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繼位之秘
繼位之秘
濃煙的味道實在是太刺鼻了,以至于池雪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想幹嘔。
她從懵然中緩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昏暗的小屋裏。
屋裏只有一扇高窗,屋牆有三面都放着實木的置物架,散發着獨特的香味。架上有序地排列着各種書籍、盒子,個別盒子上還散發着幽光,印着她看不懂的法陣。
這地方是?
池雪想撐着地面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綁住了,她掙紮了半天也沒見繩子有松動的意思。
勒的還挺緊,絲毫動彈不了。
該不會……是剛剛那兩個人要抓她滅口吧?
池雪感到惶恐,于是拱起膝蓋,使出渾身力氣站了起來。她向四周走了走,忽然在一面牆上看到了一道微弱光線,拉的很長很遠,像是出口處透進來的。
池雪慢慢地跟着光走,果然很快就來到了樓梯處。層層臺階通往出口的門,縫隙的光掃過臺階的花紋,模樣更加立體。
她昂了昂頭:“我的天,這麽高的樓梯啊。”
看來這裏是一間地下密室。池雪一步步走上樓梯,發現出口的門虛掩着。門的扶手上編着赤金絲,看起來很值錢。
她想着觀察一下情況,于是湊近了門口,又伏到地上,透過門和地面的縫隙看見了四只鞋跟。
鞋跟的花紋很別致,底部還鑲嵌了一條銀邊,看起來不像是平常人穿的。他們腳下的瓷磚也非同尋常,光澤很好。
也許,她是被帶到了什麽權貴人家裏。池雪屏住呼吸,貼近門縫開始聽着外面的動靜。
好像有兩人交談的聲音,距離不算太遠,也就十米左右,她完全可以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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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當年我父母失蹤,您為什麽下令封城,阻攔我派人尋找?”
失蹤?
池雪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那邊的空氣安靜了一下,而後對方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我本來也不打算瞞着你了,既然你問,我就告訴你。星算師曾經和我說過,如果你繼位,未來會有大變故。”
“只是這樣,就可以決定未來嗎?”
冷冽的聲音再次出現:“歷代星算師的預言都會成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不能選一個有争議的人繼位,然後成為千古罪人。”
繼位?池雪愣在原地,腦中開始努力整合着剛剛聽見的話。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她現在是在銀月殿。剛剛說話的人,應該是聖主和少主。
聖主剛剛的意思是……星算師預言說,少主繼位會給銀空之境帶來變故?
池雪沒想到自己會無意聽見這樣大的事,她下意識地捋着思路,後面二人說了什麽也沒再仔細聽。
等等,剛剛少主殿下說……他的父母也失蹤了?
星算師說她的親哥哥就在銀月殿,這是巧合嗎?池雪想着想着便冒了一身冷汗,若說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把她帶出來。”
門外一個冰冷的命令聲傳來。池雪猛然反應過來,連忙往樓下跑。
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她在偷聽。
她亂了神,四肢又不能協調,結果在邁下最後一階時雙腳打拷,摔了個馬趴。
池雪重重摔了下去,滾出老遠,又撞到另一邊的牆壁,被彈了回來。
古董一樣的置物架嘎吱嘎吱地搖晃起來,幾個罐子被撞得掉到地上,也滾出老遠,似乎是在嘲笑她。
腳步聲越來越近,池雪沒力氣再逃跑,幹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反正不管在哪也都是要把她帶出去,這離門還近點兒。
“喲,怎麽轱辘到這來了,還挺不老實?”兩個守衛走下來時,正好看見了呲牙咧嘴的她。他們像看馬戲團的猴子一樣,笑彎了腰。
池雪翻了個白眼,然後被這兩個人一路拎到了大廳。
~*~
長風吩咐完守衛後先來了大廳,正撞見藍陌光揚長而去。慕雲暄垂頭撐住沙發的扶手,像是擱淺岸邊的魚,缺氧又窒息。
他連忙跑過去:“雲暄,怎麽了?”
慕雲暄深呼吸着,擺擺手:“沒事。”
回想起來,師父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喘不過氣。
——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想太絕情。雲暄,你應該能理解我的為難。
——我不會逼迫你,等你想明白了,就自己來找我吧。
想明白?他到底要怎麽想明白?他所有的努力就這樣被一個預言抹過,化為烏有?
眼見慕雲暄臉色越來越差,長風不放心,還是把南伊喊了下來。南伊熟練地檢查了一番,而後拿了碗藥遞給慕雲暄。
“殿下,你情緒有點激動,影響了之前的藥效,所以會感到窒息。”
燈光照在碗裏,藥面亮了一下。慕雲暄剛端起來就皺了下眉:“這好像不是平時喝的藥吧。”
這藥顏色很深,還散發着濃郁的苦味,縱使他每天泡在藥罐裏,也覺得這碗味道過分惡心。
南伊點點頭:“那藥不能多喝,你現在情緒波動,身體會受不住。先喝這碗吧。”
慕雲暄又繼續把碗送到嘴邊,苦味讓長風在一旁嫌惡地捏起了鼻子,耳朵也顫了顫:“你總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藥。”
南伊邊翻藥箱邊順口回答:“什麽奇奇怪怪,這是你拿來的那盒,裏面都是珍稀藥材。”
“我拿的?……”長風納悶了一會兒,忽然眼睛瞪得溜圓,聲音提高八度,一團紅毛更像炸了的火焰。
“不會是谷緒長老送的那個吧?我不是把他扔到垃圾桶了嗎?”
慕雲暄聽後嗆了一下,手一抖藥差點灑出來。
“嗯。但是外面有包裝盒,裏面又不髒。”南伊淡定無比,依然面不改色地翻着藥箱,“殿下,你放心喝吧,我已經先喝過了,沒事的。”
慕雲暄懵然在一旁,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喝這碗藥。長風毫不猶豫地把碗搶了過來:“他送的能喝嗎?我說,你不會是想害死殿下吧?”
南伊最不喜歡別人質疑她的醫術,于是這倆人你一嘴我一嘴吵開了。
“我檢驗過了沒毒。你倒是說說,我害殿下幹什麽?”
“首席大人,我看你不像安好心啊。”
“你再說?信不信我給你下毒?”
還不止這邊,那邊也傳來了另一波争吵聲,吵的慕雲暄頭疼。
池雪被守衛連連推搡着向前,幾次都險些紮倒。她不滿地瞪了守衛一眼,試圖甩開他們的束縛:“我自己會走!”
守衛才不理會,幹脆架着她走:“別廢話,你走的太慢。”
池雪被捏的胳膊生疼,直嚷嚷:“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守衛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嗤笑:“你這個嫌犯是香還是玉啊?”而後他又推了她一把,這一下直接讓她跪到了地上。
這重重的一下讓池雪渾身一震,剛剛滾下樓梯時磕到的地方立馬又複發了疼。
沒眼光的東西,給我等着。池雪憤憤地擡起頭,想瞪一眼守衛,卻瞪到了另一個人。
她一愣,只見眼前的人五官如刀刻般俊美,銀灰色的發絲無意垂在眉梢,身邊圍繞着清冷氣息。那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璀璨星河,他身後所有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再一看,他嘴唇煞白,帶着些病态,更像隕落的那一顆——就算下墜,也帶着熾熱的火焰,讓塵埃飛散到四面八方,只看一眼,她便被震懾。
慕雲暄也剛好注意到她,兩人的視線碰在一起。池雪失神的時候,守衛上前松開了她的手:“殿下,就是這個人,在銀之輪附近鬼鬼祟祟。”
原來他是少主殿下。
不是她哥哥。
看來她确實被騙了。
池雪有些沮喪,但瞬間又回過神,抽開目光急切地解釋:“不是的,殿下,我只是路過!”
然而慕雲暄只看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如枯井,似乎不信。
不過,他總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熟悉,尤其是她頭上的新月發卡。他淡淡轉頭問守衛:“你看清楚了?”
守衛誠實地回答:“屬下沒有,但是當時确實只有她一個人在。”
“不止我一個人!”池雪立馬擡起頭,準備拿出撿的瓶子給他看。
守衛瞥了她一眼,又見殿下沒有阻攔的意思,也只能默許她的動作。
池雪的手腕剛被勒的生疼,現在動作還有點笨拙。她艱難地在口袋裏翻找着,但這個瓶子很是調皮,偏偏四處滾,不讓她抓到。
守衛露出看穿一切的表情:“還沒找到?你故意的嗎?”
池雪求助般望着慕雲暄,手上翻找得更快,希望他能稍等片刻,別一道命令殺了她。
慕雲暄沒說話,只看着她掏口袋。看着看着,他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喉頭腥甜,接着就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池雪剛從口袋裏找到瓶子,便見他吐血倒地,一時間吓得愣住了。
怎麽突然吐血啊,是不想聽她解釋?
“殿下!”衆人瞬間七手八腳的圍了過去,混亂之中,她聽見有人在吵。
“你不是說沒毒嗎?”
“不可能有毒,我先喝過的!”
“我說了谷緒長老送的東西不能要,殿下要是有事,你們長生閣就都等着陪葬吧!”
南伊一直重複着這不可能,她上前去使出渾身解數,急得直掉汗珠。
池雪捏着瓶子杵在一旁,還是沒緩過神。
中毒?什麽毒?
難道是她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