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17
維克多打聽好了模特們這兩天還會去工作室補拍宣傳視頻和花絮,所以今天是打着參觀工作室的幌子來的,他早上才預約上,下午就大搖大擺過來了。
弗朗索瓦忙得抽不開身,只好讓拉米亞安排人去接待。
接待人員是工作室裏的外聯好手,把維克多哄的開開心心的。然後維克多提出想觀賞一下模特們室內拍攝的場地。
看完之後他又問:“那麽模特們休息的場所呢?能請您帶我去看看嗎?”
接待人員瞧他一眼,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明白了他花花腸子裏裝的東西,客氣地說,“這畢竟涉及到模特們的私人空間,請您原諒。”
維克多心裏失望,但表面上一派落落大方,讓接待帶他回弗朗索瓦的辦公室。
但生活總是充滿意外,就在他以為自己今天不會遇見齊悅的時候,齊悅就抱着自己的一罐子顏料出現了。
可能是擔心會被顏料弄髒衣服,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長袖T恤,和一條舊牛仔褲。為了不那麽引人注目,他還特意戴了一頂寬帽檐的帽子。
他遠遠地見到迎面有人走過來,馬上低下頭駝着背想要快步走過去。
維克多起先沒有認出他來,直到快要擦肩而過時才覺得這個人的身材又高又瘦,不太尋常。于是他問身邊的接待:“這是誰?”
“那位是中國的模特兒Joy。”接待笑容可掬。
中國的模特兒?這次弗朗索瓦邀請的模特裏有幾位是中國模特?
維克多馬上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和自己的缪斯完美錯過了,馬上轉過身去看了一眼,然後喊住了他:“那位朋友,請您稍等一下。”
齊悅下意識停住腳步,站住之後他的心裏才開始後悔:為什麽要站住呀?這樣又得說話了!
維克多內心很激動,表情很平靜,彬彬有禮地問道:“您是畫家?我最近很想請一位畫家為我畫一幅肖像畫……”
站在他身邊的接待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
齊悅抱着懷裏的東西,認真想了想才謙遜地回答:“我目前還不是。”
維克多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當畫家呢,還走近了兩步,繼續問他:“那麽您很喜歡畫畫?”
齊悅感覺也不算非常喜歡吧,他就是覺得畫畫很能打發時間,但還是點了點頭。真想馬上走開啊,齊悅心裏想。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愛畫之人。”維克多說,“不知道這位小兄弟願不願意留下聯系方式,我們……”
尼坤的聲音遠遠地響起來,穿過兩條走廊蹿進他的耳朵:“Joy!輪到你了!”
齊悅身上無形的壓力一下飛得無影無蹤,拔腿就想走,走之前才覺得這樣不禮貌,于是又朝維克多鞠了一躬,然後飛快跑了。
維克多一句話沒能說完,心中的情感十分複雜。
接待笑着打圓場:“Joy先生一向是這樣的,他很少和別人說話,所以有些怕生。請您不要介意。”
維克多臉上不動聲色,擺擺手說:“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但他心裏是有點不屑的。怕生?怕生的人會和弗朗索瓦一起玩3P?
想是這麽想,但他又确實喜歡齊悅的臉,所以很不甘心。他這次就是因為齊悅才過來的,就這樣回去就顯得過于失落,所以他問接待:“弗朗索瓦先生邀請的模特離開時,他每次都會去PIERRE GAGNAIRE舉行聚餐作為告別,是嗎?”
接待前兩天剛去知會了那個餐廳,要求那邊留足位子呢,順嘴回答:“是的,這是弗朗索瓦先生一直以來的習慣。”
“好的,我會去和亞瑟先生商量。”維克多留下這麽一句話,又心滿意足地走了。
拉米亞剛走進辦公室,就聽見弗朗索瓦的嘆息聲。
“發生了什麽?”拉米亞很少看到弗朗索瓦這樣苦惱的樣子,感覺有些新鮮:“您遇上什麽麻煩了嗎?”
“維克多說他也想參加明天的餞別宴,并且他願意負擔全部的費用。”
拉米亞挑了挑眉:“哇哦。”
“這不是一件好事麽?”拉米亞說,“明天再由哪個媒體記者拍張照片,登上小報,您和維克多先生的合作就宣告世界了。”
“我認為他的目的并不在此。”弗朗索瓦說,“他大概瞧上了Joy。”
拉米亞:“……”
“什麽?!!!”
拉米亞快被氣炸了:“他現在睡夠了女人,連男人也要染指了嗎!”
這反應在弗朗索瓦意料之中,這下他能稍微放心了,因為拉米亞明天絕對會死死地護住齊悅,不讓維克多得逞。
“我不會讓他如意的!所有觊觎Joy的混蛋都別想動Joy一根手指頭!”
弗朗索瓦咳嗽了一聲。
“包括您!弗朗索瓦先生!”拉米亞把戰火燃燒到了這邊的戰壕,“現在的Joy就像一張純潔的白紙,您可不要在這個時候動他的主意呀!”
弗朗索瓦忍着笑說:“好的,我不敢,我沒有這個膽量。”
另一邊,齊悅拍完了宣傳視頻裏自己應該說的話,然後指着攝像師包裏的DV問他:“我可以借用您的這個,自己再錄制一段視頻嗎?”
攝像師表示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他一定要記得備份存檔。
齊悅接到了DV,又請教了該如何使用。攝像師的英語不算太好,巴黎味很重,非常考驗齊悅的聽力。齊悅勉強聽了個半懂,然後躲去無人的鬥室,錄下了一段視頻。
“嗯……應該怎麽說吶,為了防止萬一,所以還是決定留下一個視頻。因為不知道之後會不會又睡着,會不會又失去記憶呢?有很多東西,我都想記錄下來,以後的我如果失去記憶,那麽看到這個視頻,也會什麽都想起來啦……”
他錄完了的視頻,自己又從頭到尾聽了一遍,确認該囑咐的都囑咐完畢,才滿意地收起了DV,打算麻煩那位攝像師給他拷貝到MacBook裏去。
他關上鬥室的門,忽然發現在外邊的天臺上,有一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邊緣。
這是要做什麽?
他的心髒忽然砰砰作響,腦子裏不合時宜地閃過了很多跳躍的畫面。他馬上輕手輕腳地走上天臺,心裏猶豫着到底是要現在撲上去攔着他,還是應該先去告訴先生,讓他想辦法救人呢?
就在他的腦子裏正天人交戰時,站在那兒的人終于動彈了。
賽顧岚放下胸前的手臂,做了一個深呼吸,回頭時卻看到了齊悅縮在門後,不禁疑惑道:“Joy,你在這裏做什麽?”
齊悅其實是有點怕這個人的,但是這時也不得不搭話,問道:“我什麽也沒有做,你呢?”
“我在做禱告。”賽顧岚邊用手指比劃邊說。
“禱告?”齊悅還沒學過這個詞呢,新鮮得很,“那是什麽?”
賽顧岚皺着眉,仿佛被冒犯了,不太高興地說:“這是信徒們的必修課。每一位□□都必須背誦、遵循教義,阻止自己做出越界的行為。”
“哦……”齊悅已經完全聽不懂這個人在說什麽了。
“我們每天都會有五次禱告。背誦《古蘭經》能夠讓我感到心情愉悅。”
齊悅只聽懂了賽顧岚說他的心情很愉悅,他覺得這個人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
“那麽你呢?”賽顧岚問,“你在這裏是想做什麽?”
齊悅猶豫了一下,發現自己不太知道怎麽表達“自殺”的意思,于是委婉地說:“我以為你要跳下去呢……”
“啊,你以為我想自殺?”賽顧岚臉上露出了一種輕蔑的表情,“不會的,我不至于會這樣做,輕生是弱者的行為,只會給別人增添煩惱,我對這種行為十分不齒。”
齊悅覺得自己又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也許尼坤哥說得對,他應該去多讀點書。
他們兩人相對無言,賽顧岚率先提出:“我該走了。”
齊悅馬上自覺地為他讓出出口:“再見。”
賽顧岚走了兩步,又退回來看着他:“他們說得不錯,你确實變了很多。”
齊悅被他這句話說得激動了起來:“真的嗎?哪裏變了?”
“嗯……我和你認識的時間很短,不太好說。”賽顧岚說,“但我能感覺出來,你的變化很大。比方說——以前的你絕不可能站在這裏,和我說這麽多話。”
“還有呢?”齊悅追問。
賽顧岚盯了他很久,然後說:“現在的你很奇怪,和我之前接觸的你相比……你現在就像另一個人。”
簡直就像另一個人?
齊悅的後半個晚上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都沒有發現自己什麽時候走回了弗朗索瓦的辦公室。
弗朗索瓦覺得他的狀态不對,擔心他其實受了維克多的影響:“Joy?你今天碰見維克多雨果了?”
“啊……是的,啊,不是,我沒有……維克多雨果是什麽?”
弗朗索瓦用擔心的目光看着他。
齊悅很沮喪,他對弗朗索瓦說:“先生,我和以前比起來,真的像另一個人嗎?”
弗朗索瓦沒能及時作出回答,他又問:“如果是這樣,那麽在我失去記憶之前,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他這個問題讓弗朗索瓦不得不再次意識到:現在在眼前的這個Joy,是一個神智只有十五歲的年輕男孩。
“你之前……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齊悅呆呆地看着他:“先生比較喜歡之前的我嗎?”
“你不能這樣想,Joy……”弗朗索瓦心裏一直不願面對的那個問題被血淋淋地撕開了。
你比較喜歡之前的我嗎?
不,不,這讓他怎麽回答呢?
他只是愛上了他的Joy,愛上了他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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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弗朗索瓦:
曹敏找到了我,但是不要激動,她自己現在焦頭爛額,是沒有空閑自己親自來見我的。
她只是安排了她的親信來。
之前她的百般求情不起作用,現在她終于選擇了威脅:她要公布我曾經的所有污點,好讓我身敗名裂。
啊,多麽熟悉的招數啊,和她的父親真是一模一樣。
曹仁斌曾經用母親的屍骨來威脅我,現在的我哪裏有這樣好拿捏呢?
我不在乎名譽,因為名譽一文不值。
現在是時候讓她嘗嘗屬于她的惡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