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意
心意
瑾初被朱雅之拉來小禮堂的時候內心是拒絕的。
本來今天除了實驗沒別的什麽事，把朱雅之送回學校就打算回家了，沒想到的是，到了學校後的朱雅之收到了男朋友的微信，就激動地徑直拉着自己過來了。
一向對身邊事不耳聞的石瑾初莫名其妙地就被帶到小禮堂的休息室，她就算再心大也懶得等朱雅之的男朋友來後做小情侶的電燈泡，但雅之是對她推心置腹，執意要給她介紹介紹自己的男朋友，還神神秘秘地表示有驚喜。拗不過在興頭上的朱雅之，石瑾初默默推開隔間的門在裏面有手機看起了論文。朱雅之就在她旁邊乖乖地逛着某購物app。
不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朱雅之滿臉幸福地推門跑了出去，留下石瑾初尴尬地坐在原地。她把手機放進口袋，順手把雙手插在口袋裏，準備走出去的時候，就愣在了原地。
怎麽在這裏都能見到他呢？
怎麽這麽容易就又見到了他？
他随意地坐在正對着她的沙發上，雖然看不清表情，但是隔着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的身體，她竟能看到他修長的腿，以及露在西褲外面的腳踝。
上次她和媽媽夜談之後，她一直沒有放棄思考她對程頤舟的情感。以往空閑的時候腦子裏也都是數據、實驗、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思考，但現在她空閑的時間裏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會無故地想起程頤舟。果然是因為程頤舟的顏值太符合自己的胃口了嗎？果然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膚淺的人嗎？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找機會好好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情。
石瑾初從來不是一個含蓄的姑娘，深愛着美的她，總是竭盡全力追求着美好。從來都是有什麽說什麽，毫不隐瞞，愛憎分明，洛岑總說她“不撞破南牆不回頭”。她的驕傲但不沖動，行動前都會做好承擔所有後果的準備。所以如果她決定要表白，大概十頭牛都拽不回來。
他們就這樣，一個坐着，一個站着，誰都沒有動作，只是隔着一個房間的距離，看着對方，似乎能深深地看進眼底，靜默地仿佛這屋裏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當然屋裏那兩個也好像是這樣，眼裏只有彼此。
“蘇陽，我帶了我的朋友來，你不會介意吧！瑾初人特別好，最近我好多事情都多虧她才能順利解決，以公謀私給她個小福利嘿嘿。”
終于有人想起這屋裏還有別的人，朱雅之松開蘇陽，走進隔間把石瑾初拉出來。程頤舟收回了目光，輕咳一聲，蘇陽轉過來沖他抱歉的笑着，有點尴尬地說：“對不起啊頤舟，我女朋友太亂來了。”程頤舟站起身，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我不介意的。”事實上如果蘇陽的女朋友帶來的是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他真的會有些生氣。可是，偏偏是她，他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生氣。
“這是石瑾初，我們在同一個項目組。這是我男朋友，蘇陽。這位是大名鼎鼎的程頤舟！我最近才知道他們倆大學的時候原來是上下鋪！”
朱雅之本來對娛樂圈的事情不是很關注，充其量算是一個偶爾看看綜藝的圍觀路人。她考上C大的時候程頤舟和蘇陽都已經畢業了。蘇陽留在本校讀研，是朱雅之大三的一門選修課的助教……這兩人的事情暫不細講，他倆在一起這件事也比較低調，她也沒對蘇陽的光輝的大學生活做太多了解。直到前段時間她去圍觀了北校區的那次綜藝節目錄制，吃飯的時候興致勃勃地給蘇陽講，才知道了蘇陽和程頤舟不淺的關系。
介紹完，朱雅之湊到瑾初耳邊對她說“這就是我給你說的驚喜。”石瑾初失笑，朱雅之這個人真的很會歪打正着啊，對她來說确實算是驚喜，不過對他來說呢？大概也挺高興？她擡起頭對上程頤舟的視線。一米八四的身高，還不駝背，确實對她來說有點吃力。讓她意外地是，程頤舟好像一直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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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石瑾初。那個……我雖然認識雅之的時間不長，但我們非常意趣相投。雅之特別特別好，還好看，你真幸福，祝你們幸福。”石瑾初和蘇陽握了握手，對着蘇陽絮絮叨叨地說着心裏話。她對任何好看的人都不會吝惜自己的言辭，蘇陽和朱雅之在她眼裏又好看又養眼，極其般配，一時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程頤舟微微皺起了眉頭。程頤舟确實是有點郁悶，覺得自己像是被無視了，挺想把石瑾初的手搶過來握在自己手裏的，但是良好的修養告訴他要忍住。聽到她說別人好幸福，這種祝福的話他也覺得不好聽，就像小時候想吃糖媽媽不給他買的感覺一樣，心裏想的卻是：我也能讓你幸福啊，你看看我呗，我也挺好的。
就在程頤舟疑神疑鬼地摧毀自己的心理建設的時候，突然意識到石瑾初正在看着自己。她看着他的時候總是不得不擡起她微微圓潤的小臉，揚起漂亮的下巴，幾绺搭在肩上的頭發不自覺地滑向背後，睫毛忽閃忽閃，像是停留在明亮眼眸上的蝴蝶。
“這位是程頤舟，知名的音樂人，也是C大校友，我的同學。”為了不冷場，蘇陽幫程頤舟做着介紹，他希望程頤舟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諒他冒失的女朋友。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石瑾初笑出了聲，向程頤舟伸出右手，卻對着蘇陽說：“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怎麽說我和程先生也是認識，他是不會怪你的。”
就好像心裏話都被石瑾初說出來了的樣子。程頤舟心裏有點小喪氣，他也笑着握住了石瑾初的手，“是啊，好久不見。”
這是他們在國內的第二次見面，也是他第二次握着石瑾初的手。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似乎比上次要安心許多。對于石瑾初沒有在外人面前隐瞞兩個人相識的事實，他們是心照不宣的。蘇陽是他的好朋友，朱雅之也是她現在的交心好友。有些時候隐瞞也意味着一種謊言，與其日後需要圓謊和解釋，倒不如向他們信任的人坦誠。至少石瑾初是帶着今天就表白的情況來考慮的，就算之後沒有結果，她現在也不想畏懼地隐瞞自己和程頤舟的關系。
蘇陽和朱雅之兩個人面面相觑，一個本以為帶來了驚喜，一個本以為惹惱了朋友，到頭來這兩人居然認識，真是哭笑不得。不過蘇陽和雅之都是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們隐約看出眼前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些不一般，至于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一方面礙于場合和程頤舟身份的原因不便多問，另一方面說到底都是也屬于隐私問題，随便打聽着實不妥。
“頤周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看看都準備好了沒，這個時間估計已經可以入場了。”蘇陽嬉皮笑臉地說着，快步往門口走去。
朱雅之似嗔非嗔地多了下腳，心裏罵蘇陽幹嘛留她一個人多尴尬，一邊追了過去“我陪他去，你們先坐着聊會天啊哈哈哈哈哈。”留下一串尴尬的笑聲。
這大概是應該讓人指責的待客之道了。你說請來的嘉賓晾在這兒算是怎麽一回事？如果有人知道情況是這樣，一定會在當時籌備的時候就讓蘇陽安排一個禮儀小組，負責接待程頤舟。當時程頤舟就和蘇陽說嫌麻煩，他也就作罷，這下好了倒好了。
程頤舟也确實覺得沒必要，又不是什麽衣錦還鄉，就是個講座而已，自己也沒有像那些來做講座的院士學者一般對人類社會做出過什麽巨大貢獻，說白了他的所有榮譽還不都是別人賦予他的，哪有什麽資格吆五喝六，趾高氣昂地要求什麽高質量的接待呢。況且，這不是還有石瑾初嗎？
“那個……程頤舟你能不能坐下”石瑾初打破了靜默，“我擡着頭脖子疼。”
程頤舟後退了幾步，潇灑地坐回沙發，輕笑，“正好我低着頭也累了。”
“如果不是看到你驚訝的表情，我會以為你們三個是串通好的呢。”石瑾初就近坐在了斜着擺放的椅子上。
“串通什麽？”程頤舟裝傻，“串通好讓你的朋友帶你來見我嗎？”
“呃……我……”石瑾初突然覺得自己為什麽就這麽随意地說出了心裏話，像程頤舟這麽聰明，一定知道她的意思。果不其然，在她支支吾吾的時候，程頤舟就接了下去。
“難道你覺得我就這麽想要見你嗎？打聽到你的朋友，發現你的朋友的男朋友是我同學，然後精心策劃了一場見面？”程頤舟嘴角上揚，很少見到石瑾初欲言又止的窘迫樣子，就忍不住升起一種想要戲弄她的心情。
“你怎麽就這麽有信心，對于……我這麽想要見到你……這件事……？”
“夠了不要說了。”石瑾初微惱，她站了起來，走近，居高臨下地看着程頤舟，“我當然有信心。”
“那……”
“安靜，聽我說完。”石瑾初身體微傾，靠近程頤舟，認真地說“是我，不是你。”
“什麽意思？”程頤舟對突然靠近的距離有點慌，他想要拉開一些距離，但後背已然靠在了沙發的靠背。
“是我，對我有信心。是我，很想，很想要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