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七九年夏,童語第一次穿越。晚上醒來後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模樣。她溫馨的卧室變成了黑咕隆咚的小房間,四面牆上烏漆墨黑,不知道是煙熏的還是其他什麽痕跡。
她驚慌極了,站起來使勁兒去拉那扇猶有亮光的門板。門板從外用一根短短的鐵鏈子與門框相連,一下下能拉開縫隙,卻絕不可能拽斷。
黃昏,黯淡的陽光已經快要完全消失。借着這昏暗的視線,女孩終于發現了不對。
環境改變她以為自己被綁架。雖說她家境一般,可這樣的情況她在電影裏看到過,除了這個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可眼前這雙瘦小的雙臂絕不是她十四歲的身軀。低頭瞅瞅,腿短了,腳丫子也變小了。
“啊!”聲音一出,她驚慌的捂住了嘴。這聲音不是她的,被綁架也不可以發出聲音引人注意。若是惹怒了綁匪撕票,她可活不成了。
“吼什麽吼,小兔崽子再敢吼老娘打死你。”
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開口就是一串罵。童語吓的往後倒退好幾步,瘦弱的身子被高低不平的地面絆倒在地上,結結實實摔了個大屁蹲。
女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她借着門縫的光線仔細查看自己。
腳丫子大概跟她堂弟差不多大,腿上穿着一條膝蓋打着補丁的深藍褲子,上衣是灰色的,前襟和手肘處也都打着補丁。
伸手摸摸腦袋,摸到一手短短的頭發茬。童語驚慌的站起來,在尿急的情況下終于發現了不對。
伸手脫下褲子,看到那陌生的身體,這回她真的哭了。哭的很大聲,哭的傷心欲絕,哭的涕淚橫流。
我好好的女孩子,怎麽忽然變成了這樣?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像《穿越時空的愛戀》一樣穿越了嗎?可這到底是誰的身體?
眼中止不住的淚,剛才罵人的女人再次出現,手裏拿着根棍子,從縫隙裏伸進來就要打他。童語吓壞了,委屈的捂着嘴不敢再發出聲音。女人走路搖搖晃晃明顯喝高了,離得近了能聞到酒味。跟酒鬼可沒什麽道理好講,惹惱了不知道她會幹什麽。
“再敢哭喪,老娘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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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氣狠的扔掉棍子走了,獨留她聽着腹中饑餓的叫聲坐在地上。害怕、迷茫、孩子無聲的流着眼淚,從來沒有過的萬分想媽媽,想爸爸、想家。想她溫暖的被窩,噴香的紅燒肉。
天色暗了下來,她又累又餓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時一室陽光,一轉頭看到媽媽拉開了窗簾。
臉上依舊是溫暖的笑,身邊依舊是她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味道。
“快起來,爸爸買了你最愛的大肉包。”
大夢一場,女孩狠狠的出了口長氣。起來利索的洗漱,坐到飯桌上的時候好似還能感受到昨晚那種胃部的抽搐感。
餓肚子感覺真不好,難怪電視裏那些人要死了還使勁兒吃,說寧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呢。
童語拿着爸爸買來的大肉包狠嚼,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讓平日裏習慣她慢吞吞吃飯的童爸童媽十分驚訝。
“慢點,沒人跟你搶。”
“這是這麽了,忽然間好像剛從非洲回來一樣。”
“肉包好吃。”
女孩如此解釋,爸爸媽媽望着她笑笑不再多說。媽媽将豆漿适時遞到她面前,怕把這個狼吞虎咽的閨女給噎着。
潛意識感覺餓,實際吃了一個就再吃不進去。女孩咕咚咕咚喝完豆漿,背着書包下樓。
她如今上初中,學校離家有些距離,平時都是自行車上下學。今兒下去一看,自行車車胎癟了。
“爸爸,載我。我車胎沒氣了。”
“上來。”
男人剛發動起摩托,聞言在她面前停下。她老子在檢察院上班,與她學校南轅北轍。不過閨女車胎沒氣了,男人還是盡職盡責的将孩子送到了學校。然後才騎着車趕去上班。
童語背着書包進了校園,望着藍天白雲、嶄新的教學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昨晚那夢太真實了,竟讓本姑娘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幸福。”
她話音剛落地,平時的好朋友就跑來拍她肩膀。“嗨、你幹嘛呢,又看天又嘆氣的,好像剛刑滿出獄一樣。”
“你才刑滿出獄呢。”
“哈哈……對嘛這才像你啊,唉聲嘆氣的可不是我們童童的作風。”
好朋友胡侃着進了教室,第一節是語文,童語的強項。女孩坐着認真聽課,不時的在紙上記着筆記。
快期末了,初二的學習都很緊張,生怕期末考砸了被家長削。下午放學的時候童語被爸爸接回家,路上看到一個背書包的小男孩。男孩身體瘦弱,她不禁又想起昨晚那個離奇的夢。
回到家,媽媽已經買了菜回來。她在小學教語文,平時都是她回家買菜做飯。
“回來了,童童先去寫作業,媽媽很快就好。”
“好。”
跟平時一樣乖巧應聲,女孩回房寫作業。父親換了鞋到書房,等女人做好飯喊他們父女出來吃飯。
晚飯是紅薯粥配饅頭。紅燒肉是中午剩下的,另外拍了個黃瓜、炒了個空心菜。
晚飯吃的清淡,剩下的紅燒肉除了童爸爸吃了一塊兒外依舊在盤子裏。童語想起昨晚的夢,鬼使神差的用塑料袋将紅燒肉裝起來提進了房間。
媽媽收拾晚盤進廚房,出來一看紅燒肉居然沒了。“童童,紅燒肉你吃了嗎?”
“嗯。”
“剛才不是不動嗎,怎麽忽然間又吃了?”
“不可以吃嗎?”
“當然不是。”媽媽說完笑笑:“等會兒媽媽給你拿消食片,晚上吃那麽多油膩的怕你積食。”
将紅燒肉藏起來,女孩飛快的寫完作業。洗漱上床睡覺,關燈後室內陷入一片暗。她爬起來将窗簾拉開一道縫,讓外面的萬家燈火能照進來。
舉目四顧,可以看清。女孩長長出口氣重新躺倒,将塑料袋抓在手裏,已經涼了的紅燒肉好似能讓她忘卻昨晚那饑餓的夢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