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不可能跟傅淵好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傅淵好了!
宋初宴睡在榻上,臨入睡半夢半醒的時候還在心裏暗暗發誓。
自己好心好意過去哄他,他不領情就算了,竟還趕自己走?真是欠的,安安生生回來睡覺不香嗎?
卞安也是個垃圾,都是他鬧的!他不多嘴講故事,自己會聽嗎?自己不聽,能同情傅淵嗎?不同情傅淵,他能最後熱臉貼上冷屁股嗎?
他不……
雖然,傅淵确實可憐,可是……
算了,還是不能理他!
宋初宴胡思亂想了一通,想到傅淵的經歷,還有那道要他命的旨意,莫名又心軟了。
他暗暗在心裏呸了一聲:不要那麽容易被表象蒙蔽。
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睡醒就好了!
第二天醒來,染霜照常過來叫他去傅淵宮裏用膳。
有骨氣的宋世子當即表示:“老子不去!”
“老子死也不會去的!”
染霜笑笑:“真的?”
宋初宴窩在軟榻上,“就是他求着我我也不會去的!”
十分硬氣。
染霜見此,也是遺憾:“唉,世子愛吃的什錦蔬菜粥。”
宋初宴的肚子沒出息地咕嚕了一下。
但他覺得這不怪他,一晚上誰不餓?他還是不會去的!
染霜又回頭做最後确定:“聖上叫人在裏頭放了松子和甜玉米,世子當真不去?”
一聽有松子,宋初宴猶豫了一下。
染霜再接再厲:“世子不去可就要倒了。這個季節,松子不太好找……”
宋初宴勉為其難站了起來。
看在粥的面子上,覺得等吃完再跟傅淵絕交也行!
宋初宴又想:既然是傅淵吩咐人做的,那豈不是說明他認識到自己混蛋了?
本世子就勉勉強強聽他道一句歉算了。
于是,十分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然後沒一會兒的時間,又自己回來了。
傅淵那狗東西,沒事兒人一樣,不道歉就算了,冷着臉,還将他的粥搶沒了!
真是氣煞我也!
這一輩子都不會好了!
“啪!”
“他又發什麽瘋?”
正殿裏,規規矩矩在一旁伺候着的卞安,被這巨響驚得虎軀一震。
悄悄掀起眼皮窺了一眼神情寡淡,甚是從容的帝王……
帝王此下正在涼粥,也是疑惑。
根本就不知道那個脾氣差還分外放肆的東西今日是怎麽了?
“覺得自己家人從刑獄司出來了,沒有把柄給朕拿捏,也就不需要再裝得乖順聽話了?”
傅淵涼涼道。
卞安猶自思酌良久,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麽。可待他大着膽子擡起頭來,試圖張口說明,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所以,到底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他內心糾結着,小心翼翼地觑了觑傅淵……
傅淵已經嘗過一口,味道尚可,溫度還行。
轉眸見卞安欲言又止的樣子,“嗯?”
卞安試探道:“昨晚發生了什麽,陛下是不是又不記得了?”
“又?”傅淵擡眸,目帶疑問。
卞安便知道,“得了,真忘了!”
年節将至,也就表示,容昭儀的祭日快到了。一般在這個時候,他的精神狀态都不太好,所以……不記事很正常。
他便故意撇開那些自己多嘴的,只挑重要的同傅淵解釋,說:“昨日世子回來的早,瞧着陛下心情不好,本來也是累及了的,卻還是心疼陛下,鼓足老大勇氣了,進去想哄哄陛下來着,可是……”
傅淵疑惑地看着卞安,漆黑的瞳孔裏都是問號,像是在說:可是什麽?
卞安嘆口氣道:“陛下把人趕出去了……”
傅淵:……
傅淵悠悠垂目,手裏的湯匙也跟着一起放下了。
卞安想:他大約是覺得飯菜不香了吧!
不想下一刻,他盯着案上的粥,“哧”的一聲……
“幼稚。”
但他嫌棄歸嫌棄,最後還是示意卞安将膳食給他送去偏殿去。
宋初宴覺得,傅淵現在把自己得罪大了。
他十分生氣,決定以後都不原諒他了。
所以等卞安把熱騰騰的粥端來,他還在铿锵發誓:老子死也不吃!
反正翻過來倒過去就着一句。卞安看着他……
這哪像是要絕交的,分明是撒嬌的嘛!
他連忙哄道:“哎呦,世子莫怪,世子可千萬別餓着自己啊!”
他雙手捧着把粥端上來,看了一眼染霜,道:“染霜作證,聖上今日下朝早,可是等了世子好久,粥都等涼了,叫奴才們重做了給世子拿過來的。您可千萬別生氣啊!”
說着說着,就開始演上了,吸了吸鼻子,“奴知道,您還在氣昨天他把您趕出去,可這不是情有可原的嘛!”
宋初宴大發慈悲擡起眼尾,看他能說出什麽花兒來。
見卞安眼中微紅,嘆了口氣,說:“有些話,事關內宮秘辛,奴是不該多嘴的,可是……”
宋初宴腹诽:內宮秘辛怕是被你當豆子撒完了吧?
卞安擠了擠淚,繼續道:“奴是覺得聖上他太可憐了,世子,他真不是故意要趕您走,他是連自己說過什麽都忘了。您知道的,容昭儀是在上元節殁了的,臨近年節,他的情緒總是不太好。”
宋初宴想到容昭儀,好好的人,竟是被折磨到不人不鬼的地步,最後凄慘離世,心下稍有動容。
卞安道:“就像很多年前,聖上年幼,把您當歹人,撲過去咬了您一樣。昨晚也是一樣……”
宋初宴似乎想起什麽來了,嬌矜矜道:“所以……他真不記得了?”
卞安頓了一下,眨眨眼,感覺他有點兒不按套路來了。但又想到多年前,小主子确實有一日從麓山書院書院回來之後,問過自己有沒有咬過人,也似乎有點兒明白了。想,八成是在書院的時候,世子問起那件事,要跟他算帳的,而他早就不記得了。
卞安忙不疊道:“也不是全然不記得,世子提得多了,就又能記得……”
所以……就是說,傅淵精神狀态,不穩定?
宋初宴蹙眉,思索片刻,“照你的意思是,他昨天是犯病了?”
卞安茫然,片刻又點點頭:“差不多!”
宋初宴嘆氣,一時間又心軟了。
卞安在耳邊不厭其煩地說不要跟他在這種事情上計較,他低頭看着那晚還冒着熱氣的粥……
心想:算了!
“本世子不計較了!”說罷,端起粥來,就當是接受傅淵的道歉了。
卞安便笑了,心說這人也太好哄了。
沒多少的眼淚就那麽一抹,“世子慢用,有什麽需要的您就找奴。”
宋初宴看他走得這麽快,生怕再叫人給攔下來似的,後知後覺般懷疑:怎麽有種上當了的感覺…?
但是最後,卻還是沒細致追究下去。誰叫自己這麽善良呢!
用過早膳,蘇墨白來了,似乎有事情商議,上陽宮正殿的門合上了。
宋初宴百無聊賴,溜達了幾圈之後,叫卞安出面把王奔叫來。
如今,自己家人已然得赦,該去做正事兒了。
王奔今日不當值,但他沒日都要去營中走一趟的,即便不去,也是要到宮裏巡視一圈才放心。
這幾日好容易将禁軍給重整了一番,他知道自己身負重任,是以從不懈怠。當然,有關鳳儀殿的那件案子,他也一直關注着,私下裏也一直在追查。叫田中期的人是死了,但他全家包括他的親屬們,幾乎也都被王奔給摸查一遍了。
可惜,一無所獲。
甫一聽說,世子有請。他知道這晉國公府世子的厲害,也知道他如今的分量,自是不敢慢怠,當即就飛奔過來了。
“什麽,換衣服?”
王奔站在偏殿外,十分驚訝。
他看看裏頭那個正在精心收拾自己的精致世子,又看看自己,
一身戎裝,威風凜凜,沒問題啊?
“這都不行嗎?”他問。
宋初宴叫染霜給他梳好發髻,戴上一頂白玉冠,打眼一瞧,清俊非常,一派落拓不羁的美。
王奔愣了一下。
宋初宴提醒他:“半個時辰,宮門口。”
王奔遲疑片刻,見他如此重視,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不能再拖後腿了,轉頭便跑回去了
不大會兒的時間,他換上便服,宋初宴剛好乘着馬車從宮裏出來。
一般,有馬車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走路。
王奔迎上去,“世子咱們去哪兒?”
宋初宴神秘兮兮,“先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王奔摩拳擦掌,眼睛都亮了,大呼一聲:“好咧!”
飛身鑽入車廂,暗下決心要跟着宋世子幹一番驚天動地的事……
然後半個時辰之後,倆人站在醉南風外……
“這這這……”王奔瞠目結舌,看着那在畫舫上,聘婷挪步的一道道倩影……
“世子,咱們,是不是走錯了?”
宋初宴微微一笑,一把将其推進去了……
原醉南風行首,如今的當家人恒光,人稱恒娘。恒娘遠遠地看見宋初宴進來,不見半分歲月痕跡的臉上,驟然一喜。忙招呼着叫旁人接替下那幾位客人,笑意盈盈搖着扇子出來了。
“世子好久不見,是越來越俊朗了。這位爺是……”
王奔大約是沒來過這種頗有煙花氣的地方,輕咳一聲,“在,在下王奔……”
恒娘執扇一笑:“王統領,稀客。”
王奔瞪大眼睛,“她,她她……”
宋初宴猜,他大概是想問,她如何知曉他是誰?
那可是當年名動一時的恒娘,多少的世家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如今半退江湖,卻掌着懷安城最大的煙花地,手底下的小娘子可是一個賽一個的妙,打聽起消息來,比那刑獄司都還精準有效得多。宋初宴懶得跟王奔解釋,朝恒娘抛了個媚眼,“還不趕緊的,把姑娘們都找來伺候着!”
恒娘掩面竊竊一笑,說:“許久不見,您還是這麽壞!”
然後一個響指……王奔就被埋沒在一種莺歌燕舞中間了。
他沒見過這陣勢,垂死掙紮,想從裏頭逃脫來着……
宋初宴一臉嚴肅:“查不查了?”
王奔猶豫了一下,想他一定是有重大任務交給他做。比如,那個歌姬!
啧,還是世子有辦法。歌姬沒有下落,找同行打聽不是最好不過了?
一定是這樣!王奔猶自握拳,給自己打了氣,又大義凜然地退回去了。
然後在一聲一聲的哥哥裏,在一盞跟着一盞的美酒裏,找不着北了……
宋初宴則是倚欄,看着王奔在溫柔鄉裏迷迷瞪瞪,轉頭跟着桓娘上了二樓。
“帶着甜香的,迷香?”
一廂房內,恒娘為宋初宴斟上茶,上好的雪颠紅,是南來的好東西。取那梅花上的雪溫煮泡來,入水呈現一種赤色,帶着股淺淡的的花露香。是恒娘素來喝慣了,也是她最珍視的茶。
宋初宴說:“類似于一種瓜果的香,卻不像尋常有的,帶着股甜味。”
恒娘秀眉微微蹙起,認真思索良久……
方才慢慢将茶壺放下,“照世子這麽說,倒像極了我家鄉的一種東西,叫生死蝶。蝶翼呈現一種墨綠色,偶爾又會在光下顯淺灰。因兩色交替猶如冬來春去,遂有此名。生死蝶就帶着股甜香,像熟透的瓜果。碾碎成粉确實有致幻致迷的功效,可是……”
宋初宴摸索着手中的茶盞,“可是什麽?”
恒娘想了想,道:“那生死蝶鱗粉有劇毒,提取者本身也會受其害,重者暴斃,輕者也會口鼻潰爛,拿來當迷藥着實……”
宋初宴問:“那你可知誰人能提取?”
恒娘道:“大抵只有喜歡劍走偏鋒的西域游醫有這能耐了,一般人怕是碰也不會碰的。”
恒娘正說着,突然緊張道:“世子問這個做甚?可是有人對世子不軌?”
“沒有。”
恒娘心細如發,宋初宴不想她過分擔心,淡淡地否認着,低頭淺吟一口茶來。
帶半盞茶完,恒娘再給他添上。
宋初宴這才有問起了關于另外的一種藥……
“你來自西夏,見多識廣,可知有一種可致人瘋魔的藥?”
恒娘端盞的手一頓,“可致人瘋魔的?”
宋初宴沒見過,只聽卞安口述,同恒娘形容道:“循序漸進,起初眼睛會發紅,後神志錯亂,有時會如蟲噬腦髓,叫人頭痛撞牆,有時……”
宋初宴如實道:“總之我沒有見過,不曾知悉具體症狀,只知它最大的功效,就是叫人瘋迷、六親不認。”
恒娘仔仔細細地想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
宋初宴皺眉,連恒娘都不知道的東西,恐怕更難打聽了。
宋初宴正要說,回去之後去查查古籍。
恒娘又道:“不過……”
宋初宴擡目……
聽她道:“我沒聽過,但我可以在暗市上幫世子打聽打聽,我認識一個藥販子,想是從他那裏可以找到些線索。”
暗市,也就是黑市的意思,明面上不被允許出現的東西,那裏卻時有售賣。
宋初宴也沒別的法子,只道:“也好。”
能叫他這麽上心的,一般來說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恒娘道:“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傳信世子,老規矩,還交給步少頃,叫他轉遞世子。”
宋初宴點頭,“麻煩你了。”
過了一陣,外頭人說王奔快不行了。
宋初宴起身要走,恒娘卻叫住了他,“世子,那個……”
她突然看向宋初宴,面露嬌羞。
宋初宴了然。恒娘不是缺錢的人,如今該是退隐的時候,卻還守着這座醉南風,自是有她的執念。
宋初宴道:“我知道。不過最近我沒有同永州通信,等有了謝家的消息。我第一時間送來給你。”
恒娘便笑了,笑容輕綻,如那盛放的芙蓉一般分外絢麗妖嬈。
王奔已經被灌醉了,兩腳到了地面上跟泥糊的一樣,根本無法直立。
恒娘叫人幫襯着把王奔弄上了馬車,宋初宴随後才上去。
見他兩頰泛起緋紅色,一直在傻笑,然後喊着好美,仿佛回味無窮的樣子。
宋初宴靠在車壁上,也是故意使壞。反正他已經醉了,爛泥一樣什麽也記不得。
便引誘着問他:“什麽給你美的?人美還是酒美?”
沒想看似很正經的王奔,喝醉了竟有點兒傻。
呲着嘴,眼睛都睜不開:“嘻嘻,酒美。”
宋初宴不信,“只有酒美嗎?”
王奔繼續呲牙:“嘻嘻,美人給的酒,當然最美!”
宋初宴:……
宋初宴抱臂,啧啧嘴,沒想到還挺騷啊?
他便道:“那等咱們回去,有人問起去哪兒了,你怎麽回答?”
王奔:“嘻嘻,聽世子的!”
宋初宴心中甚慰,老父親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真乖!”
王奔:“嘻嘻,謝謝世子!”
心花怒放的。
宋初宴竟然覺得他有點好玩。
他想的是,雖然傅淵大概是知道醉南風是他的,但是他沒有承認。現在借着查案的名義往哪裏頭鑽,似乎說不過去。
所以,他只能從已經倒下的王奔這裏想辦法。這麽聽話的,應該回去糊弄一下傅淵沒有難度了。
便一字一句教王奔,讓他回去務必按照自己說的回答……
王奔點頭:“嘻嘻,好的!”
回答得再沒有更溜了。
然後轉頭,把宋初宴賣到渣也不剩!
個混蛋的!
“世子說,去查案,不是逛妓院。”
上陽宮,他坐在地上,仰着頭,面對着黑着臉的傅淵嘻嘻一笑,十分無害地答道。
宋初宴氣急敗壞,強調說:“那不是妓院,是歌舞坊!”
王奔:“嘻嘻,對!”
“歌舞坊。世子說,問了就得這麽說!”
宋初宴:……
宋初宴沒忍住,擡起了腳。
傅淵陰測測,盯着王奔:“還讓你說什麽了?”
王奔繼續純真地咧開大嘴:“嘻嘻,世子說了,嘿嘿嘿……”
宋初宴:……
宋初宴放下腳,後退。
然後給了他一下。
我支棱起來啦~
開始惡補!【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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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各位,鞠躬7777777
先補發30章的紅包,本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