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林返中考順利考上市一中，剛回家外婆就給炖了烏雞，說晚上給他好好補補。男孩聞着砂鍋裏冒出的香味笑的開心又無奈，除了接受沒別的好說。
樓上在抽絲，時而有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随着天色漸暗，大家下樓離開。都是女性，一個個回家還得做飯。
大家離開後，二舅媽喊人開飯。童語剛寫完留言，出來看自己碗裏放了一個大雞腿。另一個碗裏盛了大半碗雞湯，微黃的湯裏飄着綠綠的香菜，顏色漂亮香氣撲鼻。
“快吃，這麽小都考上一中，要去讀高中了。這些年讀書費了多少腦子，可得吃點兒好的補補。”
吳國萍下半年高二，聞言故意逗奶奶。“我們讀書也很辛苦的，奶奶你都只給凡凡補嗎？”
“也給你補啊，奶奶不是給了你一個雞腿嘛。”
吳國兵指指自己的碗：“奶，那我呢？”
老太太呵呵笑，從鍋裏居然又撈出一個大雞腿。：“四個孩子一人一個，奶奶炖了兩只雞呢。今年家裏養的雞多，還有這啥稀罕的烏雞，說是特補身子。奶奶一只都不賣，全炖給你們補身體。”
“奶我跟你開玩笑呢，剩下的雞腿你跟我爺爺一人一個，我吃雞肉就行。你們年紀大了，更該好好補補。”
“有你這話，奶奶就受用無窮。”老太太将雞腿給孫子放碗裏。“趕緊吃，奶奶吃雞胸就好。”
老二看父母沒有細嫩結實的雞腿，心裏過意不去。“下回炖三只，爹娘你們也吃雞腿。咱家糧食多，又不是養不起雞。”
老二媳婦也點頭。“嗯，我下回殺三只。”
真是富裕了，以前可是一只都舍不得吃的，如今放開來養，放開來吃。旁人家養雞下蛋賣錢，他們根本不用，養雞就為吃雞蛋和雞肉。
“浪費，這雞胸也一樣好吃。一次兩只都夠鋪張的，可不許那麽嚣張。讓鄰居看見，非說咱一家比地主過的都好。”
老父親嘴上教訓兒子，實則心裏十分熨帖。老二啥時候都想着他們，給孩子們買好吃的也不忘他們老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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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撫子女，上孝老人。看來他不算太失敗，有那倆愛算計的，還有老二這個憨厚的。十根手指頭沒有一般長的。天有殘缺，人更沒十美。知足，知足常樂。
“吆，正吃飯呢。”
一家人開開心心圍坐，大門口來了倆不速之客——老大兩口子。大舅媽今兒笑容滿面，望着他們吃雞也沒說酸話，坐在一旁等他們。
“大哥大嫂吃點兒吧，我去給你們拿碗筷。”
“別，別，我們吃過才來的。”
“弟媳婦可別張羅，我們真吃過了。”
這倆忽然這麽客氣，老二一家全都一咯噔。從吳家二老到最小的吳國星都在想這兩口子到底要幹嘛。
利索的扒拉完碗裏的飯，二舅媽撤下飯桌，老大媳婦扶着婆婆進屋。老太太被兒媳吓的進門差點兒絆一跤，二十多年了，第一次得這待遇。
大人們炕上坐定，被大舅拉進來的童語被外婆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老太太伸手摟着他，望着大舅兩口子目光警惕。不怪她把這倆當餓狼，實在是這倆目光着實吓人。此落落的沖外孫笑的滲人。
“聽說凡凡考上市一中了？哎呀，真是給咱家争光啊!你比國兵還小兩歲呢，他都沒中考，你已經跑前頭去了。”
“是啊，凡凡這回可是争光。聽說縣初中考了十六個重點高中，其中咱凡凡考第一。”
一向對這外甥不理不睬的兩口子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誇起人來，這下吳家二老臉色開始沉了下來。這是看凡凡考上重點高中了，所以又打他的主意？還是得知了家裏生意凡凡占大頭，所以之前明明吃了憋這回卻依舊來。
“要說啥就快說，別拐彎抹角的。”
大舅媽笑笑，對公公的話不以為意。從帶着的布兜裏掏出一件半袖，走到童語身邊在他身上比劃。
“我給外甥買了件兒海軍背心，你瞧瞧穿着正好。”
老太太仔細看看：“有些大了。”
“不大，大啥啊。高中上三年呢，這衣裳得備着他長高了也能穿。”
“我衣服多，大舅媽還是拿回去給保華表哥穿吧。”
童語直接拒絕，對這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事兒有些反感。她這廂拒絕，那邊大舅媽在一瞬的僵硬後迅速恢複神色。
“保華也有呢，這件兒是給你的。”女人說着将衣服強硬的塞她懷裏。“凡凡被他媽留下這麽多年，我們這當大舅大舅媽的還沒盡過一天義務呢。這樣吧，以後凡凡跟我們過，上學穿衣啥的都我們管。”
“你管啥啊你管。就你家那住房緊張的，你讓凡凡去了睡哪兒？”
三舅媽說着話進來，兩口子領着倆孩子一起來的。說出口的話犀利無比，根本沒給老大媳婦留一點兒面子。他們這些年住一個院兒，倆都愛算計的相處的比普通鄰居都不如。一開口就互相揭短。
“咋哪兒都有你啊？我跟老二說好了，以後西屋賣給我們。我跟你大哥計劃把西屋拆了重蓋，到時候給凡凡一大間。”
“等你蓋起來再說吧。”老三媳婦怼完妯娌，轉身對着童語一樣喜笑顏開，從包裏掏出一身衣裳給她比劃。
“瞧瞧，凡凡這斯文俊俏的模樣，那穿啥都好看。喜歡不，三舅媽特意跑縣城給你買的。海軍背心黑褲子，少年最流行的衣裳。”
這倆今兒吃錯藥了？一毛不拔的人居然齊齊給他買衣裳。大舅媽買一件，三舅媽居然大出血買了一身。
“給愛花吧，我衣服多都穿不完。”
“你的是你的，這是三舅媽的一番心意。”
“給你就拿着。”三舅在一旁幫腔，硬把衣裳塞她懷裏。“你舅媽特意把屋裏換了床，還加了書桌，買了臺燈。這些年在你二舅這，也不好一直麻煩他們是不。以後去我那兒住吧，三舅保管對你跟親兒子一樣。”
“不了，我在二舅這兒挺好的。就不來回走了。而且我暑假後就上高中住校，一周也就回來一次。要是學校忙一次都不回來，沒必要再來回折騰。”
“你這話就不對了……”
好麽、老三和大嫂齊齊開口。倆人說了半截互瞅一眼，然後大嫂急切的搶先開口。
“凡凡啊，大舅媽可是真心誠意要養你的。你這孩子年紀不大也別記仇，以前家裏條件困難都是沒辦法，現在條件好了，接你去你別拒絕啊。”
“哎，你大舅媽這話說的對。以前都是條件不好，沒辦法。現在條件好了，三舅多養一個兒子絕對沒問題。你今年開學學費多少，我先給你準備。你這孩子別記仇，愛花都給你賠禮道歉了，她以前腦子有病才推你的。如今她都好了，你到家了讓她每天給你端茶倒水洗衣裳。”
“說的跟只有你準備一樣，你那是說閨女呢，還是家裏弄了個小丫鬟？欺負自己閨女不嫌臉紅。”大舅白兄弟一眼，轉而對外甥問的是同樣的話。“多少啊趕快說，大舅給你準備。”
不要臉争搶，童語還能冷漠以對。這忽然改了畫風，她一時心軟的根本不知該怎麽應對。拒絕的話已經說了，可這兩家好像不為所動啊。
“不用了，我的學費我自己準備，你們都不用忙。”
“凡凡你小孩子家的能有多少錢，還是去大舅家，以後你的花銷都我們管。”
“去三舅家，以後三舅拿你當親兒子。”
“我們也當親兒子。這麽多年大舅媽其實可喜歡你了，每次見你都稀罕的不行。”
“你可別扯了。”老三對着大嫂口吐芬芳：“這麽多年你給過凡凡一分錢嗎，給他做過一件衣裳一雙鞋嗎，也敢在這兒說稀罕他。”
老大媳婦掐着腰，對小叔子同樣沒好氣。“好意思說我，你自己說傻瓜才養拖油瓶，如今咋好意思跑來說當親兒子的。”
兩家對上吵起來了，童語瞅瞅外公外婆，兩位老人指指西屋示意他回屋別管這些。
男孩點點頭，将衣服放下下地穿鞋。剛穿好沒站起來呢，冷不防被三舅家小兒子抱住了大腿。他重力不穩，一歪摔在了地上。
“別走，我捉住凡凡哥哥了。”
好麽，我是犯人啊讓你捉住有獎是咋地。童語有些惱，伸手推開他站起來，擡腿就往外走。
“哎，凡凡你別走啊。”
臭小子一句話把這兩方都驚動了，他被大舅三舅兩家齊齊拉住，大舅兩口子拽左胳膊，三舅兩口子拽右胳膊。
“放手，凡凡是我們的。”
“你放手，凡凡以後我們當兒子養。”
“放開。”話都容他們說了，老漢不再沉默，擡手将倆兒子敲的一個個直往後躲。“都給我放開，不然老漢敲死你們。”
看老爺子真惱了，大家頓時不敢再強搶。他們一松手，老漢領着林返送到門口。
“看書或者玩去。”林返點頭出去，吳國萍他們幾個全擠在門口。看他出來了小聲道：“凡凡，你成香饽饽了。”
“跟土匪搶壓寨夫人一樣，都急紅眼了。”
“姐、哥，你倆就說風涼話啊，剛才我被他們拉住強搶你們咋不進去幫幫我？”
“咱爺出手，他們誰敢來硬的。放心，一會兒就解決了。”
幾個孩子趴門口看熱鬧，屋裏老漢煙鍋一敲，下了定論。
“都別打凡凡的主意。當初分家說好的他以後歸老二養，如今依舊這麽辦。這孩子爹媽都不在跟前，別來回的倒騰孩子。”
老漢說完老大媳婦還欲再開口，被老漢拿煙袋指她。一副你再胡攪蠻纏，兒媳婦我也打的架勢。
“別說你那什麽稀罕孩子的話，騙鬼鬼都不信。我不管你們是為啥打起了凡凡的主意，只說一條，這路絕對行不通。凡凡也就三年高中了，以後孩子出國留學，你們連面都見不着，少他娘的算計他。”
老三本來還想說什麽，被老父一番話給堵了回去。騙鬼鬼都不信，老爺子這話沒給他們留一點兒面子。想想那沒影的床、書桌，他難得的覺得知子莫若父，他老子還挺了解他。
“行了，拿上你們的東西回吧。”
被老爺子打的氣喘籲籲，兄弟倆摸着腦袋上的包委屈更無奈。拿這個居然開始動手的爹沒了辦法。看來以後想讨巧是不能了，他爹根本不跟他們廢話，争扯一通上手毫不留情啊。
老大媳婦被公公強硬的态度氣的伸手撈起炕上的海軍背心就走，剛到門口被老三媳婦伸手拉住。
“那是我的，你的在那兒呢。”
“哼，你的還沒我的好呢。”
“哎，你怎麽說話呢？我這可是縣供銷社買的……”
妯娌倆吵吵嚷嚷離開二舅家，二舅兩口子關上街門後長長嘆口氣。二舅背着手，小聲的吐槽。
“幸好今兒停電，不然又被人看笑話。”
“他們就是看停電所以才來的。”
“也是。唉，拿件兒衣裳就想引凡凡走。你說這倆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凡凡這些年身上穿的都是啥，他們眼瞎了沒看到啊。別說件半袖和褲子了，你就拿皮大衣來，這孩子能多看一眼嗎？”
“豬油蒙了心了。”老漢在門口接着來了一句，瞧兒子一眼居然笑起來。“這世上沒後悔藥吃。你大哥和老三就是不明白這點兒，才一次次的扮小醜讓人笑話。雪中不送炭，誰又稀罕他錦上添的花？”
大人們嘀咕，孩子們則跑去吳國萍房裏玩起了影子的游戲。燭光中，依靠雙手和簡單的道具做出各種影子，比賽誰做的更多。
“凡凡，你現在可就比我差一屆了。你高中還跳級嗎，會不會和我一起高考？”
吳國萍在縣一中，下半年該讀高二。對小表弟的天賦着實羨慕，比她小好幾歲，如今居然要趕上她了。
“不跳了，花時間好好沉澱一下，把所學的知識都夯實。”
“那你開始準備考托福了嗎？高三直接申請國外大學，還是大學畢業後再出國？”
“直接出國吧，我在準備托福考試了。”
姐弟倆說着學習的事兒，一旁的吳國兵想想自己期末成績有些喪氣。再這麽下去他別說重點了，連普通高中都考不上。他爸讓他讀技校，可他聽着姐姐和林返說話，心裏忽然冒出股子不服的勁兒來。
姐姐要考到大城市去，林返更是要出國。他只上個技校，也太給這倆丢臉了。
“姐，你暑假能抽時間給我補補數理嗎？”
吳國萍擡頭，指指一旁的林返。“數理化是凡凡的強項，你找我不如找他。”
沒等他為難，童語已經點頭。林返學習太刻苦了，給他找個事兒松快松快。：“上午給你補，你看可以嗎？”
“不耽誤你吧？”
“不耽誤。”
“哎、”吳國兵笑着嘆氣“讓表弟給補課，我得加把勁了。”
“有這心就行。學習最怕吊兒郎當不當回事，你只要願意努力，高中肯定沒問題。”
翌日林返醒來，發現留言居然有一大篇。洋洋灑灑的把倆舅舅舅媽昨晚的行為活靈活現寫給他看。具體描寫了大舅三舅被外公揍的有多狼狽。
我替你答應給國兵表哥補課了。他數理不行，國萍姐姐說她也不太好，所以我就自告奮勇了。
好，我知道了。呵……我的主你盡管做。你答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童語晚上過來看到留言，忍不住笑出聲兒。這家夥，居然看出她有些躊躇不好意思。
給你帶了外語書和磁帶，你多聽多讀注意聽力和口語，別到時候出了國成個啞巴，只會寫不會說。
好，我知道了。
男孩乖乖應聲，童語看着留言笑的開懷。這麽多年相處，他們雖然從未見過，但從這一封封的留言中卻好似比任何人都更了解。
“乖乖崽、”
童語自言自語，恰逢吳國兵過來交作業。男孩将作業本往她跟前一放，滿臉都是讨好的笑。
“說誰呢，我嗎？呵呵……我是很乖沒錯，連我爸都誇我呢。”
“你？”童語望着他滿臉嫌棄，将剛放進筆筒的筆又拿出來。“上午的補習，你這會兒才交作業。吳國兵你也好意思說自己乖啊？”
“凡凡，我可是你表哥。”
“我現在是你老師。”
“我……”
吳國兵還欲反駁，門口聽到對話的二舅進來拍了他一下。“你小子懂不懂尊師重道？凡凡給你補課，那他就是補課老師。跟誰表哥表弟呢？認真叫老師。”
“哈哈……”童語好喜歡二舅這話，仰着腦袋得意洋洋的望着小表哥。吳國兵咬咬唇，在他老子的目光下咬牙叫他一聲。“林老師，麻煩你給我判作業。”
“好的，馬上。”
見好就收，童語也不逗小表哥了。轉身拿着筆認真的看他做的題。二舅笑笑拍拍兒子讓他努力，轉身出了屋門不打擾他們做題。
孩子們忙着學習，他忙着抽絲。一家家的蠶全送到這裏，他家樓上地方都不夠大了，今年計劃将後頭那片空地買下來建廠房。
童語放暑假了終于有時間南下，帶着這段時間積累的刺繡，她心裏牽挂這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長久。
還是那個大姐，還是那間店鋪。女人一看到她提着大包進來着急忙慌迎上來。
“妹子，看樣子你這回帶的不少吧。來，來，先坐。我給你倒水。”
幹嘛這麽熱情，童語一時警惕頓生。将東西拿出來，女人看後果斷的說全要。
“這些一看水平就不一，但我也不跟你講價了。全部給我，都按之前說好的價格。”
這些有三分之一繡工比不上外婆她們那些行家，居然能給一樣的價？女人看出來她的疑慮，開口笑道。
“不瞞你說，我接了筆訂單正在趕工。本來也能完成的，但有你這些那可以提前完成任務。咱明人不說暗話，之前我給你訂單也沒說時間，你這時隔半年才來，幫姐姐這個忙也不算什麽吧。”
長久合作，當然互惠互利。她之前去其他家問過，初來乍到價格跟這家都差不多。既然生意已經開始，老板也沒虧她，她也不好臨時拿喬不給。生意講究誠信，從這裏拿的訂單，也不能賣給旁人去。
“行，都給你。”
這批貨交完，她又接了一批挂件訂單。“老板，你把圖案和具體要求給我，我用自己的材料您看可以嗎？”
“可以，我看你之前的裏頭就有許多是自己的材料。顏色掌握的不錯，底布也配的還可以。繼續保持，可不許弄虛作假啊。”
“肯定不會，老板您盡管放心。不過這價格，我覺得還是分三六九等。您說呢？”
“你這小姑娘，還挺會做事。可以，以後成品按質量定價，最好的那種繡工平均一月一千六。”
“好。合作愉快。”
她如今上大學，來回帶貨送貨的時間還是有的。将訂單帶過去給外婆，然後又交給她五百塊錢。
“給我這幹啥？之前給人結算，你二舅媽帶材料的錢都是你出的。如今出了貨錢都是你的，咋還給我啊？”
“這工作都是您在盯，這是給您的報酬啊。”
老太太笑的開懷不已。老了老了居然還會掙錢了。以前大隊掙工分是大家的，女人還給的少啥事得男人抗大頭。如今外孫這生意一做，女人也能跟男人一樣養家了。以後看哪個男人還敢說女人沒用得靠男人養。
“那也不用這麽多啊。一個月給外婆二十，一共幹了四個月，給我八十就行。”
“八十哪夠。外婆是主管，怎麽能和學徒一個價。快拿着，這是工資加分成，外婆應得的錢。”
老太太硬被外孫塞了一沓子的錢，喜笑顏開的激動不已。等晚上吃飯才想起來跟孩子說她發現的問題。
“寶，咱這絲線顏色不夠。有些地方需要細細描，顏色得一點點漸變出層次感。你外公已經把市裏能買到的染料都買了，可依舊不足啊。這是大問題，要是不解決，直接影響成品質量。”
童語點頭表示明白。“這問題交給我了，您就等着一色十二變，染上百種絲線吧。”
“那倒不怕。染線簡單，咱後天鄰居一個月給二十，保管跟着我給打下手。”
“多雇人，外婆您年紀大了，別太累。”
“這我知道，你別擔心。”
老太太解決了顏色問題，晚上開心的拿出錢來給老漢看。老漢見這麽多現金，猜到她哪兒來的。
“凡凡給的啓動資金吧？讓你做底墊用的。”
“啥呀，這是凡凡給我的勞動報酬。瞧見沒有，五百塊呢，這是半年的。一年我能掙一千塊，老頭子你以後就靠我養吧。”
“啥？你個老婆子居然能賺這麽多錢？我不信，凡凡将自己賺的錢給了你吧。”
“嫉妒了，一看就是嫉妒了。咱外孫多大本事，這些東西你知道他賣哪兒去了嗎？不管凡凡賺了多少，這些、是他指定給我的報酬。是我憑本事賺的。”
“哼，說到底還不是占了外孫的光。不然憑你能賺這些錢嗎？”
老漢一輩子養家糊口當頂梁柱，臨老了讓老婆子給比下去了。嘴頭不承認，心裏覺得如今這社會，女人真是能頂半邊天了啊!
“給我、我明兒到公社存起來，以後給凡凡買房用。”
“好，都攢起來。給凡凡娶媳婦。”
老兩口也有收入了，一心惦記爹媽不管的外孫日後歸宿。二舅這邊此時卻遇到了麻煩，翌日早飯時愁雲密布，被問了才開口回答。
外村一個人看到他的生意想撬他行市，不知通過什麽關系在銀行貸了款開始收購蠶繭。用加價的方式吸引養殖戶，二舅沒辦法只好跟着漲。眼看這麽下去今年別說賺，不賠都算好的。
林返在腦中飛快的計算，然後開口：“別再收購了，今年的春蠶全讓給他。”
“那、咱這生意不做了？”
林返笑笑：“做，當然要做。他想撬咱們行市，咱不撤了凳子摔他個大跟頭怎麽行。”
“咋摔？”
“剛改革開放沒幾年，他已經能想辦法從銀行貸款做事。這人膽子絕對大，所圖絕非一隅。他這是想直接擠死咱們，他好一家獨大，搶走咱們開拓的生意。二舅你聽我的，用他現在的價将咱家裏的生絲也都賣給他。然後……”
二舅聽了外甥的話，雖然覺得冒險但依舊照着執行。把家裏的蠶繭和生絲讓親朋幫着全賣給了對方。不說之後，光這一回因對方提價，他已經小賺一筆。
二舅如今對外甥可說言聽計從，這生意如果不是外甥他根本不敢做，如今外甥既然有辦法，他就算心裏不是太有底依舊照做。
等春蠶過季，對手家裏的絲也全部出盡。大家開始準備秋蠶的時候，他将打聽到的結果回來告訴大家。
“銀行貸款勉強還完，但親朋的錢全都欠着。一個月時間，已經幾波人上門吵鬧，自行車都被人搶走了。”事到如今男人也明白外甥的方法了。“凡凡你真厲害，居然已經算到他這價格會賠嗎？”
林返笑笑：“一出一進，都有數據可考。他那個價格再加上折損率，除非今年生絲忽然飙升許多，否則絕對賺不了。他想用價格戰擠死我們，我們偏不上他的當。二舅你秋蠶盡管幹，他這回已經傷了元氣，你乘勝追擊別讓他緩過勁兒跟你搗亂。”
二舅點點頭，十分佩服外甥的頭腦和膽氣。“要不是你搶占先機，這生意咱可拼不過人家。”
“商場如戰場，商機也是稍縱即逝的。所以把握市場非常重要，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
“嗯，等秋天了你給我算算價格的極限。我好應對。”
“沒問題。”
你若還敢搏命，這回一定送你進地獄。價格戰，沒有豐厚的本金如何玩得轉。你銀行貸款付着利息跟我玩，不怕傾家蕩産去跳樓你就盡管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