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親偶的第4口
親親偶的第4口
南辭驚怔。就連看過去的視線都慢了半拍:“你說什麽?”
雖然朱寒存在感低,但南辭看清他的臉後,不得不承認他冷雖冷,長得卻真不賴。就是嘴裏說出的話,能驚掉人大牙。
朱寒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又道:“脫。”
此番話面不改色心不跳,見南辭沒反應,朱寒面無表情的上前幾步抓住他粉色真絲外套。
然後,吐出三字:“我來脫。”
“脫你妹啊!”
南辭活這麽大就沒人敢如此調侃他,他臉色漲的有些紅,氣的一腳踹出,這一腳沒留力,全力踹在朱寒肚子上。
朱寒低頭看了看肚子上南辭的腳,順手一抓,抓住腳踝,另一只直截了當扯住南辭褲腿,用力一撕。
“嘶啦——”
如此美妙的聲音。
白花花緊繃繃的一條腿呈現在朱寒面前,真絲睡褲剎那間就成了兩半,朱寒“咦”了一聲,拍了拍南辭的腿,一臉正經的對他道:“換腿脫。”
南辭還保持着一腳踹出的動作,盯着自己美腿怔了半天。
半晌無言。
朱寒或許是個傻子。
這是南辭得出的結論。
他收回腿,一把抓起沐子規帶來的換洗衣服,氣沖沖的沖進浴室。走路帶着的風吹起他飄飄蕩蕩的兩瓣褲腿。關門前,扔出自己脫下的所有衣服,包括沐子規強調的內褲。
他伸出腦袋對朱寒說:“三秒內,離開我的視線。”
朱寒見他進洗手間了,點點頭:“乖。”随後走出寝室。
蓮蓬頭下,熱水沖刷着南辭的身體,澆滅了他升起的火氣。
水珠劃過每一道肌理,他開始思考。
從小就是這樣,洗澡的時候,思路會非常清晰。
鲲鵬裏,歸墟地,就像上和下的不同世界。而這兩個世界,都屬于那些偶。這裏的一切不是虛幻,全都是真實存在,和人類世界一樣。但是,又有些不同。
不同之處在于:那些偶本身。
這裏的偶和人不一樣,他們似乎有異能。
比如戲城閃電般的速度,和那碩大的鐮刀武器。還有朱寒抗打的能力,以及,沒有靈魂的武士偶。
這裏,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南辭一只手撐着瓷磚,水珠從他尖瘦的下巴滾落,他緊閉着雙眼,又想起那天自己腦海中出現的人影。
那個人又是誰?
自己掉入這個世界,是不是他做的手腳?
他可以肯定,那個人絕對不簡單。因為在會展的洗手間裏,那個人影不過是閑庭信步走了幾下,那群流氓就轟然一聲全部倒下。
沒有出手。
南辭可以肯定,他沒有出手。
找到自己,又有什麽目的?
心底很煩躁,南辭關上水,拿了浴巾擦幹身上的水漬,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望着自己。
鏡子中的少年赤果着身體,肌理線條暗含張力,一頭黑發被水打濕,透過霧氣,鏡子中的眼梢都帶着生人勿進的涼薄。
禁欲、野性、又有三分隐藏在眼底的張狂。
看了半天,南辭失了興致。失笑一聲,搖着頭,然後揉亂了自己的發。
躺在床上成大字形,他心煩意亂的現了原形:“沒有嘟嘟,我怎麽睡得着啊!”
這麽多年都已經習慣抱着嘟嘟睡覺,突然少了它,真的渾身不對勁。
南辭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一直和爺爺生活。
他童年的陪伴,只有嘟嘟。
也是因為家庭因素,南辭常年冷着臉,極少與人接觸,不論在學校還是哪兒,對人總是三分防範,七分疏遠。
久而久之,沒有一個朋友。
家裏的那尊偶,是他唯一的夥伴。也只有在它的面前,他會敞開心扉,将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哪怕是撒嬌,是抱怨,是憤怒,是委屈,是開心,是甜言蜜語。
他對他,從來就沒有秘密。
這個宿舍很簡單,一眼可以望到頭,有些像單身公寓,關上燈,拉上窗簾,房間裏就暗了下來。
南辭翻了個身,抱着枕頭,就像抱着嘟嘟那樣。
腦海中想着它的模樣,嘴裏念叨:“你要在就好了。”
閉着眼睛,不想去想這些煩心事兒,什麽鲲鵬裏,歸墟地,都跟他統統無關,好好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貼着枕頭的臉習慣性的蹭了蹭。
還是熟悉的觸感,還是嘟嘟木質清香的味道,還是……
等等!
南辭忽然睜開眼睛,蹭的一下從床上翻身坐起,好半天沒說話。
剛剛被他抱着的枕頭旁,赫然出現了一尊偶。
這尊陪伴了他十幾年,再熟悉不過的偶。
不是嘟嘟又是誰!
*
南辭将信将疑的把嘟嘟拿了過來,每一寸,每一寸的細細檢查,發現就是原本那尊。
奇怪,為什麽它會突然出現。
雖然心底湧上高興,但仍有一絲不确定和隐藏的小心翼翼在他心底蔓延。
南辭不是一個大意的人,他的眼睛永遠能将一切看進去。
因為這個世界,不會容許你犯下無趣的罪責,若不想被淘汰,你就不能太過愚蠢。
所以,他在思考。
思考這一切發生的原因。
剛才,是自己在想嘟嘟,所以嘟嘟會出現。
那麽——
如果不是嘟嘟,而是其他呢?
想起那天自己在洗手間被圍堵,腦海中想起的聲音:
【隐藏技能解鎖:召喚。】
雖然當時被他忽略以為是幻聽,但現在看來似乎不簡單。
召喚?屬于他的技能?
咬咬牙,南辭坐在床邊,抱着嘟嘟閉上眼睛。迫使自己不去想些不相關的,他使自己放空大腦,腦海裏回想今天學院裏見到的武士偶,想召喚他們。然後,慢慢睜開雙眼。
随着一點一點縫隙的開大,南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緩緩睜開。
眼睫在輕微顫抖,昭示出他內心的緊張。
他有一個可怕的想法。
而這個想法,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赫然成真!
滿屋子密密麻麻的武士偶,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手中握着劍和矛,他們穿着铠甲,一動不動。
千篇一律長着同一張臉,就像被複制的完美品。
一尊一尊,威嚴而又可怕的排列整齊在他的宿舍,他的床前。
南辭張了張嘴,腦袋頓時沒有辦法去思考。
這都是,他召喚出來的?
發生了什麽?總感覺腦袋有些短路。
這一幕的驚悚程度宛如一覺睡醒自己掉進了兵馬俑地坑。而那些兵馬俑一個個站在你身前,沒有生命,沒有表情,卻能動,能看,能分別命令。
命令?
“他們的世界沒有靈魂,只有命令。”
他想起沐子規今天說的這句話。
驚吓歸驚吓,但南辭不介意自己會多一招這等本事,雖然不知這召喚的本事從哪兒來,但有總比沒有好。
如果他們的世界只有命令的話,那麽……南辭指着他們:“跪下。”
一片寂靜……
尴尬。
南辭再度出聲:“跪下。”
鴉雀無聲……
他倒在床上,無趣的拿被子蒙着頭。
和嘟嘟藏在被窩裏,他想:我是不是高估自己了?也就是能召喚而已。
它們連最基本的命令都不遵從。
将被子踢開,看着一屋子的武士偶,他心裏煩悶,開口道:“都擠在這幹什麽。”
霎時間,只聽嘩啦一聲。
風過,吹起窗幔。
然後,屋子裏,只剩下一位武士偶。
他面容棱角分明,卻沒有表情,那雙眼睛也沒有神韻,只是呆呆的轉過頭,望着南辭,然後單膝跪下,聲音響亮:“主人。”
作為一名無數迷妹擁戴,又帥又有才的高冷男神,南辭絕對不承認自己今天被吓到多次。
他需要維持自己的風度。
于是,他板着一張臉,抱着嘟嘟,坐在床邊,一條腿伸展,一條腿彎曲。
他右手搭在膝蓋上,撐着額頭,然後望着床邊跪下的武士偶。
那雙看不清神色的眼瞳被光影遮擋,南辭沉思,然後問:“你叫什麽?”
“……”他沒有回答。
“你沒有名字?”南辭問。
“……”還是沒有回答。
想了想,南辭說:“那你,以後叫酒曲。”
“是,主人!”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得到酒曲的回應,南辭翻身上床,他把被子從腳蓋到頭,連絲縫隙也無,頭對着牆,不知道藏在被窩裏做什麽。
等了很久,才伸出腦袋回頭望了望。見房間沒有了酒曲,他才掀開被子沖進廁所。
很快,傳來嘩嘩水聲。
*
鲲鵬裏。
氤氲臺燈在床頭照耀,木質古樸的雕刻花紋鑲嵌在床頭。有一人正準備休憩時,忽聽耳邊傳來切切私語。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好半天才克制住尖叫聲。”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奇怪的家夥到底是人是鬼!”
“什麽破歸墟地,真要選擇我還不如掉進游戲世界!”
“嘟嘟啊,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被我召喚過來的嗎?”
“還好有你陪着我,如果你都不在了,我要怎麽辦。嘟嘟你快抱抱我,抱抱我啊。”
“本來就夠讨厭學習的了,到這兒還是要學習,這個破學院有什麽好,明天就新生報道了,我只想回家。”
“咦?”
這人本欲睡了,聽見歸墟地三字,忽而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窗外傳來鳥鳴,叽叽喳喳。
他歪着頭仔細去聽耳邊細小的聲音,眼神中略感好奇。
嘴角帶着絲玩味兒,他沉沉念道:“歸墟地……”
你在歸墟地?
有意思。
他難得好心情的笑了笑,端起床頭已涼了的水,一口飲盡。
那麽學院,就是,往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