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21章

第21章

莘唯一整個心疼住。

此刻在她腦海裏,簡于蓁就是虛弱在床的林黛玉，她不會咳血吧！

哈哈當然不會。

“哪裏不舒服啊，”莘唯問：“頭暈嗎？肚子會不舒服嗎？”

簡于蓁那邊很安靜,所以顯得她的聲音更清晰了，很輕很長的一聲“嗯”，簡于蓁說：“睡一覺好多了。”

莘唯抓住重點：“所以還是不舒服。”

簡于蓁說：“要去開會了。”

她這一說，莘唯腦子裏又浮現了臉色蒼白的林黛玉披着披風,伏案寫字的畫面。

“那你,那你……”

莘唯小時候也暈車的，那個感覺真的很難受,而她唯一的辦法就是吐，當然其實吐了也沒能好起來,只是會舒服一點，想要完全沒事,只能離開車，用時間沖淡一切。

莘唯想了好久,也飛過很多詞,“暈車貼”，“喝水”,“躺一會兒”,“捏一捏不知道哪裏”等等,閃一個殺一個,沒一個能用的。

倒是簡于蓁那邊笑了：“只是暈機。”

莘唯：“不行。”

簡于蓁：“怎麽你比我還委屈？”

莘唯當然委屈，她有種無能為力的無措感，說不出像樣的建議就算了，連安慰的話也不會說，甚至放射性地,她想到了中午王念的話，就她這樣還追人呢，莘唯你能幹成什麽事？

嗚嗚嗚女孩子真的很容易想多。

莘唯：“我緊張你啊。”

簡于蓁又笑了，聲音溫柔八度：“緊張我啊。”

莘唯：“嗯。”

簡于蓁：“我沒事，真的沒事，已經好很多了。”

說完，莘唯聽到簡于蓁那邊傳來了敲擊的聲音。

莘唯好奇：“你在幹什麽？”

簡于蓁：“化妝。”

莘唯哦了聲，問：“午飯吃了嗎？”

簡于蓁：“睡前吃了點。”

莘唯又躺下了，還帶上了耳機，把聲音開得特別大：“吃的什麽啊？”

“雞排飯，”簡于蓁也問莘唯：“你呢？中午吃了什麽？”

莘唯：“中午我去王念家了，就是上次那個朋

友，她做飯。”

簡于蓁于是問：“你會做飯嗎？”

“我不會，我會吃，”莘唯也問：“你會嗎？”

簡于蓁：“我會做，也會吃。”

莘唯笑了起來，接着話就道：“那我，呃……”莘唯在這停住，又說：“王念做飯挺好吃的。”

“嗯？”簡于蓁卻忽略後半句：“想說什麽？”

“就是，”莘唯再次頓住，而簡于蓁也不說話，像是在等她說完，莘唯于是：“那我有機會吃你做的飯嗎？”

說完莘唯抓起抱枕就把腦袋埋在裏面，她是真的沒本事，這麽點屁話，給她臊得。

坦蕩還是簡于蓁坦蕩，完全小事地道：“可以啊，什麽時候想吃？”

莘唯：“都可以。”

簡于蓁：“等我回去吧。”

莘唯：“好呀好呀。”

簡于蓁：“好呀好呀。”

莘唯笑出聲：“幹嘛又學我。”

簡于蓁：“沒有呀沒有呀。”

簡于蓁之前也學過她說話，但是這會兒是在電話裏，是在兩邊都很安靜的電話裏，莘唯聽得特別清晰。

她的聲音本是很清澈的，帶點小磁性，這會兒學起莘唯來，在原來的音色聲加了點少女，直擊心髒的甜。

繼而莘唯想到了簡于蓁對她軟聲說話的樣子了。

哎呀哎呀。

莘唯趴在了枕頭上：“幾點開會啊？”

簡于蓁：“三點。”

莘唯看了眼這會兒的時間，已經14:48了。

莘唯有點失落地哦一聲。

簡于蓁：“還能聊十二分鐘。”

莘唯歪腦袋靠着：“還能有十二分鐘嗎？”

“甚至可以更多，”簡于蓁問莘唯：“想聽我開會嗎？”

莘唯：“這是可以聽的嗎？”

“可以，下午的會比較簡單，”簡于蓁問：“你有時間嗎？”

莘唯當然沒什麽事，但她要這麽說：“有事也沒事，我知道誰比較重要。”

莘唯聽到簡于蓁那邊笑了聲，但她卻不說話了。

大概在繼續化妝，大概在幹其他事，安安靜靜的。

莘唯以為簡于蓁會想從前許多次一樣，對莘唯的這類話不予理會，但沒想到，她的手機彈出了一個消息。

來自ZZ簡：臉紅了嗎？

莘唯又抓住了抱枕。

她當然臉紅了，但是電話看不見彼此是底氣嘛。

話說簡于蓁怎麽這麽了解她。

莘唯回複：才沒有

簡于蓁：是嘛

莘唯是想憋住的，但還是沒能成功，嗤的一聲笑了。

很克制的笑聲，她聽到了，簡于蓁肯定也能聽到。

但簡于蓁還是，一言不發。

通話時間還在繼續，這個人明明挂着電話，卻要和你在手機上文字聊天，問你臉紅了嗎。

“你待一會兒，”簡于蓁道：“我換衣服。”

莘唯：“好。”

既然簡于蓁離開了，莘唯就切到了小櫻桃的那個軟件上，在剛才打電話的過程中，小櫻桃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繼表姐暈機之後，小櫻桃又發來了一些她已知的消息。

比如表姐喜歡吃辣，也很會做辣菜；

表姐喜歡百香果和紅心柚；

表姐會調酒；

表姐會小提琴；

表姐家裏有的樂器她都會一點其實；

表姐睡覺被吵醒會殺人……

莘唯問的時候是沒想道能得出這麽多答案的，小櫻桃還挺了解她表姐。

莘唯給小櫻桃發了個收到的表情，把這些全複制下來，放進備忘錄裏，标題“難以言喻”。

簡于蓁那邊傳來一點聲音了，聽起來像是打開了櫃子。

莘唯換了個姿勢，仰躺在了沙發上。

耳機裏傳來了衣架碰撞的聲音，莘唯問了句：“下午穿什麽啊？”

她說這句話時沒想過簡于蓁會聽到，但簡于蓁卻很快回答了：“襯衫。”

莘唯咦了聲：“你聲音好近。”

簡于蓁：“戴耳機了。”

莘唯哦了聲，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大概是開始換衣服了。

挺好，手上沒任何事幹的莘唯，這不就，滿腦子，簡于蓁換衣服的樣子了。

畫面飄進來幾秒，她狠狠閉上眼

睛，罵了自己一聲變态。

睜開眼睛，她耳朵傳來一聲“呀”。

悉悉索索聲更大了，莘唯：“怎麽了？”

簡于蓁嘀咕：“耳機掉進去了。”

莘唯：“掉哪？”

簡于蓁似乎頓了一下：“衣服裏。”

莘唯抿住了唇。

這可太棒了，滿腦子畫面，甚至還是耳機視角，莘唯究極大變态。

她捏捏眉心，想叫自己別想了，但好像不受控制，透過空氣，她甚至看到了簡于蓁的腰，還有一個叫做內衣的東西。

王念說的對，誰還不是老色批了。

“換好了，”簡于蓁突然說話，打斷了莘唯的胡思亂想：“我帶你下去。”

莘唯：“好。”

莘唯又說：“一會兒要是不方便了，直接把電話挂了。”

簡于蓁：“不會不方便。”

這麽的，莘唯就被簡于蓁帶到了樓下，有信號好不好的幾秒，莘唯猜測在電梯裏。

從電梯出來，莘唯聽到了铿铿铿的聲音，她好奇又想象：“你穿了高跟鞋嗎？”

簡于蓁：“嗯。”

高跟鞋簡于蓁。

“簡導，這邊請。”

耳機裏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莘唯馬上閉嘴。

再過一會兒，莘唯能聽的出來人越來越多，大家一口一句“簡導”，接着開始說一些她們這次活動的事項。

再後來，拉椅子的聲音，電腦開機的聲音，讨論的聲音，莘唯吃着水果靠着沙發放空自己，在腦子裏構建一個簡于蓁開會的場景。

雖然大家說的內容莘唯不完全能聽得懂，但她還是截取到了重要信息，比如簡于蓁的這個項目是一個系列的戶外活動，這次輪到Q城，比如她也聽到了簡于蓁這個活動的名字。

耳朵裏此刻是一個女生在說明天的計劃，而莘唯構建的場景，這會兒簡于蓁正靠着椅子，手裏轉一支筆，雙腿交叉放着，撐着腦袋看投影。

她的構建正準備把鏡頭拉到簡于蓁臉上，手機突然震動了。

是簡于蓁發來的消息。

ZZ簡：小美女，點菜

莘唯噗的一聲笑出來。

莘唯說：“你開會摸魚。”

ZZ簡：好無聊

ZZ簡：聽了又聽

莘唯不敢相信，明明這麽嚴肅的場合。

她好像看到了簡于蓁作為打工人被迫營業的那一面，好有意思。

莘唯小聲：“點什麽菜啊？你晚上吃的菜嗎？”

ZZ簡：我回去給你做的菜

莘唯一下子長大了嘴，笑意從眼角完全露出來。

莘唯：“我想想啊。”

說完，她聽到簡于蓁發出一聲：“嗯。”

很低很随意，十足十的偷偷摸摸的味兒。

想着簡于蓁在這種場合偷偷和她搞小動作，莘唯就十分興奮。

“我想吃油焖大蝦，四季豆，”說到這兒，莘唯想起來小櫻桃說簡于蓁愛吃辣的事了：“辣子雞，麻婆豆腐。”

簡于蓁還是那個聲音：“嗯。”

莘唯：“再來一個花蛤湯吧，突然想吃花蛤。”

簡于蓁：“嗯。”

莘唯想了想：“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買菜。”

簡于蓁聲音似乎有些變化了：“嗯。”

莘唯：“我給你打下手，我會洗菜。”

莘唯：“嗯。”

媽的，這個做飯的藍圖比簡于蓁開會的可好看太多了啊，才聊這幾句，莘唯這會兒已經滿腦子她和簡于蓁一起在廚房的畫面了。

簡于蓁袖子挽起來。

不對，應該這樣，她幫簡于蓁把袖子挽起來，簡于蓁要是有戴圍兜的習慣，圍兜她也包了，抱住簡于蓁在她腰後系一個結，再摟住簡于蓁在她脖子後系一個結。

嘎嘎嘎。

就這樣，莘唯陪着簡于蓁把會開完了，不過結束了好久，簡于蓁周圍還是有許多人和她說話，過了很久才逐漸安靜。

“想喝什麽？”簡于蓁那邊突然說這個話。

莘唯聽到了，但她沒回話。

“莘唯？”簡于蓁叫她，重複：“想喝什麽？”

莘唯笑起來：“跟我說話啊。”

簡于蓁：“嗯。”

莘唯：“怎麽突然問想喝什麽。”

簡于蓁：“因為你想喝奶茶了。”

莘唯笑了起來：“那好吧，”她想了想：“我要桃桃大爆炸。”

簡于蓁說：“好。”

只是沒想到，開會的簡于蓁是閑的，開完會反而要忙了，沒多久兩人就把電話挂了。

挂斷電話沒多久，簡于蓁點的奶茶就送過來了，莘唯第一時間拍照給簡于蓁。

ZZ簡：人呢？

莘唯于是拿着奶茶給簡于蓁發了張自拍。

怪不好意思的。

ZZ簡：甜甜大爆炸

嘎嘎嘎。

喝奶茶時，莘唯突然一個恍悟，她才發現，剛才她和簡于蓁做的這些那些，好像就是王念口中的分享日常。

也不是特別難嘛。

有了這個基礎，接下來的幾天，莘唯都會找一找簡于蓁，給她看今天她喝了什麽，給她看她她辦公室的擺件，給她看她今天中午的盒飯。

莘唯一堆工作，簡于蓁更是忙，所以兩人的信息有時差，經常沒有得到及時回複。

但她們一定可以你來我往。

通過那天簡于蓁的會，莘唯也在網上查到了簡于蓁這次活動的細節，也從一些微博的花絮裏，找到了很難露面的簡于蓁。

等待的日子煎熬又快樂，轉眼周三了。

莘唯覺得自己現在進步了，她敢去接機了。

她買了簡于蓁喜歡吃的蛋糕，簡于蓁愛的百香果飲料，還有已經剝好的一小盒柚子。

只是Q市回來的航班很多，莘唯不确定是哪一班。

在糾結是去機場蹲人，還是去簡于蓁那邊偷消息，莘唯選擇了後者。

畢竟蹲人這事太傻了，她得從白天蹲到黑夜，而後被人嘲笑是沒用的浪漫。

所以清早道完早之後，莘唯就問：今天午飯吃什麽？

ZZ簡：這就午飯了？

莘唯：對呀，幹飯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ZZ簡：午飯估計在飛機上，沒什麽好吃的

莘唯心裏哦豁一聲，馬上鎖定中午時間段在天上的那幾班。

她也太絕頂聰明了吧！

那麽繼續絕頂聰明下去：那要不吃點好吃的再上飛機？

ZZ簡：那會兒應該還不餓

莘唯排除中下午的那幾班。

莘唯：那要不，下飛機了再吃？

ZZ簡：會餓

莘唯馬上排除早一點的那幾班。

啊哈，只剩下兩班了，而這兩班時間很近，不需要排除了。

莘唯真是心機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莘唯：那你随便吃一點，回來再吃好吃的！

ZZ簡：好呀好呀

有了期待，早上的時間就更難熬了，莘唯直接效率為0，什麽都幹不了，掐着手算時間，然後出門，然後打車，然後到機場。

簡于蓁出現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內，不過她不是自己一個人，同行還有個女孩子。

而莘唯的第二眼，看到簡于蓁穿的衣服了。

和莘唯今天穿的一樣，不同款式的小熊白色衛衣。

簡于蓁和那個女孩推着各自的行李箱從裏面出來，莘唯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裝作路人地走了過去，停在裏簡于蓁必經之路上。

簡于蓁發現她比她預計的要早一點，但失望的是，莘唯沒有在簡于蓁臉上看到任何驚訝的表情。

簡于蓁對莘唯笑。

莘唯也對簡于蓁笑。

再幾步她們就過來了，簡于蓁身邊的女孩子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簡于蓁停了下來，拉着行李箱又回頭。

她似乎想說什麽，但她一下子就發現了兩人的穿着。

“啊，”女孩笑了起來：“那簡導我先走了。”

簡于蓁點頭：“嗯。”

女孩離開，簡于蓁給莘唯簡單介紹：“同事。”

“哦，”莘唯雙手背在後面，問簡于蓁：“你怎麽一點也不驚訝？”

“裝的，”她說：“我現在內心雀躍。”

莘唯一下子被逗笑：“真的假的。”

簡于蓁今天也把全部頭發都紮了起來，留一些碎碎在鬓邊，所以這麽近，莘唯很容易被她耳朵上戴着的淺藍色耳釘吸引。

簡于蓁也發現莘唯在看耳釘了，她偏腦袋，給莘唯看左邊耳朵，也給莘唯看右邊耳朵，兩邊一樣的。

莘唯：“是愛心。”

簡于蓁搖頭：“不是。”

莘唯疑惑：“那是什麽？”

簡于蓁：“是小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