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李铮一頓,随後低下頭,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來掩飾自己,“說什麽呢?”
齊皎謹慎起見,用她極不包準的英文說道,“其實我剛剛都聽到了,你和蓋文的談話。”
李铮将筆往桌上一放,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齊皎看他是打算裝到底了,她卻并不想繼續裝下去。這陰曹地府裏,不少鬼來來往往,有前去投胎的鬼魂,也有土生土長的陰間土著。雖說不上熙熙攘攘,卻也絕算不上是冷清;可放眼望去,哪裏都沒有人氣,小鬼也長得面目模糊。
如果他真的是穿越者,她可以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為由,勉強原諒他為僞裝成李铮而做的事情。
而她更希望的,其實是能在這個孤寂清冷的世界裏多一個同伴。
可既然他到這個時候還不承認...
她雙腿微曲,後退了兩步,腿一軟摔倒在地,眼眶中接着有淚流出來。
這不是表演的自我修養,而是背後剛好有張條案,她摔倒時磕到了尾椎骨。
疼得鑽心,她覺得腰都快要廢了。
她凄凄慘慘戚戚地擡起頭,望向堂上目色沉沉看着她卻一動不動的男人,流下了一行清淚,“大人,我可能快死了。”
李铮:...倒也不必這麽誇張。
後腰的疼痛順着脊梁骨往上竄,她呲牙咧嘴地吸了口氣,又開始胡編亂造,“真的,我方才被小鬼下了毒,現在後勁兒上來了,特別難受,真的...我...我...”
她說到最後,眼淚止不住的嘩嘩流,話都無法完整說出來,表情似是真的十分痛苦,腰背挺着一動不動,仿佛動一下整個人都會四分五裂。
他收斂了笑意,試探性得站起了身子,朝她走了下去,蹲在她的身邊,蹙眉道,“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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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皎眼淚漣漣,“真的...”
他問,“哪裏?”
齊皎脫口而出,“腰背疼!磕死我...”
她立馬意識到,她說出這話不就相當于告訴他自己剛才是裝的了嗎?
她立馬改口,“...可是我,我還胸口發悶,腦子疼,胳膊發麻,關節疼痛...”
她最後自己得出結論,“一定是有小鬼給我下毒了,我看到它鬼鬼祟祟,沒想到它真的...”
李铮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演,何況他本身也是演員,對于這些東西了如指掌,打眼看上去,并沒有演的痕跡。
尤其是她疼痛時的表情,真得不能再真。
他信了,一手繞到她的背後将她托住,好像在摟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一般小心細微。
他的手掌撐在她脊梁骨處,穩穩得墊着她,好叫她不倒在地上。齊皎忽然有些心虛了,可還是不好意思更多一些。畢竟他這一動作,使兩人靠得很近,他呼出的鼻息甚至就打在她的臉上,她一擡眸就能瞧見他的眼睛。
她一直垂着眸,不敢去看。
她理了理思緒,随後想擡手去揪他的領子,好顯得自己像在說臨終遺言一樣,可她剛擡起手,竟發現手中有幾點血跡。
她看到時才感受到手心隐隐做痛,想必是剛才摔倒時不小心磕的。
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将手伸回來捂在嘴邊,十分劇烈得咳嗽了幾聲,又将手拿遠,裝似不經意地一瞧,驚叫出聲,“大人,我咳血了!”
李铮只大致一瞥,果然看見她手中有血跡,這下真的信了她中毒一事,心中一緊。
“我這便帶你回寝殿去,這兒地上涼。”
她卻忙揪住他的袖子,“等等!”她望進他的眼睛裏,眼神好不苦楚,“我...我臨走之前,有件事想弄清楚...”
李铮聲音輕了下來,夾雜着幾分苦澀沙啞,“你說。”
越是臨到了最後一刻,才越是不能含糊。她半眯起了眼,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
李铮此時不瞞她了,“是,我是穿來的。”
哎,沒想到他其實并不是九漏魚,大意了。
齊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對于這個答案她早有預料了,可真正聽到的那一刻,卻與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本以為自己會狂喜,會抛開繁文缛節,急着沖上去與他姐妹相認,可事實是她知道了真相,卻仍是不能的。
畢竟此刻她是個“被下了毒馬上就要一命嗚呼”的人設。
一切和掉馬前似乎沒什麽區別,只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打破了她的認知罷了。
齊皎整個人仿佛被調成了慢動作,想扯着嘴角對他露出一個“同類的笑”,臉卻僵硬得把笑容給凝結住了,最終一臉幽怨道,
“你不是真正的李铮,為什麽還要老說找我報仇,對我使壞?”
“我只是為了裝得像,”他說。
起初他确實是只想裝得像李铮,不叫別人看出破綻,也包括她。可後來,他或許只是在利用李铮這個人設,去做那些真正的他不敢做的事。
比如逼她留下。
齊皎臉上的淚已經幹了,看起來已與平時無異,可語氣卻仍抽絲似的,“你究竟...什麽時候...看出...我不是齊皎...原身的?”
李铮伸手撥開了她吃進嘴裏的發絲,回答道,“你剛來那天我就懷疑了。”
齊皎震驚,沒想到他腦子這麽好使,估計是要比原書中的李铮聰明。如果他就是原身的話,那李铮大概率就不會被女人害死了。
哦,差點忘了,那女人就是她自己。
她背有些僵硬了,稍微動了動,李铮立馬将手換了個位置,仍托住她。
她問,“很明顯嗎?”
李铮垂眸輕笑,“你動動腦子。”
齊皎:“......”
她又使勁兒咳了幾下,“我都這樣了...你...你還要...唉....”
李铮無奈得斂了笑意,“是,是我不好。”
他問,“是哪個小鬼給你下了毒,你方才不是說見到了?你告訴我,我定不會輕饒了他!”
齊皎滿含期待與感動得沖上他的眼睛,激動得坐了起來,“兇手是...兇手是...”
她說完這兩句,“嗝”得一聲倒在了他的臂彎中,閉上了眼睛。
空氣凝結了。
良久,李铮輕晃着手臂,“齊皎?齊皎?”
他輕輕湊到她的耳邊,“你這樣死了也投胎不了的,因為,我佛不渡憨批。”
齊皎倏得睜開眼,“你罵誰?”
李铮嗤笑着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腦門,“罵誰,誰自己清楚。”
她橫了他一眼,“我演得挺好啊,你怎麽看得出來。”
李铮無奈,“你都在地府裏了,還要怎麽死?”他點了點自己的頭,“以後演之前,動動腦子。”
齊皎:呵呵。
她随即問出了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那也就是說,我沒害死你,你也不恨我,我以後的生命安全有保障了吧?”
她可不想再這樣擔驚受怕了,天天和跟自己有仇的閻王爺朝夕相處,她都快過自閉了。
李铮卻故意使壞,不正面回答她,只挑些無足輕重的話題,“你怎麽變這麽快?昨天還叫我‘您’,這就連敬語都不用了?”
她撇撇嘴,完全不怕他了,“我現在跟你無冤無仇,還有什麽好怕的?”
他掉了馬甲後也覺得輕松了些,俯身笑道,湊得她極近,“我可是閻王爺,說治你就治你。”
她看着他忽然靠近的臉,不禁吞咽了口,鬼使神差地問道,“怎麽治?用美人計麽?”
李铮的鼻梁幾乎要碰上她的,回答道,“那能治病麽?還是能治你。”
能治我。齊皎心想。
她嘴上卻說,“治不了我,我先死一步。”
她說,“我死了。”
随後又“嗝”得一下閉上眼,倒在他的臂彎裏。
随後她立馬又睜開眼睛,“我裝的。”
李铮笑得混上了胸腔的震動,伸手在她臉頰上刮了一下,“齊皎,你演得不像。”
他手指拿開後,齊皎覺得臉上瞬間燙了起來,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開口感嘆道,“有一說一,你裝的真的像。”
他勾唇道,“我可是專業的。”
她腦袋中“當啷”一下,轉過頭去眼神燦燦,“真的?你是演員?”
“是。”他閉上眼,眼前出現了他演李铮時的片場。
遠近移動的攝影機,戴着黑框眼鏡的導演,被他做了花花綠綠标簽的臺本...
齊皎覺得新鮮極了,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接觸演員。
她湊過去,“你演過什麽?我看電視劇很多的,沒準會認識你。”
他笑笑,仿佛在說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演過李铮。”
齊皎的腦子又一次刷新了,對于這個演員,她何止是可能認識,簡直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記得那個演李铮的是影帝李峥,憑實力家喻戶曉,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要靠實力,蟬聯兩次影帝不說,還潔身自好,出道幾年零緋聞,每次發布會都可以與女明星兼顧禮貌與避嫌,堪稱男明星中的典範。
他一向是演男主的,在那部劇中,卻不知為何演了男二,也就是反派李铮。
她看着這張與李铮有幾分相似又不完全一樣的臉,張大了嘴。
她之前沒太注意,可此時再仔細看看他的臉,确實和李峥有些相像。
按她的性格,她知道了自己竟天天與影帝李峥同床共枕,一定會激動得跳起來瘋狂尖叫,可大概是兩人相處久了,沒了那種激動感新鮮勁兒,她只是震驚,卻沒有多興奮。
她豎起大拇指,“牛逼。”
她恨自己沒文化,此刻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百感交集。
她咽下口水,也平複了下心情,“你演技确實不錯,我見識到了。”
他看着她傻乎乎的表情,不禁笑了,“你也不問問真假,萬一我只是在逗你呢?”
雖然掉馬了!但後面兩人開始聯手走上人生巅峰才是重頭戲不是嗎!我自己覺得後面寫得挺認真(叉腰),可不要爽過就抛棄我(雖然好像也沒有怎麽爽哈)
反正這聲“感謝大家”我先說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