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二三四五，暗暗數着羊她很快失去意識。等恢複後居然又來了昨晚的地方。低頭瞅瞅自己，依舊是夢裏那番樣子。
補丁衣褲，瘦弱身軀，腹中餓的咕咕叫。低頭看到左手上的塑料袋，她提起來打開後看到了油亮的紅燒肉。
“幸好，幸好，我的肉可以帶進夢裏。”
女孩邊嘟囔，邊因腹中那劇烈的抽搐感而狼吞虎咽。等外頭響起動靜，她已經将這不多的肉全吞進肚子。
“嗝、”看着忽然打開的門，她慌張的将袋子藏到身後。大開的門口，站着的正是昨天醉酒的女人。她穿着桃紅的襯衫，底下搭配深藍褲子。這一身衣裳一個補丁都沒有，跟小男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我幹啥，出來吃飯。”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聽到吃飯，猶自饑餓的童語跟着就往外走。出了房門看清了這裏的環境。
眼前是個籬笆院子，院子靠東有一棵高大的合歡樹，此時樹上開滿了毛茸茸的合歡花。樹下放着低矮的桌凳，都是原木未上漆。坐北朝南兩間低矮的土房，之前關他那間更低一些，應該是用來放雜物的。
“愣着幹啥，去拿碗舀飯。”
“哦。”童語應一聲想幹活，奈何她根本不知要去哪裏拿碗。她愣着當地，女人擡手又給了她一巴掌。“啥都不會，越來越懶。”
女人擡腿去了那兩間房子，童語揉揉挨了揍的肩膀暗暗記下，免得下回又挨打。
桌上一大碗玉米糊糊，另有一盤子黃瓜和苦菜。涼菜裏一點兒油星子都沒有，也沒有幹糧可吃。加上這家的住處，看來他們日子過的不太好。
童語乖乖坐下吃飯，一碗糊糊下肚，好像才感覺活了過來。身上不再那麽軟綿綿的，她自覺起身去洗碗。
她在家裏也是會幹家務的，寒暑假或者周末她都會幫媽媽幹活，洗碗收拾不在話下。
等進了這家廚房，她又楞了一下。土竈、大鍋、牆上被煙熏的烏漆墨黑。這麽落後的地方，她還是之前去奶奶家時在鄰居家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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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擡腿進了裏屋，她自己從水缸裏舀水刷鍋。絲瓜布洗碗，看着不好看但卻十分好用。這飯一點兒油水都沒，洗的也很利索。他很快收拾完，将鍋臺都擦幹淨後猶豫下進了裏屋。
童語試探性站在門口觀察，屋內後牆放着張架子床，女人此時坐着靠窗的木板床上望着窗外發呆。
窗外有什麽好看的？童語順着她視線瞅一眼不再關注，眼睛被牆上挂着的日歷牢牢吸引了目光。
日歷很普通，就是那種爛大街的一本本的薄紙張。關鍵的是上頭的日期，年份。1979、四個阿拉伯數字，讓她瞬間石化進入呆滞狀态。
七九年，她還沒出生好嘛。這裏到底是哪裏，夢中還是真實的年代？低頭瞅瞅自己，小手依舊還是小手，沒因為她的驚詫而變大一絲一毫。衣褲依舊打着補丁，狠狠心掐一把大腿。
疼，真她媽的疼。跟大腿痛一起傳入腦海的，還有腹中那劇烈的抽搐。不行，她要上廁所。
童語飛快的往外跑，走出門口才想起來他不知道廁所的位置。只好捂着肚子又返回來。
“我要上廁所。”
“那就去啊。”
“在哪兒？”
他這麽反常，女人依舊沒動靜。眼睛直直的瞅着窗外，好像老僧入定。童語沒了辦法，只好捂着肚子跑出去自己找。
好在跑出籬笆院後發現了一處低矮的圍牆，圍牆沒頂子，老遠就散發出獨特的氣味。她提着褲子立馬跑了進去。
脫了褲子蹲下，一通稀裏嘩啦的解決後，腹中的絞痛好了一些，不過依舊一抽一抽的維持着那種想上廁所的感覺。
繼續蹲，直到什麽都拉不出來後她才想到自己沒紙。翻遍全身上下，除了她之前裝紅燒肉的塑料袋，可說一無所有。
塑料袋能用嗎？不能用怎麽辦，難道撕了衣裳不成。算了，這衣裳還破破爛爛的呢，撕了估計得露肉。
忍着不适用塑料袋解決，她在觸碰到前頭多出來那一坨的時候驚的收回了手。塑料袋也掉了，她蹲着茅房欲哭又不敢哭。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在沒弄懂這點之前，她還是鎮靜點兒吧，別露出什麽馬腳。
強做鎮定出了茅房，她站在街道上仔細觀察這裏的情況。此時太陽完全落山，黑乎乎的天地間有隐隐炊煙随風飄蕩。或遠或近點點油燈亮光傳出，偶爾能聽到一聲兩聲的狗吠。
好像鄉村的夜晚，這裏難道真的只是另一時空的普通鄉村？童語驚疑不定，正想能不能去旁人家看看的時候，她肚子又疼了。
不用走多遠，再次進了茅廁。沒拉出多少，但腹中那股抽搐卻一直不歇。腿軟的從裏頭出來，她捂着肚子想這是什麽情況。吃壞什麽東西了嗎？她好像沒吃什麽不好的啊。
一腦門問號，她捂着肚子回了之前那個家。家裏多出一男一女兩位老人，看到他進來老太太伸手拉他到跟前。
“凡凡、我可憐的外孫，聽說你媽喝酒又打你了？打哪兒了給姥姥看看。”說完查看孩子身上，心疼的摸摸他胳膊上的淤青，“這還是親媽嗎？跟自己兒子下這麽狠的手。”
一旁的老漢氣的拿起煙袋敲了閨女一下。“男人是你選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你現在遷怒自己的親生孩子，你算哪門子的道理。”
女人捂着被打疼的胳膊，又氣又恨又委屈。居然哭了起來。“你們就會罵我。姓林的混蛋抛下我們走了，他不要我們了。他委托人跟我離婚了，離婚了，以後我們再也沒關系了。”
“唉!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麽好。當初我就說這知青不能嫁，不能嫁。人家是城裏人，說不準哪天回城了，還能要你個泥腿子當媳婦嗎？你自己不聽非要嫁，落得如今這下場不是自找的嘛。”
“就是，自作自受。既然離婚了，我托人給你介紹個本分善良的，以後能好好對你們娘兒倆的。這回咱挑挑，不能再走錯。”
“我不嫁，我要去找林浩東。”
“你個死妮子啊，你那腦袋是被鐵絲別住了嗎？咋這想不開。”
“你們別管我，我就要去找林浩東。”
女人叫嚣着要去找前夫，老兩口也拿她沒辦法。心疼外孫無緣無故被她當出氣筒，走的時候帶回了自己家。
他們就住在村東，一個大隊離不到五百米。今兒就是聽說閨女又拿外孫出氣所以才不放心過來看看。
“你也二十六了，不是八年前了。凡事想清楚，做錯了沒人給你兜着。”
老漢臨走又安頓一句，實在對這個閨女沒辦法。自小不該慣着的，想着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孩，結果就長成了這副德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