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今日的黃昏格外紅,照的男子玉臉生霞。
一聲突兀的嚷嚷打破了美好的意境,溫俊逸被幾個人擡着上了轎子,掙紮不過兩手舉着棍子來回的揮舞,“我不要回去,我腳已經要好了。”
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塞進了轎子裏。
百草堂的人來不過是前後腳的功夫,目标明确是依照溫掌櫃的命令帶小公子回去。
錦絮靜靜的看着一場跟鬧劇似的接人,全因溫俊逸多了幾分有趣。
明白溫俊逸對楚玉茹的感情,于是更加要宣誓所有權,在溫俊逸從轎中探出腦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想求助楚玉茹時,錦絮湊到了楚玉茹身側。
手掌虛虛的挽着楚玉茹的胳膊,得意的沖他勾起唇角。
“狐貍!”溫俊逸低聲罵了一句,沖着準備擡轎子的人大喊,“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不停拍打着轎壁,氣的臉頰鼓起,舉着棍子指着錦絮,“你給我等着,休想得逞!”
話音剛落,腦袋被敲了一下,溫俊逸不可思議的看去,他記得這人是娘的得力助手,也是百草堂的二當家。
被當着外人的面敲腦袋溫俊逸異常羞憤,捂住被敲的地方質問,“你憑什麽打我!”
那人說話語氣淡淡的,“溫掌櫃說公子一旦有不願意離開的想法,就打腦袋,打到他走。”
僵持不下之際,錦絮冒了出來,半邊身子躲在楚玉茹身後,笑眯眯的道,“小掌櫃還是聽話回去養病吧。”
轎子擡走時還能聽見溫俊逸在跟二當家讨價還價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可憐。
錦絮餘光瞥了楚玉茹一眼,帶着濃重的酸味,“難道楚娘子舍不得溫郎,不妨現在叫回來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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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傷了,回去養着才是最好的。況且…未出閣的男子不便住在我家。”楚玉茹解釋道。
可不知道為何錦絮并不開心,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了,留楚玉茹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還記得錦絮家中衣櫃後藏着一個洞,楚玉茹找全修補所需要的工具後,雙手提着踏入了院子。
擡手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從內打開,錦絮似乎剛洗漱完,頸側的頭發濕濕的黏在白瓷的皮膚上,“我以為楚娘子還會忘了。”
楚玉茹,“我這次記住了。”
牆角下的洞修補起來不算麻煩,就是不能再用木板簡單的堵起,還需要考慮到下雨會不會漏水的問題。
一個人住的楚玉茹對修補東西得心應手,家中有什麽地方破了,什麽地方壞了,全都是她親自動工修的。
接過小馬紮楚玉茹開始了縫縫補補,頭一埋忘記了時間,待到最後一抹膩子刮完,外頭天已經黑了。
直起酸疼的腰,楚玉茹擦去額上冒出了汗珠,對自己修補的成果很是滿意,邊收拾工具邊說道,“等一晚上就幹了,到時候就不會再有小動物鑽進來。”
錦絮坐在點燃燭燈的桌前,撐着下巴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楚娘子的眉眼比尋常的女子多了幾分英氣,挺直的鼻梁讓人忍不住想用指腹滑過,在搖曳的燭燈下看的更加迷人,直叫錦絮挪不開眼。
視線逐漸下滑至楚玉茹開合說話的唇瓣上,錦絮思緒紛飛,一會想到了楚娘子堅定握住他手的溫暖,一會又浮現溫俊逸嚷嚷要給他好看的警告。
錦絮不自在的吞咽口水,蠟燭的微弱熱意熏的腦子脹脹的,昏昏沉沉的無法再思考其他。
楚玉茹話音剛落,就見錦絮半個身子貼了過來,氣氛瞬間濃稠,整個人僵硬的如塊木頭,扣在凳子邊的手指無意識的緊張用力。
軟軟的唇貼了上來,蜻蜓點水,如偷嘗禁果後幡然醒悟,錦絮迅速拉開了距離,燙紅的臉快埋進胸前了,餘光是一點兒也不敢往楚玉茹那處看。
短短幾秒的內心糾結好像被無限拉長,錦絮耳朵被一層膜堵住,能清楚的聽到劇烈跳動的心髒和急促的深呼吸。
楚玉茹現在是什麽狀态,她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緊張,一樣不知所措。
積極的想法沒幾句便被失落恐懼占據,錦絮心跳越來越快,心思未動眼角先冒出了淚花來。
是不是太過于冒進了,是不是吓着楚玉茹了,她不會覺得自己很輕浮和随便吧。
她為什麽站起來!錦絮猛然從思緒中抽離出來,瞪大眼睛盯着楚玉茹。
顧不上臉面尊嚴的想要抓住從眼前過去的人,可他手擡起的太過于沉重緩慢,楚玉茹又走的太過于快,就那麽眼睜睜看着楚玉茹離開了。
當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于視野,眼眶中蓄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滴一顆顆滾落下來,砸在桌面碎濺開。
為什麽要控制不住自己,溫俊逸走了後明明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好好跟楚玉茹相處培養感情,為什麽!為什麽晃神的要吻上去。
熟悉的絕望感,是知道爹娘慘死,是被摯親以低廉的價格賣給陌生人,錦絮覺得這次比任何時候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毫不猶豫的擡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下,一側面頰迅速的紅腫起來。錦絮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雙手揪住了頭發扯着,懊惱着,以另一種方式來懲罰自己。
他哭的很大聲,大聲到沒聽見跑來的腳步聲。
一雙溫暖幹燥的手輕柔的握住了錦絮扯住頭發的手背,指尖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我……”
楚玉茹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她不過是離開了一會,錦絮又把自己弄的傷痕累累,哭的她心揪成一團。
淚水模糊視線,錦絮咬着出血的下唇,緊緊的抱住了楚玉茹,松開嗓子說話哽咽,極力要想回來的人證明些什麽,反複的說道,“我不是輕浮的人,我不是随意玩弄的擦腳布。”
這次楚玉茹沒再猶豫,同樣的回抱住了他,才發現錦絮的腰肢細到她一只胳膊就能環住,細到似乎用點力氣就能将他弄折在懷中。
腫起的一側面頰除了麻木發燙外沒有其他感覺,錦絮眼睜睜的看着楚玉茹多情的眸中只有他一人,帶着憐惜的親吻他的傷處,一時間連眼淚都忘了流。
楚玉茹輕松将渾身發軟的錦絮抱坐在了桌子上,微微仰着頭的啞聲問道,“疼不疼?”
疼不疼,許久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了,錦絮已經忘記了上一次表達情感是什麽時候。
緊緊攥着楚玉茹肩膀處的衣服,生怕一眨眼人再不見,點頭後又不滿意,怕楚玉茹覺得敷衍,開口先哭了兩聲才找到原本的聲音,“疼,好疼,哪哪都疼。”
一直懸浮的腳終于踩到了柔軟的草地,錦絮發現最拿手的調節情緒在此刻半分不起作用,滿肚子的話說不出口,只能被迫的選擇盯着眼前的人沉默着流淚。
楚玉茹在觀察錦絮的狀态,琢磨着差不多後緩緩開口,帶着些許的窘迫和羞意,“我們嘴對着嘴親了,我娘從小就告訴我,要是跟一個男子親嘴,就要對人負責。”
她拿出了急匆匆跑回去取的東西,塞進了錦絮的手中,沉甸甸的錢袋子,比之前給他的還要多的多,沉的沉。
“這是我全部的家當,我還有之前打獵留下的獸皮,等今年冬天可以做件大氅給你,還有這個……”
一顆圓潤泛着柔和光暈的珍珠放進了錦絮掌中,楚玉茹耳朵紅的厲害,垂着的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忽閃忽閃的,“我只找到了一顆比較好的,沒辦法打一副耳飾,但它可以鑲嵌在發簪上。”
“你戴肯定好看。”楚玉茹面頰泛起一層薄薄紅暈,眼眸亮的厲害,一股腦的把自己的東西展現出來,像是在安撫錦絮,讓他放心的把自己托付。
瞧的錦絮昏昏沉沉,天旋地轉的,東西如何錦絮已經沒心思在意了,他的手急切的解着自己的腰帶。
此時的手指靈活的厲害,三兩下就把系的結解開了。又想去解楚玉茹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想被占有,想被眼前的人徹底的擁抱,想半夜醒來時能貼着她繼續入眠。
手腕被攥住,錦絮瞪大了眼睛,眼中閃過慌亂和讨好,很快他感受到楚玉茹的五指和他相扣在一起。
楚玉茹空出的一只手撫上錦絮的後脖頸,壓着人低下頭來和她額頭相抵,“你的狀态需要好好休息。”
錦絮哆嗦着嘴唇想辯解着,楚玉茹親了上來,不似他的蜻蜓點水,帶着生澀的探進了口中。
錦絮閉着眼睛不敢睜開,腰軟的不像話,攀着楚玉茹才堪堪穩住身形。
兩唇分離,兩人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錦絮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腰帶被從新系好,是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錦絮覺得自己像是楚玉茹打包好的禮物,被珍貴、被細心、被正視的對待。
楚玉茹又回去了一趟,拿了一瓶藥膏回來,塗在臉上冰冰涼涼的,說是能消腫。
不管現在楚玉茹拿什麽給錦絮塗,他都不會吭聲一句,乖巧的坐着凳子,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上,目光一刻也不願意從楚玉茹身上移開。
“你要回去了嗎?”錦絮問。
楚玉茹的指腹疼惜的擦過他的嘴角,“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我明天去找你。”錦絮覆上楚玉茹的手,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落入了星辰。
沒有不安,沒有恐懼,錦絮頭一次懷揣着期待的目送楚玉茹的離開。
他知道明天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找楚玉茹,不用再為了說幾句話去琢磨拙劣的借口。
錦絮瞧着楚玉茹給他留下的一桌子東西,緊緊的握住了那顆圓潤的珍珠,癡癡的傻笑。
當天晚上錦絮做了春夢,在沖動的年紀他也曾做過,可卻沒有這一次來的反應大,刺激的他驚醒。
夢中的楚玉茹很溫柔,會用手托着他的腰,會在耳邊呢喃不熟練的情話,會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逃跑。
醒來月亮正當中,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錦絮通紅着面頰脫下裹褲,卷成一團将見不得人的東西藏起來,塞進了髒衣簍。
躺回去後眼睛沒閉上一會,不安心的爬起來,輕手輕腳的打了水來,借着月光把褲子揉搓了幹淨後,才徹底放心的睡去。
楚玉茹:他狀态不好,須要好好休息。
錦絮(滿腦子黃色廢料):想醬醬釀釀,這樣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