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她睡覺前讓千拾折騰的夠嗆,又與李铮拌了幾句嘴,腦子累,所以睡的十分的沉,卻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在教學樓裏被導員追着跑,她滿樓的跑上跑下,滿頭大汗,她跑到樓梯的盡頭,打開了一扇門,本以為門後就是逃脫的出口,卻一下撲進了一堆棉花裏。
那一個房間裏滿滿的都是棉花,捂住她的口鼻,使她無力呼吸,喘不上氣。
她大口的喘息,卻只是徒勞,棉花大塊大塊的塞進她嘴裏,她再也憋不住了,從夢中醒來,唰的睜開眼。
入目的是李铮那張散漫的臉,他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捂着她的嘴。
看她醒了,李铮松開手,哼的笑一聲,“醒了?”
齊皎大口的喘氣,終于把氣兒順過來,她瞪着李铮,“你是不是想憋死我!”
李铮掏出絹子擦擦手,仿佛她多麽不幹淨似的,掃她一眼,“忘了你在哪兒了?你在這兒死不了,只能生不如死。”
說的也對。齊皎低頭看着被子,默默的生悶氣。
閻王爺的聲音又從頭頂傳過來,“起來,以為我叫你起來是讓你在這兒發呆的?”
她疑惑的擡頭,“啊?”
李铮說,“今天帶你去做另一份活兒,”他勾唇一笑,“你肯定會喜歡。”
看着他的笑,齊皎打了個哆嗦,似乎每次看到他這樣她都會覺得慎得慌,渾身發冷。
畢竟那可是閻王爺的笑,閻王爺沖你笑,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閻王爺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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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糊着搖搖晃晃的穿好了衣服,他挑衣服的品味倒是有一套,都适合她的風格,今天這套是淡粉白的對襟裙子,袖口和裙邊都有獨特的花紋,襯得她整個人清純又高貴,她照着鏡子,忽然覺得自己真美,男人不配。
她嘆口氣,不配也不行,她還是要給那男人當牛做馬,而且還要受他精神上的毒打。
李铮帶她來的房間,挂着個大大的牌匾,寫着“畫房”。
名字聽上去倒是挺文雅的,而進去之後對齊皎來說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景觀。
這兒竟有些現代高科技的意思了,四周是懸浮的畫卷,每張畫卷上是不同的風光,只是都很慘烈。
那上面要麽是刀山,要麽是火海,全是地獄裏衆人受刑的景象。
李铮淡淡的說,“今天你就在這兒看着。”
讓她在這兒看着別人受刑?這有什麽意義?而且這算什麽工作?
她說,“您讓我在這兒看一天?就幹看着?”
李铮“嗯”了聲,好整以暇的看她,“這麽輕松的活你不喜歡?”
齊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要狗腿子般的幹笑,試圖勸動他,“這沒什麽意義呀,看着人家受刑,對您對我都帶不來什麽好處不是?”
李铮點點頭,毫不隐瞞,笑意蔓延,“是,但你看了之後心裏難受,就是對我的好處。”
“......”
跟狗男人果然不能好好說話,她幹脆将計就計,“行,我看,那您得在這兒陪我看。”
李铮轉過身審視着她,黑瞳在她身上停留,似乎這樣就能看透她腦子裏在醞釀什麽幺蛾子。
齊皎解釋道,“畢竟我又不懂,您得在這兒給我講解。”
李铮說,“這兒一會會有當值的來,讓他給你講就好。”
齊皎撇嘴,“我就要大人給我講,”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扭了扭身子,學着撒嬌的樣子,“我跟陌生鬼在這兒很孤獨的,想要大人陪我。”
她要被自己惡心吐了。
李铮視線淡漠,不看她,只負手而立,斜睨着一旁,正在齊皎以為沒用的時候,聽到他幽幽的說了一句,“好啊。”
齊皎驚訝的擡頭看他,卻對上他不懷好意的笑,她從他眼睛裏都看到了他一肚子的壞水。
她腦子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她本來是想借着這次兩人相處,好好讨好讨好李铮,讓他別對自己太狠,畢竟她聽了千拾的話後,有些發虛。
雖然她也有和李铮單獨相處的機會,就是在卧房裏,可那地方畢竟太危險了。
她為此還羞恥的破天荒撒了嬌,結果好像又與她的預期背道而馳了。
她與李铮對視着,李铮墨色的眼眸含着笑意,深不見底,此時她無比痛恨自己看到美男就挪不開眼的本性,也痛恨這大反派為什麽要長得這麽帥。
他悠閑自在的走到那畫卷前,随手點了一個,“那就先看看你那兒吧。”
齊皎一哆嗦,誰那兒?
她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他指的是冰山地獄。
......
拜托你說話注意點,冰山地獄可不是我老家,那鬼地方跟我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她擠出一個笑,說,“咱們上次不是看過這兒了,沒新鮮感了,換一個吧。”
李铮收回手指,環抱着胸,“這就沒新鮮感了?”他支起胳膊,思考了一會,“那你親自去試試吧,沒準就有新鮮感了。”
嗯嗯是,畢竟低溫保鮮,您說的都對。
齊皎面上一僵,旋即裝作什麽也沒聽見,樂呵呵的看向其他畫卷,随手一指,“诶,咱們看看這個吧,”她轉頭沖李铮笑笑,“呵呵呵。”
她将頭轉回去,看清畫卷上的內容後,笑容逐漸僵硬在臉上,随後慢慢消失。
那是鐵樹地獄。
那是片荒漠似的地方,地面都皲裂開了縫隙,上面卻長滿了樹,樹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片利刃,人就背靠在那樹上,背後是什麽樣子可想而知。
幸好這畫面還不至于太驚悚,沒有血腥的內容,可她一想到那些人的背後會是什麽,她就仿佛自己也靠在那樹上,背後也能感覺到陣陣疼痛。
她知道,她想像出的疼痛絕對還不如那些人真正感受到的萬分之一。
她害怕的發抖,尤其是腦補之後,更覺得這地方不是人待的。
也對,這地方本來就不是人待的。
她身旁的李铮就這樣看着那畫卷裏的內容,無動于衷,甚至和往常一樣的一臉淡然。
她收回餘光,不知該看向哪裏,六神無主,她只覺得這地府之大,沒有适合她的容身之處。
而就在這時,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靜谧的室內,這開門聲被拉長放大,顯得格外詭異。
齊皎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的下意識的轉身撲進了李铮的懷裏,頭深深埋在他的外袍中,雙手捂着臉頰,緊閉着眼,她太過恐慌,只長大了嘴,卻沒發出聲音,該叫喊的氣息被恐懼全數堵在嗓子眼。
她聞到了好聞的檀香味道,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沒有推開她,她也沒有離開他的懷抱。
她不知道李铮是為什麽沒推開她,可她是因為實在不敢去看他現在的表情。
如果他心情好,也許會嘲笑自己幾句,心情不好會怎麽樣?她不敢想。
她幹脆掩耳盜鈴,不去看他。可一直這樣在他懷裏也不是辦法,她保持着這個姿勢,不知所措。
進來的是今天在這兒當值的小鬼,他沒聽到動靜,也壓根沒想到這兒會有人,哼着小曲兒就往裏走。
聽到他哼小曲兒,齊皎想或許這是個外向活潑的小鬼,好機會!
她佯裝無事的從李铮懷裏撤出來,看着當差的自來熟的打了個招呼,“哎呀!你來啦!”
當差的吓了一跳,先向後退了一步,看清了說話那人旁邊是誰後,連忙恭敬的跪下行禮,“大人,您怎麽在這兒。”
李铮玩味的看着齊皎,懷裏似乎還有她的溫度,思緒忽然被這小鬼打斷,他有些不悅的擡眸,“嗯,帶我妻子過來看看。”
那人在那兒進退都不是,人家夫妻倆就站在那兒,他往裏走也不太好,可要是轉身回去,今天誰來當差?
他腳步淩亂的原地踏步,憋出一句馬屁,“哎呀,沒想到夫人喜歡看這兒啊,和閻君大人真是絕配!太配了!”
齊皎聽了這話頓時無語,一時竟分不清他是在褒還是在貶。
李铮吩咐他,“你走吧,今日我陪她在這兒看看。”
那人如蒙大赦,麻溜的行禮道謝,馬不停蹄的轉身走了。
本以為來了個救星,沒想到三言兩語就被李铮打發走了。
室內又恢複沉默寂靜,齊皎做了幾個擴胸運動,深吸口氣,笑呵呵的看向李铮,“哈哈哈,咱們繼續吧?”
沒辦法,總要有個人打破僵局,既然李铮不來,那就只好她來了。
人總要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齊皎就這樣看了一天的地獄和受刑的衆生。
她也看開了,覺得自己能在這兒已經很幸運了,她原身生前犯了錯,卻不用受刑,還天天在這兒有吃有喝,想來全是托李铮的福。
她蹲在千拾面前,默默想着這些事情,一直沒有說話,千拾都忍不住先開口了,“你有事兒沒事兒?蹲在這兒就為了礙我眼?”
她恍然擡頭,又垂眸嘆口氣,“我覺得李铮人好像還行。”
千拾沉默了,花骨朵下垂,搖了搖,看上去很低落,“...昨天剛跟我這兒說了他壞話,今天又成還行了。你想始亂終棄是不是?沒想到我們的友誼剛開始第二天就要結束了,我懂了,別忘了以後每年的今天來這兒給我燒紙。”
齊皎沒想到它小小的花骨朵竟然能腦補這麽多,她哭笑不得,“不是,拾哥,我不會說你壞話的,我就是想問問,他到底怎麽壞了,你還是給我講講吧。”
千拾這花其實很單純,畢竟生長在這院子裏見不了多少人,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它還是決定相信她一次。
它問,“閻君生前做過什麽,你該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