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Part 謊言
Part 23 謊言
你的幸運和幸福，可能會刺傷別人的眼。--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黑夜不會因為臨近新春就變得明媚，謊言不會因為持續的時間夠久就成為現實。方茹看江解語怔愣的樣子，搖了搖頭“傻姑娘，于志飛根本就不是你的“小軍哥哥”，他騙了你！”
江解語只覺得腦袋裏嗡地一聲，她發現，就在方茹這句話說完後，她關于小軍哥哥的認知又一次被打破了，而上一次這個認知被打破，還是發現于志飛真的出軌的那個時刻。
可隐隐的，江解語覺得，那個早已經在她心裏轟塌的小軍哥哥，似乎奇跡般地被重塑了起來。并且，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的內心，實際上非常樂于接受這個結果。至少，壞掉的是于志飛，而不是她近二十年的精神支柱。
方茹見江解語似乎遲遲緩不過來神，嘆了口氣“你當年孤身一人去找你的小軍哥哥，卻意外被探親回家的于志飛盯上了。那個混球對你見色起意，所以騙了你！畢竟，如果不這樣，你怎麽可能那麽快答應他呢？”
江解語的思緒回到了1993年的那個初夏。
“你是那個愛哭的小啞巴？”
--你是小軍哥哥？
“沒想到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對了，你現在住在哪？”
……
當年的重逢對她來說過于深刻，所以她甚至記得當年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及于志飛回應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
是了，于志飛從來就沒有正面承認過他就是小軍哥哥，是她自己想當然，而後一頭紮了進去，稀裏糊塗地開始了他們的五年。
江解語閉了閉眼，帶心情徹底平複下來，她重新握起了筆：
--那真正的小軍哥哥是誰？
方茹端起了杯子，靠在了椅背上，似是很享受地聞了聞咖啡的香氣，而後擡眸“你要是原諒我，以後都跟我好好相處，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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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解語蹙眉。
“唉，江解語，其實我沒你想的那麽壞，我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點。說到底，你們的從容是基于祖輩的積累，你們的高尚也是基于已經擁有了一切。我沒有辦法從容，我一無所有。生在了一塊荒地，只有靠自己拼命，甚至不擇手段，才有可能得到你與生俱來的東西。你就真的不能給我這樣的可憐人一點寬容嗎？”
江解語想，如果他與方茹的這場會面不是發生在現在，而是發生在一年前、半年前、甚至四個月前，他都無法做到妥協、原諒。可現在，她忽然覺得無所謂了。
說到底，她與方茹之間的恩怨，左不過就是一個于志飛罷了。且不說她與于志飛分手了這麽久，最痛的歲月早已經熬過去了。就單憑于志飛不是小軍哥哥這一點，就足以讓她釋懷了。現在，她也并不是想要與小軍哥哥發生些什麽，只不過是一種慣性、好奇。她想要知道，當年那個在林家村無比勇敢的、為她遮風擋雨的小軍哥哥，那個曾經被她放在心裏當做強心劑、當做精神支柱的那個小軍哥哥，現在長成了什麽模樣，又過得怎麽樣。她想要見見他，對他真誠地說一聲謝謝。
想到這裏，江解語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擡眼看向方茹：
--告訴我，小軍哥哥是誰，他現在在哪？
方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你已經原諒我了！”
江解語微微搖頭。
--不是原諒。但此前過往，可以翻篇。
方茹開心地舉起了咖啡杯“碰一下？”
江解語端起了面前的牛奶杯，兩個杯子微微一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方茹搶過了江解語的筆，寫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勤聯系哦！”
江解語伸出手指敲了敲便簽本，示意她快點說。
方茹嘆了口氣“我發現你也挺實用主義的，忽然就不覺得虧心了。行了，這事我記得了，等我回去給你問問，問到了就告訴你！”
江解語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被騙了，這女人真的是，讓人防不勝防！
“怎麽一副被騙了的樣子？”
--難道不是被騙了麽？
“當然不是，我說了會幫你問的！而且，你也沒有別的選擇，不是麽？”
江解語垂眸，不得不承認，方茹說的是對的。
“江解語，和高城相處的還好麽？”
說起高城，江解語心情非常複雜，尤其在面前這個人是高城的前女友這個前提下。
“唉，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不太開心吧！”
江解語搖了搖頭。
“那就是很開心？”
江解語又搖了搖頭：
--跟你無關！
方茹哈哈地笑了起來“幹嘛一副防賊的樣子？放心吧小丫頭，我是不會跟你搶的。別忘了，當初是我先不要那個家夥的，我們合不來。”
--所以，你的理由是與他合不來，而不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方茹挑眉“诶？你竟然還會有這種疑問？這麽快就忘了我之前搶你男朋友的事情了？”
江解語翻了個白眼。
“我是非常實用主義的人，婚姻對我來講，就是一場利益交換。男人的娛樂性當然重要，但實用性對我來講更重要！”
江解語目瞪口呆，什麽是娛樂性？什麽是實用性，這個人，是完全沒有把另一半當成一個人。這算什麽，物化男性？或者說，利己主義？
“當初選擇高城，是因為他有個厲害老子，肉眼可見的前途光明。雖然娛樂性不是很高，但是實用性過于突出，所以綜合下來，我覺得他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後來我發現這人太幼稚了，眼前的陽關大道不走，非要跟自己摽勁兒，就連我幫他維系維系兄弟關系，都要說我虛榮世俗。行，他高大公子清高，他高大公子一身正氣，老娘還不伺候呢！我呢，找老公是期望老公能讓我過得更好，可不是陪他成長。”
江解語皺眉，在她看來，高城身上無比珍貴的東西，在方茹看來竟是最大的缺點。她很想反駁，不想方茹繼續诋毀高城，可還沒等她提筆，方茹自己就主動打住了。
“瞧你那一副不服氣的小模樣，怎麽，說他你還不樂意了？行行行，那我不說了，說說于志飛那個狗男人。”
江解語帶上了痛苦面具。
方茹被江解語逗得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也不說于志飛那個狗男人，就說說你吧。讓我來猜猜，你為什麽不開心，該不會是，聯系不上高城了吧！”
江解語只感覺膝蓋中箭，沒想到方茹能猜的這麽準。
“你呢，跟我不一樣，我是女人，女人更在乎物質。你呢，是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更在乎感受。當然，你很幸運，你有永遠做小女孩兒的資本，畢竟你的家人就是你最大的底氣。你和高城更合适的原因是，你們倆在同一個頻道，追求、行事準則、三觀這些方面會比較一致，所以大方向上，你們會很和諧，絕對不會出現沖突。但是小的方面，江解語，你的體驗可能不會很好。”
江解語垂眸，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
“高城非常熱愛他的事業，在他的兵面前，一切都要往後排，女朋友也不例外。”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大概多久聯系一次呢？
方茹忽然噴笑出聲“說了你可能不信，我們倆當初所謂的在一起，大概有一年多，見面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了。其中，還有兩次是相處前期，我去找他。那個時候他腦殼裏除了他的七連，幾乎就是空的。聊天也都是他的七連，他的兵。我覺得我在他眼裏可能沒有他的史今班長重要，沒有他的207戰車有吸引力。”
--可是，你為什麽要與他們比呢？
方茹忽然哽住，被江解語問的無言以對。
--我只想做他女朋友，又不想當他的武器，當他的戰友。
方茹看着江解語的字，再次被逗笑“你們倆還真是，絕配啊絕配！江解語，一定要保持你現在的心态，一定啊！”
江解語聳聳肩。
“我呢？習慣了男人們追着我、哄着我、寵着我。我會想辦法去從他們身上得到這些東西，并且從這些東西中獲取力量、自信。在他這裏得不到，所以有點挫敗。江解語，高城在某種程度上很簡單，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個人很難搞。如果你想要什麽，就得自己去争取，不然，你就只能忍着，受着，适應他的節奏。”
--也許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在吓唬我。
“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随便你怎麽想吧。”
江解語點了點頭，她不覺得方茹說的是錯的，但也并不完全相信她，他們兩個的差別太大了，方茹的話具有一定參考價值，但是不能代表所有。她想，這個南牆，還是得她自己去撞，至于結果，或者安然無恙，或者頭破血流。
“唉，我可真矛盾。我不讨厭你，甚至有點喜歡你這個人。但是，我又不想讓你太幸福。”
江解語看着方茹，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江解語，如果你過得很幸福，千萬別讓我知道，不然我的羨慕就要變成嫉妒，甚至是恨了……”
話畢，方茹起身離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