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爆漿番茄2
爆漿番茄2
聖愈教會是個足夠難纏的對手。財閥們給予這個組織大量的金錢支持,火力援助,讓它們在社會迅速站穩腳跟。
越是混亂的土壤,越容易萌發出信仰的鮮芽。因為人們需要一個精神寄托,在先是生活充滿苦悶、痛苦和絕望的時候,能有一個平和的環境讓他們得到短暫的喘息。
哪怕這個環境是虛假的,是人造的,他們也會對此深信不疑,相信這就是真實。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自救。
聖愈教會的理念就是今生磨難,來生安寧。
他們在各地開設教堂,擴展信衆,宣揚教義,告訴每一個人,這個世界雖然充滿困苦,但母神伊塔露會在天上看着你們,她會為最虔誠的信徒降下福祉,讓他今生就可以擺脫悲慘的生活,沒有得到福祉的信徒也不用失落,因為你們只要虔誠地信仰母神,遵循教義,母神都會記住你們的德行與名字,讓你們擁有幸福美好的來世。
這是純粹的、赤.裸裸的謊言。
教義是人造的,關于母神和其他下屬神的關系也是現編的,所謂的福祉不過是人為提拔的高級炮灰,分撥一些錢出去,就能讓他改頭換面,讓他更加愚信,幫教會做事。
什麽都是假的,騙來的善款卻是真的。
捐款也是表達虔誠的一種方式,教會的信徒遍布各地,可想而知他們通過這種方式非法得到了多少錢財,又用這些財款編造了多少“神跡福祉”。
沒有一個財閥家族會嫌棄自己手裏的錢多。
他們建造教會,教會反哺回去。
通過教會進行言論洗腦,讓底層的民衆更加逆來順受,不知反抗。畢竟享樂是堕落的開端,每個人生下來就是在布滿荊棘的土地上行走贖罪。
所以更加努力地工作,壓榨自己的價值,才是對教義最好的诠釋。
而遍布各地的信衆同樣是最好最隐蔽的眼線,他們上報異常,教會派人處理那些試圖挑戰權威的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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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閥們從不停止這種行動,有了教會只是讓過程變得更加簡單方便。
教會是壓在社會上的龐然大物所暴露出的冰山一角,是它們意志延伸出的手腳,是代行者、劊子手,也是一座難以翻越的高峰。
反抗軍目前只知道教會是由財閥家族一手創建,但創建人是誰,加入者又有誰,他們一無所知。
驅車前往黑市的路上,鹿鳴秋對燕銜川大致說了一下教會到底是什麽,讓她對此有些認知。
燕銜川在車裏吃她從家中帶過來的菠蘿派,一邊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反抗軍也有贊助人嗎?”
鹿鳴秋沉默,像是個零件壞了的機器。
燕銜川舔掉手指上的果醬,抽出一張濕紙巾擦了擦手,“好吧,那你能說說異能的事嗎?”
壞掉的零件突然好了,鹿鳴秋又重新開口說話:“在當前人口正快速增長的背景下,異能者的總體數量其實并不算十分稀少。聯邦對異能者有額外的補貼福利,而他們也大多會加入政府,要麽就是進入和我們差不多的地下組織,所以你在社會上很少見到。”
“異能者都是二等公民,哪怕這個人以前是罪犯,是五等公民,成為異能者後也會自動升級為二等。他們會被相關部門招安,在受監管的條件下為聯邦效力。”
燕銜川随口點評道:“看來聯邦比我的胃還來者不拒。”
鹿鳴秋有點兒想笑,但忍住了,繼續說道:“異能的類型也各不相同,無法歸類。有人會變形,也有的會隐身,噴火,穿梭空間,施放電流,拟态,就算是都和身體強化有關的異能,也有不同之處,迄今為止,收錄在冊的異能沒有相同的。”
“你的異能和精神有關,對嗎?”燕銜川看着對方的後腦勺,“洗腦?催眠?還是篡改認知?”
“這些我都能做到。”鹿鳴秋說。
“所以你那天是要對我做什麽?”燕銜川伸出手勾住前面的椅背,将半個身子探過去,歪着頭看向對方。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眼中流露出好奇。這幅神情放在路邊的任何一位四歲以下的幼童身上都不顯違和,放在她身上卻只有令人心悸的效果。
但把雙眼遮住,她瞧起來又格外純真了。
鹿鳴秋扭過頭看她,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特意查閱的相關資料。
心理變态大多有優秀的外表,行為舉止正常且有禮,他們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緒,僞裝出無害的外在,讓人産生信任。
每個心理變态都是他所在社交圈內最受歡迎的人,總是面面俱到,和誰都能聊到一起去。
如果鹿鳴秋是靠異能帶來親和力,那麽燕銜川擺弄的就是她靈巧的舌頭。
這一瞬間,同對方幽深的雙眼對視,電光火石間,鹿鳴秋忽然明悟,對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不論是否失憶,她都能假裝成和從前的自己一模一樣的性格,但她沒有。
她同樣可以掩飾自己的異常,但她沒有。
她完全能夠換一種方式進行交流,但她就是刻意在顯擺自己的病态。
對着蘇虹,她很正常,對着其他人,哪怕是人來人往的電影節,她同樣滴水不露,唯獨面對自己,她就要露出神經質的一面。
有人說過,當你試圖搞懂一個精神病想什麽,并能理解他們的時候,恭喜你,該為自己也找一個床位了。
想到這兒,她立刻停下思考對方這麽做的理由,她沒有喜歡當瘋子的嗜好。
她思考的時間有點久,像是在對着燕銜川的臉發呆。
“怎麽不說話?”燕銜川騰出一只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昨天敷的面膜效果這麽好嗎?”
她轉過身子,扭向另一邊,将臉對着駕駛座的蘇虹,瞳孔中森然的笑意崩解消散,她看起來和每一個關愛自己臉蛋的女生沒有任何不同。
“你覺得我需要學一學化妝嗎?”燕銜川狀似苦惱地說,“我知道它非常完美,這張臉不需要進行任何改動,但化個妝,偶爾換換風格,是不是也不錯呢?”
“你可以先試一試。”蘇虹回答。
“很有道理。”
燕銜川再次把頭轉過來,嘴裏抱怨道:“這樣說話有點兒麻煩,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坐後面。”
“差點忘了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太太。”
她極其惡趣味地又說了太太這個詞。
“我想查看你的記憶。”鹿鳴秋說。
一輛貨車拉着長笛經過,音浪将她的話沖散,幾個騎着摩托的年輕人哈哈大笑,發動機咆哮着超過前面的貨車,伸出手比了個中指,又風一般地呼嘯而去。
夜色早已降臨,無處不在的霓虹燈将這座城市染成炫彩的白晝。
“我的記憶沒什麽好看的,不過如果你想知道哪家店的甜品最好吃,那倒是的确值得一翻。”
不過翻了就要倒大黴,主神不會允許逃生游戲的存在暴露,同樣也不會讓它标記的靈魂遇上這方面的任何風險。
有主神設下的保險,燕銜川相當于自帶了一個防窺保護層,能預防洗腦等各種來自精神方面的危險。
車子停下,鹿鳴秋拿出一張芯片遞給燕銜川,“插在耳後,用來內部通訊,防止信號被攔截。”
燕銜川接過纖薄的黑色芯片,揭開耳後的仿真皮膚,露出插口,将芯片插入。
說起來燕銜川真的不太習慣這個世界的高科技輔助功能。比如電話短信之類的東西,好像是在視網膜上投屏一樣,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收到信息,自己的眼前就會出現一個半透明的懸浮窗,非常像游戲的操作界面,那種給屏幕加了個邊框的感覺。
但是随時随地拉出懸浮屏這件事她倒是還挺喜歡的,一個是方便,一個是隐私。懸浮屏裏的內容只有自己能看到,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屏幕,甚至視線是可以透過屏幕看到後面的景象的。
至于耳後的兩個插孔,有了這個,她覺得自己好像機器人,不像真人。
不過在這個幾乎人人都做義體改造的社會,假使真的有機器人假裝人類生活,恐怕也不會有人發現。
燕銜川重新貼好仿真皮膚,摸了摸耳釘,給自己換了張臉後,就跟着鹿鳴秋一起下車了。
蘇虹會留在車上做接應。
“情況怎麽樣?”鹿鳴秋通過內部通訊問先一步到達的鏡子。
“這個義體醫生在做手術,把我晾在外間了,目前為止還算順利。”鏡子用和毒刺別無二致的聲音回答。
“注意警惕。”鹿鳴秋說完,結束通訊,對燕銜川說:“我們不能在這兒傻站着,得找點兒事做,自然一點兒。”
“那能買烤棉花糖嗎?”燕銜川說着,目光追随一個走過的紅發女人,對方手裏正拿着一串。
“……可以。”鹿鳴秋說。
得到準許,燕銜川立刻就穿過街,快步走到紅發女面前,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坦誠問道:“晚上好,請問你這個烤棉花糖是在哪兒買的?”
“我還以為你是來要聯絡號的呢。”紅發女人撩了撩頭發,指向身後,“看到沒,有藍色牌子那個就是,上面畫着蜜蜂的。對了,別要咯吱蜂蜜味兒,我懷疑是用臭鼬做的,嘔,簡直難吃得要死。除了這個別的都還可以。”
“謝謝。”燕銜川禮貌告別,看向追過來的鹿鳴秋,“我們走吧?”
鹿鳴秋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放松,放松,放松,她只是瘋子,又不是傻子。
腦子裏還有個炸彈呢,肯定不會亂來的。
做好心理建設,鹿鳴秋才回答:“走吧。”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忍住開口:“你下次想去做什麽,要提前和我說一聲,不要自己行動。”
燕銜川看起來有些為難地擰起眉頭,說:“什麽都要報備嗎?”
鹿鳴秋點頭,“對。”
燕銜川:“好吧,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她倆站在店門口,燕銜川看着菜牌上的各種口味兒,“我想吃抹茶水蜜桃味兒的,可以嗎太太?”
鹿鳴秋:……?
鹿鳴秋:“可以。”
在店老板自以為隐晦地打量目光中,燕銜川付了錢,拿到了粉粉綠綠的烤棉花糖,當場就吃了一塊。
“好吃。”
“黑市好像沒什麽特別的。”燕銜川嘴裏嚼着甜蜜蜜的零食,心情指數直線上升。
“特別的東西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鹿鳴秋一邊看着對方吃東西,一邊在腦海中推演撤離路線,考慮到計劃執行起來可能會産生的突發風險,她決定實地走一遍。
燕銜川自然是一邊嚼一邊和她一起。
這兒的烤棉花糖也很奇怪,像奶糖一樣,可以嚼很久,但是口感又和她記憶中入口即化的版本沒什麽區別。
一份烤棉花糖要十五信用點,比之前那份五十信用點的烤鱿魚實惠多了。
撤離路線有三組,分別應對不同的狀況,當然合理規劃路線少不了黑格的功勞。
自從他從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變成純粹的數據意識後,黑格的工作明顯成倍增長。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還需要睡覺,還需要吃飯,再怎麽訓練有素會一心多用的人,也不能同時處理幾十上百件事,但變成數據體的黑格,就可以了。
他可以在跟随博士做研究的同時,處理不同的文件,還能全天候二十四小時陪伴自己的同胞弟弟。
白格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他的狀态甚至不如閉着眼睛靠營養針維生的時候。
黑格去世對他的打擊很大,基地裏的人輪番過去安慰他,他們每個人都失去過珍視的人,也知道只能靠自己、靠時間才能慢慢走出來。
相比較下,白格還算幸運,起碼他的哥哥還能陪着他,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
把三條路都走過一遍,鏡子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義體醫生終于忙完了。
這位醫生的真名叫什麽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叫他黑心肝,因為他收費真的很貴,雖然和價格對應的,他的手藝也是這片區裏最好的一個。
黑心肝尤其擅長做各種整形手術,讓人改頭換面的技術他駕輕就熟,還認識做假身份的,可謂是一條龍産業。
所以不少人對他死要錢的性格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冒着錢包被掏空的風險伸頭待宰。
他看起來就是個幹巴巴的瘦老頭,穿着袖口還沾着血跡的白大褂,一口陶瓷牙白得發亮。
“你不會就在這兒站着等了這麽久吧,快坐快坐!”
黑心肝拖來兩張鐵椅子,把大褂脫下來随意一卷,坐在屁股下面。
“我能不急嗎!”鏡子沒坐下,她模仿毒刺說話的語氣惟妙惟肖,連親媽看了都分辨不出來。
“面具人根本不聯系我!你們他媽的到底說話算不算數,不會把我給賣了吧!”
“別急啊,幹什麽發這麽大火。”黑心肝從懷裏掏出一個鐵盒,打開蓋子抽出一根煙遞過去,“來抽一根消消氣,這可是新到的好玩意兒。”
“我哪有心思抽這個。”鏡子像個困獸似的在原地轉了兩圈,“你們搞炸彈襲擊,那麽大動靜!真操了,那可是市區!他們都吓死了,又連着搞了兩遍審查,差點兒我就露餡了你知不知道!”
“我要走,我現在就要走!再來一次我肯定被查出來,那時候還活個屁!還說什麽遠走高飛,玩兒蛋去吧!”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我也沒法兒做主啊。”黑心肝很是為難地說,“我也就是個底下辦事兒的,這樣,我問問上面的,給你個答複,怎麽樣?”
“你也冷靜一下,本來沒什麽事兒,看你慌慌張張的,那不是一抓一個準嗎?”
黑心肝又遞了遞他手裏的煙,“來一個?一會兒我再幫你找個女人,絕對帶勁!”
“我抽自己的。”鏡子沒好氣地說,從衣兜裏掏出毒刺慣常會吸的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吞雲吐霧,偌大的體格直接把椅子坐得嘎吱亂響,活像一個年邁體衰的人因為自己不堪重負的骨頭發出哀嚎。
“給我個準信。”抽完一根煙,他瞧着放松了不少,或許也因為自己正處于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離脖子上的利刃遠了不少。
鏡子吐出最後一口煙圈,“兩天,兩天之內我要個消息,下個任務還是別的。”
把手裏的煙頭丢到地上,鏡子站起來,用鞋尖踩住還在冒煙的煙頭抿了抿,“別他爹的把我當個傻子,你們要是賣了我,我也會賣了你們,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反抗軍或許對付不了教會,但是對付你綽綽有餘,我要是死了,你也別想好。”
丢下狠話,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鏡子轉頭就離開了黑心肝的地下診所。
燕銜川聽完了全程,發出由衷地感嘆:“我覺得你們的人都挺适合去演戲的。”
她的點評迎來身邊人警告的眼神,燕銜川用手從左到右在嘴唇上劃了一下,給自己拉上拉鏈。
“按一號方案撤離。”鹿鳴秋說,然後關掉內部通訊,用不贊同的眼神看向正假裝無辜的那人,“任務期間,還開着麥,不要說和任務無關的話。”
燕銜川很是抱歉似的,“我第一次,什麽都不懂。”
鬼話連篇,鹿鳴秋才不信。
她非常确定,這人就是故意搗亂,在試探她,給她找麻煩。
燕銜川目前為止還算配合,而且她的能力十分古怪,鹿鳴秋有些想弄明白是怎麽回事。
如果殺了她,她作為一個omega,還是要嫁給另一個A,那還不如維持現狀。
“下不為例。”鹿鳴秋說。
“那我們能再去買個吃的嗎?”給了個臺階,燕銜川立刻蹬鼻子上臉,“剛剛去考察路線的時候,我看到一家店在賣烤串,聞起來特別香。”
鹿鳴秋一下就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你看我多聽話,雖然很想吃,但是辦正事的時候一個要求都沒提。
“可以。”
“你真好啊,太太。”燕銜川用左腳的鞋跟為支撐點原地轉了個圈,微微歪着頭低笑,“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一號方案就是一切順利時候的撤離方案,鏡子獨自返回毒刺的居所,黑格會全程查看監控,看有沒有人跟蹤。
燕銜川幾人自由行動即可,所以鹿鳴秋才會同意她的要求。
當然她也有另外的考量,正如燕銜川在不斷試探她,她也在不斷同對方拉鋸。
這就像一場拔河比賽,有來有往,相互角力。
從毒刺腦子裏搜刮出的除了這個黑市接頭人以外,還有個酒吧,這個小據點,鹿鳴秋派了兩個非異能者成員去踩點。
既然毒刺沒有暴露,那就暫且先不要打草驚蛇,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這個據點是什麽用途。
南津市自然有明面上的教堂,供游客參觀,供信徒禱告,這樣的教堂基本上都是公開透明的,沒有秘密。
教會的非法行動都在暗處,不會放在這裏。
“明天沒有安排的話,我想去教堂看看。”燕銜川說。
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蘇虹已經離開。
空曠的地底只有一輛輛造型不一的汽車擺放規整,冷氣從頭頂的通風口灌下來,讓整個停車場的溫度像是冰箱的冷藏室。
燕銜川走得左搖右晃,像是在跳一個人的華爾茲,鞋跟踩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明顯的踢踏聲,在張開手轉了兩個圈後,她停下腳步,“你瞧,我來南津市這麽久,竟然還沒出過門參觀這裏的旅游景點呢。”
“做人應該享受生活才對,怎麽能不四處走走,就在家裏呆着。”
笑聲在她的喉嚨裏滾動,憑心而論,她的聲音很好聽,但在刻意拿腔捏調時就不怎麽樣了。
燈光跳躍在她的雙眼,像是兩促簇磷火。
鹿鳴秋沒法不同意她的請求,在她明顯發瘋的情況下。
“去看看也好,”她語調平和地說,像是在和友人讨論天氣,“南津市的教堂是這的地标建築之一,官方說法是花費了八千萬的信用點,但這不包含信徒們自願捐款的部分。建築很華美,教堂內部還有一座伊塔露母神的雕像,出自著名的雕刻大師米歇爾之手,的确值得一看。”
“我們一起去。”
“可以,我明天沒有工作安排。”
這裏說的工作,指的就是影後身份的工作了。今年下半年她都沒什麽大事,電影節已經完畢,還剩下的就是一些雜志拍攝,很快就能結束。
這個月是的确沒有了。
而且就算燕銜川不邀請,她也會一起陪同的,她根本不放心對方一個人走在外面。
“太太,你真好。”燕銜川又說出這句話,用溫吞到令人發指的語氣。
鹿鳴秋寧願把開頭那個詞從她的語言系統裏摳出去。
午後的陽光被層雲遮擋,在地上投出或明或暗的不規則斑塊,教堂身前的廣場養了一群白鴿,乳白石雕的侍女有着豐腴曼妙的曲線,裙擺流淌在池水裏,水流從她手捧着的長嘴壺裏噴出,在下墜的過程中摔成無數細小的碎塊,絢爛的彩虹從每一個水花中升起又落下,白鴿的翅翼劃過池水,彩虹就短暫附着在上面,為它們純白無暇的軀體披上一層多彩的外衣。
會在這裏拍照的都是游客,而那些雙手交握抵在胸前,口中喃喃自語的,就是信徒。
彩繪的玻璃,鍍金的浮雕,高聳的穹頂,莊嚴的壁畫,這些令人為之駐足咂舌的裝飾在看過伊塔露的雕像後,就成為了可以被随意遺忘的配角。
母性的美從她的額頭,她的眉眼,她的嘴唇,她舒展的手臂,豐美的身體中淋漓盡致地展現,她的雙目慈悲,神态寬厚溫和,一手托着教典,一手托着繁星,一手拈花指天,一手下垂指地,另外兩手在胸前交握,做出禱告的姿勢。
濃密的頭發松散垂落,遮擋身體,除此之外再無片縷。流彩的金紋刻進她的身體,勾勒出眼睛、藤蔓、星體等紋樣,流光溢彩,華美逼人。
看到它的第一眼,你就會覺得,母神合該如此,這就是神應有的莊嚴盛美。
有不少信徒專門來到南津市,就是為了親眼目睹母神雕像。
美,是燕銜川的直觀感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是很好看,這位米歇爾大師的确很有本事,可讓她又驚嘆又吸氣,或者像那些信徒一樣無聲流淚,她可做不到。
如果以給人感官沖擊的程度作為評判标準,她會覺得主神才是最美的,誰見了都昏頭轉向。
兩位穿着灰袍的傳教士站在這裏維持秩序,他們的胸口都帶着一個銀色吊墜,沒有睫毛的眼睛空空蕩蕩,一根麥穗從後向前穿透眼珠,填滿前面。
這是什麽?
被豐收的喜悅蒙蔽視線嗎?
燕銜川正腹诽,忽然收到一條消息,來自一個備注響尾的人。
【新婚生活怎麽樣?我看你都上綜藝了,過得不錯啊。上次能抓到莫裏安博士多虧了你,放心組織不會虧待你的。】
【研究部最新研發了一個能模拟意識上傳的小玩意兒,我都沒用上呢,就寄給你這個大功臣,說讓你體驗體驗以後在數據海中自由暢行的美好未來,到時候用了,別忘了告訴我什麽感覺!】
燕銜川:?
又來了,這種上來就開始自說自話的場景,上一次還是燕家主,她的便宜父親通知她聯姻。
對面繼續發來消息。
【上面也有一個新任務,東野家的宴會不是馬上就要舉辦的嗎?這個你應該知道,最近網上都是它的消息,組織上想讓你帶兩個人進去。】
莫裏安博士……燕銜川飛速回想,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聽過。
等等,這不是之前在電梯裏看到的新聞,和她在同一輛飛艇上的乘客嗎?
新聞裏簡單介紹了莫裏安博士的功績,他曾在弧光科技公司就職,現在市面上最常見的長平一號和長平二號系列義體,都是他的研發成果。
而綁架他的,正是機械淨土。
燕銜川:這是什麽?鹿鳴秋,逗一下。這是什麽?鹿鳴秋,逗一下。這是什麽?鹿鳴秋,逗一下。這是什麽?鹿鳴秋,逗一下。這是什麽?鹿鳴秋,逗一下。
鹿鳴秋:好幼稚(轉身就走)
燕銜川(瞪大雙眼)(倒在地上)(開始打滾)(邊滾邊嚎)(偷偷睜開一只眼觀察)(繼續撒潑)
鹿鳴秋:……
【救命第一次知道有批量發紅包的功能,之前我都是挨個點的!!等上夾那天統一一起發啦,哎嘿嘿,好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