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誤會
誤會
自疫災得到控制之後,城中好事便一樁接着一樁。
先是郦妃誕下一皇子,因其一出生城中的疫病便被平息,陛下龍顏大悅,為其取名為佑,寓意其能得上蒼庇佑。
謝扶桑總覺得這郦妃産子太過巧合,為何她入宮幾十年都沒子嗣,偏偏去年有了身孕,何況之前謝扶桑入宮為朱翊診治時,曾聽禦醫說郦妃的孩子應會在近兩月後出生,如今竟提前了近二十天。
思來想去後,謝扶桑覺得許是這禦醫沒算準吧。
畢竟郦妃若是因這城中疫病受到了驚吓,提前幾十天産子也是有可能的。
陛下新增一子,且是在疫災得到控制之後誕生的,按理說本應大涼上下舉國慶賀,但因郦妃身份特殊,郦妃為且勒國王愛女,大涼建國後,兩國為結秦晉之好以平息戰亂,故讓郦妃遠嫁大涼。
因怕郦妃之子地位過高,日後且勒國勢力會扶其上位,插手大涼朝政。
陛下便未讓群臣大肆朝賀,親自厚賞撫慰了郦妃。
謝家近日亦出了一門喜事,謝衍長子謝陸終于娶了妻,便是大涼人人稱贊的秦九将軍,兩人同朝為官,且具是武将,一時之間二人的成婚成了衆人口中津津樂道的金玉良緣。
謝扶桑在謝府休養了一段時間,身體已無大礙,疫災既已平息,也是時候論功行賞了。
江宴官職本已是極高,皇帝只好賞賜其數十車绫羅珠寶。
蕭穆在抗擊疫病中表現卓著,才能盡顯,皇帝便順其想參軍的心意,特破格賜了他都尉之職。
至于其他人亦是該提拔便提拔,該封賞便封賞。
皇帝這次依舊毫不收斂地表現出對謝扶桑的喜愛,此次封賞又将她放在了最後一個,可謂十足顯眼。
皇帝緩緩開口:“謝家的小丫頭,醫術精湛,妙手回春讓宮中禦醫都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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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扶桑匍匐在地上差點被口水嗆死,這皇帝總愛給她戴高帽,她的醫術斷沒有皇帝口中那般誇張,不過是這幾次碰巧都讓她撞對了做過的難題罷了。
“朕特封汝為永和公主可好?”
皇帝一通誇贊過後,說出了賞賜。
謝扶桑匍匐在地上沉思,這皇帝不會在給她下套兒吧?
将她封為公主,大涼周圍鄰邦諸多,萬一以後大涼要與別國和親,這皇帝的女兒不夠,豈不是還要讓她頂上。
這也太不值了,謝扶桑在心中搖頭拒絕。
皇帝倒是不知道謝扶桑心中所想,他昨日想了一整夜,之前他瞧着謝家的小丫頭和翊兒天作之合,且那日除夕宮夜他瞧着翊兒似乎也對謝扶桑有意,故而當夜他和皇後将翊兒诏過來問話。
本想着翊兒若是真對她有意,到時候再同謝衍商量下,将兩人婚期定下來,誰知那日朱翊卻說他對謝扶桑只是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并非男女之意,撇清了兩人的關系。
既然謝扶桑做不了自己的兒媳婦,他便想着不如趁此機會封她為公主,做自己的義女亦是不錯。
且他為謝扶桑挑的這個封號極好,永和寓意萬事太平,有了這個封號地位便不輸皇子。
見謝扶桑埋頭遲遲不肯謝恩,周圍還有許多大臣看着,皇帝覺得自己有些沒面子,他故意沉聲問道:“怎麽,朕給你的封號,你不滿意?”
謝扶桑開口道:“若是臣女說實話,陛下可不要生氣。”
話語倒是十足恭敬,只是這語氣像是對熟友交談似的。
皇帝頓時覺得自己更掉面子了。
“你先說,朕倒要看看你有什麽由頭拒絕。”
皇帝為了挽回面子,故意端起了架子。
謝扶桑跪直腰板,睜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帝,小心翼翼問道:“既然是獎賞給我的,那我能選一個自己想要的獎勵嗎?”
“嗯。”
皇帝未經深思熟慮,本能地同意。
謝扶桑侃侃而言:“臣女覺得,得了這個封號,就像被人給立了人設,此後臣女一舉一動都要被世人監督,需步步謹慎,做一輩子善事,守着這個人設,方對得起永和二字。”
“若是有一件事做的不合衆意,便會被招來罵名,所以臣女并不想要什麽封號,況且臣女本也不是什麽大公無私之人,臣女之所以不遺餘力救治衆多疫病患者,不過是怕自己親眼瞧見百姓受疫病折磨,若是袖手旁觀,平白使自己心中難受,自責愧疚罷了。”
“既是為了自己,又怎配得上永和的封號。”
謝扶桑滔滔不絕又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說了一些在外人看來不知好歹的話。
“哼!”
禦史中丞沒忍住輕嘲了一聲。
謝扶桑看向那個發音源,又是那個多嘴毒舌的老頭,她面上頓時裝作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問道:“禦史大人,您是對我的話有什麽異議嗎?”
‘對我的話有什麽異議?’這本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話語,皇帝在朝堂上就經常對他們說:‘若是諸位愛卿沒有什麽異議的話,便散朝吧。’
可謝扶桑又偏偏加上‘您’這個敬詞,且故意用一種無辜的口吻說道,一時之間禦史中丞也不好說她無禮。只好吃下這個啞巴虧,不服氣地回道:“沒有。”
謝扶桑見狀這才滿意了起來。
皇帝見謝扶桑不是單獨讓自己掉面子,而是一碗水端平,讓大家都掉面子,也滿意了起來,他問道:“那你可有什麽想要的獎賞?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朕皆允。”
“臣女如今還未想好,陛下可否将這個獎賞延期,等臣女想到之時再來兌現。”
皇帝總感覺是自己太過縱着她了,如今這小丫頭好像開始蹬鼻子上臉了,不過仔細想想,他倒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說道:“那朕,就勉為其難答應吧。”
謝扶桑聞言立即歡喜地回道:“臣女叩謝陛下隆恩!”
皇帝當着衆臣的面行完獎賞後便下令散朝。
謝扶桑瞥見走在自己前面的蕭穆,小跑着跟上去,對他說:“恭喜你心願得償,前段時間誤會了你,對不起啊。”
“不打緊,不過我倒要謝謝你。你當日送的那封信,讓我有了理由說服自己。”
蕭穆似乎變得更加成熟了,言語之間也多了些謙虛穩重。
謝扶桑聽他如此毫不吝啬地表示感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麽,你心中本就有了主意,不過只差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罷了。”
當日,她從蕭虞口中得知了蕭穆的過往,她便一直覺得蕭穆藏拙是因他還未放棄自己的理想,為了有朝一日他可以參軍,且有足夠的能力保家衛國。
是以離開蕭府那日,她将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的故事寫于信上,托人給了蕭穆。
趙武靈王為富國強兵敢變祖宗之法,不顧公子成等人“易古之道,逆人之心”的反對借口,依舊堅持着胡服,習騎射。
正是因為他不拘泥于先人之規矩,敢于打破先人留下的禁锢,才使趙國國力大大增強。
趙武靈王面對整個國家反對的聲音都絲毫不退縮畏懼,蕭穆自然也可去打破蕭氏先祖定下的規矩,去入朝為官實現自己的理想。
“謝姑娘,請留步!”
一個小太監叫住了她。
謝扶桑看着來人陌生的面龐,她在宮中也就和帝後二人以及二皇子有些交集,他們身邊的太監謝扶桑也都見過,可這人她是一點都沒有印象,她開口問道:“何事?”
小太監同蕭穆行了個禮,對謝扶桑說道:“貴妃娘娘有請,還請謝姑娘前往含清殿一趟。”
“貴妃娘娘?”
謝扶桑面露疑惑,她同貴妃娘娘并無交集啊,無緣無故喊她做什麽。
小心使得萬年船。她有些怕這小太監是冒充蕭貴妃身邊之人,故意将她帶走暗害她的,畢竟她最近風頭有些過于旺盛了,這皇宮的井中不知淹死過多少顯眼包,可不能再多添個她了。
她将目光看向蕭穆,有些詢問的意味。
蕭穆是蕭貴妃的侄子,他應該了解蕭貴妃身邊之人。
蕭穆瞥見她的眼色,在旁開口安慰她道:“确是我姑姑身邊的人,她不會傷害你的,放心去吧。”
謝扶桑這才放心跟着小太監走了。
含清殿內,蕭貴妃一身華服站在窗前,對貼身宮女蔓荊說:“你說我當年是不是太固執了,白白害了绮懷。”
蔓荊拭去眼角的淚,強忍悲痛安慰道:“娘娘別這麽說,長樂公主的病會治好的。”
“你不必用謊話來安慰我。”
蕭貴妃苦笑道:“她這病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禦醫都束手無策,我如今請謝姑娘也只是撞撞運氣罷了。”
蕭貴妃看着窗前的景色,如今天氣依舊寒冷,可含清殿前的花草經過細心養護依舊綠意盎然。
她不禁低聲道:“…纏綿思盡抽蠶繭,宛轉心傷剝後蕉,宮牆之中容不下兩個人的長相守,卻容得下無數女子無疾而終的守望。”
“貴妃娘娘!”
蔓荊立即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提醒道:“隔牆有耳。”
蕭貴妃笑了笑,不屑道:“怕什麽,總歸沒人會懂。”
“她,也不會。”
蕭貴妃喃喃道,像是在同蔓荊說,又像是同自己說。
……
蓬萊殿內,皇帝正在漫不經心地翻着架子上的書籍,他開口問身旁站立的江宴:“可查到什麽了。”
江宴拱手回道:“負責看守夜彌人的将領已經承認他們是前朝餘孽,夜彌以西多礦山,這幾年他們拿着雞毛當令箭,自稱是陛下授意,迫使夜彌人沒日沒夜為他們開采礦山為其鑄造兵器,極度壓迫之下,那些夜彌人才會不惜代價也要在渭城刺殺我們。”
“此次疫病也是他們無意之間從夜彌人身上發現的,且找到了預防之法,故意布下此局,試圖不費一兵一卒行複國之舉。”
“為何這幾年竟沒有一絲消息傳出?他們竟能瞞得滴水不漏!”
皇帝有些氣憤,連帶着放書的力度都重了些。
江宴解釋道:“尹河以西多山,幾乎快與外世隔絕,且消息不便,又有同伴幫其打掩護,這才沒消息傳出。”
那些前朝餘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捅出這麽大的動靜,皇帝這次鐵了心要徹查到底,他開口對江宴說:“我倒不信一個小小的将領便能完成這些事情,背後之人可有查到?”
“尚未。”
其實江宴已有懷疑對象,只是那人将自己撇的極為幹淨,他如今沒有證據便只好先不将此告訴陛下。
皇帝擺擺手,有些疲憊說道:“下去吧,朕想獨自待一會兒。”
謝扶桑本猜測蕭貴妃此番喊她過去應是為看病之事,可奇怪的是蕭貴妃只同她談了會兒話,便讓她回去了。
方才蕭貴妃言語之間具是問她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似乎是在考量她的品德之性,實在是讓謝扶桑捉摸不透她的意圖。
她正漫不經心地沿着含清殿外通往正路的木廊上走着。
“謝小姐!”
一人又叫住了他,這輕佻地聲音,還喊得聲音如此之大,她又不聾,就這麽些距離至于嗎。
謝扶桑轉頭去瞧,果然是朱翊,她頓時有些面色不善,這二皇子肚子裏一肚子壞水兒,讓她捉摸不透,他這次叫住她定沒什麽好事。
朱翊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樣拉着謝扶桑走到木廊邊上,他低聲說道:“我來求一副藥。”
說話就說話,他那一副十分暧昧的神色是什麽鬼,謝扶桑更加捉摸不透這朱翊腦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礙于他是皇子,還是未來極大可能繼承正統的皇子。
謝扶桑只好禮貌說道:“二皇子想求何藥?”宮中那麽多食君俸祿的太醫他不找,怎麽偏逮着她一個人可勁兒薅。
只是她心中再不滿,此時還是迫于權勢低下了她那高傲的頭顱。
朱翊朝她伸伸手指,眼神暧昧不清,示意謝扶桑附耳過來。
搞什麽?要個藥還神神秘秘的,謝扶桑心中更不滿了,只是她依舊乖乖地附耳過去。
朱翊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兩人姿勢盡顯親密。
朱翊話一說完,便見謝扶桑面上和耳朵頓時紅了起來。
他,他竟然要使那種東西重振雄風的藥,謝扶桑之前給他把過脈,朱翊那方面确實沒問題,那他要那藥就應是用在那上面的了。
竟沒想到,他竟是一個斷袖!
謝扶桑就知道這朱翊平白無故叫住她沒什麽好事。
“我,我沒這種藥,二皇子還是好好端正一下自己的思想吧!您肩上可是有為皇室開枝散葉的使命的。”
謝扶桑規勸完便紅着臉轉身飛快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朱翊擡眸去看不遠處的江宴,瞧見他面上的神情,朱翊頓時喜笑顏開了起來,又中招了!果然啊!謝扶桑就是江宴的弱點,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今日又讓江宴吃了癟,朱翊很滿意地離開了。
含清殿和蓬萊殿臨近,江宴方才經過含清殿前的正路時,聽見有人在喊謝扶桑,他下意識去看,便瞧見了方才令人惱火的場景。
這些日子謝扶桑也未進過宮,和朱翊應并未有交集才是,可方才他在遠處瞧着他們二人相處甚是親昵,竟不知他們何時關系如此要好了。
江宴如今的內心可謂是十足的酸悶不堪,他截住一旁紅着臉小跑着的謝扶桑,拉住她便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謝扶桑剛應付完朱翊那個腹黑鬼,還未跑多久便又遇見了在此路過的江宴,他拉着自己二話不說便往無人的地方走去。
她頓時反應過來,好啊!江宴應也是向她要那種藥的,他和朱翊不知道何時處在了一起。
不過也是,聽聞他們二人自小便在一處長大,想來定是日久生情了。
他們兩個還故意表現出對她在意的模樣,尤其是朱翊,還哄騙她說江宴對她有意思。
合着她早就成了他們二人之間不為世俗倫理所容的關系的擋箭牌!之前的種種不過是做給外人的假象罷了。
想通其中關鍵,謝扶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用各種謊話将自己哄騙的團團轉,還以為她當真腦袋不好使,一輩子都被他們蒙在鼓裏不成?
江宴将她擠到牆角,瞧着她面上久久散不去的紅暈,她這樣分明十足動人好看,可江宴卻覺得她面上的兩抹桃花色極其礙眼。
他不過因着疫病和謝扶桑分開了些時日,怎的突然她便對朱翊動了心,面上會因朱翊有了小女兒家害羞的神态。
瞧着她這副模樣,江宴心中越發堵脹,一時有些說不出話。
謝扶桑靠着牆抱胸好整以暇看着江宴,她倒要看看他這次又要怎麽哄騙她。
“在你心中,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江宴捏着謝扶桑肩膀問道。
他本以為經歷過在回京路上半年的朝夕相處,謝扶桑對他也是有感覺的,可方才的畫面,讓他反應過來,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怎麽看你的?
謝扶桑靠着牆在心中嗤笑道,當然是拿她做擋箭牌壞的蔫透兒蔫透兒的死渣男了。
瞧着他這副假惺惺的深情模樣,當初他就是這樣才讓自己誤以為他喜歡自己。
所以很多時候她總是有些想逃避江宴的神情的,可如今她再瞧着他面上的深情模樣,一言以蔽之,如今只會讓她覺得惡心。
見謝扶桑不肯說話,江宴有些苦澀地開口道:“我心悅你,我想娶你。我不信你從未察覺過我對你的心意,為何你總要逃避?”
呦呦呦,演的還挺逼真,可惜啊紙終究包不住火。
要不是她今日發現了朱翊話語中的漏洞,憑借着蛛絲馬跡推測出了他們二人不可與外人道的關系。恐怕她真要一輩子被蒙在鼓裏了。
謝扶桑不想再看他演下去了,想要結束這場談話,于是冷聲道:“我不會嫁給你的,這上京城比我好的姑娘多了去了,江宴将軍還是找別人吧。”
不知為何,她本也沒想過與江宴成婚,可如今得知他是為了拿她當擋箭牌才娶她的,心中竟莫名覺得難過,可是既不在意為何要難過。
江宴輕笑一聲,眸中有些不敢置信,反問她:“讓我找別人?”
原來在她眼中,他便是可以随随便便娶別的女子做妻子的人。
母親小時候告訴他:“感情之事,不可強求。”
可他偏不信,水滴還能石穿,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不信自己不能讓她回心轉意。
他開口追問道:“你不願嫁給我是心中有了別的人嗎?”
見謝扶桑不回答,他繼續問道:“二皇子?你喜歡他?”
謝扶桑不回答,他便一直問:“還是蕭銘?”
謝扶桑有些受不了了,她心中也有些酸脹,他怎麽可以為了找一個擋箭牌,就故意設計這些深情戲碼來哄騙自己。
她剛剛都說了,此事讓他找別人,這上京城多的是願意為了一個将軍夫人的頭銜不介意那種事的女子,可他倒好,可着她這顆樹上吊死,追着她一個人使勁兒騙。
偏偏這事牽扯到二皇子,便是皇家秘辛,礙于皇家顏面她便不能吐露出半字。
況且這裏四下無人的,以他和朱翊二人自小長大的深厚感情,謝扶桑真怕若被江宴發覺她知曉他們的秘密,到時江宴會不顧曾經的情義,為圖安穩,殺她滅口。
于是她只好找其他由頭對江宴說:“你別瞎猜了,都不是。為何在你們眼中女子就非要嫁人生子不可,難道在這世道,女子就只有一條出路嗎?若不是怕母親傷心,我定會做個孑然獨立雲游四海的女道士。”
謝扶桑推開他,立刻從此處離開。
“若不是怕母親傷心,我定會做個孑然獨立雲游四海的女道士”
謝扶桑最後一句話在江宴腦海中再次出現。
江宴反應了一瞬,想明白了什麽,面上突然雲開見日,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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