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一群人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慢慢反應過來,朝白佩蘭問了一個致命的問題:“當初那老道是不是故意哄你的?”
白佩蘭猛然驚醒,卻不想承認:“怎麽可能!人家可是出家人!出家人怎麽會說謊!”
可第二日跑去祥雲觀一看,觀早沒了,似乎知道若幹年後會被找麻煩,早遷徙到山上去了。
白佩蘭這才不得不承認事實。
這幾日趙驕陽自尊心破碎後,就跑出去吃喝玩樂去了,一會兒沒看住她她便拉着一馬車的錢財跑去消費,回來時,帶着成山成堆的華衣首飾,珠寶翡翠。
不過七日,就花了足足五百貫,趙府百多人口的吃喝住行,一年才花銷三千貫,她七日就花了整整五百貫。
這到底什麽散財童子?
也不知道她花哪去了,家裏人問她就瞪眼發脾氣,不給錢就會急眼摔東西,從東園子摔到西園子,西園子摔南園子,但凡值錢一點的東西都逃不過她的手。
家都快被他拆了。
家中女眷都是柔軟之人,一群過來相勸也壓不住趙驕陽的氣焰,只有趙高梅還能與之一戰,但也被她氣得吐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連夜送回道觀才轉好一些。
無奈之下,白佩蘭只能寫書信委婉告知趙通海,家裏出事了,望他快些從外頭回來。
……
另一邊:
趙通海回來住了一日便急急上了長安送折子,又在長安将軍府中住下,與将軍商量海河治洪一事,希望他能派軍隊援助。
可沒住幾日,家中便來了信,趙通海只得辭行,告別李鎮山,改日再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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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離洛陽千裏之遠,李鎮山放心不下,便讓其膝下獨子李慎威護送其回洛陽。
說起李鎮山這獨子,那跟趙驕陽也有得一拼,脾氣火爆,性子剛直,且特別好武,沉迷于武,眼無他物,如今二十五歲了,一個認識的女人都沒有。
倒也不是他不夠英俊,相反,他長得格外英俊,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臉龐剛毅。唯一的缺點就是皮膚不夠白皙,常年練武,日曬雨淋的,皮膚曬成了古銅色。
可如今的世道女子都喜歡文人墨客,儒雅才俊,且飽腹詩書的,很少能看中他這樣粗魯,又不會詩情畫意的男人。
父母安排的相親他也不反對,也不在乎女方是何樣貌,只要性格良善他都能過。
家中着急他的婚事,故讓其他家女兒家來家中做客與他相識,卻都被他這副兇悍樣子給吓跑了。
不過他自己不以為然。
從小到大,沒一個什麽女人讓他動過心。所以在情愛方面,他是冷漠的,也見過別人的相融以沫,舉案齊眉,但并沒有什麽感覺,似乎已經失去了愛人的感知。與其面對情愛,他更喜歡舞刀弄槍,如果可以選擇,他是不會願意成婚的。
四日後:
李慎威護送的馬車平安抵達趙府,此時趙府門口并沒有人迎接,只因說好的日子提前了,往常洛陽到長安是需要七日之久的,倒也不是因為路途遙遠,而是謹防半路的山賊,必需要在半路招些零時護衛來護航。
偶爾在半路打起來不免要費一些時間休息。
李慎威就不同了,他帶的是一支強力的軍隊,軍隊每個人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周邊的土匪哪裏敢動,光是看着就要瑟瑟發抖。
特別是前面還有個冷酷的男人騎馬開道,那男人看着更是不好惹,目光犀利如鷹,氣場淩厲嚴肅,且敏銳度特別強,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讓他警惕起來,土匪根本無法接近。
趙通海這邊下了馬車,向黑馬上的男人發出邀請:“李公子,一路奔波你辛苦了,與我一起回府歇息一陣再上路吧。”
李慎威望向了洛陽南邊,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亭臺樓閣,古樓城牆,一行大雁飛起,叫人向往。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洛陽,想到處逛逛,且還有布置買特産的任務在身,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歇息,就道:“不必麻煩,我是第一次來洛陽,沒見識過這裏的風土人情,還想領着将士們在洛陽到處逛逛。”
“也好。”趙通海行禮:“那公子玩好,下官就不留了,有什麽需要只需要來府上告知就行,下官一定不會慢待公子。”
“嗯。”
李慎威拉上缰繩,騎馬去了。
洛陽城并不算特別繁榮,但也算是個大城。往年荒涼,武皇上位後遷徙了一大批人住往洛陽,如今也漸漸走向昌盛。
李慎威跟士兵先是在大大小小的街巷逛了一圈,買了些洛陽特産:牡丹鮮花餅、杜康酒、孟津梨、黃河鯉魚等、洛陽春茶等等……
這是他母親在他出門時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買的特産,說不見特産不見人。
李慎威只好嚴肅奉命去買,他也不挑貨,只要敢上來推薦,他就敢就買,也不會講價,随手一給就是幾百上千文錢,一圈逛下來,買了整整一馬車。
買累了就在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買醉香客棧裏要了七間房,自己獨一間,其他十名戰士各自分其他六間。
客棧二樓是客人食宿區,李慎威給士兵們點了二十八道菜聚在一桌,自己則和關系要好的副将坐在人較少且安靜的回廊裏喝酒。
這裏低頭就能看見客棧後邊,是一條煙雨朦胧的青石板街道,沒什麽人,雨幕一層層蒙着這條街,頗有詩情畫意的感覺,瞧着就令人心神愉悅,再加上這陳年發酵的杜康酒,入口回味甘醇,回味無窮,更讓他這一路的疲勞放松不少。
副将周許諾道:“少爺,我記得夫人說過,讓你帶些洛陽的軟煙羅回去……她要送給誰家的小姐去做衣服,就是城西城隍廟邊上朱戶家的二小姐。你好像忘買了。”
說話間,街道上忽然出現一抹靓麗的粉色。是一個正提着紗裙正在賭氣的小姐,和兩位跟在她後面打傘,跑得氣喘籲籲的丫鬟。
“哎呀小姐你等等我呀!”
“小姐!你別跑啦!馬車就過來啦!老劉只是憋不住如廁去了!等會他就回來啦!你跑這麽快到時候他找不到你!”
“哎呀小姐!”
“他敢丢下我!我要回去讓娘罰他!”
……
下頭吵吵鬧鬧的,兩個丫鬟的聲音尖銳得雀兒一樣。小姐的聲音反倒要稚嫩得很多,像個沒發育成熟的孩子,不過從身形來看,她明顯是個成人。
李慎威被這抹粉色吸引走注意力,鬼使神差的,竟有些移不開眼,但話還是聽進去了,只是反應有些遲頓。
他捏着酒杯,眼未移開:“誰?”
周許諾:“你之前見過的,不過那時被你吓跑了。”
李慎威回得很敷衍:“不知道,不認識。”目光還是盯着街上的那把粉色的油紙傘,不知為什麽,他很想看看傘下的人。
周許諾:“怎麽會不認識呢?就是之前你在演武場跟我對打時,你把我打飛的時候,那個小姐來家裏做客,正好看到這一幕,然後被你吓哭了。”
“唉?雨停啦!”丫鬟開心的喊一聲,似乎在為自己終于不用再舉着傘跑而快樂。
同時,一張清麗脫俗的容顏從傘下露出。
那是一張清純得早春露水,池中清蓮的臉,幹幹淨淨,沒有瑕疵,一雙眼眸明若星辰,又大又亮,被雨幕淋得忽閃閃,閃進李慎威的眼睛裏。
李慎威注意力徹底散了,只發怵一個單音字:“呃……”
那張臉的主人在生氣,生氣來豐潤的嘴唇撅着,兩邊臉頰鼓鼓的,像極了只氣急敗壞的小兔子,看着可愛。
周許諾不說話了,跟着看過去,就見李慎威正死死的盯着下面路過的女人。
這讓他十分震驚,震驚得眼睛都瞪大了。整整二十五年了!李慎威居然主動盯女人了!
周許諾開心得不得了,真想立刻飛鴿傳書飛回将軍府,告知府中二老此事。
但他還是忍住了,只問了李慎威一句:“你看上了?”
李慎威聞言一震,慌忙收回視線,似乎有些尴尬,輕咳一聲後,捏着酒杯說:“沒。我只是好奇她們在吵什麽。”
“我跟你兄弟十五年,你騙不了我,真的。李慎威。我瞧你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去了你還說沒有!”他興奮得就好像是自己鐵樹開花了似的,站起來就說:“你等着,兄弟我立刻去問問是誰家姑娘!”
李慎威神色一慌:“別……”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身影一晃,周許諾利索的翻跳下二樓,人穩穩落在馬車頂上追着趙驕陽的背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