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居
同居
“啊？程頤舟讓你搬到他那邊住？”洛岑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劇本，被電話那邊石瑾初的話驚得連忙坐了起來。“不行，我不同意！你倆才交往多久啊就同居！”
“三個多月吧。這事兒你不同意有什麽用？”
“你的人生大事也是我的事。”
“嘁，某人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沒有弄好就來管我。別打岔啊，我問你，程頤舟當時為什麽要問你租房子啊？他在C市有幾套房産啊？”
“我又沒查過戶口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號稱和他多年深交，關系匪淺嘛？”
“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某次綜藝？哎呀你又打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講道理我認識的程頤舟對買房子真的沒有興趣，我估摸着他能把所有錢都拿去做音樂。這種事兒還是他的經紀人最了解了，我知道的只有兩個地方，其中一個地方被他改成了現在的工作室，另一個地方，好像給他父親了……租給他的時候就是他工作室還沒裝修好的時候。”
“他父親？他不是……單親家庭嗎？”
“嗯，就是他親生父親，和他媽媽離婚的那個。好像是離婚後又找了一個老婆還生了孩子，然後這孩子大學畢業想留在C市，他爸爸就找小程了。”
“怎麽不說話了？”
“沒，有一瞬間的挫敗感。感嘆一下我居然還沒你知道程頤舟的事情多……”
“這種事情他要是跟你講那他就不是程頤舟了。我當時是把你房子租給他之前為了問清楚情況才聽他講的。”
“嗯，有道理。那這麽說現在就只有工作室那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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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說好像還有一個，不過有點偏郊區，5環以外了，還蠻大的，有一次在那兒給他過過生日。”
“那他說的應該是那個地方……”
“所以你還是要搬去和他住了？哎你先別回答，我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小程現在工作逐漸進入正軌會越來越忙，不在一起住平時要見面還真的難。但不是我說啊，有點太早了吧！”
“哇，洛岑我以前為什麽沒覺得你這麽話唠？還是男人上了年紀也容易婆婆媽媽？我拒絕他了，他那邊離我學校太遠了。”
“哦！”洛岑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那哥哥就放心了。”
“最後他要搬來和我住了……”
“？！石瑾初，你敢不敢一次性把話給老子說完！？”
石瑾初站在衣櫃前扶額，一邊感嘆着程頤舟的高效率，一邊拿出了手機。
原本還有些空蕩的衣櫃被程頤舟的衣服填滿了另一半，一件他的深色西裝和一條她的米白色連衣裙将衣櫃整齊地分割成了兩半，一邊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一邊是若有若無的香氣。
打開衣櫃的那瞬間她是呆滞的。以往的男朋友雖然好看，但是她總是會對親密行為有些許抗拒。可是面對程頤舟卻沒有。他的一切行為好像行雲流水般做着細水長流的事情，即使是這樣略有侵占性的舉動，都有種仿佛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錯覺。那種被安全感包圍的暖意，讓她覺得無比舒心。
于是她偷偷拍了一張照片，男士衣服和女士衣服緊挨在一起，就好像他們依偎在一起。她把照片發在自己微博上，雖然微博只有寥寥三十幾個粉絲，其中有二十來個都是僵屍粉，但她還是發了，配上五個字，“有些驚喜”。
發出去的一瞬間，石瑾初連忙關上了衣櫃。她突然有些感慨，還好關注自己的沒有熟人，第一次秀恩愛，她還是有一點不知所措。
“臉怎麽這麽紅？”見石瑾初進屋遲遲不出來吃晚飯，程頤舟擔心地走了進來，右手輕輕牽過石瑾初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左手順勢放在了她的額頭上，“發燒了嗎？還是說太熱了？空調溫度不高啊……”
“……程頤舟。”
“嗯？”從鼻腔中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抱夠了沒？”天知道為什麽上一秒還在探手測她額頭的溫度，下一秒自己臉就埋在了這個人的胸膛。石瑾初內心感到有些淩亂。
“抱不夠。”
“我本來不熱的，但我現在很熱……”
“那我抱你去吹空調？”
“松手。”石瑾初掩蓋着心裏的慌亂故作鎮定。
“哦。”程頤舟默默松開緊緊環抱着她的胳膊，喪氣地把額頭抵在石瑾初的左肩，垂下了手。
“先吃飯。”她像撫摸薩摩耶一樣對着程頤舟的頭發呼啦了兩下，嘴角揚起甜甜的微笑，輕輕吻上了他修長的脖頸。
剛才抱在一起明明還很燥熱，可是坐在程頤舟對面吃飯的時候，卻感到很舒适，或者說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大多數都是這樣清爽。石瑾初心生疑惑，一邊思索一邊呆呆地咬着筷子。
“怎麽了？”程頤舟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石瑾初碗裏，“多吃點菜，上火了就多補充維生素，筷子沒什麽營養的。”
“我在沉思……”
“唔，我覺得，石老師你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思考問題了，平時已經很用腦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程頤舟開始戲谑地叫她“石老師”，來表示自己在她面前受到了冷落。有一次她在實驗室熬夜，第二天見到他的時候他甚至吃起了論文的醋。
“噗——哎喲”，石瑾初捧腹，不小心牙齒磕到了筷子上，“沒有在想問題，在想你。想我為什麽跟你在一起沒有熱戀的那種膩歪和燥熱的感覺。”
“嗯？燥熱？剛才在卧室是誰說熱的？”程頤舟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飯，頓了一下說，“你需要燥熱的話，我可以滿足你啊。晚上把卧室門鎖起來生怕我打擾她看文獻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呀？”
聽到這句話，石瑾初眼睛突然亮了幾分，一副“清水如程頤舟竟然也會開黃腔了”的自豪感。她托着腮，笑得異常燦爛，“大概我們都太波瀾不驚了，所以就顯得沒那麽燥，你撩我我穩如泰山，我撩你你……”比以前進步了不少嘛。
程頤舟挑眉，他意識到石瑾初的意思，但心裏還是暗暗一驚。面對小姑娘，他有時候不知道她是段位真高還是故作鎮靜，但對他自己而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有她說得那麽波瀾不驚，無非是一忍再忍，拼命掩飾，徐徐圖之，享受和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的快樂。
毫不誇張，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當真是用分秒就可以計算的。程頤舟在準備着九月份即将開始的為期一年的世界巡回演唱會，石瑾初天天和文獻實驗數據糾纏在一起，一忙起來，好的情況是晚上相擁而眠的下一秒就雙雙陷入深度睡眠，不好的情況是一個在工作室通宵編曲、設計舞臺效果，另一個投入研究就一下到了淩晨。今天難得兩個人都得了空閑，能在一起吃一頓晚飯，聊聊天扯扯皮，簡直不要太享受了。
晚飯後收拾完碗筷，程頤舟打開電視看綜藝節目消遣，石瑾初則趴在瑜伽墊上刷微博。
柚子臺正在播放的最新一期綜藝節目，嘉賓基本上是洛岑新戲《真僞》劇組的演員。
“咦，《真僞》定檔了嗎？”石瑾初擡起頭望了一眼電視上保持迷人微笑的洛岑。
“本來是暑期檔，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推遲到9月份了。”
電影的主題曲是程頤舟親自作詞曲并演唱的，本來也邀請了他參加，但是一方面自己實在分身乏術，另一方面自己只是寫了歌，不想喧賓奪主，最後便推辭了。但是他已經決定在演唱會的時候加上這首歌，就當是替洛岑宣傳，以報答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他和石瑾初牽線搭橋的舉動了。
“話說洛哥最近在忙些什麽？感覺很久沒有看到他的行蹤了。”
“啊？”石瑾初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過來，“還能忙什麽，戲精本精就是他了，不是在拍戲就是去拍戲的路上。沒看到估計是他屏蔽了你吧，反正自從他知道我跟你住一起之後就……嗯你懂得。一大把年紀了還鬧情緒。”
“好歹是你哥哥，說明他很在意你啊。”程頤舟走到石瑾初身旁坐下。雖然兄妹倆鬧矛盾把自己夾在中間，但是将心比心，自己畢竟搶走了人家疼愛多年的妹妹，程頤舟心下立刻思索着要怎樣跟洛岑交流才能挽回一點情面。“如果我有妹妹，我肯定也不高興的。咱倆都理解理解他，就當關愛獨身中年人了。”
“我聽洛岑說你有個弟弟？”石瑾初側臉望着他，清楚地感覺到他停留在她頭發上的手微微一抖。“我，你……哎呀我不是……我就是好奇，因為你在美國的時候也沒有跟我講過……只說你父母離婚……”
程頤舟是側身對着他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瞬間有一些慌亂。自诩相愛的兩個人也會有不希望提及的傷口和秘密，何況是程頤舟。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沒有過腦子就把心裏的事情問了出來。你呀你，真的仗着別人喜歡你就開始為所欲為了，你這樣子怎麽能行，都下定決心要好好談戀愛了，怎麽說話還是這麽口無遮攔、不懂得照顧別人的心情呢？
她索性趴着裝作一具屍體，把臉貼在瑜伽墊上，心裏正在把自己掐死無數遍。突然，感覺身體一輕，被程頤舟提溜了起來，從背後被他抱住。
“阿初，別慌。”我還沒見過你如此手足無措的一面。
他将臉輕輕靠在她的脖頸，寵溺般地蹭了蹭。
“那些我不敢輕易回憶的過去，對你來說，從來都不是秘密。所以你別怕，只要你問，我就會說。”只要你聽完這樣的我，還不會放棄我。
他環着她的手更緊了一點。
石瑾初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地開口，一點點詢問，證明她聽過洛岑話之後的猜測。
“你父母是在你八歲的時候離婚的嗎？”
“嗯對，我之前和你提過一句，你竟然還記得。”
“你租我的房子，洛岑說是因為你父親。”
“嗯，是。他是唯一知道我租房原因的人，如果不告訴他，他可能不會租給我。”
“你在C是應該有3處房産，一處是東郊那邊的花苑，一處是工作室，還有一處，被你父親要走了對不對？”
“對。”
“你租我的房子，一是因為東郊太遠工作不方便，一是因為工作室恰好裝修，還有一個，就是因為那個房子現在已經住着你弟弟了對嗎。”
“沒錯。”
“洛岑說，你父親因為你弟弟大學畢業打算留在C市，才問你要的房子對不對？”
“嗯。”
“你今年27歲，你弟弟今年大學畢業姑且算22歲，他比你只小5歲。你父母離婚那年你8歲，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他，3……歲？”
“嗯，婚內出軌，直到被我媽媽發現。”
“那他怎麽好意思為了那個兒子就問你開口要一套房子？！”
“我如果說，是我欠他的，你信嗎？”程頤舟閉上眼睛，陷入回憶。“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初中的時候我母親得過一場病嗎？血庫緊缺，我當時唯一能想到、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他。很狗血吧，他離開我們家的時候我就發誓再也不會認他，但是為了我媽媽我去求了他。世界上和媽媽血型一樣的人那麽多，我卻偏偏去求了他。”
“所以……他任何條件你都沒辦法拒絕他嗎？”
“不，這是他第一次用這件事做條件求我，或者說，逼我。為了，他的另一個兒子。”
“……”石瑾初語塞，這種家醜說出口已是不易，何況……“那他那個兒子呢？”
“周岳？比他那父親好一點，或許住在我那房子裏不夠心安理得，想着要讀C大的研究生呢。”
“你……跟你媽媽姓？？”
“我之前沒跟你講過嗎？我父親姓周，母親姓程，名字是他倆離婚之後改的。”
“那……頤舟……”
“是啊，一個傻女人，把那個不愛她的男人的名字依然放在兒子的名字裏。程頤舟，程‘儀’周。可他根本不懂她。”
她就差把“我心悅你”寫在名字裏，奈何他從來都看不懂他們母子的心意。
石瑾初嘆了口氣，眼眶濕潤着轉過身，緊緊抱着他的腰。這一刻，她替程頤舟感到不值。可是她沒想到，遇見程頤舟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竟然是沒過多久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