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微酸
微酸
自那次睡覺為遠離江宴而碰到了頭以後,謝扶桑本着吃一塹長一智的原則,日後睡覺都不再緊貼裏側。
近些時日,上京城頻繁下起了雨,春日陰雨連綿,夜色微涼,謝扶桑迷迷糊糊之中本能的向熱量傳遞的方向靠攏,不知不覺竟将江宴當成人形靠枕抱的緊緊的。
晨光熹微,謝扶桑微睜開雙眼,今日似乎同往日有些不同,她擡眸往上看,見江宴正神色清醒,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瞧江宴的神色,便一個激靈撒開摟着江宴勁腰的手臂,立即坐起身,尴尬地攥着手中的薄被說道:“日後我再這樣,你可以直接将我推開。”
江宴起身下床穿衣,聽到她這句話後,面上似有調侃之色,拿着衣服側身問她:“為何要将你推開?”
“……因為,因為我睡覺有時候不太老實,可能會亂動,吵到你。”
謝扶桑感覺自己如今臉上火辣辣的,有些難以言語地向他解釋。
江宴束上腰間的十三環玉帶,他看了一眼謝扶桑,瞧見她在床上有些手足無措乖乖坐着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沒關系,我喜歡。”
話語說完,他立刻穿過屏風向屋外走去,也不管身後面色緋紅的少女作何反應了,再耽誤下去,早朝都要遲了,如今只能在馬車上洗漱了。
起初,謝扶桑不小心将江宴當成人形抱枕抱着睡醒的時候,她醒來還會向他羞赧地說幾句抱歉,可次數一多,謝扶桑便懶得道歉解釋了,有時半夜醒來發現自己抱着他,還會在他懷裏調整一下位置,讓自己睡的更舒服些。
農歷四月,上京又稱作梅月,是個陰雨連綿的月份。
今日又下了大雨,謝扶桑在廊下躺在躺椅上,十分惬意的吃着葡萄,欣賞着院中因大雨水霧彌漫在空中的場景。
雨絲時不時順着微風拂面而來,灑在臉上絲絲涼涼的。
江宴在書房中正處理軍中公務,只是此時有些心不在焉,透過窗戶時不時便要看她一眼。
白及本要向江宴禀報事務,瞧見将軍如此模樣,他開口說:“若是将軍怕夫人淋着雨,我這就去将夫人請到屋中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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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擡手制止:“不必,她難得如此惬意,待會兒派廚房備些姜湯給她送去便好。”
“說吧,有何事禀報?”
白及遞給江宴一個紙條,說道:“顧大人又被調回京城了。”
江宴讀完紙上內容,合上紙條吩咐白及:“派人保護好他,護送他安全回京。”
白及拱手轉身退下。
江宴再次看向窗外,卻發現廊下的躺椅上人影空空,他立即起身去尋她,這麽大的雨,她能去哪裏?
方才謝扶桑正放空思想坐在廊下看着雨景,享受着立夏後的清涼,結果一陣風吹來,将雨滴猛地吹向廊內,害的她被雨水掃了一臉。
怎麽還搞突然襲擊啊,謝扶桑被雨水灑的有些冷意,突然,她腦中閃現了一件事情。
“壞了,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前幾日,她托蕭銘幫忙給她找幾樣東西,今日便是約定的交貨的時間,這傾盆大雨的,她将蕭銘一個人晾在雲香閣,若是他生了氣,以後不肯幫她忙可怎麽辦?
想及此,她也顧不上傾盆大雨了,立刻着人備了馬車出去。
這雨着實有些大,車夫都需得在馬車檐下披上蓑衣。
平日謝扶桑雨天是最不喜歡出門的,尤其是這樣的大雨,在西北待久了,她如今還是不喜歡上京城雨天的厚重潮濕感。
只是當初她親口對蕭銘說的會親自來取東西,總不好自己先食言,這次的事情,讓她心中暗暗想日後還是直接讓蕭銘派人送貨上門更方便些。
到雲香閣時,雨勢已漸漸變小了,等謝扶桑上了樓上雅間時,雨竟然停了,空中還雲開見日的出了太陽,她心中暗罵一句賤雨,早不停晚不停非要現在她到地方了才停。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你要的東西。”
蕭銘将謝扶桑囑托他找的東西推到謝扶桑坐的位置那邊。
謝扶桑打開盒子瞧了瞧,确實和她寫的需求一模一樣,她合上盒子開口道:“多謝了,多少錢?我給你。”
蕭銘有些不滿,他開口說道:“見外了啊,成了婚都開始同我理得這麽清楚了。”
他飲了一杯茶,有些失落繼續說道:“我不差那點錢,你自己收着吧,反正日後有你幫我忙的時候。”
他複又裝作随口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突然便成婚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想知道的問題,素日高門大戶中的人若無變故,從相看親事到迎親成婚往往都需要半年之久,謝扶桑這不吭不響一個多月便将自己嫁了出去,蕭銘實在有些不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便成婚了。”
謝扶桑說的坦然,和她這不羁的性子實在有些不符。
“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守這些世俗規矩的人。”
蕭銘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又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內心別扭的情感。
謝扶桑撈起桌子上的盒子,對他說:“以後有事知會我一聲,我定會兩肋插刀,我先走了。”
“才剛來就急着回去,他不會限制你出府的自由吧?”
這聲音似有些挑釁。
謝扶桑止住腳步,她家庭地位哪裏有這麽低,她對蕭銘開口解釋:“他沒約束我。我只是覺得車夫應該被雨淋到了,我不回府他就要一直在下面等着,平白折磨人。”
蕭銘面上緩和了下來,起身要随謝扶桑下去。
“我送送你。”
“不必,這麽近的距離我還迷不了路。止步吧。”謝扶桑背對他揮了揮手。
傍晚,謝扶桑沐浴後便橫躺在床上看醫書,雙腿靠在牆上,寝褲微微滑落,露出一截月白的腳腕,她絲毫不覺此舉有何不妥,面上具是求知甚渴的神情,手中不停翻看着書中的內容。
此書甚是難求,在市面上已經快絕跡了,她這才托蕭銘幫她尋的。
這書上面記載的方法很少見,且不知是否可行,她想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麽方法能有效強健母親虛弱的身體,延長她的壽命。
晚間,江宴沐浴後回到房中,便見謝扶桑已經蓋着書本睡着了,他輕輕将謝扶桑臉上的書取下,将它放在窗邊的桌子上,再轉過身的時候便見床上的少女已經醒了。
她正在床上端坐好看着他。
瞧見江宴轉過身,兩人視線突然相交,謝扶桑同他寒暄道:“你回來了。”
“嗯”
江宴應聲回答,他開口問道:“你怎麽又開始看補益的醫書了。”
他方才放書的時候,瞧了瞧書中的內容,那本書也是一本有關補益的醫書。
謝扶桑有些不解,這話中怎麽有個又字,她怎麽不記得自己以前看補益的醫書時江宴也在場?
可能他說話有語病吧,謝扶桑沒去認真摳字眼,回答他:“母親身體不好,我想給她補補身體。”
莫名的,江宴有些心虛起來,她想必還不知道崔婉是诓騙她的。
江宴裝作才知道的模樣,點了點頭,轉了話題作随口狀問她:“你今日出去了?”
他知道她今日去了雲香閣,也知道她去見了蕭銘,更知道她待了不到一刻鐘便出來了,只是他還是想聽聽她會怎麽說。
謝扶桑“嗯”了聲,她說:“托蕭銘找了些東西,今日去取的。”
她下床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仰頭喝下。
“若是你日後再需要什麽東西,知會我一聲便可,我也能弄到,不必麻煩別人。”
謝扶桑握着空茶杯的手微微一愣,聽江宴這語氣,似乎有些吃醋的樣子。
她開口解釋:“蕭銘是商人,搞到這些東西更方便,況且有生意怎會不做?”雖說她這生意着實小了些,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嘛。
“何況我給了他錢的。”
江宴聞言頓時心中沒那麽酸了。
然而片刻後,謝扶桑又開口補充道:“雖然他沒要。”
江宴面色微變,他忍不住說道:“既然沒要怎麽算給了錢?”
謝扶桑存了逗他的心思,故作無辜:“心意送到了啊,心意總是值些錢的。”
江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情願地咽下了口中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