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親親偶的第5口
親親偶的第5口
天還沒亮,南辭抱着嘟嘟睡的沉。
門外傳來輕輕叩門聲:“篤篤篤,南辭,你醒了嗎?”聲音輕柔,似乎又想喊,又怕打擾別人休息。
南辭翻了個身,捂住藏在被窩中的耳朵,将懷中偶抱得更緊。
“篤篤篤。”
又是一陣敲門聲。
正在美夢中的南辭理都懶得理,忽然“哐啷”一聲,巨大的聲響在房間內回蕩,他驚得睜開眼。
眼神帶着剛睡醒的迷糊勁兒,又帶着被吵醒的惱意,意識在睡夢游離間徘徊,半個身子支在床上,盯着扛着鐮刀,跟個大爺一樣大搖大擺進來的戲城。
沐子規慌忙擺手:“對不住啊南辭,小戲他下手重了點。”
戲城沒覺得有什麽,他走到南辭床前,啧啧啧的搖頭:“你還不起來,知道幾點了嗎,太陽都曬屁股了,我們晨練都回來了。咦,這是什麽?”
戲城眼尖的看見南辭懷裏抱着一尊偶,想搶過來。南辭此時的反應奇快無比,他一把捉住戲城的手,就着起床氣兇道:“滾。”
沐子規一見這邊又不對勁,趕緊把戲城拉回來,同時,他也往南辭床上的偶看了一眼。
沒說話,就是訓了戲城一頓。
“起床啦南辭,我帶你去報道。”
*
往生學院的中央大道上,一座噴泉随着音樂在舞動。
日頭烈烈,南辭奇怪為什麽一路走來有那麽多人望着他,莫非他身上寫着“非偶”兩個字?
他不知道這個往生學院到底有多大,只知道自己走了一個上午都沒有走到邊。
偶爾能聽見學院外傳來的爆炸聲,槍機聲,尖叫聲。
戰亂的世界。南辭嘴角帶着嘲諷,還真是和人類世界沒什麽區別。
“沐子規。”南辭穿着白色制服,一頭黑發映的他膚如白脂,站在陽光下的他微抿着唇,雙手插在兜裏,有種漫不經心的懶散和冷漠。
“你上次說,我若想回去,就必須要登頂昆侖榜?”與沐子規一起去教學樓的路上,斑駁樹陰下,南辭問。
“是。”沐子規頓足,回首,然後對他笑着:“只有去鲲鵬裏,才有通往人世的通道。”
“如何登頂?”
“實力。”沐子規笑了:“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殺足夠重要的人,自然就會奪魁。”
南辭微微睜大眼睛:“殺人?”
沐子規點頭:“是呀,殺人。”
“我們往生學院,其實是一座教你怎樣殺人的學院。每一個人的畢業季都有終極任務,那個任務是考核你能否順利畢業的關鍵。如果你有幸殺到任務中最難殺的人,那麽恭喜你,你離鲲鵬裏将不遠了。”
南辭捏緊拳頭,他低聲咬牙:“我怎麽可能會去殺人。”
沐子規拍拍他的肩:“你不殺,那就永遠畢不了業,畢不了業,你就一直在學院待着吧,想回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戲城戲谑道:“他一直都在癡心妄想。就這樣的人,一點本事沒有,還想去鲲鵬裏?”
戲城額頭上的劉海有些卷,一縷搭在上頭有些可愛,再加上他略微圓的眼睛和唇紅齒白的小嘴,這張臉,南辭也承認極為讨人喜歡,但是——那張嘴,真叫人想撕碎。
走過戲城身邊時,南辭心道: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嘴給堵上。
推開教室的門,南辭站在最後。
兜兜轉轉一圈,自己還是逃不過學習的命。心裏有些煩躁,他靠在門口白牆上,雙腳随意搭站着,正低着頭,望着腳尖發呆。
那一身純白的校服穿在身上,筆挺又精神。胸前有絲線勾勒出蘭花的暗紋,每個人校服上的蘭花模樣都不盡相同。
當教室門推開的那一刻,教室中吵鬧的聲音瞬間消失。
南辭站在那兒,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手腕忽然被捉住。沐子規拉着他走到講臺上,對階梯教室裏坐滿的同學說道:“你們期盼已久的新同學到啦!”
時間足足停滞了三秒。
忽而一聲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爆炸在教室內,震的南辭有些措手不及。
南辭從戲城和朱寒對他的态度猜測,這個世界的人不會歡迎他。然而現在教室裏的同學——正興高采烈的拍着桌子吼叫。
“人!活生生的人啊!”
“不知道味道怎麽樣啊?”
“殺起來有快感嗎?和殺咱們偶一樣嗎?”
……
南辭的面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
沐子規連忙咳幾聲:“停,停,安靜,大家安靜!我們繼續上課就好,讓新同學先自我介紹。”
“班長,你從哪兒找到他的?”
“班長,你帶他過來給我們玩玩啊!”
看着沐子規走下去,南辭掃視了一眼這個教室,教室很大,老師還沒有來。
沐子規是這個班級的班長,他坐在這個階梯教室最右手邊的位置,望着南辭,對南辭點了點頭,給與鼓勵的微笑。
南辭視線掃過他,然後離開,一秒都不多停留。沐子規有些尴尬。
“南辭,是人。”
說完這四個字,南辭頭也不回的下了講臺。他朝着沐子規走去,沐子規往裏頭挪了一個空,留出自己原先坐的位置。
南辭掠過他,頭也不回的朝後面走。
教室裏有學生在竊竊私語:“完啦?這就完了?”
“他怎麽不多說說他們人呢!”
“我也好好奇哦,人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南辭坐在陽光下面,假裝聽不見他們的話,忽略掉女生傳來的暧昧目光,偏着頭,拿後腦勺對着別人。
半晌後,身旁傳來動靜。
沐子規坐在他身邊,朝他笑笑。
南辭看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愛坐不坐。
他現在很煩躁,非常煩躁。
手裏拿着課表,上面的幾個大字讓他煩到想掀桌子。
“語、數、英、政、史、地、 武學、 制偶課(傀儡學)”南辭将課表捏的亂七八糟,一頭栽在課桌上。
偏頭對沐子規說:“你們一群偶,學個屁的語數英政史地啊!”
媽的到了都沒逃過文化課!該死!
上課就算了,連個課本也沒有。南辭趴在桌上望着窗外,已現微微不耐煩,除了知道第一節是歷史課外,什麽消息也沒有。
而正在他放空時,教室裏忽然傳來整齊渾厚而又情感飽滿的宣誓。
【啊!我敬愛的淵神啊!您的偉大,您的福祉,保佑着您的子民生生世世繁衍不息,您像天上的太陽,照耀着我們大地,您像夜晚的月亮,為我們帶來黑暗中的光輝!您活在我們心裏,活在我們眼中,活在我們身邊!我們愛您,啊!淵神啊!】
南辭:“……”
教室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激動的站了起來,手舞足蹈,一邊嘴中訴說着對那個什麽勞什子淵神的敬意,一邊表情豐富的宛如智障。
而南辭看着大型粉絲作妖現場,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尴尬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沐子規連連咳了好幾聲:“嗯……那個,南辭,适應就好,适應就好,每節歷史課他們都會這樣的。”
“淵神是誰?”南辭問:“為什麽他可以保佑你們子民生生世世繁衍不息,他是送子觀音嗎?”
“淵神是我們信奉的神靈,是創造這個世界的人。我們都是他的子民,他強大,性感,擁有無窮無盡的魅力,他可以使山川傾倒,可以使江海倒流,可以創造這個世界,又可以毀滅這個世界,他無所不能,我們永遠愛……”
“閉嘴!”南辭實在受不了,眼看着沐子規也要沉醉在對那個什麽淵神的表白中,只好打斷他。
“抱歉,我激動了。”沐子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他對南辭說:“淵神,是鲲鵬裏的神,他住在上面的世界,是主導這個世界的神。”
南辭似乎抓住了什麽重點:“你說,他住在上面的世界?他沒死啊?”
“為什麽他要死。”沐子規疑惑:“淵神活的好好的啊。”
神一般不都是死後的意識體嗎?好吧,當我沒說,南辭:“你繼續。”
“我們這個世界是獨立存在的,這裏和你們人類世界不一樣,我們有怪物,有惡魔,也有善有惡。人們都說,幾萬年前,這個世界有一個魔王。只不過,魔王已死去多年。那個時候,只有一人能與他抗衡,就是鲲鵬裏的淵神。聽聞魔王與淵神一戰,天崩地裂,魔王身死,屍骨永遠被烈焰焚燒,就挂在車子山頭。”
沐子規指着窗外很遠很遠,不見邊際的一角,他說:“就是那兒,車子山,焚燒魔王屍體的禁地。”
南辭看了很久,看的眼睛都酸澀了:“看不見。”
淵神,魔王。
聽起來有些神秘,雖然很像神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南辭已經可以接受這些超脫現實的事了,畢竟自己掉入這個世界,就已經不尋常。
如果這裏所有的人都是偶,那麽——他問:“你們都是從哪兒來的?”
“被淵神創造的。”沐子規說。
“你們,不都是……木頭嗎?”南辭問:“既然是木頭,怎麽傳宗接代?”
沐子規眨眨眼睛:“等下次傀儡學課上你就知道啦。今天你的任務會很輕松,但你之前落下太多功課,所以你需要補起來。而且,你最需要用功的是武學課,因為我們是被培養的殺手,如果你的體能跟不上,速度跟不上,本事跟不上,那麽有一天,你将會被別人殺死,而不是殺死別人。到時候昆侖榜……”沐子規的雙眼彎成月牙:“對你真就是天方夜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