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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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刀子來了!!!
這段時間還是有一點點忙,更新可能不太規律,但我已經自發地将我準備拿來“養老”的時間主要貢獻給更文了,望見諒。
“這可是太子殿下與雍明侯大人大喜的日子啊!”
“兩人雖說皆為男子,但一為日後明主,一為忠君之臣,二人珠聯璧合,喜結連理,定有大益于國啊!”
“依老朽看啊,日後必将海清河晏,天下無憂啊!”
在席的衆大臣,無不暢想着季沈淵與江彥冥喜結連理後,國家的昌盛繁榮。
倏忽之間,江朝運步履端重,輕掀龍袍,款款坐入正殿正牆中央的龍座。
“衆親眷,衆愛卿,今日來複吾兒之喜宴,寡人喜不自勝啊!”
“參見吾皇!”江朝運話音剛落,龍座下席間所有人,無不肅穆叩拜。
這些實際的宮廷禮節,我學得還略有些生疏,若不是有咱們“江老師”在,我豈敢在這宮廷中多行半步?
“衆人平身!”江朝運一揮袖,攤開一只手掌,掌心向上,指尖朝向衆人。
“謝陛下!”
我略覺不安,不敢微微擡眼四望,只好在心中默數着節拍,随衆人的節奏再次安坐。
“衆親眷,衆愛卿,”江朝運再次揚起袖子,很是潇灑威風,“喜宴方始,不妨先熱鬧一番,待吾兒之轎到宴,再一一賀喜可否?”
衆人稱是。
“喜宴結束,你會立即帶我回去的吧?”坐在離龍座正下方較遠的席位,我微閉雙唇,悄悄詢問江以弦。
“當然,我希望今天一切順利。”江以弦面上的杏色面紗沒有絲毫起伏,目光始終凝滞于一點。我內心還在感嘆,她如何能讓一件事這般萦系于心——他可是江以弦!名副其實的江以弦!如假包換的江以弦!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小魚魚。”她偷偷勾住我的手,鄭重其事地補充道。
“什麽?”她今天這陣仗着實有點吓着我了。
她似乎又頓了一下,注視着我的眼中忽然閃出一絲遲疑。
“還是等結束之後再說吧。”她垂下眼睫,仿佛剛才并無任何事發生。
“随便吧。”
緊繃着的心随着這句話沉了下去,但不一會兒還是又懸了起來——我希望她要說的就是有關那個人的事情,這樣我才能及時抓住江以弦的把柄,然後順手牽羊,再急速和她一刀兩斷。
“小魚魚。”
“怎麽了,我有沒有說過,在這種場合……”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你別太大聲了,行了!”
我不明白,她為何要在這時問這樣的問題,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告訴她我內心的答案的。
她默然了。
“雍明侯季沈淵大人到!”殿門大敞,殿外官吏一聲長喝,緊接着,一大片豔紅便撲入視野。
身披喜袍的季沈淵,滿面笑容洋溢,在正對龍座的席間正道上,一面走向正殿中央,一面躬身拱手向席間衆人敬禮道謝。
“臣子季沈淵參見陛下!”因身披喜袍,站在正殿中央的他,只是身體呈90度向江朝運鞠躬。
“愛卿免禮!”
“謝陛下!”
今日的季沈淵已不再像之前見到的那樣從頭到腳都透着軍人氣宇。
“太子殿下到!”殿外又是一聲長喝,待衆人轉眸向外望,斯人已款款出轎。
他身着同他一樣的喜袍,仔細來看,二人身上都繡着翩舞的鳳。
“兒臣拜見父皇!”他欲往龍座去。
“免禮!”江朝運爽朗地上下擺手,“且去你夫君處!”
江彥冥沉了沉緋紅的臉,遵旨停在季沈淵身邊。
“諸位——可展身手否?”江朝運忽然大悅,望向衆人。
席間鶴太傅首位起立,他依舊是風度翩翩,只是身上青衫已改。
“陛下可否讓老臣吟詩一首,以賀此對璧人?”
江朝運欣喜地注視着那位肅穆的老者,然而轉頭卻望向我的這個方向。
“且慢。”他猛然擡手,示意太傅坐下,“皇妹,你且起身。”
江以弦怔了怔,像是課上走神忽然被老師提問的學生,惑意未消,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
“朕且問你,今日吾兒喜宴,你為何以紗掩面,還如此憔悴?”
她剛剛回過神,但似乎并沒有因此亂了陣腳:“皇兄,實不相瞞,皇妹我前幾日偶染疾,面部倒是生了不讨喜之物,上不了臺面,怕傷了喜氣,因而才遮住。”
“既然如此,朕屆時自會遣醫師至凝華殿,皇妹放心。”
江以弦怕是此刻內心在暗笑吧。
但是……Stop!Stop!這邏輯……
我當初還以為這面紗有什麽別的意義,沒曾想……
江朝運上下擺了三次手,江以弦仍直直地站立在席上。
“皇妹還有何事?”江朝運實在不解。
江以弦靜靜地斜睨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她對着我扯了扯衣縫,将大拇指與其餘四指分開,手指與手掌連接的五個關節迅速塌下,做成“半封口”的形狀,似乎是某種暗號。
我單純的迷惑情緒忽然轉變為惶惑,因為龍座之上的江朝運,此時仍在靜候她的答案,而我不解,所以沒再理會她。
“恕皇妹冒昧了,”江以弦依然鎮定自若,“醫師之事無需皇兄多勞,如今,還望恕皇妹未遂皇兄之願賀喜。”
雙眼瞪大的同時,我右手的十指卻縮緊了——那只手被江以弦猛然抓住了。
“其實……皇妹實在不便,需要先行告退!”
江以弦剛剛緘口,便突然起身,同時也趁我不備,一舉将我拽出席位。此時離殿門還有數米距離,在數百人錯愕的目光的注視下,她不顧一切地将我拖出了殿門,又身手敏捷地繞開殿門外的官吏和守衛。
“你,你搞什麽?”她一只手像焊在我手上一樣,任憑我怎樣甩也掙不脫,“江……”
正想一口氣問個清楚的我,猛然被她捂住了嘴,然後又被她硬拽了上百米遠。在此期間,我的意識一度處于模糊的狀态,好容易再次清醒,卻發現自己已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密林之中。
“小魚魚,對不起!”我的身體正靠在一棵樹幹粗大的老樹上,一步之外就站着她江以弦,看她臉色,似乎她還挺委屈,“你聽我說,我……”
一路上根本無法掙開她,我這時只覺身上一陣疼。
“你是瘋了嗎?”我輕輕縮着大概是因她的強拽而疼痛的一條胳膊,大吼道,“好好的一場喜宴,你莫名其妙就突然跑出去,是腦子缺氧了吧!”
“不是,我們……”她竟還欲張口解釋,那副模樣看起來極其窘迫,“你別生氣,對肝不好!”
“現在知道關心別人了?你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以後跟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提‘我們’這個詞!”
“小魚魚,你不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她頓了半秒,不言不語地将面紗掀開——她的左臉,顴骨下方,是一塊不小的青紫色印記,看上去像是人為的,在她黑裏透紅的眼眶的映襯下,更加顯得紮眼。
“怎麽回事?”我一驚,後腦勺險些對着樹幹來上一個重擊。
她又空出一只手來,輕撩我的頭發。
“這就是你昏睡的那幾天,做噩夢的時候有一回抓出來的。”
“哦。”
How amazing!這個“理由”堪稱完美啊!要是別人,說不定就已經深信不疑了呢!
“小魚魚,那個,我……”她的臉色開始逐漸變化,語氣輕松了許多——她不會真以為我就這樣相信了她的鬼話了吧?
“可我怎麽記得——我之前沒做過所謂的‘噩夢’啊?”
她欠身後退了小半步,目光中驚愕滿綴:“啊,一定有的,你絕對是忘記了!”
“是嗎?你差點就讓我相信了呢!”我已經不屑于去正視她的臉了。
“這是真的,小魚魚,我……我沒有騙你!”她說着,萬分“虔誠”地将右手舉過頭頂,“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發誓!”
“你差不多可以了,別再瞎鬧了行不行?”看見她這副姿态,我卻只想發笑。
那兩只手還妄圖貼在我的臉上,于是被我一掌扇開了。
“我是真心實意對你好的,小魚魚,別這樣好嗎……我真的沒有騙你!”她一張臉已經漲成了紫紅色。
“你?對我真心?”我恨不得立即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你要不要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有多惡心?”
“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好不好……能不能不要這樣……”聲淚俱下,歇斯底裏,她貌似也就只會這點伎倆了。
“憑什麽讓我可憐你?”我攥緊雙拳,強壓住想要向她臉上揮拳的沖動,“好,你告訴我的是‘真相’對吧?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真相——我讨厭你!江以弦,我讨厭你!我恨不得你立刻、馬上就從我的世界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