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18
所幸弗朗索瓦最後還是用一句萬能的套話敷衍了過去,讓齊悅沒有再那樣糾纏于這個問題。
齊悅看起來算是暫時解決了困惑,心情逐漸開朗,還請弗朗索瓦代為拷貝了自己剛剛錄下來的視頻。
弗朗索瓦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問齊悅這是什麽。齊悅不太好意思說,于是神神秘秘地回答:“秘密。”
弗朗索瓦也就不再多問:“好啦,我完全尊重你的隐私。”
齊悅看着進度條慢慢地充滿,心裏像落下了一塊大石。弗朗索瓦說:“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要怎麽感謝我呢?”
“嗯哼……”齊悅認真地看着他,“那麽就請讓我為你畫一幅肖像畫吧。”
弗朗索瓦欣然接受:“嗯,我會很期待的。”
他說完這句話,心口有些發疼,他揉了揉胸口,重複道:“我會期待着的。”
晚上齊悅睡着之後,又做了那個夢。
那個人在曲折的山路上走呀,走呀,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齊悅大喊:“不要過去了!你會死的!”
這次那個人居然停下了。
齊悅覺得不可思議,驚訝地看着他:“啊?你能夠聽到我的聲音了?你不要再過去了,那兒是懸崖,很危險的……”
那個人發出了一聲冷笑。“呵。”
随即他轉過身來,将正臉對着齊悅,嘴角往下抿着,表情生硬,找不出來一絲溫情。
那個眼神讓齊悅的渾身冰冷,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往後退:“你……你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那個“齊悅”說,“是的,我們一模一樣。”
“這是為什麽呢?你是知道原因的。齊悅,我死了,你也會死。我活着,你也會活着,因為我們本來應該是一體的。”
齊悅的身體在顫抖着,他大張着嘴,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
“對不起……”
“齊悅”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輕聲笑了。
“對不起……對不起……”
齊悅流着淚從夢裏醒來,他全身都在顫抖着,抱着被子抖了好一會兒,突然瘋了似的去推開門,直奔隔壁弗朗索瓦的房間。
“弗朗索瓦先生!先生!”齊悅用拳頭砸着弗朗索瓦的房門,嗓音裏還帶着哭腔:“請您開門,請您打開門!”
弗朗索瓦被這陣動靜驚醒了,連忙翻身下床,打開門鎖。
齊悅看到他,哭聲更大了,直接撲進了弗朗索瓦的懷裏,顫栗着說不出話來。
“做噩夢了?”弗朗索瓦用臂膀守住他,下巴不斷地摩挲他耳邊柔軟的頭發:“別害怕,別害怕,我在這裏,我就在這裏。”
齊悅在他的懷抱中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但時不時還會傳出嗚咽聲。
他似乎很久沒有這樣痛快地哭過了。
“人為什麽會哭?只有兩種可能。”他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不知道是誰說的話,那聲音仿佛來自天邊,離他非常遙遠,“第一,是因為得不到,因為痛苦,因為想要發洩。第二,是因為知道自己哭了之後,一定會有安慰你的人,你能用哭去得到你要的東西。
但是如果你發現不管怎麽哭,都起不到你想要的作用,那就連哭也是沒用的。
哭泣只會增加你的懦弱。”
弗朗索瓦感受到他的情緒轉變,柔聲問道:“感覺好一些了嗎?”
“……嗯。”齊悅吸了吸鼻子。
弗朗索瓦笑了笑:“還覺得害怕麽?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他本以為齊悅會紅着臉拒絕,沒想到齊悅抽噎一聲,點頭答應了。
這下換成了弗朗索瓦徹夜難眠。
他不是縱情聲色的人,但是他愛慕的少年——暫且不管這個少年的身體裏到底住着哪個靈魂——此時就躺在他的身邊,無法不波動他的思緒。
他渴望齊悅,從齊悅第一次引誘他開始,他就瘋狂地渴望着這個人。
齊悅是他理性之海中的狂風暴雨,能夠擊破他所有的防線。
盡管他此時還不至于沖動上頭欲.火焚身,但是心中的熱烈與焦灼感還是令他輾轉反側。
“先生,您睡不着嗎?”
弗朗索瓦被抓了現行,停止了翻身的動作:“沒有。”
齊悅說:“我也睡不着。”
窗外投進來的月光親吻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清澈動人。“您能像拉米亞小姐那樣,唱一首搖籃曲嗎?”
“……”弗朗索瓦先生擅長十八般武藝,偏偏不太會哄人睡覺,他猶豫了一會兒說,“我給你唱幾首我喜歡的流行歌曲。”
“也是可以的呀。”齊悅閉上眼睛,準備聽歌。
弗朗索瓦也閉上眼睛,開嗓唱道:“c\'etait un jour de marche…”
他唱了沒兩句,回頭一看齊悅,齊悅已經呼吸平穩,漸漸睡沉了。
PIERRE GAGNAIRE是巴黎排的上名號的三星餐廳,弗朗索瓦是這兒的老主顧,享受的是貴賓級待遇,而且因為維克多也在這裏用餐,老板還派人送來了一瓶24k的盧克索金箔香槟酒。
齊悅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進這種法式餐廳,東瞧瞧西瞧瞧的,但他謹記尼坤告誡過他的:別像個鄉巴佬進城,你現在可是個名模!說不定明年弗朗索瓦的攝影展一出,你就在世界出名啦!
齊悅于是挺直腰板,用餘光去打量四處典雅堂皇的裝飾。
維克多已經恭候他們多時。他做好了今天的全套計劃,哪怕不能馬上邀請齊悅一度春宵,也得先交上朋友。
在座的人多少耳聞過維克多的獵豔史,心裏介意的就挑着離他最遠的地方坐。弗朗索瓦把齊悅摁在相原春之介的旁邊坐下,尼坤馬上挨着齊悅坐了。拉米亞被搶了先,只好将就占了尼坤邊上的位置,優雅地推了推眼鏡。
維克多眼見着獵物躲進了遠方的草叢裏,還得裝作毫不介意,心裏不禁抱怨起身邊的弗朗索瓦來。——難道還要他明明白白地說來麽?
所有人就坐後,一位侍者将那瓶金箔香槟端上來。齊悅盯着那瓶酒,目不轉睛的,只覺得好漂亮。
尼坤“啧”了一聲。“土豪就是土豪啊。”
法餐的吃飯講究,也緩慢。齊悅早早兒地聽了勸告,提前吃了些東西,這會兒并不算餓。
周圍人的話題他不感興趣,有很多東西還聽不懂,所以他的目光還是時不時地放在那瓶酒上。
維克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勾起了一個笑容:“Joy先生對這瓶香槟酒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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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朗索瓦:
我在請人幫我調查過之後,才發現曹敏現在已經落魄到了這個地步。
她的手段有限,權力也被瓜分,當初曹仁斌手裏的大把産業都進入了衰退期,如果不是曹氏的底蘊支撐,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現在迫于強大的經濟壓力,她恐怕要像以前一樣不擇手段,進行非法融資。
這有很大的風險,但她如果做成了,大概能打一場翻身仗。但她如果被抖出來,我想,那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祝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