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 落地
Part 28 落地
愛情是懸浮的，婚姻是落地的。--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正經人做事不做計劃，都是說幹就幹。
這句話是馬小帥經常說的一句話，高城覺得這就是那癟犢子的歪理，可是今天，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歪理有些時候還真他娘的準确！這邊，高城已經跟江解語說好，第二天一早去雍和宮替家中老媽還願，等辦完了事兒江解語就跟高城一起回家，去見見高父高母。可倆人剛從雍和宮出來，高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什麽？那人呢？人怎麽樣了？”
“現在在哪呢？”
“通知家屬了麽？”
“行，我知道了！”高城蹙着眉毛擡手看了下手表，九點三十六分。他嘆了口氣“我現在人沒在L市，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回去，等我回去再說吧！”
江解語坐在副駕駛位看着高城，心知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高城挂了電話，見江解語一直盯着他，心裏有些愧疚“那個……手下一個連長外出的時候，遇上了當街搶劫的，沒想太多就見義勇為去了，雖然抓住了劫犯，但是讓人家同夥捅了兩刀。”說到這，高城的語氣裏帶上了憤怒和心疼“個混蛋玩意兒，休個假也能給自己休醫院去……”
高城側過頭，打量着江解語的神色，他想說什麽，但是又覺得非常難以啓齒，畢竟今天原本是要帶着江解語回家的。可是現在，他要食言了。他擔心他的二連長，不親眼看看，他放心不下，就算仍舊按照原定的計劃帶江解語回家，他一定是時時挂心另一邊，心不在焉。他不想第一次帶江解語回家是這樣的情境。
江解語見他面帶難色，一副陷入沉思和糾結的樣子，嘆了口氣：
--你先去看你的兵吧，這個兵既然是個連長，平日要管的事情定然不少，你作為副營長，肯定也要另做安排的。你去忙吧，咱們的日子還長，總有機會的。
高城看着江解語，心中非常感動。
“謝謝你！”
江解語微笑，搖了搖頭：
--今天情況特殊，允許你飛車，不過要保證我的安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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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發動了車子“放心吧，保證你的安全！”
下午一點，高城的車子穩穩地停在了江家門口，江解語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卻被高城拉住，江解語不解地看着高城，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麽。
“那個……我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的！”
江解語點了點頭，然而，高城仍舊沒有松手“我是說，我……我會想你的！”他的臉逐漸漲紅，可是手仍舊執拗地拉着江解語不肯放開。
江解語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輕輕拍了拍高城的手，示意他放開。高城不滿地看着江解語，臉上仍舊帶着紅意“不是，你、你不覺得你自己有點太冷淡了麽？人家處對象的男女，分別的時候，都……都特別難舍難分，你咋一副要趕我快點走的樣子啊！”
江解語看着高城，萬萬沒想到，他們兩個之間，高城才是那個粘人精。她低頭暗笑，迎上了高城的目光，高城尴尬又羞憤地避開了江解語的眼神。這人平時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大嗓門瞪着人的時候唬人的很，可現在卻是一副別扭又好欺負的樣子，江解語只覺得他還真是要命的可愛。
這廂，高城還在控訴江解語，臉上燒的發紅，可卻還是不甘心就這麽放走江解語，卻不料，什麽柔軟又冰涼的東西快速地貼上了他的臉頰，還沒等他想清楚那是什麽，江解語就已經解開安全帶跳下了車。
車門“砰”地一聲被關上，高城終于想明白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他伸手摸上了剛剛得到江解語輕吻的臉頰，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地。
當當當，是駕駛位車窗被敲響的聲音，他擡頭看向這邊，只見她喜歡的姑娘笑着指了指前方，又對他擺了擺手，高城明白，她這是在跟他告別，高城點了點頭，輕踩離合，發動了車子。後視鏡裏，姑娘的身影越開越遠，也越來越小，可是，高城卻覺得，他們的心卻越靠越近，越貼越緊。
高城匆忙開車回了趟家，将江解語母親準備的年禮放下，順便将營裏有事，見面計劃更改的情況跟父母說了聲，便一腳油門踩到底，直奔醫院而去。等他好不容易将醫院裏的事情安排完，回到了營部之後，又忙着安排二連的工作，一直到吹了熄燈號，這一天才算是終于消停了下來。他躺在床上，腦子裏一會兒是他那剛剛受了傷的二連長，一會兒是與他匆匆而別的江解語，情緒跟着這些雜亂的事情忽高忽低，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終于睡着。而另一邊，江解語卻是正在面臨父母的會審。
江解語将高城想要盡快安排雙方父母見面的事情告訴了爸媽。
“不行！我不同意！”
江母按住了江父，看向了被丈夫吓到了的女兒“小語，你爸不是那個意思！”
“什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那個意思！”
江解語的父親很少會對她兇，忽然如此，江解語吓壞了，一瞬間便紅了眼眶。
眼見着女兒被吓到了，江母連忙開口“你爸的意思不是說不贊同你們在一起，而是覺得太快了，還要再好好想想才行。”
江解語看向了母親，那雙蒙了水霧的眼睛好像會說話，江父看着女兒如此，開始後悔，他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語氣“是我話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說，你們這才見了幾面，了解肯定還不夠。再說了，我這還沒考察完呢就想把我閨女娶回家，他做夢！”
江解語破涕為笑：
--我也沒說就要立刻答應嘛，這不是來征求你們的意見了麽……
江母嘆了口氣“你爸就這臭脾氣，今晚媽跟你一起睡，咱們娘倆不理他！”
夜半，江解語與江母一起躺在床上，江母抱着自家女兒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 “我的女兒啊，這麽快就長大了，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江解語閉着眼睛，聽着母親的唠叨。
“其實你爸爸今天着急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雖然在問我和你爸爸的想法，但其實我們都知道，你能跟我們提出這個事情，就說明，你心裏的天平已經傾向于答應他了。”
江解語張開了雙眼，看着母親，沒有否認。
“既然你有了這個想法，那麽我作為母親，就有必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江解語按開了床頭燈，坐起身看着母親。江母半靠在床頭拍了拍枕頭，示意江解語躺下。江解語乖乖聽話，便聽母親開了口“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可是，喜歡一個人，和與這個人生活，是兩碼事。你們兩個現在的相處時間很短，見面的次數也很少，這意味着，在你們相處的時候，會盡量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因為這短暫的相聚總是美好的，因而在你們無法相見的時候，你會将這個人想象的很好，但你想象中的那個他，并不是真正的他，他眼中的你，可能也不是真正的你。你們對彼此真正的感知，是需要一起去經歷事情，需要切實的相處，才能清晰起來的。”
江解語嘆了口氣，心知母親說的都對，可是，就以他們現在這聚少離多的情況，還要多久，才能認清彼此呢？怕是遙遙無期。
“在我看來，戀愛是懸浮的，他排除了很多的幹擾因素，讓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不需要去思考生活，只需要一起去做有趣的事情，因而它總是顯得很快樂、很夢幻。但是婚姻是落地的，你們要一起面對的不僅僅是有趣的事情，更多的是一些瑣事和困擾。你們吃飯不再是去餐廳，而是要考慮誰來做飯，誰來洗菜洗碗。你們在一起不僅僅是娛樂，還需要考慮到衣服誰來洗，家誰來收拾，雙方的父母誰來照顧，孩子誰來帶……當然，除了這些生活的小問題以外，你們還需要考慮可能會發生的各種問題，你們是否能夠協調好，處理好。我必須要承認的是，小高這個人是沒有什麽大問題的，不論是之前從旁處打聽來的信息，還是這次見面，這個人我挑不出什麽大毛病來，但是我也看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就是他的工作。他真的太忙了，我幾乎可以料想到，如果你們會結婚，那麽未來在婚姻中，你勢必是那個承擔的更多的人。你需要在他不在的時候幫他照顧家人，你需要承擔你們這個家庭幾乎所有的責任，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随着你們的相處，你們之間的實感建立的越來越充足，互相之間的神秘感，吸引力都會下降，這個時候，聚少離多就可能讓你們的感情越變越淡，甚至漸行漸遠……作為母親，我不想我的女兒這麽累，你爸爸也一樣，所以他今天會反應激烈。我們并不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将這些現實因素都考慮在內，然後再去做決定，如果你将所有問題都想好了，仍舊選擇與他結婚，那我和你爸爸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江母看着女兒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了進去，她繼續道“如果說，上面那些話，是作為一個母親，我需要告訴你的，那麽，下面這些話，就是我作為女人想要對你說的。”
江解語看向母親，等待着下文。
江母嘆了口氣“其實，在生你之前，我是很盼望着你是一個男孩兒的，不是說我重男輕女，而是這個世界，對女人其實不算公平。雖然說現在女性解放，可以自由平等地走出家門，走入社會。但是社會對女人的要求中，從來都沒有少了家庭這一塊。在大多數男人的眼中，他們大多繼承者老一輩兒的思想，認為女性理所當然地要去多承擔一些家庭的責任。即便我與你父親感情和諧，也曾經有過這樣那樣的問題。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其實你對家庭的付出，是很難去量化的。男人在外賺錢，金錢的多少可以量化他對這個家庭的貢獻，而女人所做的，大多都難以量化。你不能說你掃個地，擦個玻璃，做個飯就是貢獻，但每天做這些事情，卻會擠占你大量的時間、體力和精力。在男人的眼中，他們會覺得地就應該是幹淨的，玻璃就應該是明亮的，每天回家的時候，飯菜就應該是被準備好了的，他們會忽視你的貢獻，并且，如果某天你沒有做，或是做得不夠好，還要被指責。這些是婚姻中不可避免的，我深知其中的問題，卻無力改變。因此私心裏，總是盼望着你能晚一點去吃這些苦。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制止你踏入婚姻，而是期望你能從愛情的眩暈中暫時清醒一下，将所有可能會面對的問題都想清楚，這樣，以後即便有什麽問題，也不會因為現在的沖動而感到後悔。”
江解語長長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江母笑笑，摸了摸女兒的頭“好了，這不是一時能想清楚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問題，天不早了，睡吧！”
咔噠一聲，床頭燈被熄滅了，江解語閉上了眼睛，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他們的未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