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制衡之計
制衡之計
兩人回到銀月殿時,看見一紅一綠坐在沙發上,神情倒是整齊劃一的焦急。
“殿下,你回來了。”長風急不可待地站了起來,語速極快,“蘇堇途說,谷緒長老帶着兩個親信去了雲城。”
池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默默站在一邊不插話。
“動作這麽快?”慕雲暄瞬間皺起眉,“他有什麽理由讓聖主批準?”
“他并沒有聖主的手令,守衛沒有放行,目前他只在城門外徘徊。”夏辰寂接着回答。
“沒有聖主的手令?”慕雲暄有些疑惑,思索片刻後,果斷吩咐道,“辰寂,你和雲城的人通信,讓蘇堇途接應,盡力把襲恩帶出來,記得小心行事。”
“是。”夏辰寂應聲後,迅速行動。
“長風,和我去金虹殿。我要先他一步到,看他怎麽颠倒是非。”
“好。”長風一路小跑着跟上。
二人腳步匆匆,就快走到門口時,慕雲暄忽然停頓了一下,回過頭。
池雪依然呆在原地,顯然是被遺忘的樣子。見他回頭,她頓了一下,仿佛看出他有話要說。
果然,他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別離開銀月殿。”
池雪心口一熱,于是遠遠地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他安心。
慕雲暄會意一笑,繼而離開。
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裏時,池雪突然感到不安,下意識地捏住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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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暄和長風來到金虹殿前停下,長風擡手,見手環周圍閃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是辰寂傳來的信號陣。”長風伸指将光點圈住,熟練地打開魔法陣,“他說,蘇堇途那邊一切順利,襲恩已經被帶到銀月殿裏。”
慕雲暄的眼底變的明朗起來:“好。看住他。”
長風收起魔法陣,擡首望着金虹殿。在陽光的照耀下,金虹殿的大門顯得更加金碧輝煌。
初春降臨,周圍的積雪融化,點點青綠悄然探頭。
他感慨道:“雲暄,守到月明時,我一定會在你身後,跟着你一步步走完這臺階。”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算數。
慕雲暄張開五指打開傳送門,暖風從他指縫穿過,融入魔法陣:“好。”
兩人穿過傳送門,來到金虹殿門前。門口的守衛見到二人,連忙上前迎了幾步,俯身行禮:“參見少主殿下。”
“免禮。”慕雲暄繼續邁步,“我來見師父。”
守衛匆匆忙忙起身,跟在他身後回答:“星算師在裏面,請殿下等候片刻。”
慕雲暄聽後頓了頓,轉而在守衛的指引下走到一旁。
兩人站立在有陽光的地方等候,長風感到無聊,便蹲下去撥弄起石磚矮欄裏的小石子。
他邊撥弄邊嘟囔:“還真是巧啊,咱們想先谷緒長老一步,結果被她搶先咱們一步。”
長風的話讓慕雲暄不得不多想一步:“這麽晚突然來拜見聖主,說不好還和谷緒長老有關系。”
長風将石頭扔回原地,托住下巴,若有所思:“我其實早就想說,聖主一向信任星算師,可她所預見的事處處針對你,多少有些刻意吧。”
“是啊,但只要師父相信,她的預言就不算假。”慕雲暄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過人都有失誤的時候,星算師的預言是真的天機還是胡編一句,誰又說得清呢。”
說着說着,他自己就愣住了。
這麽說的話,星算師的一切預言,也可能是早就編好的圈套。
“她出來了。”
長風不知道他的想法,見星算師出來後,連忙站起身迎了兩步,表示禮貌。
星算師沖長風回了個禮:“長風閣下安好。”
慕雲暄聽到聲音才回神,再一擡眼時,星算師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少主殿下安然如故。”星算師雙手合十,恭敬俯首,笑容标志。
“借你吉言。”慕雲暄望着她,音調和煦,完全看不出兩人之間有着一道溝。
星算師再次微笑行禮,随後轉身打開魔法陣,踏入傳送門。微風吹起她黑色的披風,殘餘的光點連同她的背影一起消失不見。
“殿下請進。”星算師離開後,守衛躬身,迎慕雲暄走進金虹殿內。
長風跟在他身後,二人走到寶座前面停下,一前一後地行禮。
“拜見師父。”
“拜見聖主。”
“免禮。”藍陌光從寶座前的臺階走下來,擡手,“雲暄,你說吧。”
慕雲暄直起身體回答:“我此次來是想禀告師父,我知道襲恩的下落。”
藍陌光的眼神不易察覺的變化了一瞬:“當真?”
“我不是故意隐瞞,希望師父理解我。”慕雲暄察言觀色道,“當初前往雲城時,襲恩在飛毯上做了手腳,意圖不想而知。我将他留在了雲城,一直不知到該怎麽處置,所以今天來見師父。”
“襲恩掌管地圖多年,做事向來有分寸。”藍陌光回到寶座上坐下,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當時是谷緒長老推薦他與你同行,你的意思是?”
“您應該已經有了定論。”慕雲暄擡頭,“師父請恕罪,聽聞谷緒長老前去雲城,我已經派人将襲恩帶到銀月殿,您可以細細查問。”
藍陌光的手指摩挲起扶手上的寶石,眼裏存着幾分懷疑:“你怎麽知道他去雲城?”
慕雲暄正欲開口解釋時,一侍者快步走了進來。
“聖主,谷緒長老求見。”
居然這麽快就到了。慕雲暄神色未變,但心裏已經一片明了。
果然,星算師是來給他拖延時間的。
“好啊,讓他進來吧。”藍陌光的目光像潭水般深沉,“既然當事人來了,那就當面解決吧。雲暄,你說呢?”
“師父聖明。”
慕雲暄轉過頭,只見谷緒長老三步并作兩步走進來,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目光碰撞處為始,冰凍三尺。
“巧了,少主殿下也在啊。”谷緒長老裝作一臉訝異,拱手準備行禮,“屬下給您請個安。”
“不必了,長老,別來無恙。”
慕雲暄擡手過去攔住他,指尖離他額前只一寸遠,意思是他不需要這虛情假意的請安。
“殿下不污蔑我,我這老骨頭自然就無恙了。”谷緒長老輕笑,虛僞的恭敬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路過慕雲暄走到聖主面前,開門見山道:“聖主,我早就疑惑,少主從雲城回來了,卻不見襲恩。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他把襲恩留在了雲城。”
“襲恩的事,谷緒長老應該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急着帶人去雲城,都忘記求聖主的手令。”不等藍陌光開口,慕雲暄就反駁了回去。
谷緒長老不緊不慢道:“若不是你私自派人守在城邊,怎麽會消息靈通,這麽快就到金虹殿來告狀。”
“你怎麽斷定我是為這件事來見聖主?難不成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見慕雲暄這般無畏,谷緒長老的目光變得淩厲:“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慕雲暄轉而看向藍陌光,“師父,襲恩想加害我,還将池雪推下飛毯,雲城的人都可以作證。”
谷緒長老一甩手,面有愠色:“聖主,雲族與羲族交好,他們的證詞怎麽算數?”
“那麽按你的邏輯,日族與羲族一直有利益沖突,襲恩又是你提出跟随,是不是就可以斷定說,是你想加害于我?”慕雲暄直視谷緒長老,反問道。
“你!就算你身為少主,我也是你的長輩!”谷緒長老一下子理虧,轉頭看着藍陌光,“聖主,他這般咄咄逼人,還污蔑屬下,實在無德!”
藍陌光擡首示意:“雲暄,少說幾句。”
慕雲暄不卑不亢道:“徒弟不覺得自己有錯,請師父了結此事。”
若論身份,他是少主,理應為尊,無需給屬下道歉。谷緒長老壓在他頭上太久,如果這一次他再妥協,就真是任人折辱了。
“谷緒長老,你态度過激了。”藍陌光見慕雲暄不肯退步,便試圖調和氣氛。
他示意谷緒長老道歉,奈何谷緒長老不領情,反而不屑地扭過頭。
這舉動讓藍陌光心中略有不滿,谷緒長老獨大已久,連他的面子都敢不給,的确是該打壓一下了。
他各看了兩人一眼,開口道:“秦弦,将襲恩帶到金虹殿,派人徹查此事。拿我手令,谷緒長老擅闖禁忌之地,帶他回日城禁閉,在此事查明前,不得行使長老會權力。”
聞言,慕雲暄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你早預謀好的,你竟然算計我。”谷緒長老望着慕雲暄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聖主壓根沒給你派人駐守雲城的權力。”
“多謝長老誇獎,您是長輩,我日後還得多多向您學習。”慕雲暄從容一笑,反過來給他行了個禮。
“別了,我可受不起。”谷緒長老明白他是在暗指自己越界,雖心有不服,但礙于聖主下了命令,只能臉色難看地離開。
谷緒長老的話不無道理,藍陌光又将目光轉向慕雲暄:“那麽,你是怎麽知道谷緒長老去了雲城的?”
“雲城的守衛早就得了消息,他們不敢打擾您,才跑來找我。”慕雲暄面不改色道,“師父,谷緒長老的言行越來越放肆,您是看在眼裏的,守衛們對您忠心,才及時禀報。如果再這樣放任他不管,終有一天……”
“好了,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終究是從小看到大的徒弟,藍陌光當然知道他能言善辯,話裏也有不實之處,“你私自派人去雲城,又怎麽說?”
“聖主。”長風立即開口接話,“殿下派人去,并不是為了打探消息,而是為了接應金靈珠。”
藍陌光微微一怔:“什麽?”
“殿下解了聖主心頭大患,還沒來得及禀報。”長風回答道,“這次去雲城,殿下拿到了真知閣閣主留下的紅寶石,還找到了金靈珠的下落。這樣一來,銀之輪的修複就快接近尾聲,寒蕭長老和真知閣閣主的失蹤也有跡可循。”
言外之意是告訴他,此時懲罰慕雲暄,對大局不利。
藍陌光會意,于是沉默了片刻,不動聲色地開口道:“你們先回去,等到事情查明,我會派人傳你。”
“多謝聖主。”長風恭敬地躬身,暗中遞給慕雲暄一個勝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