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場死局
一場死局
夜色漸濃，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散落在地面，與明月水晶燈的柔光融為一體。
銀月殿裏格外安靜，池雪靠在沙發上，一直望着門口出神。
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慕雲暄和長風還是沒有回來。
她不清楚他們去金虹殿是為了什麽，但一想起慕雲暄神色匆匆的樣子，她心底總是不安。
雖然說着是生死之交，但他并沒有真的讓她卷進來過。池雪說不上來是感動還是擔憂，但她的內心似乎更希望，他能将她當做并肩作戰的戰友。
夏辰寂從門外進來，見池雪獨自在大廳發呆，便問道：“池小妹，你還不睡嗎？”
“我不困，我再等等吧。”
說完，池雪就打起了打哈欠。
夏辰寂忍俊不禁：“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什麽事就叫小尋來。”
池雪點點頭，靠在沙發上，兩眼皮開始打架。
真是邪門，越說不困越想睡。
可是他們倆還沒回來，她懸着的心總是落不了地。
……
池雪再睜眼時，銀月殿的燈已經關掉了一半，夜色滲透進屋裏，窗影朦胧。她撐着沙發坐起來，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她撐着兩邊坐起來，見長風和慕雲暄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說話，與她保持着一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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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醒來，長風調侃道：“睡美人可算是醒了？”
池雪揉揉眼睛，發現慕雲暄正望着自己。她一時間格外欣喜：“你回來了。”
對面兩人朝她這邊走了走，見長風露出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池雪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非常暧昧，連忙拿起身上的外套掩飾尴尬。
慕雲暄接過她遞還的外套：“怎麽在這睡着了？”
長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見他表情如此誇張，池雪有些尴尬：“呃……等着等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緊接着她又弱弱補充道：“看你們一直沒回來，有點擔心，所以就在這等了一會兒。”
“哎，不必帶上我。”長風連忙擺擺手。
池雪不解，随後看見慕雲暄白了他一眼。遭到死亡注視的長風識趣地聳聳肩：“我是說，一切順利，不必擔心。”
“那就好。”池雪聽後，嘴角舒展。
其實她并沒有立場去管谷緒長老和慕雲暄之間的恩怨，但她還是希望他能不再受人折辱。
“谷緒長老權傾已久，這次順水推舟處置他，正合聖主心意。”長風說得很慢，似乎是盡力想讓池雪聽明白，“雖然只是暫時壓制，也足夠我們喘一口氣了。銀之輪很快就可以完成修複，到時候他就更難控制殿下了。”
池雪會心一笑，正想開口回應時，腦中突然閃過左零的話。
“你以為你狠了解他嗎？你怎麽知道他的心思？”
她怔了怔，漸漸收住了笑容——銀之輪修複完成後，她也該離開銀月殿了，這是她和姐姐保證過的。
想到這，她一時間有些悵然若失。
她在這裏呆了不過三個月而已，想必大家很快就會忘記她吧。
曾經她不願靠近這個地方，可現在她舍不得這裏的一切。
“池小妹，你這是什麽表情啊，好難看。”長風疑惑地看着她。
池雪搖搖頭，重新露出一個生硬的笑：“沒什麽，就是感覺，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确實是。”長風笑着應和，“不如，好好準備守護者的考試吧，我非常期待你的加入。”
“好。”長風的話讓池雪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若是通過守護者的考核，也許她還可以回到這裏。
不過，成為守護者之後的路并不好走。那時候她的身份必然公開，想抽身都不能。
慕雲暄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池雪點點頭：“你們也早點休息。”
上樓後，她站在門口朝兩人揮揮手，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那一刻，慕雲暄的眼色瞬間暗了下來。
“你是在提醒我嗎？”
“你應該清楚，若她不成為守護者，你是留不住的。”
“我知道你是對的，但要是真這樣，我怕我會後悔。”
“你覺得自己有選擇的餘地嗎？”長風嘆息，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我們好不容易翻身，你最好別分心。”
慕雲暄一手慢慢轉動着能量戒指，緩緩回答：“我都明白。”
他和她現在是一場死局。
若不成為守護者，她就聽左零的話該離開這裏，與他再無交集。
若她成為守護者，就要坦明身份，兩人的關系只能止步于此，稍有親近，就會惹人注意，産生麻煩，甚至遭谷緒長老陷害，步入真知閣閣主的後塵。
就算他能滿足私心，她也會成為別人要挾自己的籌碼。
以他現在的處境，無論怎樣選擇，都不能兩全其美。
如長風所說，克制自己的感情，才對他們兩個都好。
慕雲暄用手支撐着頭，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于是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們只把谷緒長老當做對手，倒忽略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你說誰？”長風疑惑。
“星算師。”
長風的眉頭皺起，開始思索他這句話。
慕雲暄視線凝固，聲音平緩，仿佛在回憶什麽：“我今天才想起，聖主之所以猶豫不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顧及星算師的預言。”
“什麽預言？”
“成人禮那天，聖主來找我說，星算師有預言，若我繼位，銀月之境将會有大變故。”
長風有些訝異：“你怎麽沒早說？我還以為，他來是又找借口拖延時間。”
“當時我只覺得累，就沒有細想。如今才反應過來。”慕雲暄擡起頭，放下剛剛支着頭的手，“星算師的預言是真是假，無法查證。我們現在要留意的是，她是不是谷緒長老的人。”
長風仍舊不解：“星算師一族存在已久，地位穩固，谷緒長老能這樣輕易就與星算師聯手嗎？”
慕雲暄沉着地分析：“谷緒長老最會抓住弱點收買人心，連襲恩都願意為他做事，若說他收買星算師，也不是沒有可能。”
長風思索了一會兒後，點點頭：“如果真是這樣，星算師也留不得了。”
～＊～
池雪發現今天慕雲暄似乎有心事，除了回應她的話，其他時候很少主動開口。
快到星雅學院門口時，池雪突然站住了。
之前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和慕雲暄進校門後會保持距離，然後分開進教室。
今天，谷夕塵不知為何會在校門口等着她。
慕雲暄走了兩步後才發現池雪停下了，于是回過頭：“怎麽了？”
不等池雪回答，谷夕塵就小跑了過來，自然地挽住池雪的手臂：“小池，早呀。”
池雪被她帶着往前走，兩人将慕雲暄甩在身後，中途谷夕塵還回了下頭，表示對“藍天”的鄙視。
慕雲暄有些無語地抱住胳膊，跟着往教室走。
“嗯哼？”谷夕塵捏捏池雪的手臂，然後瞟了“藍天同學”一眼。
池雪随口答：“在門口碰到了而已。”
谷夕塵一挑眉，壓根不信：“別騙我了，我一直看着你們倆，明明是一起來的。”
“……”池雪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倆有什麽秘密！快說！是不是在偷偷交往？”谷夕塵壓低聲音，兇巴巴地審問道。
“拜托，我倆才同桌了一天而已。”池雪直冒冷汗。
“撒謊。”谷夕塵哼了一聲，壞笑道，“沒關系，你不用害羞。我會繼續調查你倆，直到你承認為止。”
“行行行，你慢慢調查吧。”池雪擦了把汗，“能調查出來算你厲害。”
幸好，她這個憨妞只是愛八卦，并沒有懷疑慕雲暄的身份。
谷夕塵認為自己離真相不遠了，很興奮地哼起小調。
一切都一如往常，池雪和谷夕塵各自回到座位，準備上課。慕雲暄随後進來，被問候了一路的早安。
見慕雲暄眼神略帶絕望，池雪感到好笑。“藍天同學”和昨天一樣受歡迎，少主殿下卻比昨天更苦惱。
“你怎麽這麽不高興啊？”池雪忍笑道。
慕雲暄好不容易應付完同學回到座位，池雪這幸災樂禍的樣子讓他更郁悶了。
随後這節課，慕雲暄一直在想事情，偶爾會看一眼池雪。池雪一直忙着記筆記，壓根沒注意他。
見池雪這麽認真，慕雲暄一時形容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
他希望她通過守護者考核，但又不那麽希望。
下課鈴響後，老師合上書：“下節課去實驗園地，同學們自由結組進行實踐。”
教室裏熱鬧起來，谷夕塵回過頭，想拉池雪一起走，被慕雲暄伸手攔住。
“你幹嘛？”谷夕塵滿臉不悅。
“我要和她一組。”
“藍天”同學語氣霸道，像要和谷夕塵對峙到底。
見他這樣強勢，谷夕塵被氣笑：“我說藍天同學，你幹嘛老纏着她啊？你就這麽喜歡她？”
聽到“喜歡她”三個字後，“藍天”的眼神忽然躲閃了一下：“你管我。”
谷夕塵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還是不肯讓步。
火藥味逐漸濃了起來，池雪默默低下頭降低存在感，等待他們吵出結果。
沒想到兩人突然一起看向她。
“你說，你和誰一組？”
一個不想惹，一個惹不起。池雪一咧嘴角，舉起雙手：“要不你倆把我殺了平分。”
谷夕塵正要開口，就被人打斷。
“藍天同學，我可以和你一組嗎？”
原本僵持不下的三人同時擡頭，一個女同學拿着本子站在一旁，看着“藍天”，眼神真誠。
“可以可以。”谷夕塵連忙點頭，生怕“藍天”拒絕。
女同學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慕雲暄還沒來的及反應，谷夕塵就已經拽着池雪跑出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