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途徑農戶
途徑農戶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蕭銘将處理好的魚放在鋪開的綠葉上,拿起謝扶桑撿來的柴火,他剛想掏出懷中的火折子去點火,卻怎麽摸都沒摸到。
想來應是當初在山寨被搜身的土匪拿走了,又或是在逃跑、抓魚的時候弄丢了。
他只好問向旁邊的謝扶桑。
“哎,你身上帶着火折子了沒?”
謝扶桑一臉傲嬌地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哎,關鍵時候還得靠我啊。
她将火折子遞給了蕭銘。
蕭銘打開之後,臉瞬間變得有些黑,他克制着自己的脾氣,彎起笑容,柔聲問她:“你是不是買來之後就沒有點燃過?”
他将火折子的內裏對着謝扶桑的視線晃了晃,裏面裝着嶄新的燃料,還能看見彈出來的白色棉絮,倒是一點火星都未曾見到。
謝扶桑突然想起來,自己當初買火折子的時候,特意挑了需要買家點燃,自己保留火種的一款。
她當時想着以後去山上采草藥之前再将它點燃,保留下火種就行了。
如今未曾料到自己會莫名其妙被抓,倒是還未曾點燃過它。
謝扶桑頓時有些尴尬。
“不如我們鑽木取火,或者擊石取火?”她心虛地征求蕭銘的同意。
謝扶桑在現代曾看過荒野求生的節目,有人真的靠鑽木取火點燃火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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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既沒了火折子,不若就用最原始的法子生活吧。
“算了,如今天也快黑了,這山野之中蚊蟲很多,我們總不能留在這裏過夜,還是想想該住在哪裏吧。”蕭銘淡淡地說。
“也是,現在回城的話,恐怕我們還未到掖城,城門便已經關了。況且我們兩個也沒有路引,根本進不去掖城。”
她有些失落。
随後說道:“我們便在這附近找找看有沒有農戶吧,明日在城門口托人進去傳信便行。”
“那這魚…”蕭銘看像謝扶桑。
“拿着呗,費了好大勁兒才抓到的。”
“怎麽拿?用手?”可是拿着血淋淋的魚走一路…,想起那場景,蕭銘內心有些抗拒。
謝扶桑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在抗拒什麽。
她走近蕭銘,蹲下去用力扯起他的衣袍。
如今雖入了秋,可天氣依然炎熱,他身上的衣袍也單薄,用力一扯便撕裂了。
蕭銘一驚,本能的後退一步,問她:“你要幹什麽?”
倒像是單純的小娘子被人調戲後害羞的神情,謝扶桑被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給笑到了。
“你怕什麽,和陌生男子待在一起,不應該是我該害怕嗎?就扯下一根布條而已。”
她還是同蕭銘解釋了一句。
“你直接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不更方便嗎?”
蕭銘聽了謝扶桑的解釋倒是鎮定了下來,卻還是有些疑問,為何非要在他的衣服上扯。
“哦,是這樣的,我有幾個對我十分嚴厲的哥哥,他們各各身懷武藝,若是找到我的時候,他們發現我衣衫不整,恐怕腦海中會臆想出一些畫面,到時候将你當做流氓,群而攻之的話…,我是攔也攔不住的。”
她悠悠說道。
“那還是扯我的衣服吧,扯我的更為方便些。”蕭銘趕忙說道。
順便還接過謝扶桑扯過的痕跡,親自又扯了一段,給她遞了過去。
謝扶桑低頭偷偷笑了笑,唉,小男孩兒就是好騙啊。
其實她只是不忍弄壞了她這身新做的衣服罷了。
謝扶桑用布條卷成繩子從處理好的魚的魚嘴裏穿過,将繩子的另一端遞給蕭銘,讓他拿着。
兩人沿着河水走了好久,天越來越黑,幾乎都快看不清路了,好在終于聽到了狗吠,兩人循着狗叫聲找到了一戶人家。
農戶窗內的燈十分暗淡,也難怪謝扶桑她們在遠處未曾瞧見光亮,若不是因着狗吠,她們恐怕真的要在這黑燈瞎火的田野中,借着天上的星光待上一夜。
随着謝扶桑和蕭銘走進,那農戶的狗叫的越來越兇了,像是要沖破繩子撲過來撕咬她們。
謝扶桑還未曾開口問,有人在嗎,便從門縫中瞧見一位老婆婆拿着一盞暗淡的油燈出來了。
“婆婆,我和弟弟今日本想去掖城,奈何腳程太慢了,城門已經關了,能否容我們姐弟二人暫住一晚,我們可以給您報酬。”
謝扶桑剛一開口,蕭銘就用眼神問她:誰是你弟弟,說不定我才是哥哥呢。
只是夜色太黑,謝扶桑根本瞧不出他神情的變化。
“那快些進來吧,我們家正巧還有間空房子。”
老婆婆借着微弱的光,隐約瞧着對面的一對姐弟長相十分俊秀,穿戴也很華麗,便相信了她們說的話,邊開門帶着她們進屋邊同她們講:“我兒子和兒媳都去掖城給富人家裏做幫工去了,如今家中只剩下我和孫子兩個人。”
謝扶桑進屋便将蕭銘手中的魚遞給了老婆婆:“這是我們兩人今日在河中抓的魚,因着生不了火,便未曾吃,婆婆明日炖給您孫子吧。”
那老婆婆十分熱心,聽了謝扶桑的話便猜到她們二人今日還未曾怎麽吃過東西,主動說道:“姑娘和公子應該還未曾吃飯吧,我們今日的剩飯全都倒給了門口的旺財了,不如我直接将這魚給炖了吧,兩位也好喝上一碗。”
老婆婆又在房中點了一盞油燈,拿着另一盞去了旁邊的廚房。
謝扶桑和蕭銘在主屋中坐着,這房中的燈暖黃暖黃的,又很暗淡,映在兩人臉上平添了幾分暧昧旖旎的氣氛。
謝扶桑和蕭銘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說些什麽,還好這房中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幼童在一旁玩耍,時不時發出些聲響緩解尴尬。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的旺財又開始狂叫了起來,謝扶桑和蕭銘出了房間去看看怎麽回事,便聽見一人敲響了門,開口問道:“有人在嗎。”
聲音很是熟悉。
謝扶桑打開門覺得十分驚訝,還未曾等對面的人開口,便道:“你怎麽來了?”
話音剛落,謝扶桑就覺得有些不對,這大半夜的,像是自己和旁邊的蕭銘偷情,被江宴這個原配發現了。
她被自己的錯覺吓了一跳,內心暗罵自己定是有毛病了。
不過,眼前這情形實在是像啊!
江宴剛瞧見謝扶桑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之色,只是在看到她身旁的少年之後,便不自覺沉下了臉。
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卻說不出是哪裏不舒服,心中有些控制不住的發脹。
而謝扶桑和蕭銘神色都有些慌張。
蕭銘将對面面容俊秀的高大男子當成了謝扶桑今日下午提到的哥哥,看他眼神淩厲,腰側別劍,瞧着果如謝扶桑所言武藝非凡。
只是想起謝扶桑說過的話…,他有些怕對面的男人誤會了什麽。
“這就是你提到的武藝不凡的哥哥吧。”蕭銘看向謝扶桑低聲說道。
謝扶桑對他搖了搖頭。
她有些無措。
對面的江宴瞧見他們二人當着他的面低聲細語,心中更堵了。
見沒人說話,謝扶桑先開了口。
“江宴将軍,進來坐坐吧。順便喝些魚湯,想來應該是炖好了。”謝扶桑又尴尬的笑了兩聲。
不知道為什麽,她越說越覺得有些怪異。
果然如謝扶桑所言,老婆婆已經将炖好的魚湯端了上來,見謝扶桑又帶了一人進來,她問道:“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們的大哥,他在掖城中任職,今日下午因我和弟弟二人還未進掖城,便出來尋我們,這不,巧了,還真找到了。”
謝扶桑又尬笑了兩聲。
她這謊話張口就來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娴熟了。
老婆婆聽了謝扶桑的解釋,喜笑顏開了起來,又為江宴盛了一碗魚湯。
只是在靠近江宴的的時候,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又瞧見他衣服上還有一些血跡。
老婆婆便開口問道:“這位大公子身上怎麽還有血跡呢?”
謝扶桑也看了過去,剛才在門口光線太暗,她都未曾瞧見,如今因着老婆婆一說,又借着屋中桌子上油燈的光亮看了看,發現還真是如此,就連臉上都似乎有一絲幹透了的血痕。
她頓時有些慌張,直覺告訴她,江宴來之前定是殺了人,還殺了不少的人。
可她卻不能這般說,畢竟屋中還有一個小孩子,總不能吓壞了他。
“……想來是城中的張婆婆又請我哥哥去幫忙殺豬了,我哥這人熱心腸,總愛幫別人忙。”謝扶桑又胡謅道。
見江宴擡手去接魚湯,她這才瞧見了江宴手上也血淋淋的,都看不清有多少傷口了。
她怕老婆婆一會兒又細細詢問,便主動撫上了江宴還算完好的手背,用心疼的口吻說道:“大哥,回城以後,應該叫大夫好好瞧瞧你這一到夜晚便看不清路的毛病,你瞧瞧,這一路上你把手給摔得,唉。”
謝扶桑心疼地嘆了口氣。
江宴眼中有些動容,不自覺将目光緊緊盯着謝扶桑。
“這是我們民間說的‘雀蒙眼’吧,姑娘不必擔心,讓大公子吃些魚肝和豬肝便能好。”老婆婆說道。
緊接着,她嘆了一口氣,有些懊惱的說:“我們家中的草藥前些日子就用完了,我這老婆子腿腳不方便,一直還未來得及去買,不然還能給這位公子一些。”
“沒關系的婆婆,我懂得如何包紮傷口,等回去後我幫我大哥上藥就行了。”謝扶桑對老婆婆說。
她随口說的話倒是被江宴記在了心中。
三人喝完湯後,謝扶桑同江宴借了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便要同婆婆告辭。
還未離開,便瞧見婆婆大喊着“阿寶”跑向了自己的孫子,拼命去拍他的後背。
婆婆怕小孫子吃魚會卡到喉嚨,便未曾讓他和謝扶桑她們一同吃魚,給他拿了核桃,讓他坐在一旁吃,卻是未曾想到六七歲的孩子竟也會因核桃而卡住喉嚨。
那個叫‘阿寶’的小孫子,雙手掐着喉嚨,滿臉憋得通紅,表情十分痛苦。
謝扶桑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網上學過的海姆立克急救法,便立刻跑了過去救婆婆的小孫子,好在救的及時,阿寶将核桃吐了出來。
“以後吃東西一定要嚼碎了再往下咽,記住一定要慢些吃。”謝扶桑對阿寶柔聲說。
老婆婆十分感激謝扶桑,可家中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她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間,掃到桌上一筐上一年采的山核桃,立刻邁着笨拙的步伐,将它拿了過來,要遞給謝扶桑。
謝扶桑知道老人家想感謝她,可也知道這筐山核桃是這裏的小孩兒日常很寶貴的零食。
何況,她此舉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老婆婆也幫了她很多。
奈何對方一直堅持給她,謝扶桑擡手拿了幾顆,帶着江宴和蕭銘向婆婆告辭。
三人打着燈剛走出了這片山野,便瞧見江宴的手下在騎着馬在一旁等候,江宴命人給謝衍他們傳信,回城在客棧中彙合。
“不知這位公子住在哪裏,這路上不安全,我派屬下送你回去吧。”江宴客氣地詢問蕭銘。
“不用這麽麻煩,聽聞你們也要回京,大家一起吧。”蕭銘倒是十分不客氣。
江宴本想拒絕,這一路回京,定是不會如他們想象中的那般順利。
京城中的一些官員早就蠢蠢欲動了,想來謝衍他們回京的消息也該傳回上京城了,藏在暗處的那些毒蛇恐怕正在來的路上,伺機反撲。
他帶領着屬下保護謝扶桑一行人就罷了,如今還要順路保護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平白給他們添累贅。
他還不至于如此樂于助人,何況……
江宴看向謝扶桑,這小子對謝扶桑不知道有沒有什麽不幹不淨的想法。
謝扶桑聽了蕭銘的話倒是十分樂意,蕭銘能被土匪綁走,想來家中一定十分有錢,有這麽個財神爺在身邊……
這一路上,定是十分有趣。
“好啊,一起走多熱鬧啊,江宴将軍,大家就一起走吧,反正也多不了幾個人。”謝扶桑開口說道。
江宴見謝扶桑開口,也沒有理由再拒絕了,便應了她的請求。
三人上馬,往城門騎去。
江宴在朝中極有威望,他十六歲便率領三百騎兵深入沙漠滅了烏雎舊部,此後又率兵剿滅了嶺南地區大大小小上百處山匪,年紀輕輕便一身軍功,有勇有謀。
其父江靖有着從龍之功,早年替陛下南征北戰,助其登上了皇帝寶座,被封為護國大将軍。
江府深受皇上信任。
是以掖城的城守得了江宴的吩咐,絲毫不敢懈怠,親自在城門口為江宴一行人留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