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
番外
岑眠覺得初中生活比小學要豐富多了，就連跟她玩的同學也多了。
尤其是趙悅，明明坐在第一排，卻常常主動來後面找她玩，送她一些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
這一天，趙悅想要跟岑眠一起放學。
快到和他們分開的時候，趙悅從校服口袋裏摸出兩根棒棒糖，一根給了岑眠。
另一根她遞給程珩一，“你吃糖嗎？”
程珩一客氣地拒絕：“不用了。”
“吃吧，很甜的。”趙悅的手停在半空，“今天因為陪我走，耽誤你們回家了吧。”
程珩一的眉心微不可見地蹙起，解釋說：“我不喜歡吃糖，太甜了。”
岑眠在旁邊一愣。
趙悅走後，程珩一騎上車，岑眠搭着他的肩膀，踩上了腳撐。
“你不喜歡吃糖，怎麽還天天吃我的糖。”她不高興地抱怨，“以後不給你了。”
程珩一也怔了怔。
是啊。
明明他是不怎麽愛吃甜食的。
但岑眠給他的糖，倒是一顆一顆的吃了，也不曉得拒絕。
大概是從小到大，吃習慣了吧。
他想。
騎車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賣水煎包的老爺爺。
老爺爺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偶爾才會出攤。
岑眠站得高，遠遠就看見了水煎包的攤位。
“水煎包出攤了。”
用不着她再多說，程珩一騎着車就停在了攤位面前。
岑眠跳下車，小手比了個二，“爺爺，要兩個水煎包。”
老爺爺看見他們身上穿着初中部的校服，笑呵呵地感慨：“哎喲，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你們倆都上初中了。”
“就是啊。”岑眠也笑嘻嘻地逗老爺爺，故作不高興地掃一眼旁邊的程珩一，她踮起腳，擡起手，在他的額頭上碰了碰，“他怎麽一下就長得那麽高了，我都要追不上他了。”
“您別給他吃包子了，都裝給我吧。”
程珩一向後撤了撤，躲開了她的挑釁，手掌在她腦袋上按了按。
“吃再多你也長不高。”
老爺爺的眼睛渾濁，瞧着眼前兩個小孩，像是他看着長大的，一開始買他包子時，人還沒攤位高，現在一個個都抽條了。
他将熱氣騰騰的水煎包裝進袋子裏，遞過去。
“今天爺爺請你們吃，不要錢。”
岑眠趕緊搖頭：“不行不行。”
“哎呀，聽話，拿着，以後指不定就吃不到了。”
程珩一手上扶着車，岑眠伸手，從他的校服褲子口袋裏掏錢。
沈镌白和岑虞管她用錢，管得很嚴，怕她亂花，養成壞習慣，所以平時是完全不給她零用錢的。
今天岑眠沒想到碰到老爺爺出攤，來上學的時候也沒從存錢罐裏拿錢出來。
但她知道程珩一每天零用錢可多了，右邊的校褲口袋裏總是有用不完的零花錢。
岑眠的手像是小蛇一樣，鑽進他的校褲口袋，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她手指肚的柔軟。
程珩一渾身僵硬了一瞬。
很快，岑眠摸出了一張五塊錢，放進了老爺爺攤位上敞開的鋁鐵罐裏。
六年的時間裏，物價上漲飛快，就連水煎包也從一塊錢一個，變成了兩塊錢一個。
“才不會吃不到呢。”岑眠從鋁鐵罐裏摸出一塊一元的硬幣，“爺爺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要說嘴甜，誰也甜不過岑眠，在家裏不知道多能哄得長輩高興。
老爺爺被她逗樂了：“你這小孩，是給我拜年呢。”
“是啊。”岑眠晃了晃手裏的一元硬幣，“這是紅包。”
她順手就把那一元錢，放回了程珩一的口袋。
一塊錢的硬幣，在他的口袋裏墜落，還攜帶着爐邊的溫度，灼得他皮膚發燙。
買完水煎包，程珩一推着自行車，和岑眠肩并肩走。
岑眠捧着水煎包，呼呼地吹起，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咬上去，咬出小小一個口，不叫裏面的湯汁濺出來。
吃了那麽多年，總算吃出了經驗。
好久沒吃到水煎包了，她吃得津津有味，腮幫子鼓鼓得，像是一只饞壞了的小倉鼠。
岑眠吃完了自己的，扭頭才看見程珩一挂在車把手上的水煎包，袋子一晃一晃。
她舔了舔嘴唇：“你不吃嗎？”
程珩一似乎在想事情，視線落向遠處，聽見她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對上岑眠的目光。
女孩的目光澄澈，仿佛世間最幹淨的水，裏面在想什麽，他一眼就能看透。
程珩一拿下挂在車把手上的水煎包，遞給她。
岑眠高高興興地接過水煎包，朝他笑起來，眉眼彎彎，露出一排細密的貝齒，像是椰子芯般潔白。
“岑眠。”程珩一淡淡開口，“以後別到我口袋裏摸錢了。”
岑眠咬着包子，愣了愣，歪頭問他：“為什麽？”
程珩一沉默半晌，找不出理由。
“沒有為什麽。”他說。
就是不能摸。
岑眠眨了眨眼，自我解讀了一下，覺得程珩一是不想她用他的錢。
她撇撇嘴：“小氣，明天我再請回你不就好了。”
程珩一沒吭聲，認了她說自己小氣。
臨近期中考試的時候，岑眠終于丢開了她的那些言情小說，倒不是她不想看，而是柳芳芳壓根就不再借她了，說是不能影響她學習，柳芳芳還說要是期中考試考太差，以後也不借給她看了。
柳芳芳是懂得怎麽拿捏岑眠的。
岑眠哭喪着臉，開始臨時抱佛腳的學習。
就連程珩一都感到訝異，沒想到柳芳芳這招對她還挺管用。
這天放學，趙悅又跟他們一起走。
岑眠跟她抱怨：“人為什麽要學數學，明明有計算器，為什麽還要浪費大腦的空間，去算那些數字。”
“數學簡直是最沒用的學科！”她的語氣裏頗帶了私人感情。
趙悅偷偷瞟了一眼旁邊的程珩一。
想看看他這個年年參加數學競賽，年年拿獎的學霸，聽了岑眠這一番發言，會有什麽反應。
程珩一的反應非常平淡，甚至很輕地扯了扯唇角，笑了笑。
趙悅猶豫片刻，鼓起勇氣開腔說：“要不要周六的時候，我們出來補習功課呀。”
“程珩一的數學不是很好嗎，我的數學也不怎麽樣，可以叫他教教我們。”
程珩一對于岑眠的學習情況，實在是太了解了，整一個爛泥糊不上牆，教了也是白教，除了給他找氣。
“周六我沒空。”
“那周日呢。”
“周日也不行。”
“……”趙悅聽這話裏的意思，曉得自己是被拒絕了。
“那好吧。”
往後走的路上，趙悅變得非常沉默。
岑眠跟她講話，也應得少了。
分別的時候，也是沒精打采的跟他們道別。
“再見。”趙悅的目光盯着程珩一。
程珩一跟趙悅不熟，跟她一道走，不過是為了等岑眠。
所以趙悅跟他們告別的時候，他低着頭，沒應聲，自顧自地跨上了自行車。
趙悅走後，岑眠踩上程珩一的自行車，總覺得剛才的氣氛不對，她轉了轉眼珠子，像是突然開了竅。
畢竟那麽多本言情小說沒少看。
岑眠彎腰湊到程珩一的耳邊，悄悄地說：“我覺得她喜歡你。”
程珩一沒料到她突然的湊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肩，程珩一的車把手差點沒扶住。
自行車颠簸了一下。
岑眠扣緊了程珩一的肩膀。
“你說什麽？”程珩一沒聽清。
“我說，”岑眠重複了一遍，“我猜趙悅大概喜歡你。”
“你別老是拒絕她。”
剛才趙悅走的時候，垂頭耷腦，不曉得多沮喪。
程珩一皺皺眉，下意識地抗拒：“我不要她喜歡。”
“那你要誰喜歡？”岑眠問。
程珩一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不說話。
“嗯？”見他許久沒出聲，岑眠輕輕晃他，一副好奇地模樣。
女孩的嗓音嬌軟清甜，仿佛夜莺般婉轉，懵懵懂懂的問他。
“說一下嘛。”
程珩一攥緊了車把手，車速加快，拐過了一道彎，在樊川公館門前停定。
岑眠跳下自行車，繞到他的面前，按住他的車扶手，眼睛亮亮的，像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沒有誰。”程珩一淡淡道。
“我不信。”岑眠某些時候，透露着出乎意料的小聰明，如果沒有誰，他不會那麽回答。
“你不要趙悅喜歡，那要誰喜歡？”
程珩一擡起眸，對上她的目光，幹淨純粹，坦坦蕩蕩的問他要誰喜歡，像是個好事的小紅娘，仿佛但凡他能說出一個名字，她就能張羅出一番事情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升起一股煩躁感。
“岑眠。”
程珩一的語氣冷淡，“不該管的事情少管。”
岑眠愣在那裏，頭一次聽到他用這樣不耐煩的語氣跟她說話。
程珩一扣住岑眠的手腕，把她的手提起，轉了轉車頭的方向，騎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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