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家
回家
當加的第二份肉端上桌的時候，溫茹面對石瑾初的眼神裏已經充滿了深深的羨慕，一個為了熒幕形象每天要和卡路裏作鬥争的女演員，對石瑾初這種在自己面前毫無顧慮的吃喝行徑感到極度的嫉妒。
程頤舟去大包廂和工作室的人一起寒暄了，回來的時候就見石瑾初端着盤子往鍋裏下肉的樣子，心裏不禁有些擔憂：他這是平時沒有把她養好嗎？
他放了杯子坐下，就聽康思哲和譚秉松在聊着洛岑的八卦。他知道譚秉松的內心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熊，吊兒郎當的外表和言談多少是為了掩蓋心裏的秘密。可是誰沒有點兒秘而不宣的、諱莫如深的事情呢？
所以這些年他不說，他也就不問。
只是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把他逼出來了。他對那方面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在這個人權遠沒有達到理想中那樣平等的領域，說出口就已經是難得的勇氣。程頤舟自覺有些對不住小松，心裏盤算着改天找個合适的機會去道個歉。
倒是譚秉松人精似的，端着他的酒杯就颠兒了過來，“程哥，你看我鴿了你這麽多年的演唱會，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都快嫌棄我自己了，你就別耿耿于懷了吧。”
“我都不嫌棄你，你還嫌棄上你自己了。是我不夠關心你，以前排演唱會沒有考慮到你的檔期，哥給你賠個不是，往後都按你的時間來行不？”
兩個人互相走着對方的臺階，說的是一回事，可心知肚明的又是另一回事。石瑾初隐在火鍋蒸汽中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
這一頓其樂融融的生日宴并不是永無止境的，外表光鮮亮麗、疲于奔波的人們在這深夜的餐桌上卸下來短短幾個小時的微笑面具，互相調侃吐苦水，等飯局一結束，就又帶上面具踏上為事業忙碌的高速公路。
她以前聽洛岑說，他們這個行業表面上看是考才華、靠演技吃飯，現在甚至是靠顏值、靠人設、靠夢想吃飯，可是說到底得用命來賺錢。
還真是這樣。洛岑這次《真僞》拍攝，和一個日本男藝人合作之後，才知道隔壁國家的藝人工作強度比自己還要大，大到可怕，全年休息天數個位數，連續幾個月拍電視劇每天睡眠4小時……
“哎，在哪一行工作都不容易啊。”
回到家，石瑾初徑直躺在沙發上，由衷地發出感慨，并向她那位正在挂外套的男朋友投以同情的目光。
“先把拖鞋換了。”程頤舟感受到她的眼神，回頭看了她一眼，看着她一步一跳地換好了拖鞋走進卧室，才繼續往下說。
“的确誰都不容易。可是工作不容易可不是消極怠工和不努力的借口，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的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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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要來一鍋程哥深夜毒雞湯嗎？”石瑾初一邊鋪床一邊說。“我就是日常性心疼你。你一定要好好吃飯睡覺，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哦？那你現在是不是理解我每天看着你把自己關在實驗室和文獻裏面的心情了？”
程頤舟走去浴室卸妝，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倒是讓卧室裏的石小姑娘老臉一紅，她把自己埋在被窩裏，緩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随即意識到好像對方看不到自己點頭，揚聲喊了句：“好的，為夫知道了！”
為夫？？？程頤舟用洗面奶在臉上打着圈的手一頓，竟不知道這話要怎麽接。
猶豫之際，只見石瑾初“砰”地推開了浴室的門，擠了進來，拿過牙刷開始刷牙。
她才到他肩膀，只能看到頭頂，只有借助鏡子才能看到她帶着明顯困意的傻樂着的臉龐。
“再叫一聲程哥吧。”他借着低頭洗去臉上洗面奶的時候說，水聲下他的聲音嘟囔着，顯得很不明朗。
“嗯？”石瑾初漱了口，用毛巾認真擦去嘴角殘留的水漬，在一片稀裏嘩啦地水聲的掩蓋下什麽都沒聽清。
“沒事。早點睡吧。”有些事情，來日方長了。
于是九月的最後一天，就這樣忙忙碌碌地翻頁了。
十月的第一天，淩晨近四點才被困意席卷着入睡，早晨十點就被石瑾初那女人哭嚎聲似的吵醒了——
“嗚嗚嗚……”
這鈴聲好似夾雜着風聲鶴唳，讓熟睡中的程頤舟打了個激靈。
“要麽換了鈴聲，要麽快接電話，你選一個啊。”他揉了揉眼睛，撈起縮在他懷裏的女人，把她的耳朵對準了手機揚聲器的方向。
“你幫我接一下嘛……”石瑾初聽聲辯位，把手機胡亂一抓塞進了程頤舟手裏，裹緊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得，她這一翻滾，把他的被子也帶走了。突然被晾在寒意中的身體瞬間泛起了雞皮疙瘩，困意也清醒了半分。
“喂？”
他接起電話，石瑾初就有點睡不下去了，這該死的低音炮。
“呃……這不是石小姐的手機號碼？”
“您說。”
“您的快遞到小區門口了，麻煩有空來拿一下吧。”
“您放保安室吧，現在不在家，沒空取。”
“好的。”
程頤舟面無表情挂了電話，看了看似乎又睡過去的石瑾初，她正極力想要睜開眼睛。于是他躺倒她旁邊，重新把她連人帶被子撈回了自己懷裏：“沒別的事兒，睡醒了再去取快遞。”
“哦……”石瑾初把頭抵在他的下巴上，“也睡不了多久，下午買了票要回S市啦你忘了嗎？”
嘶，他的下巴被發梢蹭得有點癢癢的，連她的聲音好像也連帶變得模糊了。
是哦，最近忙演唱會忙的頭大，都忘了小女朋友好不容易迎來的十一假期要去S市了。
等等？
“回……S市？”
他心裏有個想法突然在腦海裏形成，恕他直言，他之前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可能——石瑾初，他親愛的女朋友——很有可能跟他在同一個城市長大。
可這根本不能怪他呀，上次見傅阿姨（還記得嗎，瑾初的媽媽）在C市第三人民醫院工作，自己和她現在住的是石瑾初在C市的房産，甚至洛岑都是在C市定居。
程頤舟——這位驕傲的S市生人——竟然從沒有想過女朋友是S市人的可能性。仔細想想洛岑好像偶爾會去S市，可他還以為那只是洛哥“狡兔三窟”中的一個窟而已。
“嗯，我媽工作調動到了C市，我爸常年在外，但爺爺奶奶家還在S市，回國一年了還沒來得及去看他們呢。”半睡半醒中的她就像嘴裏含了一塊糖，不清不楚的，但他聽懂了。
“你……不知道我也是S市人嗎？”程頤舟神情複雜地看着她。
“知道啊，你好像在美國的時候跟我聊過你小時候的事兒？”
得嘞，就他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連女朋友的家在哪裏都搞不清楚。他還以為她當時說去S市是去旅游呢！
他趕緊給嘉哥發了微信，問了問自己這兩天的行程安排，确認沒什麽要緊的事情之後，迅速地訂了一張下午同航班的機票。
在他眼裏，兩個人一起回故鄉，這意義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