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挖井
第18章 挖井
◎在渴死前找到水源。◎
明晃晃的大白天, 海風呼呼地吹着,烏雲像是流動的灰色棉花,随着風的方向流淌。
春與夏過渡的季節, 衆人硬生生多出種坐在冰窖裏的錯覺。
石永年幹咳了聲,裝作不害怕地晃晃自己發軟的雙腿:“嘶,笙姐你怎麽突然編鬼故事吓人呀,太不道德了, 還好我膽子大。”
譴責了下于笙,他補充道:“我覺得吧, 應該是兇手挖了個坑藏了起來,畢竟島上這麽大,誰知道坑在哪裏。”
【我靠我靠吓死人了,這故事聽的我毛骨悚然,腿軟想尿尿, 我可不敢一個人上廁所了,等會讓誰陪我呢?】
湯凡沉吟了會:“我覺得有可能是樹上,比較高,不容易碰到。”
【于笙突然講這個故事是什麽意思?說到衛星手機,我想到我們的手機了, 如果手機還在的話,一定不會是現在這種局面。】
戴潔搓搓胳膊:“會不會是兇手把電話給損壞了啊?”
【說不定呢, 只有把東西毀了才能保證它不會再出現,如果真不想讓人走,肯定會把電話毀了的, 摔成碎片, 這樣誰都別想走。】
秦山說:“按照恐怖片的套路, 最近的就是最危險的, 該不會藏在這人眼皮子底下吧?”
【好恐怖好恐怖,早知道少看點恐怖片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恐怖片,緊張。】
方景柏:“一定是一個別人都沒去過的位置,不然的話很容易被想到。”
【為什麽感覺小于突然變得怪怪的,她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臉色很不好看的樣子,好擔心,要不等會我找個借口和她聊一聊?】
所有人的心裏的聲音都瞞不過于笙的耳朵,她一言不發的聽着,心髒像是纏上了巨大的石頭,緩緩朝着底部沉去。
“或許,這個問題本來就有問題。”
一道清涼的聲線進入于笙的耳朵,她側目,凝望着那個面容冷冽的男人,他的頭發比一開始長了些,已經能稍稍蓋過濃密的眉,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身上,一眨不眨。
“你說的這個唯一活着的人,也許就是真的兇手。”
于笙呼吸一滞,手指回縮,攥成空拳,像是無措的孩童。
她久違的聽見了雲川的心聲——【于笙,你真正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麽?】
十分鐘後,衆人散會,四處散開尋找裝備,一起行動去挖掘地下水。
于笙找來了一根粗硬的樹枝,拿着刀把其中的一頭傾斜着削尖,肖萌萌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來到了于笙的身邊,邊瞟着周圍的人邊焦急地問。
“笙姐,你怎麽能直接這麽說出來呢!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于笙手上的動作一頓,片刻後又恢複正常,她視線沒有離開樹枝。
“我知道。”
她是故意的,那人已經躲在暗處足夠久,現在又拖了那麽多人下水,于笙主動出擊甚至不惜引火上身就是想誘蛇出洞,順便用讀心術找到衛星電話的位置。
只是于笙沒想到,她竟然失敗了。
肖萌萌不明所以,郁悶的說:“知道還問!雖然說那人不一定在我們八個人中,但可能藏在我們附近啊,讓他聽到了,不就知道我們在關注這件事嗎,笙姐啊,不是我說你,你這事做得太欠考慮了,這麽問怎麽可能得到答案,除非你有讀心術!”
突然,于笙猛地把手上的刀往地下一甩,半個刀刃瞬間陷在硬邦邦的泥土中,吓的肖萌萌原地跳了下,好似那刀插在她腳上。
“我以為我有。”于笙死死盯着那把刀,胸口悶得喘不動氣,“但是我高看了自己,也高看了所謂的讀心術。”
肖萌萌一時沒聽明白,愣了半拍回答:“就是說嘛笙姐,你的火眼金睛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真‘讀’到別人的心啊,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我們這種凡人還是得謹慎行事啊,不然一不小心就萬劫不複!”
她偷瞄了別人一眼,發現大家手上都拿着什麽,趕緊道:“笙姐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去找個趁手的工具,不然等會我就得用手挖土了,好歹我這雙手還算細皮嫩肉,怎麽着也得好好保護一下。”
肖萌萌匆匆離去,留下了心事重重的于笙,抱着根長樹枝坐在原地發呆。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沒人在心裏想關于衛星電話的事?她甚至差點讓敏銳的雲川有所懷疑。
這麽久以來,這是讀心術第一次毫無收獲,于笙的問題足夠直白,偷走手機的人不可能不表露真心,最起碼會下意識地想到手機藏匿地點,這是她能找到藏在暗處那人最快的方式。
難道,就像肖萌萌所說,那個人真的不在這七個人中,而是藏匿在島上的別處,默默地看着他們?
這樣的話,雖然尋找的難度加大,但于笙反而會松一口氣,不用怕突然被同行人背後插上一刀。
可是這個理由無法解釋匿名郵件,和偷衛星電話的事情,把其他人引到島上,只會耽誤那人找金子不是嗎?
除非……
于笙皺着的眉松開,渾身的汗毛豎了起來。
除非,那個人在心裏都在撒謊。
陰沉的空氣,悶熱潮濕,包裹着幹燥的皮膚。
旁邊隐約傳來的說話聲,顯得于笙的周圍更加幽靜,只能聽見自己一次比一次重的呼吸聲。
于笙伸手壓了壓帽檐,把難看的表情藏在陰影之下。
什麽樣的人會在心裏都說謊?于笙從來沒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但是,這并不代表沒有這樣的人。
也是來到這裏以後,她才發現有雲川這種性格安靜腦子更安靜的人,像是停擺的鐘,困在自己的時間節點中,不去處理外界的任何信息。
一個對自己都撒謊的人,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騙子,也是最可怕的人。
但願…只是她多想了。
或許這其中藏着更深的謎團,只是她暫時還沒有解開。
于笙深呼吸一口,把這個驚悚的猜測抛到腦後,她擡起頭,目光掃過其他人。
不能自亂陣腳,留給她的時間還很多,從明天開始她會一個人一個人挨個檢查,就算是再完美的騙子,也一定會有出漏洞的時候。
“笙姐,走啦!”
肖萌萌的呼喚聲傳來,于笙收拾好心情,拿着削好的木棍起身:“來了。”
節目組雖然極其坑爹,不過倒是給了不少裝備,其中就有一把小型工兵鏟和一把營地手斧。
斧頭被于笙挂在腰間,工兵鏟則在秦山那裏,本來就不大的鏟子握在秦山蒲扇大的手中,看起來像小孩去沙灘拿的那種玩具鏟一樣。
工兵鏟算是唯一像模像樣的挖土工具,使用它的人得發揮出它的最大用處,秦山力氣最大,讓他拿着很合适。
剩下的人拿的工具就各式各樣了,肖萌萌學着于笙的樣子弄了根木根,湯凡和戴潔拿了做飯的鏟子,方景柏找了快很薄的石頭,雲川則是空着手,說是要用手挖。
至于石永年嘛……于笙望着他手裏的那把小勺子嘴角一抽。
“石永年你要去吃飯是吧?”
石永年不服:“勺子怎麽了,雲川還用手呢,再說了,我又不是只有一把——”他從兜裏又掏出來一把,“我兩只手的勺子一起挖!”
好吧,誰讓條件實在簡陋呢,于笙也沒法說什麽了,連做飯的鏟子都用上了,勺子就勺子吧。
沒有水都得完蛋,做飯什麽的都是次要的,到時候頂多混着點土吃,就當補充微量元素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着樹林出發,他們站成一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種奔赴戰場的決然。
上一次八個人一起進樹林還是幾天前,他們正常拍攝的時候,打扮的幹幹淨淨,男帥女美,前者發膠後者彩妝一個都不少,光鮮亮麗的來玩游戲,你追我跑的好不快活。
而現在呢,八個人灰頭土臉,頭發要不亂糟糟的炸開,要不油光水亮的貼在頭皮上,臉和嘴唇幹燥起皮,皮膚每日經歷風沙煙熏火烤不能洗,看起來灰撲撲的。
由于是出來幹活,大家都穿了最髒的衣服,更像是逃荒的人了,石永年沒了流蘇的短袖上沾着油點黑碳,秦山的褲子上有兩個褐色的屁股印,湯凡戴潔和肖萌萌都是拿的裙子多,現在只能外面優雅連衣裙,裏面肥大運動褲,丢失美麗獲得方便。
而兩位男人中的外貌擔當,方景柏不打發膠頭發太長,中分側分都會耽誤幹活,借了女生的小皮筋把劉海綁在腦袋頂,弄了個蘋果頭,雲川原本的黑色利落短發不複存在,一簇一簇的頭發均已不同方向炸開,像是在臺風天出去瘋玩後回來的落難狗狗。
于笙不禁感嘆了句:“大家的造型,還真的一個比一個別致啊。”
七個腦袋齊刷刷的左轉,看向最邊緣的于笙,石永年微笑道:“笙姐,你不會覺得你打成結的頭發帶着帽子就看不見了吧?身上的這件運動褲我還以為在土裏洗的呢,原本是什麽顏色來着?還有笙姐你要再黑幾個度,跟海邊那礁石站一塊我都不一定分得出哪個是你。”
于笙被連環補刀後,緩緩舉起自己砂鍋大般的拳頭,石永年瞬間舉起兩只手,外加兩只手中的兩把銀色勺子。
“大俠饒命!人家剛才開玩笑呢,誰能有笙姐美啊,瞧瞧這帶着泥土芳香的野性的魅力,瞧瞧這性感美麗膚色,在我們野人界絕對是top1!”
于笙:“……”
怪不得石永年去搞直播,這嘴皮子溜得不用真是可惜了。
伴随着石永年耍寶的鬧騰勁,八人走進了樹林深處,越往裏走樹幹越粗壯,越茂密,空氣也更潮濕,這與海邊的潮濕是不同的感覺,帶着種泥土的腥味和綠草的清新。
于笙再次确定了這個島上存在地下水,否則植被不可能這麽茂密,她蹲下身子,時不時撫摸一下地面,朝着濕潤的土地方向走,在到了一片石壁周圍,這種濕氣到達了頂峰。
“應該就是這了。”于笙左右看了一眼,這個位置還算空曠,左面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右邊是幾米高的石壁,石壁上還有少量的綠色植物,是于笙見到的那個有山洞石壁的另一側。
湯凡舉起了手中的鍋鏟,身上的鵝黃色裙子看起來灰不溜秋的:“那還等什麽,我們開始吧!”
于笙蹲下來,攥起了一小把土試了下,這個位置的土壤非常潮濕,她用木棍畫了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圓,确認了井的位置,八人便開始動手挖土。
真開始實踐以後,于笙和肖萌萌的木棍反而是最不好用的,她們只能盡量把土搗的松軟些,方便別人往外挖,到最後,除了工兵鏟和鍋鏟沒被丢棄,剩下的工具都被扔到了一邊,直接用手挖,反而大大提高了效率。
八個人輪換着往下挖,兩個小時過去這坑就有個井樣了,只不過還是僅有愈發濕潤的泥土,沒有見到水的樣子,又是兩個多小時經過,随着戴潔的一聲驚叫,兩米多深的洞裏終于見到了水的蹤跡。
“水!水!我看到水了!”
躺着休息的于笙一驚,立馬蹦起來,湊到井上往下看,最下面真的湧出了水,而且量還不小。
見到了水,手工井大功告成,洞裏的人爬上來後,八個人湊成一圈伸着個腦袋往下看。
“這個水……怎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媽呀,這是人能喝的水嗎,感覺更像是泥漿。”
“不愧是地下水,連顏色這麽的地下。”
井中挖出的地下水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水質渾濁不堪,呈泥土的顏色,上面還漂浮着砂粒樹葉樹枝小蟲子等若幹添加物,讓人一看就難以入口。
戴潔小臉瞬間就垮了,她一開始聽說是挖井,就以為把坑挖出來水就會像井裏那麽清澈,而眼前的水渾濁似污水,她看着都犯惡心。
戴潔癱坐在地上,一身漂亮的碎花連衣裙已經成了土黃色,她褲子鞋子乃至頭發絲上也都是土,舉起兩只黑乎乎的手,做了美甲的指甲蓋從白色變成黃色,上面粘的大鑽石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裏,幽怨的在原地坐了一會,戴潔轉頭狠狠的瞪了眼于笙。
于笙沒注意到戴潔的不對勁,她正在認真給衆人解釋:“椰子的含水量和數量都有限,我們還是需要水源,條件是艱苦了點,好歹能夠讓我們有水喝,大家忍耐一下吧。”
雖然條件差,但這也是他們能在島上找到的唯一淡水源,其實于笙還知道其他取水方法,比如蒸餾水露水植物根莖等等,但他們一行足足有八個人,每天所需的水量巨大,用那些方法根本不現實。
其他人剛想點頭,就聽戴潔冷不丁開口:“這麽髒的水根本就不是給人喝的!”
全場靜了幾秒,于笙直起腰來,單膝跪地,轉頭看向坐在地上的戴潔,她灰頭土臉的,一頭柔順的黑長直毛躁反光,完全沒了剛來節目時清新的女神形象。
于笙沒有生氣,現在在她眼裏與許铖無關,且不影響她在島上活着的事情都是小事,況且戴潔本來就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年紀也不大,接受不了很正常,她安撫了一句。
“這會井水的模樣确實不怎麽好看,不過靜置一天以後能稍微好一些,從明天開始我們打水回去稍微過濾一下,燒開飲用不會有問題的。”
戴潔表情依舊很難看,但不知為何她沒有直接怼于笙,而是把火發洩在了水上,不過拐彎抹角罵的還是帶他們挖水的人。
“一群人跟傻子一樣挖了半天,就挖出了連沖廁所都嫌髒的水,現在不僅沒有水喝,還浪費了體力,早知道有這功夫幹點什麽不好,去摘椰子都能把椰子樹摘光!現在大家又累又餓得不償失,我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接戴潔這話,雖然誰都嫌棄這水,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有水總比沒水強,而且這戴潔看似罵水,話裏話外實際都在怨恨于笙,怪她沒事找事帶大家來挖井,把人當猴耍。
可事實上誰都知道,這幾天節目組沒來,于笙就是大家的主心骨,摘椰子也是她提的,挖井也是為了八個人都能都水喝,不然人家可以誰都不管,一個人活得絕對比現在好,就算不懂感激,也不能得了好處還賣乖吧?
這種極端條件下,有水喝就不錯了,哪有那麽多選擇權。
沒人支持自己,甚至沒人跟她一起抱怨,都安靜的跟鹌鹑似的,戴潔神色更加陰郁了,但她還是沒跟于笙發生沖突,而是自己默默的咬牙硬忍。
于笙反倒笑了笑,她會幫其他的人,只是因為自己有這個求生能力,良心讓她不能冷眼旁觀別人去死,但不代表她要無底線地做個老好人,戴潔的話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沖着她來的,為什麽沒直接罵她她不知道,于笙也不會生這種嬌氣小姑娘的氣,但該說的話她要說清楚。
“我帶大家找地下水,只是做我認為我該做的,安我自己的心,不想看到有人渴死在我面前,但到底喝不喝這水,選擇權在你們自己手上,我絕不會強迫任何人,要是覺得委屈了,以後也可以各自活各自的,我沒意見。”
石永年直接就急了:“笙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這家可萬萬不能分,沒你我們還怎麽活啊!你千萬別生氣,戴潔也只是被這水吓到了,沒有別的意思,是不是啊潔潔?”
說着她轉頭給戴潔使勁使眼色,湯凡站在戴潔旁邊,擔憂的捏捏她的手,無言了片刻後,戴潔才扯起一個硬邦邦的笑。
“笙笙,你是不是誤會我了呀,我沒有說你的意思,我剛才在這罵這水呢,就是覺得被這水坑了,你帶我們來找水,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其他人松了口氣,甭管戴潔的話是真是假,沒把于笙給得罪了就行。
于笙無意把氣氛搞僵,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沒空浪費在這種雞毛蒜皮上,淡笑着聳聳肩算是把這事翻了個篇。
雖然第一天的水太渾不能喝,但不代表不能用,方景柏用一個小鐵桶綁着繩子,放下去像是打井水似的,拎起滿滿一桶土黃色的水,上面還飄着各種雜物,八人幹了半天活手都髒的要命,不敢用這水洗澡洗臉,洗洗手還是可以的。
幾人排着隊清理了一下手,都感受到了有淡水的好處和重要性,這些天他們手上髒了只能簡單的用海水沖洗一下,但用海水沖洗皮膚的感覺并不舒服,粘膩發澀,幹了以後還會幹燥緊繃,浮出些許白色鹽巴,遠不及淡水沖洗來的爽快,皮膚跟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似的。
于笙洗手的空隙,看到湯凡把戴潔拽到一邊,滿臉關切地說些什麽,戴潔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一直乖乖的聽話。
于笙勾了下唇,估計湯凡是去勸說戴潔說話注意分寸,看來兩個人玩的的确不錯,湯凡還願意浪費口水拉扯不聽話的熊孩子。
桶很小,衆人只能排隊洗手,方景柏洗完後一邊甩着手上的水,一邊擡頭看了眼陰暗的天空:“小于,你覺得這個天是不是要下雨呀?”
于笙也看了眼天:“早上就有這種感覺了,今天要是沒下的話,明後天應該就會下,看這架勢可能還是不小的雨。”
秦山晃了下酸痛的手臂,重新撿起地上的工兵鏟:“天無絕人之路,到時候我們的井也會有很多水的,我們回去也可以用其他東西接着雨水點,這樣近期的飲水問題應該都不用愁了。”
肖萌萌雙手合十,一臉期待:“我最關注的點是,下雨的話,我們是不是就能洗澡了!”
湯凡也很激動:“太好了太好了,終于能洗澡了!”
她牽着戴潔的手,戴潔臉色好了許多,也跟着她一起笑。
下雨天淋雨容易感冒,這是常識,但是這關頭誰在乎呢,這可是來之不易的水源,只要有一點點幾率不會感冒都要試上一試。
手洗了,井挖好了,地下水找到了,今天的任務圓滿完成。
忙活了一下午,天色眼看就要變暗,是時候該往營地裏撤了,八人用桶裏的水把鍋鏟勺子的上土洗掉,拿上所有工具開始往回走。
一路上于笙也沒閑着,教着其他七個人認識可以吃的海島食物,除去一些青青紅紅的不知名野果,就是好幾顆寬大的大果榕樹。
形狀像是一把大傘,樹枝朝外延伸生長,枝條上挂着一坨坨榕果簇,俗稱大無花果,與無花果樣貌味道都很像,上窄下寬有着大肚子,生的發綠熟的發紅,味道酸甜。
再前行數十米就是高聳的芭蕉樹,葉片巨大自然垂下,四季常綠,上面吊着的綠色芭蕉還未成熟,吃起來苦澀無比。
至于身體不可缺少的碳水,于笙也想到了辦法解決,她找到了一片芋頭地,半高的枝葉之下,芋頭藏在泥土裏,有了芋頭,就等于有了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所有人都安了不少心。
托于笙的福,食物問題有了解決的方法,今天為了挖井消耗了大部分體力,加上營地還有剩餘食物,他們就沒再進行采摘,而是拖着疲憊的身體準備先回營地休息。
井的位置距離營地有些遠,大約走到一半的路程,樹木沒那麽密集了,于笙停下腳步。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想做,砍點樹藤找點火絨什麽的。”
湯凡看了一圈周圍,覺得有點荒涼孤單:“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然我陪你一起?”
戴潔竟然也舉了舉手,跟突然轉性了似的:“笙笙,我也可以留下來陪你!”
于笙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石永年非常直男的來了一句:“戴潔你留下做什麽,不是給笙姐添亂的嗎?”
從不再拍攝後,戴潔在石永年這就沒了女神待遇,跟普通朋友沒什麽兩樣,嘴欠的話也是張口就來。
戴潔氣的瞪他一眼:“你安靜點!”
幾個人叽叽喳喳,争論誰留下來陪于笙,于笙木然的揉揉鼻子,她能說她其實想一個人安靜會嗎?
“我留下吧。”
争執間,一路保持沉默的雲川忽然道,他指了指背上的弓箭:“正好試試看,能不能打到獵。”
戴潔不滿意這個安排,她剛想說還是女生和女生在一起更方便,就聽于笙點頭同意。
“可以。”
于笙在心裏松了口氣,雲川好啊雲川妙啊,不僅不會添亂還能幫得上忙,最重要的是,很安靜!
她急需一個安靜的空間喘息一下,如果非要有個人跟她一起,雲川絕對是首選中的首選。
戴潔的話被堵了回去,她的大眼睛在雲川和于笙身上打轉了圈,最後還是選擇默默不語,只是背在身後的手攥成了拳頭。
等其他六個人朝着營地去了,于笙和雲川拐了個彎,朝着右邊走。
男人背上綁着把一米多長的弓,還有個樹皮做的箭囊,女人手上拿着長棍,腰間橫系着個斧頭。
打眼一看,就像是兩個舊居山野,傍黑天出來打獵的獵人一樣。
于笙一邊走着,一邊觀察着周圍的植物,她需要找到一些适合做火絨的東西回去,現在衛生紙成了金貴的東西,不能再當作火絨使用。
瞧見前面一顆樹上有半指粗的樹藤,于笙上前拎起一根拽了拽,不是那麽容易斷開,很适合綁東西,她想回去編個魚簍和背簍,方便尋找食物。
于笙摘下腰間的斧頭,手腳利落地爬上旁邊的樹,坐在樹杈上砍上了幾刀後,直接垂直跳了下去,把樹藤一圈一圈繞着胳膊卷起來,除去樹上,地上也有不少掉落纏繞在灌木叢中的樹藤,于笙一并收集了起來,順便還砍了幾根稍微粗點的樹枝,作為籠子的支撐。
想到這離營地還有一段距離,于笙沒有拿很多,她把這些放回去後還可以過來再取,于笙将卷好的樹藤背在肩膀上,就像是裝修工人背着一圈圈電線似的,另只手上抱着用樹藤纏繞好的木棍。
于笙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忽然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個隊友呢,這才趕緊找雲川的位置,她一轉頭,就看到五米之外站着的那個男人。
雲川側着身子站立,腰板筆直,左臂平舉伸長,掌心中緊握着弓,右臂彎曲手肘擡起,肌肉緊繃。
三根修長的手指中夾着箭,食指在上,中指無名指在下。
他黑發下的眸子緊盯某處,微風吹過帶着灰塵的白色T恤,緊貼在他清瘦的腰間,隐約能印出裏面的腹肌輪廓。
與此同時,雲川的右手向後用力,皮膚上青筋微凸,弓弦擦過他清冷的薄唇。
‘嗖’。
雲川驀然松開右手,箭支如閃電般飛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直線刺入不遠處的獵物頸部。
喘息之間,狩獵成功。
于笙望着那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兔子,又怔怔地轉頭看雲川,恰好與他雲淡風輕的眼眸對視,幾天野人生活過去,那張臉依然清隽出衆。
“砍好樹藤了?”
清涼的聲線,像是明澈見底的溪水,從指尖中流過。
于笙之前覺得雲川帥是帥,但是僅限皮囊,像她這種練家子只認真本事,帥氣的皮囊看過就看過了,不會多餘地放在心上。
可這一次,她是真覺得雲川有點帥了。
于笙輕咳一聲,胡亂點頭:“嗯,弄好了。”
她側了個身,展示了一下自己右肩上扛着的樹藤,雲川朝她伸出一只手,眼皮懶散的半睜:“我幫你拿着。”
于笙下意識後退半步,身體和語言都表示抗拒:“不用,這點東西我拿的了,你顧好你自己的東西就行。”
說着她看向那只兔子,幹巴巴的誇贊:“你還挺厲害的嘛。”
雲川沒強求她,上前拔下箭插回箭囊中,把兔子拎起來:“運氣好,恰好看見。”
于笙撇撇嘴,在島上純手工做出把弓箭,還一擊即中,這是一句運氣好就能解釋的?
不過她不願追問太多,假模假樣地随着他說了句:“嗯嗯,羨慕你運氣好。”
有時候當傻子能減少掉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麻煩。
雲川也不知道聽沒聽出她的敷衍,依舊是一張面癱臉,兩人一人拎兔子,一人背樹藤,并肩往前繼續走着。
“我八歲開始學的箭。”
雲川忽然開口,像是在沒話找話:“我有一個比我大十歲的姐姐,她教的我,她的箭術比我好很多。”
于笙嗯哼一聲表示自己在聽,雲川轉頭望了她一眼:“你幾歲學的武?”
于笙直視前方,雙手背在身後,腳步慢悠悠的。
正當雲川覺得她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她淡聲說道:“什麽時候開始的不記得了,但我記得自己在山上呆到了十歲,後來下山去上學,休息日和放假都會回去呆着。”
“十歲上的學。”雲川算了下,“你剛大學畢業沒多久?”
于笙搖頭:“在小學的時候跳了級,跟同齡人沒什麽區別,都大學畢業好些年了。”
每家都有各自的情況,雲川能理解:“你爸媽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山上?”
這次于笙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越過了這個問題,答非所問:“我不是一個人去的。”
雲川點到為止,不再問了,轉而說起別的事:“為什麽想來這個綜藝?”
于笙在心裏答:因為許铖。
她嘴上卻帶着笑意:“因為想談戀愛啊,還能因為什麽。”
雲川也笑,只不過淺的幾乎看不出來:“可我沒看見過你跟哪個男嘉賓走的近,也沒看出你對誰有意思過。”
于笙輕哼:“你懂什麽,我是矜持的那一派,只在心裏默默喜歡,要不是出了這種意外,沒準我都表白了呢,你就別操心了。”
雲川這時候倒是不知道見好就收了:“我很好奇,你真的是來戀愛的嗎?”
于笙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她轉過頭,對上了雲川深不見底的墨眸,那裏面有着她小小的倒影。
在海島曬了這麽多天,于笙的膚色越來越小麥,雲川的皮膚卻依舊白皙,襯托的他頭發和眼眸更黑了,人也更薄涼。
她聽見他說:“于笙,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心髒像是被針紮了下,猛地一縮。
于笙呼吸變重,背在身後的手抓緊了肩上垂下的樹藤,上面不知有什麽尖銳的凸起,刺的她生疼,也讓她勉強保持冷靜。
雲川神色中有微不可見的關切,就好想是在說:我想幫你。
她不知道這是真的關心,還是一種變相的試探。
于笙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準備求助任何人。
良久後,于笙垂下背着的雙手,做輕松狀:“算了,懶得瞞你了,你問我對誰有意思是吧?”
她歪了歪頭,嫣然一笑:“方景柏啊,我喜歡方景柏,從節目開始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他了,一見鐘情,所以現在你能相信我是來談戀愛——”
‘哐當’!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于笙一驚。
她僵硬的轉回頭,看到了一個不該在這出現的人。
方景柏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一張俊臉漲的通紅,他腳下有一個打水用的空鐵桶,仿佛交代了他去而複返的理由。
于笙愕然的看着這一幕,旁邊傳來雲川的輕笑。
他低下頭,嘴唇靠近她的耳邊,嗓音低啞,滾燙的呼吸灑落在她的皮膚上。
“這就是你騙人的代價。”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13 22:00:00~2023-09-14 19:33: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唯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