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喻

第20章

第20章

杜夢的驚訝被敲門進來的小炎打斷了。

不僅打斷驚訝,連着把兩人聊簡于蓁的氛圍都打斷了。

或許小炎和杜夢私底下有點尴尬，但是這會兒兩人表面還是很平和的，小炎出現時,杜夢還會對她說“你也在公司啊”，小炎笑着回答：“對，剛好有點事。”

接着再順便誇誇莘唯：“莘老師的設計風格會比較适合你，莘老師很厲害的。”

說完小炎對莘唯笑了笑。

小炎和莘唯在公司交集不深,小炎這麽濃烈的個人創作風格,勢必能對她有她個人風格也很重的懷疑，所以一般情況,沒什麽大事，莘唯是不會和小炎交流的。

她偶爾也有聽聞小炎的一些事跡,總的來說，她這個人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很橫。

所以小炎的這個笑，莘唯總覺得有點陰陽怪氣,不知道怎麽回應。

以莘唯對小炎的認知,這個資料放下之後，小炎應該要潇灑離開的,但她卻沒有,她還拿着鉛筆坐在了莘唯身邊,跟莘唯總結了一下這兩天和杜夢交流之後的心得。

按理來說,這些東西是應該私下和莘唯交流的，發個微信就可以，莘唯不知道小炎為什麽會當着杜夢做這些。

莘唯此刻有些提心吊膽，生怕小炎不小心說錯了話，兩位打起來。

不過好在一切都穩穩當當,小炎交待的一切都是明面上能聽的，而奇怪的反而是杜夢。

明明三個人好好地在紙上讨論，她卻突然笑了起來。

笑完趕緊擺手，說抱歉，你們繼續。

這段讨論結束，小炎十分友好地和杜夢握了手，轉頭，也和莘唯握了手，才離開會客室。

莘唯整理手上的資料：“我大概知道了，我回去構思一下，再等你什麽時候有空了，我們去你房子看看。”

杜夢點頭：“沒事，不急，”杜夢又說：“剛剛蓁蓁給我發消息了。”

莘唯挑眉：“她說什麽？”

杜夢歪了一下腦袋：“這個趙小炎是不是喜歡你？”

莘唯愣了一下：“啊？沒有啊。”

杜夢：“沒有就沒有吧。”

莘唯摸不着頭腦：“簡于蓁說什麽

了？”

杜夢聳肩：“沒什麽，”說完她站了起來：“好了，我還有事，那我的房子就拜托小美女了。”

“叫我莘唯就好。”莘唯笑笑。

從公司離開，莘唯就去王念家了，本來早上說好的一起逛超市，但因為臨時去公司，王念自己去了，等莘唯到王念家，王念已經把所有莘唯點的所有菜買好了。

王念本該做個抱怨的樣子的，但是她看到莘唯的狀态，一整個忘記自己拟好的臺詞。

“你怎麽神采飛揚的？”這是王念對莘唯說的一句話。

莘唯摸自己的臉：“我有嗎？”

王念：“你和簡于蓁怎麽樣？進展神速不？”

莘唯不确定王念概念裏的進展神速是怎麽樣個神速，不過她自己覺得挺神速的，所以王念這麽問，莘唯仰起了驕傲的下巴：“一點點神速。”

果然八卦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啥他媽抱怨不抱怨的，王念整個精神了。

“一點點是？”王念還把桌上的水果給莘唯捧上：“發展到哪個階段了？”

莘唯就挑盤子裏那刻綠色的提子，咬進嘴裏甜甜的。

當然還是簡于蓁的比較甜。

“就，”莘唯說：“我在追她。”

王念笑容定格在臉上，她花了好長時間理解這句話，最後說出來的卻還是：“你在追她？”

莘唯點頭：“對。”

王念哈的一聲：“你追她？這個簡于蓁不要不識好歹！”

莘唯皺眉：“啧，我不許你這麽說她。”

王念：“你再嬌一點。”

莘唯順道人一扭：“我不許你這樣說人家。”

王念笑到鼓掌。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算什麽發展，你不是說你們昨天晚上半夜見面了嗎，”王念好奇：“半夜啊？你們，沒幹什麽？”

“我們昨天，”莘唯轉頭看王念，冷眼：“你在想什麽？”

王念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笑，雙手合十壓在額頭上低下頭：“我有罪，我滿腦子廢料。”

莘唯緩緩皺眉：“？？？”

王念又道：“誰讓你昨天那麽激動，我以為你倆幹嘛了，你在簡于蓁家幹嘛了？”

莘唯張嘴半晌，給了一個總結：“聊，天？”

王念：“就聊天？”

莘唯先是不好意思地回答了一個嗯，再理直氣壯起來：“幹嘛！”她斜眼看王念：“你在想什麽啊！想什麽啊！”

王念捂住了嘴：“我以為你們那個了呢。”

莘唯：“怎麽可能啊！”

王念本來還不好意思的，被莘唯一句“怎麽可能”，她也理直氣壯了：“怎麽不可能！”她嘿嘿笑地問莘唯：“你沒想過嗎？”

莘唯：“對不起，還真沒有。”

王念：“那你現在想。”

兩人同時不說話了，對視一眼，接着一齊笑了起來。

莘唯：“你變态啊，我臉都紅了。”

王念笑起來：“操，我臉也紅了。”

兩人又對視一眼，又笑了。

莘唯：“幹嘛啊你！”

王念笑：“對不起對不起，可能是你喜歡女生這件事，對我來說還是太突然了，我的思維還沒跟上，容易亂想。”

莘唯：“我也不是突然喜歡女生的。”

王念：“但你是突然喜歡簡于蓁的。”

莘唯想了想：“有理。”

王念突然又問：“你難道，不想嗎？”

莘唯噎住了。

于是兩人再次，一起笑起來。

莘唯：“你很煩王念，你一天天的在想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王念咳了好幾聲：“那麽，展開說說吧，你昨天半夜想和我說什麽？”

莘唯盯着王念看，憋了半天說出一句：“其實沒什麽。”

要是昨天晚上王念理莘唯，莘唯可以拉着她聊通宵，但是現在腦熱勁已經過去了，還睡了一覺，莘唯的靈魂已經從昨天晚上的事裏抽了出來。

莘唯：“昨天還真的就是，聊了天而已。”

“你不能這樣啊，我耳朵都洗了準備聽呢，”王念把果盤又拿了過來：“你們聊了什麽，還有之前呢，總有發生些什麽值得分享的事吧？“

不問還好，這一問，莘唯腦子裏閃出的全是她的蠢事。

倒也不是不能說，于是接下來的時間，莘唯從頭到尾，把能

回憶起來的都給王念敘述了一遍。

當說到簡于蓁問莘唯“你想和我結婚”時，王念沒忍住發出了一聲爆笑，還拍起了手。

王念問：“她什麽反應？”

“她根本沒反應，”莘唯道：“我的反應比較大。”

當說到在密室裏，莘唯趁着黑燈瞎火要簡于蓁親她時，王念嘴巴長得比鵝蛋臉還大，驚訝得只給莘唯豎大拇指。

“那你們最後親了嗎？”王念迫不及待拉進度條。

莘唯跟着她跳劇情：“我親了一下她的臉。”

“哎呀！”王念的語氣是十足十的恨鐵不成鋼：“怎麽親臉啊！你怎麽親的會是臉啊！”

經過剛才那段話的熏陶，莘唯自然立馬知道王念腦子裏是什麽玩意兒。

莘唯慫慫：“我哪裏敢啊！”

王念：“你說‘你好結婚’，你說‘老婆我也要吃’，你說‘我做對你給我親一下’的時候，就敢了？”

“你說的對，”莘唯點頭：“多大點事啊，等她這次出差回來，我把她的嘴親爛。”

“我信你？”王念笑了起來：“我以前怎麽沒覺得你又勇又慫啊。”

莘唯：“現在知道也不晚。”

莘唯繼續說，說昨晚，說今早，直接把王念說到懷疑人生手指直按太陽穴。

“我的天吶。”聽完故事的王念，一臉驚嘆。

莘唯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發表您的講話。”

王念：“簡于蓁完全在縱容你啊。”

莘唯當然也發現了，但她自己發現的時候還挺不好意思的，不敢多想，怕想太多。

現在不一樣了啊，王念都這麽說了，莘唯當然就：“那可不。”

王念：“而且她叫你姐姐啊。”

莘唯笑起來：“是啊。”

王念啧啧兩聲：“年上叫姐，心思超野啊。”

莘唯尾巴翹上天。

莘唯以為她和簡于蓁發生了很多事，但這麽說下來，時間竟然才走了三十多分鐘，其中還包括王念的一些插話，和她的笑聲。

“所以現在，”王念繼續做總結：“是你在追她？”

莘唯點頭：“對，我追一追。”

王念思考半晌：“但我怎麽覺得是她在追你呢。”

莘唯嘿的一聲又高興了：“因為她給我機會了啊，她只給我機會。”

王念：“你怎麽知道她只給你機會？”

莘唯笑容直接消失不見：“我走了。”

王念抓住莘唯的手：“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那肯定不會啊。”

這頓午飯吃得特別漫長，主要是王念在回顧這些年的莘唯，不難看出，她對莘唯喜歡女生這件事，還有餘波，所以時不時地回憶，時不時地找莘唯那些從前的證據。

不得不說，還挺多的，只是王念不敏感了而已。

聊着最後又說到了簡于蓁，王念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了起來：“莘唯。”

莘唯：“幹什麽？”

王念：“有句話不知。”

莘唯：“別講。”

王念哎呀一聲：“你讓我講嘛讓我講嘛。”

莘唯：“快點。”

“我有罪，”王念捧住自己的臉：“你說，你有可能撲倒簡于蓁嗎？”

莘唯：“？？？”

王念又說：“我覺得不可能。”

莘唯：“？？？”

莘唯笑了：“拜托你能不能別這樣，我晚上會做夢的。”

王念精神了：“你想夢到什麽？”

莘唯想了想：“我比她矮很多。”

王念愣了半秒，接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莘唯捂住了眼睛：“你煩死了王念，你怎麽這麽色啊。”

王念非常不好意思，但又要說：“誰還不是老色批了。”

莘唯：“你是我不是。”

王念：“你不是？”

莘唯憋了半晌：“我是。”

王念：“哈哈哈哈。”

“好了說正經，”王念于是乎問莘唯：“怎麽坐下來這麽久了，不見你玩手機啊。”

莘唯：“玩什麽手機？”

王念：“和簡于蓁聊天啊，你倆不會分開到現在都沒有聯系吧？”

莘唯想了想：“有啊，她到了跟我說了。”

王念：“沒了？”

莘唯：“昂。”

王念

嘴角抽了一下：“所以你準備怎麽追她？坐漂流瓶追啊？”

要是往常，王念這樣的陰陽怪氣一定會迎來莘唯的白眼，但今天關乎簡于蓁。

所以莘唯哦了一聲，又啊了一聲：“是哦，是要聯系。”

空氣安靜三秒。

王念腦袋往莘唯手機的方向點了一下：“聯系啊，想什麽？”

莘唯拿起手機：“說什麽啊？”

她其實也很想找簡于蓁的，她其實也無數次打開了簡于蓁的微信，但是思來想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

最近她們的聊天是一小時前，簡于蓁說她到了，莘唯說好的好的，然後附一個表情包。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你這樣還追人呢，”王念十分無奈：“什麽都可以說啊，問她在幹什麽，問她吃飯了嗎，問她工作辛苦嗎？”

莘唯哦了聲，這不就發了過去：你在幹什麽啊？

xiu的一聲，兩人一齊盯着手機看，可看到手機屏幕暗下來了，簡于蓁也沒有回。

莘唯擡頭看王念：“怎麽辦？”

王念扶額：“明顯她沒看手機，等呗。”

莘唯點頭：“有理。”

王念搖搖頭：“哎呀你真是。”

莘唯：“哎呀我不會嘛。”

王念看了眼手表：“不過我一會兒要出門了，你在我家還是怎麽說？”

莘唯：“我回去吧。”

莘唯于是幫王念把碗筷收拾了，再搭王念的順風車回家。

到家就是一個人，莘唯突然有了獨處可以思考的時間，回房間之後，她滿腦子都是王念那句“就你這樣還追人呢”。

确實。

确實确實。

莘唯想了想，點開了小櫻桃的聊天。

這個軟件莘唯沒有設置提醒，沒想到小櫻桃早上就找她了，不過沒有什麽實質內容，全都是激動，啊啊啊啊。

莘唯戳了一下：您好，有事請教

小櫻桃瞬間出現：在！

莘唯先去設置裏，把這個軟件的通知打開。

莘唯：就是，我想知道你表姐喜歡什麽，吃的，用的，都可以，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小櫻桃：我想想啊

小櫻桃：我知道我表姐很喜歡一家烤魚

小櫻桃：【定位】

小櫻桃：就是這家

莘唯才打開地圖，簡于蓁的回複過來了。

莘唯馬上切過去，見簡于蓁道：剛醒

莘唯：午睡了啊

ZZ簡：嗯，睡了一小會兒

莘唯手又頓住了。

她是真的不會聊天。

另外一邊，小櫻桃又發來了消息：還有，我表姐喜歡吃炒米粉

莘唯：對，這個我知道

小櫻桃：嘿嘿

小櫻桃：其他的我再想一想

莘唯：嗯嗯，謝謝

小櫻桃：哦對了

小櫻桃那邊開始正在輸入了，但也沒完全正在輸入，一會兒變成名字，一會兒變成正在輸入。

莘唯完全煎熬，她難道不知道“哦對了”這三個字的殺傷力很大嗎？

這會兒的時間按秒算，莘唯什麽都不幹只盯着屏幕，終于在一分鐘後，小櫻桃發來了：我表姐她暈機

莘唯愣了一下。

暈機？

莘唯一下子就坐了起來，腦袋飛速轉，并馬上得出結論，簡于蓁早上才坐的飛機，而她剛剛睡醒。

小櫻桃還在輸入，莘唯這會兒不管她了，直接切到通話，撥打了那個“555”的手機號。

嘟聲一下，莘唯就不自覺捏一下自己的下巴。

也緊張，但更想的是簡于蓁快點接電話。

終于，難熬了三聲之後，那邊接起來了。

“簡于蓁。”莘唯喊她。

簡于蓁：“嗯。”

她聲音很輕，聽着确實是剛睡醒的樣子，也好像還有其他。

好安靜。

兩邊都好安靜。

莘唯緊緊捏着自己的下巴，眉頭也緊緊的，這會兒，她的腦子裏全是簡于蓁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躺在床上的樣子。

莘唯問：“你不舒服嗎？”

簡于蓁說：“沒事。”

莘唯眉頭更皺了：“怎麽沒事，你聲音都不對。”

簡于蓁更虛弱了：“那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