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雲舒15
雲舒15
眼下除了在賽場上的雲舒,并沒有人察覺競技臺上的異常。
安其羅在觀衆席上的目光好像化成了實質,即使隔着機甲,雲舒都能感覺到那雙紅眸底下掩藏着的嘲弄與鄙夷。
要現在立刻放棄,并上報異常嗎?
雲舒一邊應對着對面驟雨般的攻擊,一邊在心底演算着各種選擇所帶來的可能性。
很快他就否認了終止比賽這個決定。
依照上次與安其羅的交鋒來說,這家夥很是工于心計,這次的事件哪怕被揭發出來,可能也只會拉出替罪羊頂罪罷了。
會像往常無數次一樣不了了之。
這不是雲舒想要看到的結果。
心思兜轉,少年的眸底滑過一絲決意。
既然安其羅想要看他第一場就輸得節節敗退,他就讓安其羅看看,什麽叫做無冕之王!
雲舒不再壓抑自己的精神力,如潮水的精神力猛然在場上蕩開,游龍似的猛然擊向對面的機甲,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聽到了一聲空蕩的龍鳴。
精神力相碰,發出一小聲空間扭曲撕裂的爆炸聲。
對面的人被震得呆滞了一瞬,再回過神時,竟發現白練銀河似的機甲已近在眼前。
裏面操縱的士兵忙想後撤,卻被雲舒察覺到,機甲左臂變成光刃,手起刀落,将對面機甲足下關節毀壞。
對面的機甲嗡鳴一聲,冒出陣陣黑煙,無法再移動。
趁着那股黏膩無比的精神力再度糾纏上來,雲舒讓機甲右臂也化作光刃,左右開弓,分別擊向機甲的重要穴位。
觀衆席上發出了驚嘆的聲音:“……他是在做什麽?”
“好像是,”同伴遲疑地說道,“在拆解機甲……?”
聽到這個發言的衆人都未免一陣震驚。
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在賽場上拆解機甲。
拆解機甲是一項高密度的工作,除非是專門的維修師,否則在腎上腺素刺激之下沒人能夠保持理智去做這份細致活兒。
而機甲維修師在整個帝國都是非常罕見的,屬于頂尖人才。
來前線支援的學生不應該都是機甲戰鬥專業的嗎?
這種被當做珍寶、供奉在第一科學研究所的維修師為什麽會來到這麽危險的戰争前線啊?
在觀衆席上一片死寂般的震驚中,雲舒已經飛快拆解完機甲。
對方精神力現在已經瘋狂混亂,所以他索性把機甲拆了讓精神力沒有用武之地,省得作妖。
少年動作利落,哪怕是帝國最頂級的維修師都沒有雲舒精準,機甲很快如同一攤爛泥一般,零碎堆砌在了地上。
而在駕駛艙裏的機甲操控士兵此時甚至是一臉茫然。
當局的士兵只能看清雲舒光刃簡單劃了兩下,他的機甲就轟然坍塌。
勝負已定,雲舒解除了自己的機甲,冷臉走到落敗的士兵面前。
剛要詢問對方精神力異常的問題,雲舒卻腳步一頓。
對面的男人突然開始渾身抽搐,面皮開始不正常的瘋狂蠕動起來。
觀衆席上的優利卡眼眸驟然一沉,已經顧不得避嫌,他起身抓住身前的欄杆,嘶啞着聲音吼道:“雲舒,遠離那個被蟲族寄生的家夥!”
而顏輕洵動作更快,幾乎是瞬間從賽場上跳了下來,召出機甲,猛地擋在了雲舒身前。
與此同時,抽搐的士兵喉嚨從裏面裂開,烏黑細長的一條蟲子從裂口猛地裂開,在地上晃悠着蔓延出無數條細長指節的足。
它面部被一張大嘴撐滿,裏面環繞着一圈密麻的利齒,正張嘴咬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雲舒。
“咔嚓”一聲,顏輕洵的機甲光刃狠狠在它的嘴裏轉了個圈,将蟲子捅了個透徹。
“沒事吧?”顏輕洵急切的聲音從機甲裏傳出來。
他不忘補刀,直到徹底把那蟲子□□致死,像是在宣洩心中的暴怒。
少年愣了下神,其實後來哪怕顏輕洵沒有趕來,雲舒也不會讓自己落于下風的。
顏輕洵分明也知道自己是故意當誘餌。
他還是跳出來保護了自己。
雲舒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想,這就是交朋友的感覺嗎?
和與蟲族帶來的單純快感不同,此時雲舒仿佛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塊泡在糖水的海綿,吸足糖分的胸膛又酸又甜。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機。
少年猛地看向觀衆席。
蟲族的寄生顯然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亂,優利卡和幾個上将正在安撫衆人,并對在場所有人展開檢查,防止有更多蟲族借由寄生混了進來。
只有安其羅還泰然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白發閃着好看的流光。
青年紅色的眼瞳像極了場上蟲族死後的留下的鮮血,精致的面上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殘忍。
察覺到雲舒的視線,安其羅垂下眸,朝着遠處競技臺無聲做了個口型。
『敢嗎』
雲舒敢把這個荒誕的真相告訴大衆嗎?
堂堂皇子殿下居然疑似與蟲族勾結,這種話說出來任誰都不會相信的吧?
就連對雲舒真心相待的優利卡,也斷不會讓這種玷污皇室存在的、沒有證據的謠言存在吧?
安其羅有恃無恐,于高臺之上杳然一笑。
雲舒冷眼看着安其羅,也用口型無聲說了一句。
『你等着』
紛亂在優利卡的指揮之下很快被平息了下來,随後他帶着幾個将領來到案發現場進行排查,那雙水藍的眸子掃過雲舒。
大皇子極低地嘆了一口氣。
“配合調查,好嗎?”藍眸盯着葉洛安,流動着無奈與不容拒絕的溫和。
雲舒無所謂:“好的,學長。”
顏輕洵見狀,連忙道:“我要旁聽!”
“這哪有你的事情?”優利卡無奈道,“別多管閑事。”
顏輕洵撇嘴:“怎麽沒我事情了,顏家世代征戰蟲族,對蟲族的習性我可比你們清楚多了。”
雲舒道:“不是寄生。”
優利卡蹙眉看向他:“你說什麽?”
雲舒來前線之前,了解過蟲族的習性,知道有部分種族可以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直到把宿主體內的營養攝取光。
“在蟲子出來之前,”雲舒回憶道,“他的精神力就已經出問題了,不像是被寄生後的表現。一個人被寄生之後只會變得虛弱,可在戰鬥中我發現他的精神力突然大幅度增強,更像是服用了什麽違禁藥物。”
優利卡冷了臉:“雲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顏輕洵見氣氛冷凝,忙道:“雲舒說得也不無道理,一開始那士兵攻擊我瞧着确實不大對勁,像是用了興奮劑。”
他說着,拽起雲舒的手腕,滿不在乎道:“剩下的事情就不歸我們這些小人物管了,皇子殿下您還是調查一下違禁藥物在軍中的流通渠道吧,沒準能給自己掙個戰功呢。”
顏輕洵就這麽把雲舒拉走了,優利卡沒派人攔。
等到兩個人回到宿舍,雲舒才出聲問道:“你剛剛陰陽怪氣學長幹什麽,你不怕他了?”
顏輕洵冷哼一聲:“我是看不慣他那把你當犯人審的樣子。”
雲舒卻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衆目睽睽之下總得走個流程嘛。
他相信學長不會對自己做什麽的。
比起這個,雲舒故意試探道:“你覺得下藥的可能是誰?”
“一點線索都沒有,你就讓我猜哇!”顏輕洵雖然這麽說着,卻還是真的思索了起來,“優利卡反應不太對勁,那說明他應該知道這個違禁藥的內情。而看死者死前的異變,這個藥物跟蟲族應該有不小的瓜葛。能建立這種産業鏈的人,他的人脈、資金甚至是地位必須都缺一不可,才能在暗中鋪開了這麽一張關于違禁藥物的大網。”
雲舒:“你再想呢?”
顏輕洵:“我膽小,我不敢再細想了。”
雖然他們就差把皇室兩個字明說出來了。
可問題就在這裏,難不成他們要指認帝國的最高統治階層與種族勾結?
葉洛安突然想起原書中有關優利卡的設定。
他也是見到那個士兵發狂後突然聯想到的。
優利卡在書中作為一個暴戾太子的形象出現。
可馬甲第一次在跟優利卡初次接觸的時候,這位未來的太子殿下對他溫和有禮,平時也非常勤勉努力憂心社稷,根本不符合原文的設定。
葉洛安原以為優利卡是因為之後遭遇了什麽重大的變故才會性情大變,導致精神力不穩定,直到遇見“主角”,被他的歌聲治愈精神力。
但如今,葉洛安卻對此有了幾分疑慮。
優利卡文中發病的表現,和那士兵一模一樣……
他後期真的不是被人惡意下藥了嗎?
顏輕洵在一旁突然道:“壞了!”
雲舒猛然被顏輕洵吓了一跳:“怎麽了?”
“你還記得那一群和你打賭的人嗎?!你這次輸掉比賽,他們一會兒估計要來嘲笑你了啊!”顏輕洵大驚失色,“我要保護你不受欺負的!”
雲舒:“。”
雲舒:“我雖然很感動你想要保護我這件事,但……”
正在說話間,門被敲響了。
在顏輕洵瘋狂搖頭之時,雲舒淡定地去開了門。
一開門,無比熱烈的聲音從外面齊齊傳來——
“雲舒,我們真心為之前的無禮道歉!”
“剛剛那場比賽看得我心服口服,雲舒你真是太厲害啦,能夠只身敵對蟲族!”
“雲舒,你居然是維修師嗎?怎麽來這麽危險的地方啊!”
“我居然見到活的維修師了,活的國寶啊!”
“雲舒,我想請你看看我的機甲,多少價格都可以!!!”
雲舒笑着看向身後呆若木雞的顏輕洵,道:“我現在可是個寶了哦。”
顏輕洵:“……你什麽時候考的機甲維修師的證啊!!!”
雲舒:“之前在思考轉專業的事情嘛,維修機甲專業是我的首選,所以就未雨綢缪考了個證。”
顏輕洵:“……”
被卷王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