在亂世中不同的境遇,不同的選擇,她們是一個時代的縮影。
但這些內涵對燕銜川而言一點兒都不重要,她的目光想一根釘子死死釘在那行字上面,恨不得把它燒穿個洞。
這是在拍電影,肯定不會真的做什麽,只是拍一拍暧昧的氛圍。
但是……燕銜川看了看劇本,又看了看鹿鳴秋,目光從前座的導演和編劇脖子上轉了兩圈,感覺他們十分礙眼。
鹿鳴秋拍過不少電影,自然少不了一些親密行為,她之前也看過這種場景。
在那部大清洗時代的影片裏,鹿鳴秋飾演的角色愛人死去,她便吻過他的眼眉,吻過他凹陷的臉頰,吻過他幹裂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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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燕銜川瞧着毫無感覺,還有心思評判畫面構圖。
而現在,她就怎麽看怎麽礙眼了。
飾演富家小姐的演員,樣貌氣質都很貼切,像是一株向日葵,有着勃勃生機,她的長相不是絕美,可一旦融入了角色,演技便為她整個人增光添彩,添加了無窮的魅力。
鏡頭裏,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就顯得格外般配。
她說不上是什麽心思,就覺得不太舒服。
當然,燕銜川是發自內心地尊重鹿鳴秋的工作,也完全理解拍戲要做出的犧牲,一個好的作品呈現,必然是需要演員的自我為角色做出妥協。
她就是胸口有點兒發悶,或許影棚太逼仄,又關着門,雖然有空調讓室內保持涼爽,可這裏人多到紮堆,所以她才覺得不爽利。
想到這兒,燕銜川站起身來,悄無聲息地推門出去。
外面是個大晴天,涼風帶來秋天到臨的訊息,盡管太陽熱力不減,但風絲拂過身體,便像是怪聲怪叫的人張開雙臂,把有着金黃絨毛的小雞,一股腦地驅散開來。
陽光就像是這些叽喳亂叫的雞仔一樣四處逃竄。
她立在門口,呼吸了幾口外面的新鮮空氣,不覺得舒暢,反而更悶了。
只因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通通飛進身後的影棚內,無法自控地猜想裏面的人正在做什麽。
她莫名其妙地出來,又莫名其妙地回去,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燕銜川難得有了躊躇的情緒,過了片刻,她又覺得自己的确很莫名其妙。
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會在意起別人的看法來了?
她面色淡漠地推門而入,重新坐回椅子上,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臺上的演員,半晌後滿意地得出結論——論樣貌,我要比她優越多了。
她的眼神太過強烈,幾乎要化為實質,讓對方如芒在背,差點出戲重拍一條。
鹿鳴秋既是敬業,又是想快點結束,因此上午下午都拍了她的戲份,進度飛快。
她忙了一天,也不會有人不識趣地在吃飯的時候過來打擾她休息。
燕銜川沒和助理點菜,反倒是她還有多餘的心思分出來,讓助理帶幾份甜品過來。
菜式都偏向清淡,沒有什麽辛辣刺激性的食物,燕銜川不挑食,什麽都能吃。
吃過飯,她們就一起回到酒店樓上,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小舒。
對方身後仍舊跟着四五個助理,有的給她撐傘,有的給她拿水,一見到鹿鳴秋,她就快步走過來,“前輩!真巧,又遇到了,這個時間點,前輩吃過飯了嗎?要是沒吃的話,我剛點了荟香閣的菜,還有招牌醉魚呢。”
她臉上的妝還沒卸,發間簪子墜下的珍珠一搖一晃,很是惹眼。
“我剛吃過,正準備上樓休息一下。”鹿鳴秋停下步子回她,柔聲說,“謝謝你的好意了。”
“好可惜,來晚一步。”小舒擺了擺手,也沒多糾纏,“那前輩快去休息吧!”
她說完就帶着一號人離開了。
這就是個小插曲,鹿鳴秋一向受歡迎,燕銜川根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電梯裏,她時不時就掃過身邊人一眼,後者看回來,“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燕銜川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倒說:“我今天看了劇本。”
“怎麽樣?”鹿鳴秋問。
“有一段床戲。”燕銜川冷靜地說。
“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鹿鳴秋思索了一下,“的确不太合适,我對外宣告已婚,還接這種戲份,會影響口碑,畢竟我還是個omega。”
“多虧你提醒。”她笑着說,“回頭我讓編劇改一下,把這段删掉。”
燕銜川的心底噗地冒出一朵小花來,陰雲呼呼地跑,她矜持地說:“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明天上午沒我的戲,可以睡個懶覺,下午去拍外景,我買了防曬霜給你。”鹿鳴秋說,示意這人跟她回屋。
兩個屋子的布局一樣,沒有什麽特殊的。
鹿鳴秋的行李箱立在衣櫃旁邊,昏黃的夕陽透過朦胧的白窗簾照入屋內,給家具都染上一層楓葉金。
她走進屋裏,從電視櫃上拿過一個小盒,“就是我常用的款式,我看你從來沒用過。南津市的日頭還是很毒的,你又這麽在意自己的臉,別曬黑了。”
燕銜川接過這個扁扁的長方形小盒,“謝謝。”她沉默了一瞬,又像是不解,又像是确确實實的好奇,“你總是這麽面面俱到嗎?”
在各種複雜的多如牛毛的大事中,還要抽出精力來安排處理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她的心力好像無窮無盡似的。
“只是順手,并不麻煩。”鹿鳴秋說。
對方顯然并不想要這句答案,兩人互相對視,她恍然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鹿鳴秋沉吟片刻,低聲說:“我習慣了。”
她拉出一張椅子來,“坐下說吧。”
“你知道的,我的異能有很強的親和力。但一個人哪怕初見時覺得不錯,下一刻就看到他難以忍受的粗鄙一面,也會瞬間降低好感。”
“所以我要保持周到體貼的行事作風,才能更好地發揮異能的效用。”她的語氣并不疲憊,只有淡淡的堅定,“我不能洗腦每一個人,但既然能讓更多的人盡可能的對我産生喜愛之情,在我站出來時,能夠認同我的看法,去支持我,這就是值得的。”
“可以理解。”燕銜川說。
按照正常的社交規則,她回一句寬慰或是贊嘆的話,更加妥當。可轉念一想,她自己被迫遷就這個難以理解的所謂正常社會,貌似也沒比對方容易到哪兒去。
“唉。”她嘆氣,頗為感同身受似的,“我們真是同病相憐。”
鹿鳴秋:“……”
誰和你一個精神病人同病相憐。
燕銜川眨了下眼睛,眸光溢滿了同情,比灑在被上的夕陽還要晃眼,“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達成自己的夢想的。”
鹿鳴秋差點兒說不出話來,“……謝謝你。”
這是多麽大的好事,燕銜川很是滿意地返回自己的房間,連帶着确立了自己接下來的人生目标,真是可喜可賀。
拍電影的場面,初看時覺得新奇,連看幾日,就有些枯燥了。
拍攝現場人聲嘈雜,亂亂哄哄的,一個鏡頭往往要拍好幾遍才過,燕銜川都要把臺詞背下來了。
鹿鳴秋地位超然,整個劇組大半的演員又都是丹佑傳媒的自己人,根本沒有那種劇場傾軋的場面,大家和和氣氣的,都像是泥捏的人一般,沒有任何脾氣,
今天你買一堆水果來,明天我請一頓飯,比幼兒園小班還和諧。
看鹿鳴秋演戲,她是看不膩的,但要讓她總看別人,恐怕就沒這麽好的耐心了。
鹿鳴秋或許是發現了這一點,就對她說:“如果覺得無聊,就回酒店,我之前看到你打游戲了,可以接着玩兒,酒店的電視是可以投屏的。”
見這人還有些猶豫,她就輕輕推了她後背一下,“去吧,這兒有蘇虹她們就行。”
“這樣吧,我也給你個任務,你去休息休息,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就去荟香樓買晚飯回來,他家沒有外送服務,需要自己取。好不好?”
“好吧。”燕銜川說。
她先晃回了酒店,倒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大腦放空,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
她沒想太多,以為是來打掃衛生的阿姨,直接拉開了房門,卻不曾想外面站着的不是保潔,而是那個見了好幾面的小舒。
“咦?是燕小姐。”她也像是很驚訝似的,“我剛剛遠遠看到,還以為是前輩回來了。”
“我是來給前輩送禮物的。”她提了提左手的袋子,“能先進去說嗎?在走廊被人看到容易引起誤會。”
燕銜川掃了白色袋子一眼,沒看出來是什麽東西,她錯開一步,放這人進門。
“之前我們一起排《畫堂春》的時候,前輩總是提點我,讓我受益匪淺,進步很大,不然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我一直都特別感謝前輩。”
小舒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長條形的盒子,“之前青竹大師開了定制,我特意去找到他,讓他做了一條項鏈,本來是打算等前輩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索性現在就直接送了,畢竟好的珠寶首飾,一定要有合适的人戴,放在一旁只是蒙塵而已。”
她伸過手,把盒子遞到燕銜川面前,“燕小姐是前輩的愛人,一定很了解她吧,您能幫我先看看禮物合不合适嗎?要是不合适……”
她就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就當我今天沒來過,我再去找別的禮物送給前輩。”
她說得有理有據,燕銜川不疑有他,接過盒子。
白金配色的盒身,上面印了兩根翠竹,拿在手裏有香氣鑽入鼻腔,應該是噴過香水,是很甜蜜的桃花香。
她打開盒子,一條銀色鏈身,墜着兩片碧綠竹葉的項鏈映入眼簾。
竹葉紋理細膩清晰,鏈身仿佛是一段段竹節拼接而成,很是雅致。
“挺好看。”
燕銜川掃了一眼,就把盒子重新蓋了回去,“她會喜歡的。”
——反正喜不喜歡,鹿鳴秋都會表示很喜歡。
“那就太好了!”小舒的唇邊蕩開笑容,不像是驚喜,反倒有種自信的得意。
她傾身過來,想要拿走首飾盒,可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更為濃烈的桃香蔓延開,頃刻間就鋪滿了整個房間。
這香氣黏膩,好似桑拿房的蒸汽一般,讓人體溫升高,呼吸不暢,連思維也放緩變慢,如同無形無色的糖漿,把人黏住。
“燕小姐。”小舒越湊越近,她圓圓的貓眼透出勢在必得的目光。
她穿得清涼,此刻彎下腰來,胸口便如兩團白色的奶油,雪白柔軟,格外勾人。
她叫着燕銜川的名字,就要伸出手環住她的脖頸,坐到她腿上。
“你湊過來幹什麽?”燕銜川往後一仰,拿盒子抵在她胸前,眼神清明,半點被迷惑的意思都沒有。
小舒僵了一下,臉上的笑也凝住。
不應該啊,不可能啊,她拿的可是最有名的極樂香,專門破壞信息素抑制劑的效用,還能迷惑精神,讓人心底欲念萌發。
她特意找了門路,也看過藥效,能把最冷淡的人都變成只知道發洩的野獸,才拿過來,塗在首飾盒裏,就是為了讓燕銜川中藥,和她睡到一起。
她們兩個人形影不離,壓根沒有下手的機會。小舒為了顯得不刻意,平時只找鹿鳴秋說話,做出一副避嫌的樣子,實際她的目标就是燕銜川。
只要搭上燕家的船,她想要的高人一等近在眼前。
她借口找的好,平時的表現也挑不出錯,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何況alpha能是什麽好東西,都是一個德行,小舒這麽多年,早就看透了。
就說這些財閥家族,誰沒有十個八個情人養在外面,年輕一輩的同樣不輸老一輩,玩兒的花樣更多。
哪怕不用藥,一個貌美的o送上門來,白占的便宜,怎麽會有人不要?
她用藥只是為了保險。
可這人好像沒被影響不說,竟然還裝傻充愣。
小舒咬着下唇吃吃笑開,“燕小姐何必懂裝不懂呢?我來找你,你放我進來,我們兩人不是心照不宣嘛?”
她止住身形,沒再繼續向前,反倒靠坐在桌子上,雙腿疊在一起,一手向後撐到桌面上,小腿一晃一晃,很是誘惑。
“你和前輩有名無實,何必忍着憋着,大家各玩兒各的,這不是共識嗎?”
燕銜川看了她半天,慢吞吞地說:“你香水噴太多了。”
小舒:?
她又氣又笑,“燕小姐,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戲弄我?”
“你要是沒有這個意思,為什麽讓我進屋,欲擒故縱是嗎?”
她舔了舔唇,“想不到燕小姐還挺有趣的。”
小舒擡起手,勾下細細的肩帶,用小指纏着這條細繩慢慢向下滑。
燕銜川臉色大變,噌地站起身,從櫃子裏抽出一條床單,劈頭蓋臉地沖她一扔,把人從頭裹到腳,揪着被角一卷,在裏面人驚呼的時候,直接開門推了出去。
小舒不可置信,手忙腳亂地找出口,過一會兒咚的一聲,卻是那個小首飾盒也一起被扔了出來。
床單裹了好幾圈,把人纏得像個粽子,小舒站也沒站穩,腳下踉跄了幾步,摔到了地毯上,廢了好大勁才鑽出來,頭發亂的像雞窩一樣,可比起頭發,她的臉色更亂,比打翻了色盤還花哨。
她坐在床單堆裏,首飾盒就掉在旁邊,裏面的項鏈也被摔出來,散發着濃香。
小舒先是氣得肺都要炸了,剛要起身去找燕銜川理論,又想起她才剛被扔出來,對方顯然是對她毫不感冒,她想到燕家,臉色愈發難看。
眼神變幻幾許,她理了理頭發,撿起地上的盒子,就拖着床單走了。
得趕緊找信息素抑制劑,不然被人發現了,那可就糟糕了。
燕銜川最開始真沒想那麽多,直到香味轉濃,她才察覺異常,她用的抑制劑效果極佳,并沒有完全失去效用,只是覺得悶熱。
影響不到生理,自然也影響不到心理。
她本來還想問問這人到底是誰,怎麽看出來她和鹿鳴秋有名無實的,沒想到她竟然直接要脫衣服,吓得燕銜川連忙把人趕了出去。
她丢臉吃虧,肯定不會把這件事四處宣揚,回頭找鹿鳴秋就能把這件事查清楚。
燕銜川打開空氣淨化器,又開了窗戶,讓新鮮空氣湧進來,吹散屋裏的味道。
可被外面的微風一吹,她的腦子忽然嗡地一聲,讓她恍惚了一下。
體內的熱量仿佛草原上的火星,見風就漲,轟地一下變成燎原大火。
這就是極樂香的另一種效果,專門用來阻撓那些想要趁機逃跑的人,見了涼風,效果會瞬間翻倍。
恍惚間,燕銜川腳步颠簸了幾下,身體一個不穩坐到了地上。
她閉了閉眼,扛過這一陣迷蒙,找回清明理智,給鹿鳴秋發訊息。
【有個叫小舒的人,給我下了藥,春/藥。】
(明天恢複晚七點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