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拷問
第16章 拷問
◎“是不是你殺的人?”◎
‘吱’。
帳篷的拉鏈聲打破營地的寧靜, 石永年捂着肚子從帳篷裏鑽了出來,他滿臉痛苦,五官都快皺到了一起。
摸着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 他拿着一小卷紙,飛快地沖到大自然贈送的露天廁所,爽快地解決了一下個人需求。
從廁所回來的路上,石永年彎着腰滿頭大汗, 肚子絞痛,一陣陣的發出咕嚕的聲音, 難受的他手腳發軟。
靠!石永年狠狠的罵了句,他到底吃了什麽拉肚子,太痛苦了,好像有一把小刀在攪着他的腸子,劇痛無比。
眼看就要到達營地, 石永年肚子裏又是一陣翻滾,他咬住嘴唇攥緊拳頭,強撐着沒拉褲子裏,他剛想用最後的理智狂奔回去再上一次廁所,就想起自己身上的紙用光了。
石永年看了眼自己那距離遙遠的帳篷, 當即放棄回去拿紙,要是走上這麽長的距離, 他早就解決在褲子裏了,不行,就算丢人他也得求助別人。
石永年雙腿并攏, 腳尖相對, 一步步蹭到了最近的于笙帳篷, 壓低聲音沖着裏面喊。
“笙姐?笙姐!快醒醒, 救我狗命啊!我肚子疼死了,一步都走不了了,您大人有大量借我點紙,我明天就還你!”
裏面遲遲沒有回音,石永年皺成包子的臉閃過疑惑,于笙睡覺不沉,一般叫她都會有回應,完全沒有叫不醒一說。
難道這麽巧,她也去上廁所了?
石永年沒工夫糾結,直接放棄,邁着小碎步往前了一個帳篷。
“萌萌救命啊!之前都是我對不起你,全是我的錯,您宰相肚裏能撐船,繞過我一回,借我點紙吧!”
一秒,兩秒……五秒。
又是沒人應答的呼喚。
石永年真的傻眼了,不會他真的這麽倒黴吧,肖萌萌也去上廁所了?!不然如果肖萌萌在的話,早就起來罵罵咧咧了,怎麽會這麽安靜!
石永年欲哭無淚,他幾乎快到了臨界點,用最後的忍耐力夾住屁股,朝着下一個帳篷走去,他擡起頭的時候,冷不丁看到樹林那邊有個人影閃過。
那人影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就像是短暫的幻覺一樣。
“奇怪,是我看錯了嗎?”石永年停住腳步,茫然的盯着那個位置,喃喃自語。
“不像于笙,也不像肖萌萌……那人是誰啊?”
*
黑魆魆的樹木,重重疊疊。
于笙手臂的力量暴起,緊緊環繞着樹幹,手掌扣住樹皮,指尖蒼白。
她盡力放輕自己的呼吸聲,全神貫注的聽着樹下女人的聲音,生怕錯過一點內容。
女人耳邊的衛星電話亮着朦胧的光,不知與誰通着電話。
“嗯,一開始他們确實很焦躁,不過現在已經認清現實了。”
“比設想的情況好的多,沒有人發現問題,哦對,我倒是特別關注過一個人,後來發現也就那樣,沒什麽大問題。”
“好的,知道了,你們繼續把精力放在那邊吧,放心這裏有我在,不用聯系我,有事我會聯系你們的。”
……
靜谧的深夜,肖萌萌的聲音很清楚。
于笙聽着這些對話內容,表情凝重。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她幾乎可以确定,他們被扔在島上的這件事,有着肖萌萌的手筆。
但是出于什麽動機,目的又是什麽,這些于笙無法憑借幾句話就知道。
就在于笙思考下一步怎麽做的時候,她腳下踩的樹枝突然不堪重負,‘咔嚓’一聲斷裂開,肖萌萌剛挂斷電話,這聲動靜在沒人說話的樹林中尤其清晰。
“誰!”
肖萌萌被吓了一跳,驚慌地四處打量,朝後退了幾步,意識到什麽後,她轉頭就朝着樹林深處跑,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于笙的視線範圍,隐于無盡的黑暗之中。
于笙暗罵了一聲,她猛地跳下樹,掏出折疊刀反手握住,朝着肖萌萌逃跑的方向追去。
既然已經被發現,幹脆就直接做個了斷,她要找到肖萌萌,把一切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黑暗中的重疊的樹影是最好的僞裝,同樣也是最能迷惑追蹤者的東西,肖萌萌跑動起來帶動着成片的樹枝在抖,于笙無法确定她的具體位置。
一會工夫,兩人距離就拉遠了,肖萌萌腳步聲逐漸消失,枝桠晃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小,最後緩緩回歸了平靜。
于笙彎着腿,放低重心朝前走着,雖然沒了聲音,但她知道肖萌萌并未跑遠,這忽如其來的安靜恰好證明了一件事。
肖萌萌停下了。
于笙環顧四周,每一個方向都可能是肖萌萌躲藏的位置,樹木相同的視覺感讓人無法分辨,像是複制粘貼一樣。
風聲漸弱,沒了樹葉的抖動,于笙的耳邊靜的窒息,她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耳廓在黑暗中動了動。
增強其中一個感官最好的方式,就是關閉另一個接受的窗口,漆黑的夜晚是于笙最大的阻礙,但只要沉下心來,她就能把它當成助力。
如果肖萌萌躲在某個地方,就不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因奔跑而粗重的呼吸聲,衣服布料與樹皮的摩擦聲,雙腿發顫導致鞋與土壤的相碰聲……
于笙猛然睜眼。
找到你了。
于笙朝着十點方向的樹幹突進,人未站定,手先一步繞後,抓住躲藏那人的手臂将她狠狠扣在樹上。
伴随着肖萌萌吃痛的驚呼,于笙手臂彎曲,用手肘抵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握着刀的手距離她臉頰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于笙面無表情,眼中卻閃過狠戾,猛鸷如深夜來勾魂的死神。
“你再敢動一下,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
寂若死灰的空氣中,肖萌萌瞠目而視,嘴巴驚恐的大張,被吓得氣都不敢喘,後背的衣物瞬間濕了個徹底。
她渾身顫抖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尖刀,還有握着刀兇狠的女人,不明白這個一向與世無争的人,為什麽會突然間變得這般可怖。
這張臉白天還帶着和煦的笑,又美又飒的說着鼓舞人心的話,惹人厭煩,現在卻是這副宛若惡鬼的模樣,只要對上那遍布寒意的眼眸,肖萌萌就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尖刀的冷氣讓肖萌萌動彈不得,她下巴顫抖,用最後一分的清明開口,企圖喚醒面前的人。
“于、于笙,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只要放下刀,你問我什麽我都告訴你!”
于笙扯起唇角,冷漠的話斬斷肖萌萌最後一分希望。
“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于笙的刀又逼近幾分,薄涼的聲音環繞在肖萌萌耳邊。
“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如果你的回答中有一句假話,你會永遠的留在島上。”
肖萌萌被吓出了眼淚,心髒幾乎快跳出了嗓子眼,在她思緒一片混亂的時候,于笙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是不是你殺了許铖?”
肖萌萌驚恐道:“什麽?殺了誰?就憑我?!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殺人啊!這個名字我聽都沒聽過!!”
瞧見于笙秒變陰暗的臉色,肖萌萌腿軟到就差跪下了,聲嘶力竭的解釋。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啊于笙!我殺雞都不敢怎麽敢殺人呢?!”
于笙咬了咬牙,稍微平複了下情緒繼續問。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要騙我們流落荒島?”
肖萌萌雙眼通紅,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我都說,我都說!因為想火,都是節目組太想火了,所以設定了劇本!先用拍戀綜的借口讓你們上島,然後在送補給的時候故意失約,以隐藏攝像頭的方式錄制你們荒島求生的鏡頭!都是為了噱頭和流量!嗚嗚嗚我真的沒想害誰,我只是收了錢來辦事的人而已,不是我也有別人做這個工作,真的!”
于笙沒料到是這麽個答案,她緊皺眉頭,厲聲說道。
“解釋的清楚一點。”
肖萌萌點頭如搗蒜,她胡亂抹去眼淚和鼻涕,從頭到尾的有什麽說什麽。
“我是收了節目組的錢幫忙做事的,他們雖然是老牌團隊,但是正在走下坡路,如果再拍不出創新的綜藝就要解散了,所以想靠這個綜藝重回巅峰,他們也怕出意外,所以才安排了我在這裏監視,還讓我故意引起你們吵架提高收視率,不然我再讨厭石永年也不會一直追着他罵啊!還有,你還記不記得第一天我講的金子的故事,也都是為了制造噱頭!”
于笙臉上的戾氣逐漸褪去,她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這麽說來,面前的這個肖萌萌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于笙放下刀,松開禁锢着肖萌萌的手臂,看着瞬間癱軟跪坐在地上的人,她消化着剛才一股腦得到的信息。
肖萌萌反常的舉動一下都有了解釋,故意引起沖突,節目組失約後還異于常人的淡定,還有對浪費物資的人尤其多的憤怒,都是因為她提前就知道他們會被故意留在荒島,是島上唯一的一個上帝視角。
所以,肖萌萌與許铖的事沒有任何關聯,而那些莫名其妙的巧合,也只是她的多想嗎。
于笙看着癱在地上哭的肖萌萌,抿了抿唇,把刀收了起來。
要是早知道肖萌萌藏着的秘密是這個,她不會動手,甚至還亮了刀。
于笙蹲下來,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想遞給肖萌萌,結果後者像見了鬼似的往後縮,顯然已經對她怕到了極點。
這下子,于笙本來還想責備肖萌萌節目組的事,也沒法再開口,她怕自己再多說幾句,真的把肖萌萌吓暈過去。
于笙幹脆直接坐在肖萌萌對面,打開了手電筒放在一旁,像平常聊天一樣跟她說話。
“隐藏攝像機是什麽意思,我不太懂,你和我講講吧。”
肖萌萌正哭的起勁呢,她不想理于笙,卻又不敢不理,只能邊哭邊說:“就是…就是讓你們以為攝像機是一周沒電,其實我這裏有電池,到時候會偷偷更換,還有到處都藏着收音設備,本來我就是準備打完電話挨個換電池的。”
于笙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嗯?那你的電池呢?”
肖萌萌一愣,霎時間哭的更大聲了:“嗚嗚嗚嗚我忘帶了……”
于笙失笑:“好了別哭了,剛才是我急了些,我不會再動手了。”
肖萌萌哭聲停了半拍,腫成核桃的眼撐起一條小縫看于笙。
于笙說完前言,還有後語:“不過從整個局面上看,你做的确實很欠揍,這件事簡直就是胡鬧,是可以告上法庭的程度,這種錢你都敢收?也不怕被人追着打?”
肖萌萌剛停止的淚水卷土重來,絕望的哭嚎:“怕!我都怕死了!但我被人騙了欠了一屁股債啊!灰溜溜從國外逃回家,才發現家裏也破産了,我媽連生病都不敢去醫院看,我腸子都快悔青了!那一陣實在太缺太缺錢了,節目組找上我,我腦袋一抽就答應了……我知道錯了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于笙嘆道:“你這麽說,是故意想讓我心軟嗎?”
肖萌萌瘋狂搖頭:“我只是想把所有的實話都說出來,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想接下這個活啊!在荒島生存又苦又累,我除了知道些內幕能心安點,剩下的和你們一個待遇,正常人誰願意來?我知道我錯了,瞞着大家,但是這是寫在合同上的,我真的不敢違約!”
于笙盤着腿,手撐在身後:“可是怎麽辦,我必須要讓你跟大家說出真相,你一定要違約了。”
肖萌萌下意識想再求饒,但看到于笙懶散卻又絕對不會被動搖的眼神,只能咽下嘴裏懇求通融的話,不情不願的識相道:“已經到了這種程度,我不會再掙紮了,既然是我的錯,我會去承擔,只希望他們別拿石頭砸死我。”
于笙挑眉:“放心,有我攔着。”
肖萌萌下意識想說有六個人呢,怎麽攔着,但突然想到面前是于笙,剛才差點把她吓得尿褲子的人,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笙站起身來,拍打了下屁股的灰,朝肖萌萌伸出一只手:“好了,你現在先給節目組打電話讓他們明天來,然後回去睡覺,明天天一亮,你立刻跟大家道歉,說出真相來。”
肖萌萌仰頭,臉上的淚痕在手電筒的光照下反着光,她眼神複雜,似乎在幻想未來會面臨着什麽,到了最後,她還是咬了咬唇,握住了于笙的手,被于笙拉起身。
有這麽一個彪悍的于笙在,肖萌萌連有想反抗的心都不敢,要是換個人她說不定還會自私地搏一搏,但面前這人可是才跟她亮過刀的,被罵和被刀肖萌萌還是知道那個更嚴重,她遇上了硬茬子,只能認命的承擔自己命運。
錢的事再想辦法吧,命只有一條。
肖萌萌伸手到後兜想拿手機,結果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剛才逃跑的時候手機被颠出來,我沒來得及撿,我得先回去找到它才能打電話。”
于笙點頭,讓出路,兩人并肩往回走。
于笙用手電筒來回照着,看着眼前荒涼的場景問:“節目組為什麽會選這個島呢?”
肖萌萌解釋:“因為這個島傳聞很多,自帶流量,為了得到拍攝允許,節目組那邊可是廢了不少功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麽多年積攢的資源不是開玩笑的。”
于笙了然,這就解釋的通了,看來之前的确是她想多了。
肖萌萌的聲音還在繼續,她這會已經緩和過來了情緒,加上好不容易能把心裏藏着的秘密說出來,一張嘴就沒了把門。
“雖然我知道的也不多,但一些基本情況還是了解的,聽說這個島和隐藏攝像機求生的錄制形式,都是別人給他們出的主意,節目組看到後大為震撼,也大受鼓舞,稍微讨論了幾天就全票通過了,利用以前的人脈聯系到了國外的金牌團隊,花大價錢跟他們合作,這節目背後的金主可多了呢,島的拍攝權限也是國外團隊去辦理的,準确地來說,這是中外合作的綜藝節目。”
于笙本來還在點頭應和,但不知道想到什麽,她的腳步突然停住,表情有些奇怪的問了句。
“你說的這個提建議人是誰?”
肖萌萌搖頭:“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那人是匿名用郵件發來的提意,可能只是熱心腸吧,連節目組都不知道的人,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發覺于笙停下了腳步,肖萌萌轉頭看她,卻見于笙面色蒼白,眼神發直。
于笙回過神來後沒多解釋,重新擡腳往前走,肖萌萌趕緊跟上,走了大約幾米之後,肖萌萌停下腳步,拿着手電筒照了照某顆樹下。
“就是這裏了。”
肖萌萌走過去蹲下,在雜草裏不停的翻,于笙沒怎麽注意那邊,她滿腦子亂糟糟的,全是肖萌萌剛才說的話。
于笙有種直覺,這個提建議的人并不是什麽熱心腸,而是另有目的,這種踩住對方弱點引導的行為,更像是……在利用節目組。
于笙眼神飄忽,腦子裏一團亂,可是這個匿名人到底想利用什麽呢?
利用一般是建立在某種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之上,什麽是節目組能做到但匿名人做不到呢……
肖萌萌翻找草堆的聲音窸窸窣窣,隐秘地散落在空氣中,喘息聲中,于笙瞳孔一震,眼前火花并現,脊骨瞬間繃成了一條直線。
是登上這個島。
匿名人利用的是娛樂業的龐大人脈關系和金錢。
那人是想登島!
“咦,真奇怪,應該就是這裏啊。”
一道聲音打斷于笙,把她從黑暗的漩渦中拽出,于笙大口喘息着,如同溺了水的人,額角碎發被汗液浸濕,緊緊貼在她的臉側。
心跳快的似爆炸的前夕,不絕于耳,于笙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在于笙一開始的設想中,一直都認為是戀綜宣發會引來許铖當年的隊友,但從未想過,那人竟是主導這一切的人,正因為那人想回到島上,所以才匿名利用想火的節目組,讓他們費盡工夫找關系打開封閉的島嶼,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這說明,于笙一直懷疑的事有了答案。
除了她以外的七個人中,真的隐藏着許铖當年的隊友,也是這封匿名郵件的主人。
一雙手在于笙眼前晃了晃,她發散的眼神逐漸聚焦,肖萌萌的臉出現在眼前,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笙姐,我的話你聽見了嗎?”肖萌萌說着,還狗腿地笑了笑,頗有石永年的影子。
于笙蹙眉:“你還是叫我于笙就好。”
肖萌萌連連擺手:“別別別,笙姐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麽能直呼你名字呢,對了,笙姐你剛才在想什麽呢,和你說話你也不搭理我。”
于笙懶得糾正她,也不願多解釋:“沒想什麽。”
肖萌萌眨巴了幾下眼睛,剩下的一句話在嘴邊徘徊好久都沒說出口。
其實她想說,笙姐你剛才的表情好可怕,就像要吃人一樣。
到最後,肖萌萌還是沒敢把心裏話說出來,她默默咽回肚子裏,小腿肚子有些打顫。
她沒忘記,剛才于笙把刀豎在她臉前,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有沒有殺過某個人。
什麽樣的人會問這種問題?肖萌萌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像于笙這種一身本事,還帶着某種目的來這裏的人,背後一定藏着一個很大的秘密,肖萌萌不傻,也很有自知之明,像她這種弱不禁風的小角色,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誰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有些人的秘密,是危險的,不能觸碰的。
一旦接近,就會被牽連的炸個粉身碎骨。
肖萌萌畏縮的收回視線,重複于笙剛才沒聽到的那句話:“我說,我明明記得手機掉在這裏了,但是怎麽也找不到。”
于笙心頭一跳:“你确定沒認錯位置?”
肖萌萌點頭,打着手電筒往旁邊照,蹲下扒拉着附近的草地。
“我差點撞到這顆大樹,所以記得很清楚,這顆有其他樹的兩倍那麽粗,我記得手機就是掉在這棵樹的地下,按理說一過來就能看到,不該半天都找不到的。”
于笙表情凝重,沒工夫再想別的事,蹲下跟肖萌萌一起找了起來,兩個人在這顆大樹附近的一圈地毯式搜索,連土地都快翻一遍了,還是沒有找到手機。
于笙不安道:“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位置?”
肖萌萌急得滿頭大汗:“應該沒有啊,如果真記錯了這麽多樹上哪找去,對了,會不會是有什麽小動物叼走了?”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于笙盡力保持冷靜,擡眼掃視了一圈,“不管是記錯了,還是有動物叼走,那麽大的手機都不可能離着我們遠了,我們沿着你剛才跑的路線全部找一邊,應該就在這片區域裏。”
肖萌萌趕忙答應:“好的好的!”
兩個人打着手電筒,半蹲着仔仔細細分頭尋找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看到手機的影子,那塊笨重似大哥大的手機,就像是長了翅膀飛走了一樣。
她們空着手會合的時候都又累又困,一身大汗,身上還趴着被燈光吸引過來的蟲子,狼狽的像是撿破爛的。
肖萌萌欲哭無淚地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兜,這個一直冷眼旁觀別人掙紮求生的人,終于也開始真正的害怕起來,帶着哭腔問于笙。
“笙姐怎麽辦啊,手機好像真的被我搞丢了,這下可真完蛋了,我讓節目組別聯系我,說有事我會聯系他們,他們一定不會再打電話來了!我們真的聯系不到外界了!”
肖萌萌有過騙人的前車之鑒,于笙不敢全然相信她。
正好現在經過了讀心術的冷卻時間,是新的一天淩晨,于笙便在肖萌萌哭訴的同時,使用了讀心術,驗證她話的真實性。
【完了完了,衛星電話真的沒了,這下真的死定了,沒有人會來救我們的,于笙說不定還會一拳把我打死,我該怎麽辦啊!!】
于笙抿唇,沒精力計較自己在肖萌萌心中的形象,一股莫名的不安攀升。
肖萌萌的話都是真的,也就是說,手機真的被她掉在地上後,神奇的失去了蹤影。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這個島上一共就他們八個人,剩下的人都還在睡覺,難不成還真是鬼把手機拿走了?
這或許也是個解釋,可惜于笙是個無神論者。
于笙拿着手電筒照了照偌大的森林,勉強壓抑住心底的不安,簡單的做了決定。
“先不要驚慌,手機一定還在附近,說不定只是被動物叼的遠了些,天黑不方便尋找,今晚我們不能再繼續了,先保存體力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你先跟大家說明白這事的來龍去脈,然後讓所有人幫忙一起找手機,這樣子能提升找到手機的時間和概率,明白了嗎?”
肖萌萌六神無主,對于笙的安排一點異議都沒有,她重重地點頭:“好的笙姐,我知道了。”
眼看天還有幾個小時就要亮,兩人趕緊離開了樹林中,回到了營地。
于笙稍微收拾了身上的泥土和枝葉碎屑,就拖着疲憊的身體鑽進帳篷,困得腦袋又暈又沉,但心裏的事情還很多,讓她翻來覆去半天都睡不着。
旁邊帳篷裏還不斷傳來肖萌萌的心聲,帶着恐懼和擔憂。
【明天我該怎麽和他們說,我會不會被打啊?】
【手機到底去哪裏了,還能找到嗎,不行,找不到也得找,不然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沒有食物沒有物資我怎麽可能在這裏活下去,我一定要找到手機聯系節目組!一定要!】
……
随着時間經過,肖萌萌的聲音逐漸安靜,不知道是讀心術的時間結束,還是肖萌萌睡着了。
于笙揉了揉額頭,強迫自己趕緊入睡,她必須盡快休息補充體力,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天亮的幾個小時中,于笙睡一會醒一會,滿腹心事,睡眠極淺,在太陽高高挂起,營地出現醒了的人刷牙洗臉的動靜時,她捂住頭疼欲裂的腦袋坐起了身,再也睡不着了。
昨天的衣服蹭上了泥土,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于笙換了一身衣服,她把打結的頭發紮起來的時候,看到帳篷外有一個畏手畏腳的影子接近,于笙忽然想起,她有點事忘記問肖萌萌了。
“笙姐,笙姐你醒了嗎?”
是肖萌萌的聲音。
于笙伸手拉開拉鏈,看到了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的肖萌萌,丢了最重要的東西,肖萌萌估計也沒怎麽睡好。
“嗯,醒了。”
于笙拿着刷牙杯鑽出去,不舍得用水刷牙,就抱着個椰子準備打開,用少量椰子水漱口。
兩人并肩走到鍋具旁邊,于笙拿起刀剁椰子,肖萌萌左右打量,确認四下無人後,壓低聲音問于笙。
“笙姐,我什麽時候去找大家說啊?”
于笙朝旁邊看了眼,大部分人都沒醒:“等大家都醒了,吃過早飯以後吧,不然我怕你氣的他們吃不下飯。”
肖萌萌讪讪一笑,用手做了一個ok的姿勢。
于笙伸手撕掉切下來的椰子皮,似漫不經心的問:“我有件事忘了問你,你來翻我帳篷幹什麽?”
肖萌萌心裏一緊,沒想到于笙連這都發現了,她趕緊照實說:“笙姐你別誤會,我去你帳篷裏什麽都沒拿,就是瞧你又有野營經驗,又很節省物資,所以懷疑你知道了什麽,想偷偷進你帳篷想找到點證據,結果第一次去啥都沒發現,第二次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你抓包了。”
于笙眯眼,這肖萌萌,間諜做得還真是夠盡心盡力,某種程度上說,竟然還算得上負責。
于笙手上的動作不停,用刀剁開椰子上方的殼,露出裏面的椰汁,拿着刀起身,吓得肖萌萌一縮脖子,瞧到于笙把刀放好,才松了口氣。
于笙拿起椰子,繼續問:“那你在帳篷外偷窺我又是為什麽?”
這次肖萌萌沒急着辯解,她茫然地張嘴:“啊?什麽偷窺?”
于笙動作一頓,緊緊盯着她,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就是在你翻我帳篷的那個白天,有人在帳篷外偷窺着我,難道不是你嗎?”
肖萌萌一驚,連忙否認:“笙姐這個真不是我了,我那天忐忑的一直躲在帳篷裏,看到你不在才敢出去的,怎麽可能那麽正大光明去你帳篷附近啊!”
說着,她歪了下頭,像是想起什麽:“咦,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那天我在帳篷裏,是看到有個人影快速的過去了來着——”
“你們在這幹嘛呢!”
一道聲音打斷了肖萌萌的話,石永年打着哈欠朝她們走來,一直手在肚子上揉啊揉的,臉色十分蒼白。
于笙雖然很想跟肖萌萌問個清楚,但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她給了肖萌萌個眼神,示意等會再說,然後簡單回應了一句石永年。
“切個椰子,準備等會用這個刷牙。”
石永年:“什麽?用椰子刷牙,這玩意不是甜的——”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現在是個什麽情況,立馬沒話說了,“也是,都這個條件了能用牙膏清新下嘴巴就很好了,管它有沒有糖分呢,反正比浪費水要好,嘶,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笙姐,你可真聰明。”
自從昨天爬完椰子樹,石永年對于笙的稱呼便改口成了姐,于笙懷疑肖萌萌就是從這找的靈感。
雖然不喜歡這種稱謂,但于笙更沒那個閑心跟他們争辯,她沒把關注點放在上面,而是多看了幾眼石永年毫無血色的嘴唇。
“你怎麽了,臉色為什麽這麽差?”
石永年來了勁,哭訴道:“別提了,昨晚我快拉肚子拉死了,菊花都冒火了,現在肚子還在一抽一抽的疼,估計等會還得拉,再這麽下去我都擔心自己拉脫水。”
肖萌萌奇怪地問:“怎麽會拉的這麽厲害,你昨天都吃什麽了?”
石永年回憶了下:“早上一塊小面包,中午一包泡面,晚上喝的雞湯,按理說都沒什麽問題啊。”
于笙道:“速食食品應該不會出問題,可雞湯我們喝了也沒事呀,那會是什麽呢……”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眼中閃過疑惑後,立馬擡頭看石永年。
“你昨天喝椰子水了嗎?”
石永年點頭:“嗯嗯,喝了一個。”
于笙問:“是樹上摘得新鮮的?”
石永年:“是啊,我自個用杆子挑的呢——”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麽,“哦對了,我還從地上撿了一個,瞧見外面都沒什麽磕碰,怕浪費就拿回來喝了。”
于笙無奈道:“我終于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地上掉的椰子大部分都是時間久了的,裏面的椰子水都已經渾濁變質,你算是運氣好只是拉肚子,椰子裏的菌可是能生成米酶菌酸的,嚴重的話直接要了你的小命都有可能。”
石永年震驚了:“我靠!原來如此!我就說嘛,昨天那椰子水怎麽看起來不清澈,喝着味道也怪怪的,我還以為是品種不同呢!”
肖萌萌也沒想到這麽嚴重,感慨了句:“你還真是命大,傻人有傻福,戴潔是醫生,等會問問她你該吃什麽藥,然後趕緊吃藥緩解一下吧,免得變得更嚴重。”
石永年趕緊答應:“好的好的,我這就去看看戴潔醒了沒。”
解決完石永年的問題,于笙跟肖萌萌使了個眼色,兩人準備撤退,結果剛擡腳,他又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側過臉來。
石永年抓抓腦袋,猶豫的問:“笙姐,你們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于笙身形一僵,餘光瞟見肖萌萌慌亂閃躲的眼神。
她沉住氣,不留痕跡的往前一步擋住肖萌萌的異樣,淡聲回答石永年。
“你說我們兩個?哦,上廁所去了。”
于笙估計是石永年去拉肚子的時候,湊巧發現的她們不在,應該只是很短的時間,所以用上廁所的借口就可以糊弄過去。
誰知石永年竟然搖了搖頭,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你不相信?”于笙擰眉,眼中閃過冷意,“還是說,你看到了我們去幹嘛?”
瞧見于笙表情森寒,石永年以為自己被懷疑是偷窺狂了,立馬着急的解釋。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笙姐,我當然信你們是上廁所了。”他讪讪一笑,伸出一只手,比了個二。
“我只是想問,你們兩個去上廁所了,那剩下的那個人呢?”
石永年說着,又豎起一根指頭。
現在,他高舉的右手上一共豎着三根手指。
“你們不是三個人一起出去的嗎?”
作者有話說:
周三更的晚一點,晚上十一點更新。
再補充一次~本文架空,綜藝隐拍、荒島封閉等等設定都是為了劇情的私設,切勿帶入現實,切勿模仿,很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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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3-09-11 00:00:00~2023-09-11 23: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桑晴 10瓶;臭臭、奈、狂放的雞腿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