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威脅
第22章 威脅
◎收到死亡威脅。◎
戴潔的話, 讓人茫然不解,同樣也讓人心慌。
秦山偏黑的臉漲紅,又急又氣:“戴潔你不能這樣啊!我這一路都是想着還好營地有醫生才撐過來的!咱講點道理, 你生氣歸生氣,但鬧脾氣也要分時候吧?這就你這一個醫生,景柏骨折了你不給他看你讓他怎麽辦啊!”
與秦山的好好商量不同,肖萌萌又一次炸毛了, 指着戴潔的鼻子就罵:“你還要不要臉了戴潔,傷的要是我也就算了, 我沒做過什麽好事,但人家方景柏這些日子幫了大家多少忙,對你也沒少照顧吧?你拿不動東西是他幫你拿的,你打不開椰子是他幫你打的,輪到你做飯了你不會做人家幫忙頂上, 結果現在他受傷了你一眼都不看,戴潔你良心被狗吃了?!”
戴潔被罵得連脖子都是紅的,她大口喘息了幾次,張嘴想說什麽卻總是卡殼,到最後她幹脆破罐子破摔, 使勁把芋頭砸在地上。
“你管我!我說不治就是不治!你怎麽說都沒用!”
那芋頭在地上彈了下,一個弧線掉落在了火中, ‘啪’的砸在柴火上,火焰瞬間像是被劈開了一條縫隙,火星濺起, 炸開在空中, 如同此刻焦灼的氛圍。
于笙冷下了臉, 剛想上前說什麽, 就被方景柏用好的那條胳膊拉住,他沖她搖搖頭,然後對着大家溫柔的說道:“不要逼戴潔了,她不想治療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沒事的,睡一覺明天應該就好了,大家別擔心我,現在已經不太疼了。”
方景柏越是善解人意,就越讓人心裏難受,肖萌萌眼中的淚都快掉下來了,氣的直跺腳:“方景柏你這麽好脾氣幹什麽!你這樣讓誰都能踩到你頭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
戴潔咬着嘴唇瞪着肖萌萌,湯凡在戴潔說出下句氣人的話之前,把人拖到一邊教育去了,石永年則站在肖萌萌身邊幫她順氣,拍着她後背:“好了好了,別氣了,不值當的。”
于笙瞥了眼戴潔離開的方向,忽然拿過一個椅子讓方景柏坐下,從雲川手中又搶過醫療箱,一聲不吭的單膝跪在了方景柏旁邊,将他的袖子拽了上去,查看情況。
石永年冷不丁看到這幕,顧不上安慰肖萌萌了,詫異道:“笙姐你這是幹嘛,你不會想給方景柏治骨折吧?”
肖萌萌也沒空生氣了,急忙湊過來:“骨折不是開玩笑的笙姐,咱不是專業的醫生,不能随便動手啊,弄不好會出大事,還不如讓景柏就這麽呆着呢!”
于笙打開醫藥箱,頭都不擡:“沒看到他臉都疼的白了嗎,放心吧,我就看看是什麽情況,以前稍微涉獵過這部分,懂得一點急救知識,摔一下不一定是骨折,沒準我能幫的上忙。”
秦山和石永年依然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肖萌萌和雲川倒是表情變了變,兩人同時想到,于笙是練武的,跟人對戰肯定有受傷的時候,沒準真有經驗,反正比他們這些什麽不懂的人強點。
于笙輕輕握住方景柏的手臂,一擡眼,方景柏正在側着頭看她,嘴唇發白,額角都是汗,溫潤出衆的外貌多了幾分脆弱,眼眸裏裝着許多情緒。
于笙揚起唇角:“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重新把視線放在方景柏的胳膊上,從上到下的摸了摸,并未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不像是秦山說的骨折,想到什麽,她用手在方景柏的肩膀位置左右捏了一圈,提着的心總算放下,頓時長呼一口氣。
她好笑的看秦山:“以後不要這麽一驚一乍的,真是差點被你吓死,景柏只是手臂脫臼了而已,沒什麽大問題。”
“脫…脫臼?”秦山呆愣愣地重複一句,他并未松口氣,還是哭喪着一張臉,“雖然我知道脫臼比骨折好一點,但脫臼也不是随便誰都能把胳膊按上的啊,這荒山野嶺的,除了戴潔那個外科醫生,誰會治療手臂脫臼啊!”
石永年眼珠子一轉,直接拍了一下秦山的後背,止住了他幽怨的嚎叫:“秦山啊,說你傻你還真傻,笙姐都說沒什麽大問題了,肯定是她會治脫臼呗!太好了太好了,姐你是真的萬能!”
于笙白他了眼:“誰是你姐,別亂叫,我恰好有這方面經驗而已,幸好只是脫臼,如果真是骨頭有問題,咱求也得把戴潔求出來。”
肖萌萌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還不忘嘟囔一句:“誰要求那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于笙當作沒聽見,她輕聲對方景柏說:“放輕松,不要緊張,等會可能疼一下,一咬牙忍過去就沒事了。”
她語氣輕柔,像跟小孩子說話一樣,方景柏彎了彎嘴角,乖乖的嗯了一聲,那雙亮晶晶的星眸始終不舍得從于笙身上移開。
于笙集中注意力,一手握住方景柏的手腕,将他的手臂曲肘九十度,讓肌肉松弛下來,另只手握住他的手肘,輕微朝外展開,突然,于笙快速的擺動了下他的手臂,只聽‘咔嚓’一聲,複位結束。
整個過程只有十幾秒種,旁邊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方景柏的胳膊就已經接好,他全程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便恢複了行動能力。
雲川的表情沒變,只是呼吸放緩了些,雖然相信于笙的能力,但還是難免捏了把汗,這複位的動作這麽熟練,以前她估計沒少跟人打架。
石永年嘴巴張的能塞下雞蛋,本能地舉起大拇指:“姐,你是我唯一的姐,還有什麽事是你不會的?”
肖萌萌尖叫一聲蹲下身子,猛地摟住于笙的脖子用腦袋使勁的蹭她:“嗚嗚嗚笙姐我愛你!剛剛真的吓死我了啊啊,還好有你在!嗚嗚!”
于笙被肖萌萌蹭的差點歪倒,無奈的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快起來,這還不算結束,脫臼以後的胳膊還得恢複一陣,我還得幫景柏固定一下。”
肖萌萌連忙起身,抹了下濕潤的眼角問:“把胳膊接好不就好了嗎,電視裏都這麽演的,景柏,你胳膊現在能自由活動了嗎。”
方景柏嘗試着稍微活動了兩下,照實說:“能動了,但擡不了太高,動起來還是有些疼。”
于笙從醫藥箱裏拿出三角巾,拖住方景柏受傷的手臂,給他綁在了脖子上:“少看點電視劇吧,傷筋動骨一百天,只要是受傷就要養一陣。”
她把手放進兜裏,猶豫了下,還是将雲川歸還的那兩塊巧克力塞進了方景柏手中,認真的解釋道。
“我覺得我不該騙你,之前你聽到的那些話是我跟雲川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我不想和你因為一個誤會而尴尬,這兩塊巧克力你拿回去,等離開這座島以後你送我多少我都會收,但是現在,我無法收下。”
方景柏一怔,他嘴唇抿了抿,對于笙展顏一笑:“好,小于,我知道了。”
于笙心裏最後的負擔消失了,原本她非常抗拒在其他人面前講這些事情,覺得有些丢臉,但看到方景柏受傷後,她覺得自己不該對他造成負擔,應該讓他安心養病,話說出口後忽然又覺得很簡單,也就那麽回事。
石永年八卦的雷達響了,左右扭頭看:“什麽話,什麽話?有什麽是我這個vip不能聽的?”
于笙沒管他,對着其他人說:“景柏受傷了,接下來大家分擔一下他的工作吧,辛苦了。”
秦山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不關你們的事,景柏是因為我受傷的,以後他該做的那份活由我來!”
在方景柏回到帳篷裏休息以後,肖萌萌把于笙拉到了一邊。
那原本晴朗的表情立刻轉陰,咬着牙道:“笙姐,我看這個戴潔一定有問題,沒準她就是你說的那個兇手!”
于笙挑眉:“私人恩怨別引到公事上,說她是兇手,你有證據嗎?”
肖萌萌撓撓頭:“額……直覺算嗎?”
見于笙無語的想走,肖萌萌趕緊拉住她:“別走啊笙姐,其他的證據我也有!你想想看,她這個人自私無情,明明是醫生,卻連隊友受傷了都不管,你和雲川丢的那些物資,大家都心知肚明偷東西的人是她,這兩項罪名已經可以确定她居心不良了!再加上她當時還站在你帳篷外偷看你,一定不安——”
“你說她偷看我?”于笙突然打斷肖萌萌,表情霎那間變得很奇怪。
肖萌萌被堵了下,茫然地眨眨眼:“對呀……就之前你不還問我,我是不是在你帳篷外偷看你來着嗎,我一開始不記得是誰了,後來仔細想想,那人好像就是戴潔!”
于笙愕然,她擰眉望向戴潔的帳篷,當時她問這個問題時被石永年打斷,就忘記了繼續追問,沒想到竟然會是戴潔,可戴潔為什麽要偷窺她?
肖萌萌被于笙嚴肅的表情吓到,忐忑的問:“怎麽了嗎?”
于笙收回視線,輕聲道:“或許你說的對,戴潔真的有問題。”
有了于笙撐腰,肖萌萌立馬來了精神:“是吧是吧,我就覺得她很奇怪!走笙姐,咱得給景柏讨個公道去,找戴潔問問她到底是什麽身份,做這些事情有何預謀!”
她激情四射地撸了兩下不存在的袖子,仿佛已經看到了戴潔被于笙打得滿地找牙的場景,結果還沒爽夠,于笙的下一句話立馬澆滅了她的熱情。
“今天不行。”
肖萌萌瞬間蔫了,不甘地追問:“為什麽啊?”
于笙沒說話,只是安慰式地拍了一下肖萌萌的肩膀,然後朝着帳篷走去。
剛才方景柏受傷的時候,強忍着一直說沒事,于笙只好用了讀心術,聽他心裏在想到底是怎麽個疼法,确定症狀像脫臼後,她才敢動手去檢查他的手臂,幫他接上胳膊。
距離下一次讀心術的使用時間還有三小時,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睡覺了,她不可能把戴潔專門叫出來問清楚情況,以免今天問了也是白問,于笙還是準備明天再找機會把戴潔的底細弄個清楚。
于笙有一種直覺,戴潔身上藏着的秘密,能夠讓她接近想知道的真相。
只不過,計劃好的事情,似乎永遠也趕不上變化。
一個在于笙計劃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當天的深夜,一場傾盆大雨突然降臨,一夜的電閃雷鳴。
期間于笙被吵醒過一次,只來得及把盛水的容器都檢查一遍,就立刻把頭縮回了帳篷裏,完全沒有像先前計劃的那樣出去淋雨洗澡。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島上的溫度極速下降,尤其是在夜晚,雨滴落在身上涼得讓人瑟瑟發抖。
為了防止感冒,于笙放棄了晚上出去洗澡的想法,決定還是等天亮了稍微暖和一點再去,照這雨的下法,明天一天雨都不一定會停。
現實如于笙猜測的一樣,第二天清晨,她在嘩啦啦的雨聲中醒來,帳篷外依舊連綿不斷的下着雨,一滴滴落在帳篷的頂端又順着弧度滑下去。
身上的潮濕粘膩感比以往更甚,于笙難受的忽閃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找出沐浴用品還有換洗的衣服,雖然現在溫度依然不高,但她還是準備趁人沒有全醒的時候出去洗個澡。
于笙拉開帳篷,剛想直接光着腳踩在地上,就看到了帳篷外地面上有着什麽,一瞬間愣在原地。
片刻後,于笙面無表情地用兩根指頭握住地上的東西,拎到半空中查看。
冰涼的雨水一滴滴砸在她的手上,又不帶留戀的滑落在地,帶着潮濕的泥土氣息在于笙鼻尖蔓延,令她失溫的手找回了一絲知覺。
手中的東西倒映在于笙褐色的瞳孔中,青綠色,手掌長,有頭有尾巴長着四條腿——這是一只壁虎。
海島的雨天出現壁虎并不奇怪,可問題是,這是一只死了的壁虎。
一只肚皮被抛開,內髒被掏空的壁虎。
滑膩的觸感在指尖蔓延,于笙把那只壁虎放回地上,任由雨滴将它沖刷到有些泛白膨脹,心髒亂了節奏的跳動聲被雨聲掩蓋,她将手蜷縮起來,随便用東西擦幹了上面的水,表情凝重。
于笙不會傻到認為這是一場巧合,恰好有只壁虎死在她的帳篷前,恰好內髒被掏空了。
恰好,昨天她的帳篷前,有過一只被撬開殼的死青口貝。
被忽視的細節有了解釋,于笙呼吸加重,身上的溫度被雨水帶走,雙手冰涼,一陣陣雞皮疙瘩出現在她的皮膚上。
有人,在她的帳篷門口放了這些死物,并且體積一次比一次大。
這個人是在…威脅她。
可被威脅的原因呢?于笙眼皮微顫,腦子亂成了一鍋粥,昨天她收到了第一次威脅,那麽時間就應該再往前推上一天——
那一天,她跟所有人講了一個故事,為了問出衛星手機的位置,引蛇出洞。
于笙僵住,雙眼一眨不眨,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失敗了,沒想到……
于笙擡頭望向外面的世界,密集的雨滴連成密密麻麻的絲線,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阻礙了她的行動。
蛇真的,出洞了。
一場滂沱大雨,從天明下到天黑。
這一天,所有人陸續在外面簡單沖了個澡,然後躲在帳篷裏避雨,完全沒法外出,大家都靠着昨天剩下的烤芋頭,還有大果榕等野果充饑,喝着提前煮好的井水,等待着這場來之不易的大雨結束。
夜晚很快就再次到來,于笙心裏裝着事,白天因為大雨阻礙,沒有找犯人的機會,夜晚她就硬撐着沒睡。
但淅淅瀝瀝的雨聲實在太過催眠,于笙不是能二十四小時待機的機器人,她怕自己撐不住後半夜睡死過去,就閉目養神很淺的迷糊着,身體一直保持警戒狀态,武器緊貼着放在手邊,只要一有人近身,她就能立刻醒來。
直到夜半三更,一道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響徹營地。
‘砰’!!
于笙瞬間驚坐起,被吓得心跳如雷,在原地呆若木雞了十幾秒,才手忙腳亂地鑽出了帳篷,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滿地的淤泥和水坑,她一腳下去,蹦的腳腕和小腿肚子上都是泥點,卻完全沒工夫管。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島上有炸彈?!”
石永年連滾帶爬地從帳篷裏出來,驚恐地四處打量:“沒炸彈啊?我靠,該不會是槍響吧?你們誰帶槍了!”
肖萌萌捂着胸口瞪着眼,手上打着手電,一出帳篷聽到石永年的話,頓時沒那麽害怕了,還有勁翻個白眼。
“省省你的腦洞吧,誰又那本事帶槍來?大家快找找,是不是什麽電器之類的爆炸了,咦不對啊,這裏也沒電吶!”
兩人大開腦洞的時候,其他的人也陸續打着手電出現,這聲巨響把營地所有的人都吓醒了。
于笙也一頭霧水,大半夜的從哪來的爆炸聲?難不成真讓石永年猜對了,是槍響?可八個人都在這呢,誰開槍,打的誰啊?
所有人都是從夢裏被震醒的,壓根沒聽清是個怎麽樣的爆炸聲。
“找到是哪的聲音了!”
于笙立馬扭頭看向驚叫出聲的湯凡,和其他人一起朝那走去,湯凡站在籠子的旁邊,拿着手電筒照着裏面奄奄一息的兔子,還有發黑的籠子栅欄,欲哭無淚。
“兔子把打火機咬炸了!完了完了,火沒了,兔子也死了,怎麽會這樣啊!”
“什麽?!”石永年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打火機怎麽會被兔子咬到!”
方景柏護着手臂,湊近籠子看了看,分析道:“應該是有人用完打火機,順手放在了籠子上,兔子在籠子裏一蹦一跳的活動,打火機就從縫隙裏掉了下去。”
肖萌萌還帶着起床氣,直接翻臉道:“我靠!是誰把打火機放在了籠子上面!難道不知道打火機會順着漏下去嗎?有沒有常識啊!”
今天下了一天雨沒生火,那犯人就應該是昨天生火的人,石永年想到什麽,看向雲川:“雲川,我記得昨天的火是你生的吧?”
雲川站在人群最外圍,所有人轉頭看他,見到他點頭,石永年立馬以為自己找到了犯人。
“好啊你!原來是你放在這裏的!”
雲川眉頭輕皺,似乎在回憶:“我點燃火絨以後,就把打火機交給了身邊的人,緊接着就繼續生火了,沒有注意到是誰拿的。”
石永年趕緊澄清自己,他畢竟是當初其他打火機的毀滅者:“這次真不是我,我那時候正在處理雞呢!”
“也不是我。”
“我去砸椰子了,生完火才來的。”
“奇怪了,既然大家都不是,打火機總不能是自己長腿跑過去吧?”
在其他人的議論聲中,肖萌萌的眼神始終粘在一個人身上,從未離開過,因為之前的那些事,她下意識地就觀察懷疑對象,很巧的是,這個人眼神發飄,神色慌亂地低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差把心虛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肖萌萌冷笑一聲,掐着腰仰起頭:“戴潔,這是你做的好事吧?”
戴潔僵住,剩下六個人的視線頃刻間都落在她身上,她不由自主的扣着兩只手的指甲,眼珠左右晃動,呼吸中帶着顫抖。
見到她這幅反應,石永年詫異道:“不是吧,還真的是你?”
戴潔吞咽了一下口水,臉色蒼白,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我也急着去做別的事情,就順手把打火機放在了籠子上,我真的沒想到它會掉下去,今天下雨我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肖萌萌厲聲打斷戴潔,臉上帶着不屑和鄙夷:“找也不找個好借口,下雨天你就這麽把打火機扔在外面?不被兔子咬碎也得被水泡壞,戴潔你到底想幹嘛?隊友的病也不治,還偷物資,哦對,當初那些兔子和雞是你故意放跑的吧?我看你從一開始就是居心不良!”
戴潔臉唰地一下就白了,她驀地轉頭看秦山:“你告訴他們了?你不是答應我什麽都不說的嗎!”
秦山立馬替自己辯解:“我什麽都沒說,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怎麽可能說出來?”
肖萌萌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她眯了眯眼,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當時的雞兔真是你故意放走的,我說嘛,這籠子這麽難開,要不是故意的怎麽可能把東西全放走,原來如此啊!你別冤枉人家秦山,他什麽也沒跟我們說,是你自己暴露的,戴潔啊戴潔,你放走食物毀掉火源還偷東西!你到底想幹什麽!想被趕出去嗎!”
戴潔恐懼地後退一步,連連搖頭:“不要趕走我,我沒有,我沒有偷東西,打火機也不是故意毀掉的,我真的沒有!”
就在肖萌萌不屑一顧,想把吵架再次升級的時候,湯凡突然開口。
“夠了!”
肖萌萌愣住,看向表情複雜的湯凡,湯凡攥緊拳頭,擡腳擋在了戴潔面前,用懇求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算是我求你們了,給戴潔一次機會,不要在責備她了行嗎?有什麽事大家明天早上再說,今天晚上就到這,睡個好覺,可以嗎?”
肖萌萌抿唇望着湯凡顫動的瞳孔,剩下的罵聲卡在了嗓子眼裏,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最後,肖萌萌只暗惱地說了一句:“媽的,戴潔真的給你灌迷魂湯藥了是吧?”
嘴裏吐槽着,但肖萌萌沒再繼續與戴潔争執,而是走到了冷眼旁觀着一切的于笙身邊,憤憤地挽住了于笙的胳膊靠着她。
于笙聽到了肖萌萌嘴裏低低的咒罵:“操,要不是看湯凡是個心軟的老好人,我才不會這麽容易放過戴潔呢,氣死我了,這個死女人,我明天一定跟她不算完……”
于笙伸手放在肖萌萌的頭上,安慰的順着她的發絲,一下又一下,肖萌萌說湯凡心軟,她自己又怎麽不算心軟呢?
秦山在一旁欲言又止,看着像老母雞護崽一樣的湯凡,還是什麽都沒說,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而一向話多的石永年出奇的沉默不語,他歪頭瞧着地上的水坑,食指放在嘴邊啃啊啃的,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湯凡回過神摟住戴潔,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嘴巴一張一合,溫柔的低聲安慰着她,兩個人抱在一起掉眼淚,嗚咽聲不絕于耳。
其他人的眼中都帶着複雜,只有于笙的神色越來越涼,她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翻滾的思緒。
在節目之前,戴潔和湯凡只是陌生人。
凡事過猶不及,沒有人會無條件的一直對一個人好,替她無止境的收拾爛攤子,其他人是這樣,湯凡又怎麽會是例外。
如果一件事情脫離了正常的範圍,那麽背後一定有着其他的原因。
湯凡,真的只是個老好人嗎?
沒人能逼着兩個哭泣的女孩做什麽,也沒人能緩解其他人心中的焦慮與不安,營地中的氛圍異常低迷,濕潤的空氣讓人心煩意亂。
這個夜晚,最後一個打火機報廢,最後的存糧消失。
無人島的淩晨黑暗又危險,八個人手持手電筒,望向漆黑一片的茫茫大海,燈光照亮了他們周圍,更顯得遠處黑暗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們真的被忘在這裏了吧。”石永年微弓着腰,聲音中透露着疲憊。
秦山低下頭:“現在我什麽東西都沒了……食物,火源,還有衛生紙……”
沒有人回應他們,有的只有呼嘯的海風,還有若有若無的嘆息聲,恍惚間,不知是誰呢喃了一句。
“以後好像只能用樹葉擦屁股了……”
夜色漸深,萬籁俱靜。
又是一夜。
次日清晨,盤旋多日的烏雲總算消失不見,旭日東升,一縷清透的陽光灑落海島,曬得營地中暖洋洋的。
于笙睜開眼,透過帳篷也能看出天氣的晴朗,不像是前幾天那般壓抑,一睜眼就是沉悶的深粉色布料,今天的帳篷在明媚陽光的照耀下,是一種淺淺的粉色。
昨晚重新回了帳篷後,于笙繼續保持警惕,到了天蒙蒙亮才沒撐住睡了會,好在一晚都無事發生。
醒來後于笙忍不住的想,她是不是太多慮了?那兩個小玩意最多也就是惡心惡心人,好像代表不了什麽。
于笙嘆息一口,搖了搖因缺少睡眠而昏沉的頭,身體有些燥熱,雨天的離去帶走了陰冷的溫度,島上又重新恢複了冷熱适宜的氣溫。
她想到了外面容器中存儲的雨水,準備出去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滿了。
帳篷拉開的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遍布在于笙四周,她若有所感地低下頭,與帳篷外的東西對視了。
看清那是什麽的一瞬間,于笙瞳孔巨震,身體猛地朝後退縮,指甲深深地摳進身下的防潮墊中。
一聲尖叫卡在嗓子眼裏,卻沒有力氣發出,血管中的液體似乎停止了流動,正在慢慢變冷。
她看到了昨晚那只被炸死的兔子。
準确的說,是被開膛破肚,只剩下一身軀殼的兔子,白色的皮毛上帶着鮮血和燒焦的痕跡,身體軟趴趴的剩了一張皮,卻唯獨立着一顆沉重的腦袋,那雙被掏空的眼眶正對于笙的帳篷,兩個深不見底的血洞,在死死的盯着她看。
于笙後背發涼,梗着脖子無法轉動,腦子裏混亂不堪。
它是剛出現在這裏,還是……整個晚上都在這麽看着她?
于笙不知道自己聞見的是海腥還是血腥味,只知道自己胸口又悶又沉,在扭曲窒息的空氣中,她耳邊刮過一陣冷風,就像是有人趴在她耳邊說——
下一個,該輪到你了。
恍惚間,一道腳步聲響起,肖萌萌的聲音由遠及近:“笙姐你醒了嗎,咱們今天早上吃什麽——”
肖萌萌的聲音戛然而止。
數秒後,一道尖叫聲響徹整個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