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雲城變故
雲城變故
襲恩坐在前面，離池雪和慕雲暄兩人較遠。見他專注帶路，池雪心中的緊張感消散了，開始側過頭去和慕雲暄說話。
她特意壓低聲音叫他：“殿下。”
慕雲暄回過神：“嗯。”
池雪用手擋住一半臉：“我們不用回銀月殿帶點幫手嗎？”
她本以為少主殿下出行會帶一大批守衛，結果就一個帶路的。
她再一想，他如今處境艱難，不被重視倒也說的通。不過，長風沒有跟随，還真是叫人意外。
“聖主說不要帶太多人，避免引人注目。”慕雲暄也有意壓低了聲音，“我本來想着帶你就足夠了，他是谷緒長老派來的。”
池雪霎時間迷茫，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谷緒長老不是谷西訣的父親嗎……他會這麽好心嗎？”
“那你還敢胡說。”
池雪連忙捂上嘴巴，再次降低音量：“錯了，但是殿下，我真覺得襲恩不像好人，他剛才看着我的表情陰森森的。”
池雪下意識做出小動作時，慕雲暄的嘴角微微地上揚了一些。
動作太能表露內心，所以他早早就學會了不動聲色。看到池雪這般，他倒是覺得很有趣。
“放心，他不敢做什麽過分的事，你少說點就行。”他說完遞給她一個手環，“戴上它，如果你迷路，我可以通過它找到你。”
這是……嫌她話多？池雪乖乖閉口，接過手環戴上。
其實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礙于襲恩在前面，不好問出口，只能自己在心底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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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緒長老若在這時候做手腳，目的性豈非太明顯了。但要說是好心找人帶路，聽起來也難以置信。
如果不是為了傷害慕雲暄，那是為了什麽呢？她想來想去，忽然想起襲恩剛才那個眼神。
難道是為了除掉她？
可谷緒長老并不知道她是誰。
池雪直勾勾地走着神，慕雲暄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輕聲說：“別亂想，這些事不是你該考慮的。”
池雪的思路被打斷，心虛地點點頭，開始張望四處的風景。
确實，他和她又沒關聯，就算谷緒長老想加害他，也不關她的事。
想到“沒關聯”時，她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其實她情願他真是自己的哥哥，哪怕他強勢狹隘又冷漠。
因為她想能找到哥哥，至少能看着哥哥平安。
她走神的功夫，飛毯已經抵達了雲城上空。襲恩開始準備降落，他慢慢控制着飛毯，突然大喊了一聲：“抓緊！”
他話音剛落時，一股強大的氣流襲來，池雪毫無防備，猛地被震到了飛毯邊緣。
氣流很快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飛毯瞬間失去了平衡，在旋渦裏飄搖打轉。
這災難太過突然，池雪被搖晃的頭暈目眩，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也不知道手該伸到什麽方向，只能胡亂地去摸可以抓住的東西。
她跟着左搖右晃的飛毯滾來滾去，快要被晃的吐出來時，她看見慕雲暄一手抓着飛毯，一手朝她遞了過來。
她努力想去夠到他的手，但颠簸的幅度讓兩只手多次錯過。
折騰了一陣後，池雪絲毫沒了力氣。
就在她快要被氣流甩飛出去時，慕雲暄終于先一步抓到了她的手，想将她拉到自己身邊。
溫熱的觸感透過疾風傳遞過來，池雪以為自己暫時安全，便閉上了眼睛。這時襲恩突然隔空一推，朝池雪彈出了一個新的氣流。
池雪被打飛出去，慕雲暄一驚，迅速打開一張半透明的網接住池雪，讓她輕飄飄地落向地面。
此時的池雪已經暈頭轉向，像一條被風暴甩出海面的小魚。
池雪伏在網上，心想若不是慕雲暄反應快，她可能早已經摔成了漿糊。
慕雲暄随後也跳了下來，襲恩望着二人，居高臨下地笑笑。
“殿下，得罪了。”
～＊～
落地之後世界總算安靜了，池雪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沒忍住吐了好半天。
她料到襲恩沒安好心，但實在是沒想到他敢明目張膽的加害。
當然，加害也沒用，此時的少主殿下一點反應也沒有，還過來扶了她一把。
慕雲暄讓池雪靠在樹下，又将南伊給的藥丸遞到她嘴邊。
池雪暈暈乎乎地張開嘴，半途又覺得不妥，便軟軟伸手拿過塞進嘴裏。
“謝謝殿下……”
慕雲暄在旁邊守了她一會兒，池雪緩了緩，睜眼發現飛毯仍舊搖搖欲墜，襲恩卻沒有自救的意思。
接着，他便重重落地發出聲響，飛毯在空中燃燒了起來，一陣濃煙直沖天際。
池雪和慕雲暄同時扭過頭去看，襲恩躺在地上已經氣息奄奄，滿身殷紅。
池雪立馬想，這裏只有三個人，如果襲恩死了，谷緒長老一定會将責任推到慕雲暄身上。
這才是他的目的吧。
她清醒了許多，正在腦子裏仔細分析時，慕雲暄已經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你在這休息一會兒。”
“別……”她還沒來得及把想法告訴他，他就已經走到了襲恩身邊。
池雪生怕慕雲暄一氣之下殺了這個卧底，但又沒力氣喊他，只能提心吊膽地看着他走。
而後她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慕雲暄并沒有殺他，而是拿出南伊給的藥丸，掰成兩半，喂了一半給襲恩。
襲恩緩緩睜開眼，聲音虛弱無力：“你想幹什麽……”
“谷緒長老煞費苦心，你也很忠心，願意為他舍命。”慕雲暄站起來，眼底充滿寒意，“何苦呢，他許給你什麽好處？”
襲恩嗤笑一聲。
“南伊的醫術你是知道的，藥的另一半在我這裏，你若肯指認谷緒長老，我就會給你。”慕雲暄将剩下那一半藥丸他遞到眼前，“當然，如果你不願幫我，也別妄想掙紮能栽贓我，我不會讓你這樣輕易死的。”
襲恩滿臉淡然，虛弱地別過頭：“你現在救我又怎樣，刺殺少主的罪名仍然難逃一死。我既然早就明白，還怕什麽。”
谷緒長老最會抓人弱點加以威脅，襲恩這樣決絕，一定是有把柄在他手裏。
“很好。”慕雲暄收起藥丸，勾了勾嘴角，“我會把你留在雲城，叫這裏的精靈看守你。禁忌之地無法出入，沒人能帶你走。”
襲恩幹脆閉上眼睛：“雲城都是你的親信，你不用哄騙我。無論成功與否，我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會害怕承擔後果。”
他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慕雲暄沒再勸他，招手喚來兩只玫瑰精靈，交代了襲恩的事。
玫瑰精靈點點頭，飛到襲恩身邊，用一個囚籠将他困住帶走了。而後，她們又折返了回來，将一卷地圖送到了慕雲暄手裏：“天色不好，看起來又要下雪，您找個地方躲一躲再走吧。”
慕雲暄望了望天空，果然陰沉沉的：“好。”
臨別前，玫瑰精靈飛到慕雲暄耳邊寬慰他：“殿下，我們知道如今形勢不利，請您一定保重。我們會等您解封流雲城，将我們變回原形。”
慕雲暄十分動容：“我一定盡力。”
玫瑰精靈繞着他飛了幾圈，然後離開了此地。
他處理好這一切後，又返回到池雪身邊。池雪見狀，吃力地撐着身體想坐起來，卻因為體力不支，又倒了下去。
慕雲暄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怎麽樣？”
“我沒事……”池雪捂住頭，再次嘗試着站起來，“我就說襲恩不像好人吧……”
然後她在慕雲暄的注視下再次摔倒，他沉默了會兒後，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我可以。”池雪扶着樹幹第三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跛一跛地向前走着。
慕雲暄怕她随時會倒下去，于是一直跟在她身後護着。
按規矩說，應該是她走在他後面，池雪感到難為情，又怕他“心胸狹隘”，便停了一下。
她回過頭時，發現慕雲暄兩手停在她身側，似乎是怕距離太近她會反感，距離太遠又護不到她。
她愣了一下，連忙又轉回頭，心裏很不是滋味：“殿下，你先走，不用顧着我。”
慕雲暄也停了一下：“走吧，這種時候還在意這些幹什麽。”
池雪走了兩步，又遲疑地停下：“但是……”
慕雲暄跟着停下，見她還在糾結禮數，索性冷下臉：“你這是違抗命令。”
池雪只好聽他的話，繼續這樣走着，好在路程很順利，兩人很快找到了一個避風的地方。
池雪坐下後，慕雲暄一手打開了火系魔法陣，然後彼此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玫瑰精靈的預測很準，外面沒過多久就陰了天，飄了雪。雪輕盈落地，在地面上積了薄薄得一層。
火很快烤化了洞頂的積雪，水珠落下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池雪望着跳躍的火苗，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殿下，你救了我一命，我日後會報答你的。”
她被彈飛的那一瞬間，他眼中出現了一絲錯愕和恐懼。
在那一個剎那，她看懂了他的情緒，他怕她受傷。
“你別再受傷就是最好的報答了。要不是我，幾條命也不夠你用。”慕雲暄坐到她對面，略顯無奈，“等雪停了我們就回去，你傷才好不久，還是讓南伊看看。”
池雪無視他的調侃，非常堅決地說：“不用，精靈不是給你送了地圖嗎，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裏，還是等找到了線索再回去。”
慕雲暄表示不同意，但語氣沒有之前那麽不容抗拒：“線索我還會繼續查，你受了傷，還是別硬撐着，我們先回去，以後再說。”
他的眼神讓池雪記憶猶新，池雪的心裏開始無限反問自己。
他真的冷血嗎？他真的只在乎身邊人的利用價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