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長
家長
程頤舟抱着石瑾初不想松開。
石瑾初用手戳了戳他，示意他把她放開。
“我不。”程頤舟說着抱得更緊了一些，臉上洋溢着笑容。
可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初初，誰來了？”
一道男聲從裏屋傳了出來，不似洛岑那種溫柔的聲線，相反，這聲音硬朗而剛健，中氣十足，還自帶胸腔共鳴效果。程頤舟心頭一跳，連忙看向石瑾初。
趁着他這一分神，石瑾初趕緊掙脫了懷抱，樂呵呵地沖着裏屋說：“我男朋友來啦。”
就在這句話說出的下一秒，卧室的門瞬間打開，一男一女走了出來，飛速地來到了玄關。
這個男士就是那道聲音的主人，不得不說，他本人的聲音和他的形象十分匹配。比程頤舟較高的魁梧身形讓他瞬間有種壓力感，體格健碩，眉宇間隐隐流露着一股凜然正氣，可謂氣場十足。
“爸，媽，這是我男朋友，程頤舟。”石瑾初若無其事地抓住程頤舟的胳膊給雙方做着介紹。
這句話宛如一道從天而降的驚雷，打在程頤舟還未收起微笑的臉上。
不得不承認，只要和石瑾初有關的事情，總是以魔幻現實主義的方式在發展。
他既沒有想到他們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在一起，更沒有想到，自己想給石瑾初一個驚喜的出現，卻因猝不及防地完成了見家長這一環節而收尾。從四月到七月，他們在一起的時日掰着手指都能算得過來，關系也沒有穩定到足以見家長的地步，這……讓他如何是好？盡管有一些無措，但程頤舟還是打起了精神面對這慘痛的現實。
還不都是自己要來找她，怪我，怪我。
瑾初媽媽上下打量着程頤舟一臉滿足，她對于女兒談戀愛的事情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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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個月她值班結束，接到石瑾初的電話說“媽，我戀愛啦”的那一刻，既驚喜又激動，頗有一種老淚縱橫的感覺。石瑾初離開自己身邊求學的這麽多年，都沒怎麽給自己彙報過感情狀況。起初她是覺得女兒還小，太早戀愛容易識人不清，後來又疑心女兒是不是喜歡女孩子不好跟她說，三番兩次地旁敲側擊，暗示她不要壓抑自己，當媽的什麽都能接受，得知女兒碩博連讀之後，她又覺得女兒是不是把自己嫁給了學術生涯，無能為力地希望只要女兒開心就好。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這麽多年都不在自己身邊，她也着實希望有個人能在她身邊照顧她。因此當女兒喜氣洋洋地打來電話時，她真是激動地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今日一見，對方果然一表人才，長相加分，禮儀加分，心裏倒是默默地給程頤舟打了個高分。
“小程是吧，來進來坐，別站在這門口呀。”
瑾初媽媽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而瑾初爸爸緊緊盯着石瑾初摟着程頤舟的那雙手，一言不發，轉身向客廳走去。留下兩個年輕人在後面竊竊私語。
“你怎麽不說一聲就來啦！”
“不是你說想請我吃飯嗎？”
“嗯？我那不是随口一說嘛！誰知道你就過來了。”
“你爸媽他們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爸昨天晚上突然就回家了，跟我媽說想來看看我，然後老兩口立馬就殺了過來。我自己都沒個心理準備，哪還能顧得上提前跟你說呀。”
兩個人邊說邊走到客廳，程頤舟低頭看到石瑾初肉鼓鼓的臉頰，忍不住捏了捏。然而他突然感覺背後一涼，發現石爸爸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一臉嚴肅地看着他，仿佛開啓了某種強力的眼神攻擊。程頤舟被石爸爸盯得心裏發毛，但還是将目光迎了上去，不動聲色地把手放下來背在身後，悄悄牽住了身旁石瑾初的手，坐在了沙發上。
這張沙發很圓滿了，它既見證了程頤舟的初吻，又在這間房子租期結束歸還給石瑾初後，見證了他們見家長的場面。
石媽媽端了一盤水果從廚房出來放在茶幾上，發現客廳的氛圍很奇妙。“來，小程，吃水果啊。”然後颠颠地在石爸爸旁邊坐下。
“嗯……你是做什麽的？”
“歌手。”
“工作忙嗎？”
“還好還好。我接的活動相對來說比較少，基本上就是寫歌，下半年要開始巡回演唱會之後可能會忙一些。”
“小程唱歌可好聽了！初初跟我說了時候我專門去電視上看了他之前參加的那個唱歌的節目。”石媽媽在一旁附和着。
“我雖然不太了解你們行業，但是看小岑我也能知道，幹你們這一行辛苦。初初和你在一起也不容易，你怎麽能讓我相信你能照顧好她？”
“爸！”程頤舟還沒出聲，石瑾初就忍不住抱怨了，“你不要把審犯人的邏輯帶到家裏來好不好啊，我願意和他在一起的嘛，我也沒覺得辛苦啊，再說我是那種依賴別人的人嘛，這麽多年我自己也能照顧好我自己啊。”
“我也沒說你照顧不好自己，他不照顧你他還當男朋友幹什麽？”石爸爸冷哼一聲，內心卻是滿滿的愧疚，他工作特殊，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現在看到女兒和別的男人那麽親密，心中總歸有些不舒服。
“叔叔，我知道作為父親的心情。不過請您放心，對于您女兒，我從一開始就是百分之二百上心的。”
“首先我不會質疑我女兒的選擇，具體怎麽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不會幹涉；其次，我知道年輕的男孩子大多都油嘴滑舌，對你，我也不會掉以輕心；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我只希望我女兒能過得幸福快樂。”
“我明白的。這也是我的願望。”
石瑾初很少見這樣的程頤舟，眉目溫柔，眼眸含情，鄭重而堅定地看着她，他口中的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她的心頭。她并沒有期望程頤舟會做出什麽承諾，她始終認為只要兩個人都盡自己所能付出，向對方傳達到心意就夠了，現在她才覺得，能夠體會到被愛的感覺，真是太開心了。
開心至極的石瑾初決定晚飯親自下廚給爹媽還有男朋友做晚飯吃。程頤舟自然也跟着進了廚房打下手。
而這廂石媽媽輕輕搖了搖石爸爸筆挺的肩膀，輕聲說：“人都不在了就別端着啦。”
“這孩子！談戀愛了跟你說都不跟我說！我這次要是不回來就……”
“你看看你，這有什麽好火大的嘛。你工作忙不常在家，初初也不好聯系上你，你還怪她。”
“我氣我自己！”
“噗……小程看上去是個好孩子，我還問了小岑呢，雖然小岑那孩子也是不情不願的，但還是對小程贊賞有加的呢。”
“我看也就洛岑那孩子能和我站在一條戰線了。”石爸爸點了點頭。
“你們啊，就是太寵初初了。”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辛苦養大的白菜被那啥拱了！”
“石揚！你好好說，是你辛苦養大的還是我辛苦養大的啊？”
“你你你，都是你的功勞。那再怎麽說也是我女兒啊！我一想到……唉我就……你看，我經
常不在，随便誰一個對她的付出都比我多，就連洛岑在初初身邊的日子都比我多，我……”
“但是有你我們才是完整的一家啊。”石媽媽望了一眼廚房忙碌的兩個人，順手往石爸爸嘴裏塞了一顆葡萄。
“唔……初初買的這葡萄不錯。我跟你說啊，我這輩子啊，就兩個願望，一個願望是你能過得幸福，一個願望是初初過得幸福。可惜我做得都不好。你看你，嫁給我這麽多年，我也沒能好好陪你，委屈你這麽多年一直是我的愧疚，初初我也沒有好好陪她，所以有人能做得比我好我應該開心才對吧，但願他們能一直好好的……”
“你也沒有必要太自責，你身上肩負的責任遠遠比一個家庭要大得多。我早都跟初初說，她和我很像，她有她的想法，她能為她做主，這你要相信她。就像我當年執意要嫁給你，我不是沒有想過未來，而是我願意和你一起走下去面對未知的一切，初初一定也這麽想。所以我們不要替她做決定了。”
和客廳裏這對夫婦憂心和勸說的氛圍不同，廚房裏的兩個人已經要上天了。
“我剛才表現還不錯吧。”程頤舟一臉“求表揚”地看着石瑾初。
“把那個茄子洗一下。少來咯，我爸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你還嫩點呢。”
“叔叔是做什麽的？那個氣場簡直了。”程頤舟把茄子遞過來，又開始專心洗起了西紅柿。
“我爸現在是警察。原來當過兵還看管過犯人。真的，不可以在我爸面前說謊哦，我的專業知識都沒我爸一個目光掃視厲害。”石瑾初嘴上說着，手上飛快地切着菜。“我媽對他一見傾心，連洛岑那家夥小時候都把我爸當偶像，不要小瞧我爸哦。”
“怎麽敢小瞧啊。不過叔叔這麽嚴肅正經的人，怎麽你這麽……”
“我怎麽了？我爸在我面前還是很幽默很有趣的。他那個樣子一看就是對你有敵意呗。”
“說得也是。那我更得好好證明自己了。”說着程頤舟拿起了石瑾初剛放下的菜刀。
“說好我來做的！你不要跟我搶啊。”
“我怎麽敢勞煩叔叔的寶貝女兒下廚啊，再說，黑暗料理對長輩身體不好。”
“程！頤！舟！你把話說清楚！你都沒吃過我做的飯呢，黑暗料理簡直是對一個自強不息的留學黨的侮辱啊。”
拗不過石瑾初的程頤舟無奈地放下了刀，給她遞着調料，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做着晚飯。
石瑾初把最後一道菜從鍋裏撈出來，夾起一塊放在嘴裏試着鹹淡。
“阿初。”
原本整理着櫥櫃的程頤舟突然站在她身後喊她的名字。
“唔嗯？怎麽了？”
她轉身，嘴裏的東西還沒咽下去，臉頰鼓起。
“要不要搬去和我一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