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21
chapter19-21
chapter19
“Joy先生對這瓶酒很感興趣?”維克多笑着問。
“啊!”齊悅突然被點名,就像在課堂上開小差被老師抓住的學生似的,一下手足無措,“是、是的。”
維克多打了個響指,示意侍者打開香槟。侍者是個三十上下的男人,他戴着一副白手套,動作輕快利落,将開瓶後的香槟送到維克多的杯邊。“請給在座的諸位先生們也斟上一杯。”
澄澈的酒液在酒杯中激起了金色的波浪,在水晶燈的光芒照耀下,仿佛無數細小的鑽石熠熠生輝。
“這瓶是産自香槟省區的香槟酒,兌入24k的金箔,能夠讓人品嘗到黃金的味道。”在座的都是業界的佼佼者,維克多也不好過于賣弄,“我很喜歡它的香味,非常地醇厚。”
他舉起杯子,笑着說:“這次是我搶了亞瑟先生做東道主的機會,希望他不會介意我的這種僭越之舉。”
弗朗索瓦聳聳肩:“不不不,完全沒有,這是我的榮幸。”
“亞瑟總是這樣紳士。”維克多玩笑道,“就連我也要被他的魅力吸引、沉淪其中了。”
尼坤沒忍住“噗”了一聲,差點沒把手上這杯金子給撒了。
大家也被他帶笑了,只有齊悅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他覺得沒有毛病呀,弗朗索瓦先生就是這麽有魅力!
“我有幸看到了各位在拍攝時的一些片段,你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年輕人。我非常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和你們合作,最後,歡迎大家來到巴黎,讓我們為相逢而幹杯。”
“cheers!”
齊悅湊着熱鬧也來了一次幹杯,他小抿了一口酒,覺得特別好喝,就又抿了兩口。
拉米亞在他旁邊小聲說:“不要喝醉了,Joy。”
這話被中間的尼坤聽見了,馬上遭到了反駁:“哪有這麽容易喝醉?不要小瞧Joy。”
齊悅想笑一下來着,但是周圍這麽多人都在看,他又不好意思,點點頭表示默認。
“……”拉米亞也覺得自己在這種場合不應該管太多,“好吧,先生們,那麽我換一個說法,請你們注意自己的健康。”
維克多開玩笑說:“拉米亞小姐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嚴肅呢。”
Maggi捏着嗓子:“那是因為拉米小姐是一位嚴謹的人……”
一向很少開口的亞丹表示認同:“拉米亞小姐就像是一位大姐姐,平時很照顧我們。”
拉米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成了話題,還怪不好意思的,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打了個圓場:“拉米亞很容易害羞,如果一會兒她被你們氣跑了怎麽辦?”
尼坤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惹來拉米亞一個大大的白眼。
“事實上,”亞丹說,“最初見到拉米亞小姐的時候,我差點以為她是弗朗索瓦先生的妻子呢。他們真是般配極了,後來才發現這是個誤會。”
拉米亞連忙搖頭:“哦,不不不,這個誤會真是太可怕了。”
“弗朗索瓦先生只喜歡男性吧?”Maggi翹着蘭花指捏住餐刀,“他從來沒有和女性交往過呢。”
“你好像也沒有和女性交往過呢。”相原一邊玩推特一邊這樣說。他這句話明明帶有針對的意義,但嘴角卻笑着,配上他那張柔情似水的面孔,顯得他的話無比地溫柔。
“哦上帝呀。”Maggi說,“您難道覺得我像gay嗎?”
這次大家是真的誠心誠意、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
他們讨論得有津有味,但只有賽顧岚板着臉,很難加入他們的話題似的。
不過他本來就是個孤僻的人,大家也沒有太在意。同樣“孤僻”的齊悅也插不進話題,所以默默地觀察起了賽顧岚。
他的臉色已經明顯因為這個話題變得蒼白,仿佛十分不适。齊悅想了想,拉了一下相原的衣角。
相原停下刷新網頁的手,看了看他:“嗯?”
“賽顧岚……”齊悅小聲說道。
相原又轉頭去看賽顧岚,也發現了他的異常。他直截了當地問:“如果我沒有記錯,賽顧岚是伊斯蘭教徒吧?”
這句話成功地打斷了所有人。
賽顧岚得救了似的,撫着胸口說道:“是的,沒錯。”
“oh la la,”拉米亞想起來,“那可真是抱歉。”
Maggi不以為然,“伊斯蘭教徒又怎麽樣?難道今天因為賽顧岚在這裏,同性戀就不能發言,我們就不能吃豬肉了麽?再者說,如果賽顧岚是同性戀,而我是……”
賽顧岚猛地站了起來,他年輕而秀氣的臉龐皺了起來:“我怎麽可能會是同性戀!這是不被允許的!”
他的額頭上冷汗涔涔,嘴唇因為激動在微微地顫抖着:“……抱歉,我想先去上個洗手間。”
衆人一片寂靜。等到賽顧岚走出房間關上了門,Maggi才從那個擡手的姿态裏緩過來:“哦,哦,我的天哪……他總是這樣,大驚小怪!上次我說他和米開羅的關系真好,他就說我亂說話,哦天哪,真是的……”
米開羅是弗朗索瓦非常器重的那位攝像師。
“不要介意這個小插曲,各位。”弗朗索瓦說,“今天本來是我們慶祝的日子。”
随即他也起身,打算出去安撫一下賽顧岚的情緒。這雖然不完全算是Maggi的錯,但他不希望讓任何一個人掃興。
弗朗索瓦一出去,維克多才像被解除了封印,馬上又對齊悅熱絡了起來。他站了起來,拿着酒杯走到了齊悅他們所在的這一側。
“Joy先生是第一次來法國嗎?”
拉米亞替他回答:“是的。”
維克多沒有放棄:“哦,那我應該好好地帶您轉轉巴黎,您喜歡哪兒?盧浮宮,還是去逛逛香榭麗舍大街……尼坤先生呢?”
尼坤被拿來當了幌子,自己卻沒有什麽自覺,按照直覺回答了:“我比較喜歡盧浮宮,其他地方對我的吸引力不夠大。”
維克多又看向齊悅,他的眼睛裏帶着笑意:“嗯哼?”
像維克多這樣的男人,沒有一點皮囊是無法誘惑那些女星的,他不負“多情”的盛名,眼神裏是一汪溺死人的深淵,很容易吸引人去堕落。齊悅忍不住臉紅了,他其實不太記得住那些景點的單詞的,也附和着說:“盧浮宮……”
尼坤興奮地說:“那我們可以一起去!”
拉米亞忍着笑,她覺得尼坤不管對于誰而言都是一個幫倒忙的好手,也不知道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維克多居然答應了:“沒有問題,如果你們的行程不緊張。”
尼坤表示完全沒有問題,他要過兩天才回國,這兩天正好閑的要命呢:“那真是太棒了。”
拉米亞:“……”
齊悅見尼坤都答應了,一下猶豫了起來。拉米亞拼命地朝他使眼色,他的喉頭動了一下。
“你不想去嗎?Joy?”尼坤說,“難得的機會,你不應該錯過。”
在這種情形下,他也只好答應了:“那好吧……”
拉米亞懊惱地“噢”了一聲,“見鬼!”她自言自語。
弗朗索瓦和賽顧岚回來之後,宴會就正式進入了正餐。話題變成了法國美食的演變史,齊悅完全聽不懂,就把那一杯香槟酒喝完了,後來又喝了些果酒。見他喝得不多,所以拉米亞并不是很在意。但齊悅後半程就一直在發呆,一言不發,甚至動都不動一下,她才察覺了不對。
“Joy。”她喊了一聲,齊悅沒有答應。
拉米亞掃了四周一眼,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幹脆自己走去齊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Joy?”
齊悅擡頭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拉米亞剛剛松了口氣,齊悅忽然就倒進了她的懷裏。
“Joy!”拉米亞心下一慌,她拍了拍齊悅的臉:“Joy”
尼坤聽笑話的心情也沒了,湊上來看齊悅,齊悅的呼吸平穩,表情也很安靜。弗朗索瓦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從她手裏接過齊悅:“怎麽回事?”
維克多端着酒杯,在座位上觀望着。
相原輕聲說:“他大概是醉了。”
弗朗索瓦俯下身子去聽齊悅的心跳,過了會兒下了結論:“他确實醉了。”
維克多馬上放下酒,“我讓人送他回酒店……”
“不用麻煩了,維克多先生。”弗朗索瓦說,“我會聯系他的助理,請您放心。”
他和尼坤一起攙扶着齊悅走出餐廳,拉米亞不放心,一路在身後跟着。
弗朗索瓦把齊悅抱上車,讓他斜着躺在後座上。
“我讓我的助理開車送齊悅回去。”尼坤說着正要掏手機,弗朗索瓦攔住了他。
“沒有關系,我已經請了代駕,現在他就在這附近。”
拉米亞看向弗朗索瓦的眼睛,他們幾乎是在一瞬間交換了信息。拉米亞說:“好的,先生。”
尼坤:“???”
眼看着他們走遠,弗朗索瓦才坐進車裏,關上車門,給齊悅又調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
“Joy,還能聽到我說話嗎?”弗朗索瓦低聲問道,他用自己的臉去貼近齊悅的臉頰,觸碰到了一片滾燙的肌膚。
弗朗索瓦的心情得到了一瞬間的平靜。
“呵呵。”身下的人忽然笑了出聲。
弗朗索瓦心裏一驚,一雙手腕就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脖頸,灼熱的呼吸濕濕熱熱地纏了上來:“您好心急啊,弗朗索瓦先生。”
chapter20
這個語氣弗朗索瓦實在是太熟悉了,他的每一寸肌膚幾乎都在一瞬間因這個暧昧的觸碰而燃燒。他的聲音聽着恐怕是顫抖的:“Joy?”
“是我。”齊悅柔柔地攬着他,伏貼在他耳邊,媚态橫生,“您想念我嗎?”
弗朗索瓦緊緊地擁住了齊悅,他的內心裏痛苦和喜悅兩種情緒糾結,讓他喘不過氣來。
“您為什麽不回答我呢?”齊悅的兩只胳膊也纏了上來,像條蛇,又像只貓,柔軟地攀附着他。
弗朗索瓦能夠感覺他興奮了。
他無奈地反咬了齊悅的脖子一口:“你這只任意妄為的野貓。”
“哦……是的,”齊悅故意喘息着,壓着嗓子讓自己聽起來仿佛正陷入情海無法自救,“我是一只等待着被填滿的……”
他的嘴離弗朗索瓦更近了,幾乎要貼在一起:“母貓。”
弗朗索瓦想堵住他的嘴唇,可是在快觸碰到時,他又強迫自己偏開了頭。
齊悅勾唇一笑,他瞧着弗朗索瓦,又重新勾下他的脖子,準确無誤地銜住了他的嘴唇。
他們像兩只真正的野獸一樣,互相啃咬着對方的唇瓣,舔過對方的齒列,鼻息相融,長久而又熾烈地纏綿。
半晌,弗朗索瓦強迫自己從這場拉鋸戰中脫身,他用鼻尖抵住齊悅的鼻尖,兩人的呼吸都久久不能平複。
齊悅忽然笑了,他垂着眼眸,又在弗朗索瓦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弗朗索瓦突然抱緊了他,仿佛要和他成為一體,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再次面對人格的轉變,他還沒能做好心态也馬上轉變過來的準備。
齊悅難得地安靜了,他的雙臂自然垂下,仰着脖子,望着車窗外昏暗的光。
弗朗索瓦想起來另一個“Joy”剛剛醒來的時候,那樣抗拒和害怕的眼神,仍然讓他覺得心中苦澀。
……您想念我嗎?
弗朗索瓦心裏突然響起了一個炸雷,他猛地松開齊悅,扶住他的肩膀:“你什麽都知道!”
齊悅聞言歪了一下頭,笑了:“我知道什麽?”
“另一個齊悅。”弗朗索瓦說,“你很清楚自己擁有兩個人格的事情。”
齊悅沒有否認,但是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那個人格是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弗朗索瓦的大手揉上了他的頭發,不斷地撫摸着,“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齊悅無所謂地笑了笑:“這很重要嗎?”
“是的,對于我來說很重要。”弗朗索瓦牽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因為我們的命運已經牽扯在一起了。”
齊悅的目光鎖在他的臉上。
“我為了你徹底得罪了你的養父。”弗朗索瓦說。
齊悅臉上那張完美的面具忽然出現了松動,他吃驚得說不出話,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口。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你選擇相信我,就應該對我說實話,Joy。”弗朗索瓦托起他的手,吻着他的指尖,“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不會背叛你。”
齊悅的手指顫抖着,“曹仁斌醒了?”
他這話剛說完,弗朗索瓦的手機在他腳下“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拉米亞從餐廳的內部走廊穿過的時候,發現了大門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米開羅?”拉米亞看着那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心裏升起了些疑惑,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回到了聚餐的房間。
曾經是吉他手的亞丹正在彈奏時興的流行音樂,給他們作即興表演,穩住了場面。
拉米亞一進去,維克多就看見了她。
“Joy已經回去了嗎?”
“是的。”拉米亞說,“他的助理不熟悉巴黎的路,所以請弗朗索瓦先生為他們指路。弗朗索瓦先生對自己的缺席感到很抱歉,希望您能夠諒解。”
“嗯?”維克多大概了解情況了,他晃了晃酒杯,感嘆道,“亞瑟先生實在是一個幸運兒啊。”
拉米亞:“……”
維克多這個人雖然沒有節操,但他骨子裏還是很有紳士精神的,喜歡你情我願,不會使強迫的手段。
他看出來了弗朗索瓦和齊悅的那點不尋常,但他并不打算就這樣放棄,相反地,他更鬥志昂揚了。
如果公平競争的話,他未必就會輸給弗朗索瓦。
打定了這個主意,他心裏也沒有那麽介懷,反而伸手朝拉米亞做出了邀請:“我能夠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拉米亞看了一眼Miggi,想起來自己可是撒謊過自己不會跳舞的,于是委婉地拒絕道:“真是非常抱歉,我不會跳舞。”
Miggi發現拉米亞和維克多聊了那麽久,老早就慢慢挪了過來,聽到拉米亞拒絕了跳舞,開心地跑來插嘴:“我會跳舞呀,雨果先生,您還需要舞伴嗎?”
維克多擺手:“不用了,真是謝謝您的美意。”
拉米亞莞爾一笑,倒是對Miggi沒有那樣反感了。
她掏出手機給弗朗索瓦打了個電話,弗朗索瓦沒有馬上接起來。
過了一會兒,弗朗索瓦又給她打了電話回來:“allo?”
“維克多什麽都沒有說。”拉米亞彙報了一下情況,又問道,“Joy怎麽樣了?”
“……”弗朗索瓦看了眼正縮成一團,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齊悅,“他很好,但是……今天的聚會結束以後,請務必來我家一趟。”
拉米亞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
弗朗索瓦挂斷電話,把手機塞進褲兜。
“您不是請了代駕麽?”齊悅問。
弗朗索瓦的動作頓了頓,“你聽見了?”
“差不多都聽見了。”齊悅說,“我能聽到你們的聲音,但是不能說話。”
“……那麽這段時間的事情,你也全部都記得?”
“不記得。”齊悅說,“他在的時候,我一直在睡覺。”
弗朗索瓦挨着他坐下,握住他的手。齊悅沒有掙開。
“他會經常醒過來嗎?”
“不會,他現在很少會出現。”齊悅說,“他的性格很軟弱,所以就算出現,也不會持續很久。”
弗朗索瓦:“可這次他堅持了快二十天。”
齊悅挑了挑眉:“那确實是很久……我能夠猜到原因。您很溫柔,他大概很喜歡您。”
“我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你這樣評價我。”弗朗索瓦說。
“我曾說過您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那是你敷衍我的話。”弗朗索瓦說,“我能夠感受出來。”
齊悅又笑了,他眯起眼睛,把手摸進了弗朗索瓦的內側,輕輕刮蹭,“您真的能夠感受到嗎?”
弗朗索瓦抓住他作亂的手,“現在可不是亂來的時候。”
停車場裏有車啓動,從他們身邊行駛了過去。重新恢複寂靜以後,整個車廂裏就只能聽到他們互相交錯的呼吸聲。
弗朗索瓦想起來了自己想要問的問題:“所以你知道他的一切,他卻對你一無所知。”
“嗯。”齊悅似乎很不想談起這些,“您還沒有回答我呢,我的養父醒了嗎?我猜他醒了,那麽您又是怎麽向他下挑戰書的?”
“……看起來你是在他陷入昏迷以後才跑來找我,這說明你其實希望我能夠幫你,不是麽?”弗朗索瓦靠在椅子上,他感到有些疲憊了。
“是的。”齊悅對于這一點沒有什麽好否認的,沒有骨頭似的軟在了弗朗索瓦的身上,“所以您就這樣選擇了幫我?您會這樣沖動嗎?”
“你是個聰明的男孩。”弗朗索瓦的胸腔一陣一陣地抖動,發出了低沉的笑。
齊悅卻沒有笑,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壓在弗朗索瓦的胸膛上,感受着指腹下強壯而有利的心跳,閉上了眼睛。
“您會有大麻煩的。”齊悅說。
“我想,我已經有這個覺悟了。”
弗朗索瓦的公寓直到半夜仍然燈火通明,拉米亞提了提自己的包,又噔噔噔跨上樓梯,摁響了門鈴。
門開了,裏面是齊悅的臉。
“Joy!”拉米亞很高興,“你這麽快就醒了?已經醒酒了嗎?”
見齊悅沒有回答,保持本來的那個姿勢,拉米亞才忽然反應過來了弗朗索瓦要和他說的事情是什麽。
她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兩步,又走向前:“……Joy?”
“是的,是我。”齊悅說,“您很吃驚?”
拉米亞沒法用一個合理的詞彙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确實是很吃驚。”拉米亞說,“真是神奇,明明是一樣的長相,一樣的聲音,可是卻能讓人感覺到你們完全不同。”
齊悅往後退了一步。“請您先進來吧。”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拉米亞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拿出了齊悅的手機,遞給他。
“陳有發來過短信,我擔心他會有重要的事情會說,所以會經常給它充電。”
“謝謝。”
齊悅打開手機,查看歷史信息。陳啓發來的兩條英文短信安靜地躺在收件欄裏。
陳啓真是個圓滑的人,這兩條短信沒有一點纰漏,哪怕到時候曹仁斌要查他的通訊記錄,也只能把錯誤都歸咎在任性出逃的齊悅身上。
不過,這也确實是他的錯。
齊悅自認為不是好人,陳啓跟着他,必須要學會明哲保身,否則會倒大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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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亞一晚上經歷了太多事情,身心俱疲,在弗朗索瓦家的客房睡下了。
齊悅則是一夜未眠,他睡了太久,好不容易奪回了身體的主權,現在精神很好。
弗朗索瓦也睡不着。他的腦子裏現在來來回回地過着事情的利害關系,趴在陽臺上抽煙。
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再沒有回頭路可走。
齊悅撥通了陳啓的號碼,他猜陳啓這段時間也被失眠的問題困擾着,不然不會淩晨一點還能馬上接起他的電話。
“齊悅?”
“是我。”齊悅說,“過得還好嗎?”
陳啓冷笑一聲:“你難道還指望我過好的?”
“曹仁斌怎麽會醒了?”齊悅說。
“是啊,他死了你就一了百了了。”
“可惜他沒有死,不過看情況也不是很好,否則他早就挖出我媽的骨頭,要拿到我面前來逼我回去下跪認錯了。”
陳啓現在拿他沒有什麽脾氣,之前他還會同情齊悅的遭遇,但現在他還有點恨齊悅,覺得齊悅落到什麽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打電話來也不是為了讓你幫我。”齊悅說,“我只是來确認一件事,曹仁斌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對吧。”
“就算老頭子死了,對你也沒有什麽好處。你是他名義上的養子,曹敏不會放過你。”
齊悅笑了:“謝謝提醒。”
“我不是在提醒你……我他媽就不該接你電話!”陳啓咬牙切齒,“反正我是做到仁至義盡了,在曹仁斌出重症病房之前,老子就卷鋪蓋走人!”
電話被狠狠挂斷了。
齊悅聽着裏面的忙音,從鼻子裏擠出來了一聲哼笑。
“你知道這麽多東西,曹敏也不一定能讓你全須全尾地走。”
他走去陽臺和弗朗索瓦并排站着,摘走了他嘴唇上的半根煙,放進自己嘴裏。
濃烈的香煙味道灌進他的嘴鼻,嗆得他不住地咳嗽,嗓子眼兒都發疼。弗朗索瓦一手摟過他,一手接過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
齊悅緩過勁來了,剛剛的那點痛楚慢慢地轉化成了絲絲縷縷的快意。
他說:“我還想要一支煙。”
弗朗索瓦拒絕了他:“你不适合抽煙。”
“您怎麽知道我不适合呢?”齊悅用嘴唇磨蹭他的後脖子,“您又不是香煙。”
弗朗索瓦把臉埋在他單薄的肩膀上:“Joy,你不要再去嘗試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了……不要讓愛你的人擔心。”
齊悅像是聽到了笑話,他輕柔地、諷刺一般地笑了起來,“沒有,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你有,從現在開始。”弗朗索瓦說,“只要你願意,我和拉米亞都能成為你的親人。”
齊悅一言不發,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
“您會辨認星座嗎?”他們坐在陽臺外面的秋千上,一起看着夜空,“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人教過我。”
“……誰?”
“也許是我的母親。”
齊悅的語氣中卻沒有什麽懷念的意思,“用星座講一些故事,比如說牛郎和織女。”
弗朗索瓦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他的意思。
“在中國傳說中,神和人類不可以相愛。但是織女愛上了牛郎,并且和他成為了夫妻。織女的母親發現了這件事,就把她抓了回去。牛郎想要追上去救他的妻子,但他不會飛。為了阻止他們以後繼續見面,織女的母親在天空中劃出了一條河流,名字就叫做銀河。”
“很有想象力的故事。”弗朗索瓦說。
“是不是有點像羅密歐與朱麗葉?”
“不太像。”
“是不太像,阻止牛郎和織女相愛的是織女的母親,而阻止羅密歐與朱麗葉相愛的是莎士比亞。”
弗朗索瓦有點被這個玩笑逗樂了。
“他們為什麽不私奔呢?”齊悅說,“抛棄一切,就能滿足自己的心願了。”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責任,你也有你的責任,Joy。而我也有我的。”弗朗索瓦說,“我們既不是牛郎織女,也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我們為什麽一定要以悲劇結尾?”
他用小指勾起齊悅的小指,看進了齊悅的眼睛。
“我向你發誓,我會盡我所有的努力,去争取你未來的幸福,但是這需要你的幫忙,我親愛的,只有我們一起,才能夠走下去。”
齊悅看向自己的手指,倏然笑了:“你們法國男人,都是這麽浪漫的嗎?”
弗朗索瓦沒有笑,他非常認真,合攏手掌将齊悅的手包裹在其中。
“你們稱呼這為浪漫?不,不是的,上帝令我墜入愛河,而我,我只是在遵從我的心。”
齊悅變回了原來的人格,受打擊最大的其實是尼坤。
尼坤一大早就興沖沖地過來弗朗索瓦家裏,想要和齊悅一起商量除了盧浮宮還要去哪兒玩。
但當他下意識去攬齊悅的肩膀時,齊悅蹙着眉,不悅地打開了他的手。
尼坤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簡直不敢置信。
拉米亞安慰着他:“好了,尼坤先生,請您不要在沙發上抹眼淚……”
尼坤:“怎麽能這樣!為什麽突然就變回來了呢?”
拉米亞說:“其實變回來以後我松了一口氣……至少我不會擔心維克多想要對他做壞事……”
“對啊!還有維克多!”尼坤又蹦了起來,“我們還約了今天要去逛盧浮宮!”
齊悅:“維克多是誰?”
尼坤:“……維克多雨果。”
“寫悲慘世界的那個?”
很好,他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尼坤好難過啊,又重新撲回了沙發上。
“維克多先生那邊我會去解釋的。”
弗朗索瓦從樓上走下來,他搬着自己的一對器具,打算給自己的心頭好安一個新的攝像頭。
尼坤說:“啊,我感覺自己像失戀了。”
他還打算繼續發牢騷,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
尼坤和拉米亞互相看了一眼。
弗朗索瓦也放下了相機,走過去往貓眼看了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
弗朗索瓦打開了門,黑色的倩影馬上撲進了他的懷抱。
“亞瑟!”黑皮膚女孩眨眨眼睛,“surprise!”
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弗朗索瓦放開了她,“庫庫娜,你不是告訴我你明天才會回來嗎?”
“所以才是驚喜呀!”庫庫娜說,“你難道不高興嗎?”
她又朝屋子裏看了一眼,這才驚訝地“噢”了一聲:“這兒可真是熱鬧,早上好呀!”
尼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哦哦哦哦哦庫庫娜!”
這朵剛剛在世界T臺綻放的沙漠玫瑰,居然開到他眼前來了!
庫庫娜擺擺手,“你好。”
尼坤:“我可以要一個你的簽名嗎?”
庫庫娜點頭:“當然啦,需要我吻一個唇印上去嗎?”
尼坤指指臉:“我覺得可以直接印在這裏。”
庫庫娜大聲笑了:“你真有趣。”
弗朗索瓦無奈地搖搖頭,給庫庫娜介紹:“這是這次和我合作的模特,他叫尼坤。”
然後他又看向齊悅,眼睛裏充盈着溫柔。其實一直想讓庫庫娜知道這件事,但是沒有機會說。
“那位是我……”
齊悅替他說出來了:“我叫齊悅,是弗朗索瓦的情人。”
這下不僅庫庫娜愣住了,連帶着尼坤也有點懵。
親愛的弗朗索瓦:
我大概需要去運動健身,因為今天光是陪阿黛麗出去逛街,就快要讓我折壽了。
聽貝爾納說她有時候會撒嬌要別人抱她走,還好今天很懂事,不然我可抱不住她。
……啊,如果我鍛煉出來了肌肉,變得強壯了,你到時候還能不能抱起來我呢。
嗷終于v啦真是不容易,手動撒花!
尼坤真的是鋼鐵直男了orz,小惡魔也重新回歸。
為了感謝大家的訂閱,今天發表評論噠小天使都會有紅包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