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不想做人了

第26章 ……

……

一路上，貝如松的心懸在半空中，不知道小兩口是不是關起房門吵架了。

回到家，他看見孟莎想起被蒙在鼓裏這麽久，一肚子的擔憂轉成了埋怨：“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這種事不告訴我，卻跑去和商飏商量！”

“讓你知道了，那三年前就被塵塵發現了，還能等到今天！”孟莎也不輕易退讓。

兩個人互相拌了幾句，又轉而一起擔心商飏：“小商是好心做好事，萬一塵塵氣急了要和他離婚怎麽辦？”

等了一個多小時，孟莎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打回去，刺探軍情：“小商認錯了吧？認錯了你就不要生氣了……”

電話裏響起的是商飏的聲音：“媽，貝貝沒生氣，你們別擔心。”

老兩口的心終于落地了：“沒生氣就好，就好。有什麽話敞開了說啊，千萬別互相猜。”

最後這句話正正戳中了商飏的心思。

這件事發生後，他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些蹊跷。他應該是用投資資金拿住了孟莎的命門，才讓兩人松口答應了婚事，可怎麽變成了他和孟莎一起商量給貝瑾塵雇了保镖？

難道有什麽重點他弄錯了？

商飏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貝瑾塵說要去弄點吃的來，暫時不在。

聽到電話那頭貝如松暫時離開了，他才問道：“媽，之前借您的那筆錢……”

孟莎壓低了嗓門：“哦，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公司財務給我看了財報，這個月的銷售額大增長，借款我明天就給你打回去。”

“不是着急錢，而是這件事，塵塵他……”商飏故意說得模棱兩可。

“我想了想，你之前說的對，這件事沒必要瞞着塵塵。是我拉不下臉，不想讓他知道媽媽老了，能力也不如往昔了，要向你借錢才能維持公司的運營。”

孟莎嘆了口氣，“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

等待着爆炸訊息的商飏：？就這？

怎麽和他設想的跌宕起伏的發展完全不一樣？

震驚中，他挂掉了通話，聽見身後傳來動靜，回頭瞧見貝瑾塵一手端了一盤奶酪，一手提了一瓶紅酒。

紅酒？！

商飏忽然結巴了：“你去地下酒窖了？你看見那些照片了？”

“哦，你說照片啊。”貝瑾塵挑挑眉毛，似乎毫不意外。

他将手上的東西在沙發邊桌上放下，擠到商飏右邊的皮質沙發上，踢掉拖鞋，在商飏的膝蓋上搭腳，一邊倒紅酒一邊慢悠悠地問：“拍得好看不好看？”

“好看。不是，重點不是這個。”

商飏握住他不安分的腳，“你怎麽會知道那些照片？”

他之前是拷貝了一份程江濤的照片，但警局王局長在電話裏提到過程江濤被抓一事貝瑾塵并不知情。

那些照片貝瑾塵既然知道，就不可能是程江濤拍的。可除此之外，還會有誰偷拍他呢？

難道貝貝還遭遇過別的什麽事？

他心中緊張，握住腳踝的手掌不自覺地用力，直到貝瑾塵呼痛才意識到，松開了手。

貝瑾塵用叉子喂了他一塊奶酪，沒好氣地道：“你是不是想岔了？那些照片是我讓助理們拍的。每次出去我都穿得那麽好看，總得留下些什麽吧。”

“所以……不是……”商飏的話因為咀嚼變得支零破碎。

等他說完猜測，聽到他以為是自己找人偷拍的，貝瑾塵差點沒把嘴巴裏的酒噴出來。

“寶貝，你怎麽這麽有想象力？你要是那種混蛋，我早把你給踹了。”

如夢初醒般，商飏語氣帶着三分不可思議和七分茫然：“但是我不是個好人，我的确有可能做出這些事。”

貝瑾塵又好氣又好笑：“你為什麽覺得你不是個好人？”

商飏可以說出很多理由。

他成長在一個城市最肮髒混亂的破房亂巷中。父親又賭又酗酒別人還在讀書時，他就要操心兄妹兩人的生計，游走在一些規則的邊緣去賺錢。

這樣的他，不是違法作惡的壞人，但和從小在書香門第長大、接受高尚藝術教育的貝瑾塵相比，絕對稱不上是好人。

他嘴唇輕啓，又緊緊抿住，沉吟了片刻只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無奸不商，我自然不是個好人。”

貝瑾塵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轉過身來看着他，澄淨的眸子裏沒有一絲雜質：“從我見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至于別人怎麽說，我一概不聽不管，他們的意見一點都不重要。”

“嗯。”商飏點了下頭，卻好像并沒有真正地把他的話聽進心裏。

“我之前不覺得你失憶會有什麽影響，”貝瑾塵洩氣地将酒杯放回桌上，站直了身子，瞪着他說，“但是一想到你不知道腦補了我們倆的什麽回憶，我就很不爽。”

“所以我決定，我一定要幫你找回記憶！”

恒飏集團大廈。

下班時間，計仲進了電梯準備回家，突然接到了商飏的電話。

“老大，你說，我聽着。嗯嗯，巴黎，下周五，酒店定香榭大道的羅萊夏朵……”他一邊聽着吩咐一邊默念确認，突然發現電梯門到一層突然開了，進來一個白色西裝套裝的男人，看着有些面熟。

他用食指比了個向上的手勢，對方了然地幫他按了頂層，還回頭沖他笑了笑。

計仲點點頭示意，沒再出聲，默記完商飏的全部要求後，說：“老大稍等我兩分鐘，我弄好了發給你看。”

他挂掉電話，向剛才幫忙按電梯的人道了聲謝，就上網查找起航班信息。

公司的電梯很大，皮鞋踩在米色大理石地面上，有時會有空曠的回音。計仲沒太留意另一個公司員工，只是在聞到某股淡香水味時，總覺得今天似乎在另一個地方也曾聞到過。

他沒太放在心上，當對方在38層行政部下去後，更是徹底将此人抛在了腦後。

完全沒想到第二天會從柯天的口中聽到這一段無足輕重的偶遇。

柯天手插着兜，蹭到他的辦公室裏，一臉好奇地問：“哥，老大是不是要去巴黎度假？”

計仲極為寬厚的肩背霎時緊了緊，防備道：“你怎麽知道這件事？老大告訴你的？”

可昨天老大在電話裏說過，讓他先不要透露這件事。

“不是。”柯天的小圓寸應該是剛推過，短發茬的襯托下，那雙眼睛顯得更大更亮了，“我聽溥哥說的，他說昨天在電梯裏遇到你，正聽你打電話呢。”

緊繃的神經放松，計仲承認了确有此事，又叮囑道：“這個溥哥叫什麽？我要叫他上來，讓他不能随便透露老大的行蹤。”

“哎呀別啊，他也就是跟我好，又知道我是老大身邊的人，才給我說的，不會告訴別人的。”

柯天攔住了計仲打電話的舉動，笑嘻嘻道：“我來問你，其實是想問，下周就是聖誕節了，咱們今年的團建定在哪兒？是不是也是巴黎？”

恒飏集團總部三年前起有了一條不成文的福利，每年聖誕節都會給總部各個部門評出的優秀員工放一周假，公費請他們出國度假，來回頭等艙，酒店五星，一切費用公司全包。

前年去冰島看極光，去年去瑞士滑雪，今年的嘛……

好像昨天才評出優秀員工，度假地點還沒定。

計仲明白柯天的小心思了。

今年他第一次被評為優秀員工，這是想小小地套個近乎，內定一下度假地點。

計仲揶揄他：“你想去巴黎？上周你不是還在刷ins暢想度假地點嗎？這就想好了？”

柯天眼底的星星快掉出來了：“因為溥哥提醒我，我才想起來蔣維昊和顧晔一起出演的綜藝行程裏，聖誕節也會去巴黎。異國他鄉，老外又對華國人臉盲，我猜他們一定會忍不住露出馬腳的，我要想辦法去現場磕糖！”

有家有老婆的計仲理解無能：“看別人談戀愛就這麽有意思嗎？”

“你這種已婚的不懂，比自己談還有意思。”柯天可憐巴巴地窩在桌邊，說，“你問問老大呗？去巴黎行不行？”

“你自己問。”

“我不敢，你幫我問。”

計仲一來二去被他磨得沒辦法，給商飏發了信息請示，對面很快回複：

【可以。就按照昨天的标準吧。你帶上你老婆，再加上魏棟一起，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于是，那輛航班的頭等艙和公務艙被恒飏集團全包了。

出發那日，大家在機場會合。

崮城12月已入了冬，巴黎聽說也飄了雪，每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柯天還背了一套單反和望遠鏡，游客氣息十足。

大家陸陸續續到了貴賓廳候機室，計仲身旁是一位穿着高領黑色套裝的男人，酒紅色的半長發背梳到腦後，纖細的脖頸蒼白修長，左手腕擔着黑色大衣，右手則提着公文包。

柯天規規矩矩地叫了聲嫂子，魏棟颔首示意，姍姍來遲的商飏被貝瑾塵提醒這位就是計仲的老婆白安，和魏棟一樣也是個律師。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其餘等候的員工們齊整整地給商飏、貝瑾塵問了好，清點完人數，一大行人終于出發登機。

柯天知道貝瑾塵和蔣維昊交好，哪怕有點畏懼商飏，也跟過來和貝瑾塵搭話，問他知不知道蔣維昊聖誕節也要去巴黎。

貝瑾塵睨他：“要不我給你他的電話，你自己問去？”

“那多不好啊……要是真碰見了大嫂再介紹認識吧。”柯天打蛇随棍上。

“你還挺會打算。”

“嘿嘿，謝謝大嫂，大嫂你今天噴的這個香水真好聞。”柯天嘴甜的稱贊了一句，倏地覺得這香味有些熟悉。

在哪兒聞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