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Part 夜話
Part 27 夜話
有些時候，承諾只需要一個數字，便足以令人信服。--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江解語和高城這天一直逛到了晚上十點多才趕回了高家的老房子，江解語在這裏生活了小半年，并不算陌生。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和高城的關系變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從進了屋子開始，兩個人的氛圍就變得膠着了起來。
江解語一路吹着冷風，臉上凍出來兩坨紅暈，此時一進了屋子，乍一變暖，便覺得皮膚都燒了起來。高城見她如此，怕她是着了涼在發燒，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沒發燒，你這是凍着了。等着，我去給你燒水，一會兒熱敷一下，再塗點藥膏就好了！”
江解語對着洗手間的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确實很紅，只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紅不僅僅是凍得。
高城的行動力非常驚人，這邊江解語剛洗了臉刷了牙，那邊，他就已經将水燒好了。他兌了一盆溫水，用紗布打濕，擰幹之後遞給了靠坐在沙發的江解語。
“敷一下，正好我身上有藥膏。”
江解語呆滞：
--你身上為什麽随時還揣着藥膏？
“這個季節在外面時間長了就容易鬧毛病，我手下那群兵一到了冬天，時不時就有那細皮嫩肉的要遭兩回秧。我這提前準備了，他們出問題的時候就能盡快處理，省的還要跑醫務室。你快點敷，一會兒水該涼了！”
江解語乖乖點頭，将打濕的紗布敷在了臉上。高城擡手看了眼時間，便随手開始收拾起了他們從廟會上帶回來的“戰利品”。
所有的戰利品中，最出挑的還得是那兩個糖畫，一只憨頭憨腦、圓圓滾滾的小老鼠，一只霸氣側漏、英武不凡的龍。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屬相。任誰看了都覺得，高城肯定是那個霸氣側漏的龍，然而高城偏偏就是那個憨頭憨腦的小老鼠。江解語擔心高城心裏別扭，一路上都是與高城換着拿的。高城羨慕江解語的龍好看，像是鬧脾氣一般地将那龍尾巴咬掉了一截。惹得江解語也報複一般地将小老鼠的尾巴吃了個幹幹淨淨。現在一個沒有尾巴的老鼠和一個斷了尾巴的龍放在一起，莫名的滑稽。高城卻覺得，都沒有尾巴，嗯，很好，很相配。
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那邊，江解語濕敷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高城蹑手蹑腳地走到了江解語的身邊，想要逗逗她，還沒等他伸手，江解語便一只手握住了高城的手腕，将紗布從臉上拿了下來。
高城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有些驚訝“你你你、你怎麽發現的！”
江解語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松開了高城的手腕：
--這很難麽？
Advertisement
高城蹙眉“這很簡單麽？”
江解語伸手，高城不解，試探着握住了她的手，江解語将手抽出，指了指自己的臉。高城這才反應過來，從口袋裏掏出藥膏，擰開蓋子往指尖擠出了一坨。
江解語看着高城，高城一臉嫌棄的樣子“傻不愣登的看什麽呢？靠過來點，我給你塗。”
原本因為濕敷已經鎮靜了許多的臉頰又一次熱了起來，江解語搖了搖頭，高城卻執意避過了江解語要搶藥膏的手“聽話一點，別鬧！”說着便将人按到了身邊，讓江解語半枕在他的腿上，然後将藥膏點塗在江解語的臉頰。他塗得很仔細，手下明顯是控制着力氣的，輕柔地讓江解語甚至覺得有些癢，江解語忍不住擡眼打量起了這個正給她塗藥的家夥。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角度打量這個人，江解語第一次發現，原來高城生了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
“你、你看什麽呢！”
江解語不好意思地笑笑，沒動。她總不好說，我在發花癡。
高城将藥膏的蓋子擰回，随手丢到了茶幾上，反手便捂住了江解語的眼睛“不、不許看了！看得我心裏直突突……”
江解語被他這別扭樣子逗得笑了起來，高城看她抿着嘴巴偷樂的樣子，忽然就覺得心裏一熱，很想彎下身親上去。
溫香軟玉在懷，親還是不親，這是個問題。親，會不會像個急色鬼？會不會吓到江解語？會不會有點太流氓了？可是不親，心裏怎麽就這麽癢癢呢！
江解語不知道高城的小心思，眼睛被他的大手蓋住，她覺得不爽，便想要伸手推開高城覆在她眼睛上的手。高城眼疾手快，一把用另一只手攥住了她要搗亂的手。
“沒跟你開玩笑，你先別動，我有話想跟你說”
江解語暫且消停了下來，就這樣，高城坐沙發上，江解語仰躺在沙發，枕着他的右腿，高城左手蓋在了江解語的雙眼之上，而江解語的左手又搭在高城的左手上想要拿開他的手，兩人的右手相握，姿态是意外的親昵，又透漏着幾分怪異。聽聞高城有話要說，江解語松開了左手，右手卻仍舊被高城拉着，沒有放開“江解語，四個月前，我就已經打過戀愛報告了。”
江解語聽了這話，她那剛放回去的左手便又伸了回去，拉下了高城蓋在她眼睛上的手，看向高城。高城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便是一陣緊張，整個人的身體都繃緊了，再次蓋上了江解語的眼睛。
“不行，你先別看我，要不然有些話，我怕我又、又說不出口了。”
江解語松了力氣，一動不動地乖乖聽着，她想聽聽這人到底還有什麽話要說。
“江解語，明天你跟我回家見了爸媽，等我下次再有時間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是不是就能帶雙方父母見面了啊？”見江解語又有反應，顯然是忍不住要跳起來了，他加快了語速“我我我、我知道我确實有點着急了，不過我這也、也不是頭腦發熱，我這可是想了很久的。兩個月前，六一走了。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要是有人一年前跟我說，我的史今史班長會複員，七連會改編，六一也留不下，打死我都不信，說不定還要與那人好好理論理論。可現實就是，這才不到一年，史今走了，七連散了，六一也走了。我發現，很多人和事，要是不緊緊抓住，不好好珍惜，說不定轉瞬就會變成指間沙流走。”江解語推開了高城的手，這次她終于掙開了高城，坐起了身，看向身邊的人。
高城垂下了眼睛不敢看江解語，他握了握拳，拇指無意識地搓着食指的關節“我、我怕錯過你，怕你也會離、離開我，所以，想要抓緊眼下的時間，讓這一切都進行的快一些。”
見江解語眼中仍舊有迷茫，高城咬咬牙，開口道“我其實是想問你，我什麽時候能把戀愛報告換成結婚報告啊！”
“咳……咳咳咳……”江解語一口氣沒喘勻，竟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咳嗽了起來。她這邊咳得臉通紅，另一邊高城卻是一臉新鮮。
“原來你咳嗽也是有聲音的啊！”
江解語伸出手指指着高城，可是咳嗽卻是一時停不下來，高城連忙上前拍了拍江解語的後背，趕忙去廚房倒水。等他端着杯子回來的時候，江解語已經緩了過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連續不斷的咳嗽憋得，她的眼中帶着幾分淚意，臉上也是憋得通紅，高城将手中的杯子遞給她，江解語接過，喝了兩口，而後落筆：
--我是正常人類，咳嗽當然會發出聲音了！
高城一臉緊張地等着江解語的“判決”，沒想到江解語關注的重點會在這裏“不是，這是重點麽？我、我這跟你說正事呢！”
--我這個也是正事！
高城眨了眨眼“那、那另一件正事呢？”
江解語避開了高城的眼睛，垂眸思索半晌，落筆：
--我要回去問我媽。
高城眼珠子瞪得老大“不是，我這、我這說的嘴都幹了，心跳直奔二百，你就給我這麽一句回複！”
江解語不明白高城為什麽忽然跳腳，落筆道：
--你都說這麽重要的事情，我回去問問我媽怎麽了？
“那你、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麽？我現在沒有問丈母娘願不願意，我是想知道，想知道你心裏，願不願意……”
江解語垂下了眼眸，半晌，她落筆道：
--我是個啞巴，很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可能也沒有辦法像方茹那樣與你的戰友們打成一片。我在你的事業上幫不上你任何的忙，說不定未來還需要你來照顧。我不喜歡很多條條框框，很多紀律，平時自由散漫，也沒有什麽事業心，不夠優秀，更不能給你長面子，這些問題你都有想過麽？
高城皺眉不解地看着江解語“我、我這是要娶媳婦，又不是找尖兵、找戰友，你為啥要跟我的兵比組織性紀律性，為啥還想着事業上幫不上我的問題？”
--可是于志飛之前就很希望我能幫他與戰友搞好關系，還時常會因為我早上不早起，生活散漫說我還不如他的兵……
高城略顯得意地昂了起頭，眼神避開了江解語，生怕她看出自己的驕傲來“要不然你們倆分了呢！你放心，我不要求這些！”
--那你要求什麽？
高城清了清嗓子，伸出食指撓了撓鼻尖“我……我……想要你能對我不抛棄，不放棄。”
江解語看着高城：
--那你能做到麽？不管發生什麽，都能對我不抛棄，不放棄。
“我是鋼七連第四千八百七十七個兵。”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