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重圓
重圓
珠音終究還是沒嫁入江府,也并未與任何大涼皇嗣聯姻。
謝扶桑隐約聽人提了幾句,好似陛下采用了江宴所提的茶馬互市一策,将大涼農桑所得之物與且勒畜牧的牲畜等價互換,簽訂契約,兩國互相扶持,維持和平。
她不知道江宴是怎麽說服陛下和且勒同意此策的,畢竟江宴身為武官,提出這具有文官性質的法策,總歸不怎麽讓人信服。
何況開辟兩國之間的貿易通路,其耗費時間、金錢、人力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過想來,應是已有托勒與大涼早年互通貿易的先例,此事倒也還算順利。
時已至仲夏,謝扶桑和江宴冷戰已一月有餘了。
今日江宴從軍營處理軍務回來,謝扶桑剛好從正房中走出,兩人在長廊中碰面,随後擦肩而過,若不是那靠近時微微放緩甚至有些想停頓的腳步,在外人看來倒像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謝扶桑的視線停留在了江宴手上一瞬,随後像是避嫌似的立即移開了目光。
他手上虎口處似乎被燙傷了,偏偏他連藥膏也不知道塗,如今看着已經微微紅腫了。
謝扶桑瞧他方才一臉孤傲冷漠的表情,狠下心來不去看他的傷口,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銀花跟在謝扶桑後面,感覺自己夾在兩個主子的冷戰之間像是如坐針氈,仿若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待江宴走遠,銀花長籲一口氣,疾走幾步,跑到謝扶桑左邊。
銀花打量着謝扶桑的神色試探着開口:“夫人,您和将軍已經冷戰好些天了,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
說起這個謝扶桑就生出了一肚子火,“可是我先冷戰的?分明是他素日不是在軍營便是在書房,再不濟也宿在了側室,我又沒趕他走,是他自己不來我房裏的,他自己不想來,難不成我還要去求着他回來?”
謝扶桑深深吐出一口氣,言不由衷說:“我倒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也樂得清靜,如今這樣做個表面夫妻,倒是和我早些年的想法不謀而合,”
銀花未理她這句口是心非的話,跟在謝扶桑身後,适時又找了個時機說:“奴婢剛剛都瞧見将軍手上有傷了,想必夫人定是也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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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花說着,擡眸極快地瞥了一眼謝扶桑,瞧着謝扶桑并沒有因自己的話生氣,反而止住了腳步,便放下懸着的心繼續開口道:“都說習武之人的手最是寶貴,夫人今夜不如去給将軍上上藥,夫妻之間總要有人先邁出一步,而且奴婢瞧着将軍心中其實還是很在意夫人的,将軍剛剛停在那裏看了夫人許久呢。”
銀花側身給謝扶桑指着方向,是庭院對面的檐廊。
謝扶桑愣了一瞬,那裏,剛好能瞧見她房中敞開的窗戶。
所以,他剛剛是看到她出門,故意走來這裏和她擦肩而過?
想及此,心中突然也沒那麽酸脹了。
“知道了,今晚我會去的。”謝扶桑的語氣雖還是有些冷淡低沉,卻似乎一掃之前的陰霾,話音中也隐隐有了輕快之意。
仲夏的天幕似是沒了春日那般暗沉墨黑,悄無聲息地化成了黛黑色。
烏色的濃雲掩住了皎月的大半身姿,謝扶桑就着慘淡的月光,提着自己的藥箱蹑手蹑腳地輕輕開了門,她從半開的門中探出頭,左右快速看了看,見外面并未有小厮和丫鬟,這才沿着木廊來到了側室。
透過輕薄的紗窗,謝扶桑隐約瞧着裏面似乎還燃着一盞極其微弱的燈,微弱的火苗映在窗上,燭影孱弱地來回搖曳。
這麽晚了,他還沒睡嗎?
謝扶桑站在門口聽了許久,裏面一絲動靜也無,她只好悄悄将門微微推開了些,将臉輕輕湊過去從狹小的門縫中仔細瞧了瞧裏面,見江宴呼吸勻稱,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謝扶桑微松一口氣。
她推門進去,極其輕柔地将門關上,不發出一絲聲音,作賊一樣輕輕地朝床邊走過去,随後朝江宴輕車熟路地撒了些迷粉,這才放心地舒展開自己的手腳打開了藥箱。
屋外,對面高大的房頂上。
白及和白前親眼目睹了謝扶桑作賊似的潛入江宴房中的舉動,在紙窗映出的剪影中,兩人都瞧見了謝扶桑又沖江宴撒了一把迷藥。
白前有些疑惑,猶豫着向旁邊的白及問道:“這……,夫人和将軍都成親這麽久了,還不知道将軍體質特殊,任何迷藥都對他無效嗎?而且夫人是将軍的妻,想要進将軍房間大大方方進去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白及露出一臉高深莫測、不可言說的神情,壞笑了一下,拍着白前的肩膀對他說:“等日後你有了妻子或許就明白了。”
謝扶桑又點亮了一盞燈,暖黃的燭火時不時搖曳擺動,将她一側臉頰清晰照亮,另一側則陷入了暗沉的夜色之中。
她打開白玉瓶,用手指蘸取上藥膏,輕柔地塗在了江宴被燙紅的虎口處,随後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他手上有些紅腫的地方。
微涼的藥膏覆蓋住傷口,絲絲沁入灼痛的肌膚,不僅帶走了身體上的灼痛,仿佛也滋潤了江宴這些時日以來心中的苦澀。
她指尖的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觸碰,都讓江宴感受到了真切的愛護,從手掌傳來的縷縷酥癢之感仿佛滌蕩了江宴所有的感官。
她心中還是有他的位置的,她還是在意他的,哪怕在她心中已經不愛了,多些在意也是好的。
江宴微微蹙着的眉悄無聲息地舒展開來,輕抿的嘴角也不由得升起了淡淡的弧度。
謝扶桑為江宴上完藥,轉身在小幾上收拾好藥箱正準備離開,手腕一緊,猛地被人拽住,随後她突然撞進了那面令她熟悉無比的緊實胸膛。
江宴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身後。
謝扶桑雙手用力推着面前男子的肩膀,堪堪拉開了些兩人的距離,她仰頭瞧着面前神志清醒,長身站立的江宴,一時之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麽……”沒被迷藥迷暈。
謝扶桑話還未說完,江宴的唇便覆了過來,像是夏季的暴雨,沉悶又熱烈,醫藥箱裏的東西霎時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謝扶桑被他吻得有些呼吸不暢,連帶着神智都不甚清楚了。他像是這場暴雨的發動着,在這場暴雨中游刃有餘,占盡主導地位。
對面屋頂上,淩霄也上了房頂,看着白前白及一臉八婆好奇的神色,淩霄立即出聲訓斥:“還敢繼續看!我看你們是嫌自己頭上的腦袋太多了。快快快!快給我滾下去幹活兒!”
謝扶桑不知何時被江宴欺身壓在了床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江宴快把中衣都褪下了。
她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立即想要推開江宴出去,結果卻如石沉大海一般,并未引起任何波瀾,反而讓自己僅剩的一雙自由的手被江宴雙手緊緊壓在了床上。
江宴略帶粗糙的手指滑過謝扶桑手心,最後牢牢禁锢住她的十指,那一瞬,謝扶桑感覺似乎有一縷電流在手心炸開,蔓延至全身。
缺氧和唇上的絲絲疼痛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經,她不受控制地流下了兩滴生理性淚水,謝扶桑枕着高枕,淚珠便滾滾滑落在兩人唇邊,霎時鹹澀的滋味在兩人舌腔蕩漾開來。
江宴卻覺得自心底生出一些苦澀,她如今,就這般抗拒他?
江宴突然開始變得輕柔了起來,向下吻去。
窒息感如潮水般悄然褪去,鼻息間的喘息暢通無阻,沐浴在空氣中的感覺實在太好了,正當她以為這場暴風雨已經戛然而止的時候,身下傳來的觸感突然打破了她這個天真的想法。江宴輕吻着她白皙的頸間,一只手卻悄悄地從她腰間向上慢慢攀爬,細細摸索着。
謝扶桑突然呼吸一滞,她垂眸看向自己胸前颀長的手,她本能地想要伸出雙手拉開它,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早已被江宴用左手牢牢禁锢在了頭頂,她剛剛的反抗,更像是迎合,一時之間窘迫和羞赧像是決堤的洪水湧上心頭和臉頰。
謝扶桑只能用自己如今還自由的嗓音開口:“別,別揉哪裏。”嗓音中還慘雜了一絲自己都為察覺的戰栗啞意。
江宴呼吸一滞,頓時感到身下更加灼熱,他擡起早已被情|欲浸染得有些猩紅的雙眸看向謝扶桑,瞧見她眼中的一汪春水,江宴心中有些動容,倒是真聽了謝扶桑的話,不再動那裏。
江宴的吻如同春日化開的溪水,一路向下潺潺流去,又像是夏日和煦的風,帶着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柔情,右手卻緊緊扣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謝扶桑懸着的心剛剛放下,濕濡的觸感從身體傳到大腦,僅僅一瞬,謝扶桑便明白江宴正在幹什麽,她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炸開,脊柱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全身,空虛感從身下傳來……
雪浪掀起漣漪,紅梅在雪地裏大朵大朵綻放,燃起一室旖旎。
謝扶桑有些難以接受這種濕濡的感覺,她用又多了絲啞意的聲音開口:“不要,不要吸那裏。”
江宴似乎又聽了謝扶桑的請求,他轉去覆住她的唇,像是又開啓了一場夏季的暴雨。
缺氧的感覺再次籠罩住謝扶桑,思緒漸漸迷離,不知過了多久,空氣再次籠罩住她,思緒逐漸清晰。
身下傳來絲絲痛感,謝扶桑突然明白自己如今正在幹什麽,三月桃花的豔紅在她臉頰上突地轉變成落日的玉霞,鮮紅欲滴。
謝扶桑看着自己一條不知何時盤上他頸上的腿,突然明白江宴這厮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轉移注意力,趁自己意識朦胧之時,好用這種姿勢……
謝扶桑擡眸看向他滿含情|欲的眼,心跳仿若漏了一拍。
好像,這才是褪下面具後的他,像夏季的暴雨,滿含激情熱烈。
翌日,正午的陽光撒在臉上,有些刺眼,謝扶桑清醒了過來,昨夜跌落在地上的醫藥箱已經被人收拾好放在了床尾附近的桌子上。
周圍已經不見江宴的人影,這家夥,睡了人就跑,謝扶桑在心中暗自腹诽。
若不是從身上傳來的真切疼痛和床上殘存的旖旎,她可能還會覺得昨夜只是自己的一場春夢,畢竟昨夜的江宴和以往的他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