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版在晉江
第25章 正版在晉江
寄歡
這年深秋的時候, 也算是紀歡工作上的第一個轉折點,像她這種不跟熱度的總是一陣一陣的,紀歡也習以為常, 反正這些東西都看命, 順其自然。
也是這會, 紀歡的工作室差不多完工了——都是趙世寧找人盯着的,招聘之類的也是趙世寧弄得,紀歡真就是平白無故成了老板。
完工那天, 傅芸亭也旅游回來了, 顯然對自己的辦公室挺滿意, 那天趙世寧請客, 專門去吃了頓飯, 菜菜也算常年混跡時尚圈,還熟知這個圈子的一切八卦, 一下子認出了傅芸亭是誰——
“那不是魏安然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嗎,你那些裙子都是傅芸亭設計的,”菜菜壓低聲音跟紀歡說, “之前就聽說在國外拿過很多獎的,好像就是那會看在趙世平面子上回來的……”
這是趙世寧專程為紀歡準備的小型晚宴, 她卻坐在角落裏遠離人群, 她确實有茫然, 至少在這個階段, 紀歡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她陷在沙發裏, 視線看着遠處的人, 除了幾張熟悉的臉孔, 她竟然都不認識, 只好頂着習慣性的笑容打招呼, 接受他們口中的“紀小姐”的尊稱和送來的禮物。
菜菜充當百事通,小聲跟她說這是某個品牌的負責人,那是某個國際大牌的設計師……
紀歡問說,我認識他們嗎?
菜菜诶了一聲,“你前陣子在巴黎和米蘭拍的就是她家的衣服呀,你是不是不看賬號,就那個視頻還上了熱門,你現在賬號上粉絲都兩百多萬了……”
紀歡遲疑了好久,竟然頭一次覺得有點荒唐,“我有這麽厲害麽?”
“當然有,再說了現在這些品牌不都是看人氣下菜碟嗎,你看前陣子火起來那個男生,都能去走秀了,再說你的臉實在是太漂亮了,還特別有氣質,我覺得這就是那個老道理,是個金子就會發光……”
紀歡都覺得聲音好像遠了,趙世寧在那邊應酬,她找了個借口去露臺,說空調開得太悶了,不等菜菜回應她就開門出去了。
深秋臨近初冬,燕京已經幾番降溫了,她總是被趙世寧車接車送,竟然只穿了一條長款的吊帶裙,外面就罩着一件風衣,乍一出來,冷風讓人清醒。
這是燕京的最中心,從高處望去,高樓林立,還能看到故宮城附近的盞盞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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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正是這一刻才開始覺得不可思議,好像就這麽大半年前,她還是個拍一天拿不到一千塊的普通人,忽而開始進入了另一個圈子,她也知道自己并非多努力,但趙世寧總說運氣也是一種能力。
她沒變,但周圍的人都開始變了。
紀歡很少有這樣的迷茫,她回身倚靠着圍欄,看着裏面的趙世寧,他随意地翹着二郎腿,旁邊有的是人跟他搭話。
沒有趙世寧,她算個什麽。
——這個念頭湧上她心裏,紀歡猛地打了個寒噤。
有好些平日裏沒太在意的東西一股腦翻湧,宏泰大廈的辦公樓,六千萬的合同,一把大提琴四十萬美金,還有她無意裏查過一次的銀行卡,一千多萬的存款,趙世寧說讓她随便玩個理財,說這點錢他也沒什麽用,還有前幾天給她換的車子,用她名字買的房子……
“剛聽菜菜說你有點頭暈,喝點這個會好受一點。”
就在紀歡失神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道甜美的聲音,她擡起頭來,看到梁安琦端着兩杯果汁坐在她身邊,她遞過來一杯,紀歡低聲說了句謝謝,酸甜的黑加侖果莓果汁,入口發酸,一下子遏制了胃裏的不舒服。
梁安琦天然一張自然可愛的臉,說話柔柔的,自帶着臺灣女孩的甜嗲,她安靜地在那坐了一會,然後小心翼翼地問紀歡,自己想到她這邊行不行。
“你跟魏安然沒合同麽?”紀歡咳嗽了一聲,“違約金。”
梁安琦搖搖頭,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和她沒有簽合同。”
紀歡有點詫異,好像聽見了更荒唐的東西。
梁安琦是個人氣很高的主播,每天兢兢業業地播很久,很是耐心地介紹,像是天生沒有脾氣,所以慢慢吸引了很多人的好感,菜菜特別喜歡看這些,說每次進魏夫人的直播間,都能看到梁安琦的身影,屢屢感嘆:這小姑娘不困嗎,一天播這麽久,太強了……然後一看右上角,次次都是十幾萬人在線。
放在星冉傳媒,這早就是一線頭部了。
“當時我還沒畢業,家裏經濟困難……是安然姐給了我一份工作,還清了助學貸款和家裏的賭債,我想她對我挺好的,”梁安琦即便到這種時候還在找自己的問題,“是我前陣子跟林嘉裕在一起沒怎麽專心工作……”
“她說你了?”
“公司裏還有其他女主播啦……”梁安琦聲音小下去,“安然姐就說我不努力沒人會記得我。”
紀歡端着玻璃杯,似乎也預料到接下來的發展,“所以讓你坐冷板凳了?”
“嗯……讓我接下來全年無休繼續播,”梁安琦慢慢說,“我做不到這樣,我過年還要回臺北……”
紀歡之前就聽菜菜說起過,魏安然不是個簡單的人。
平時沒什麽接觸,她是怎樣的人也無所謂。
紀歡擡眸看着梁安琦,小姑娘身上竟然連個名牌都沒有,簡簡單單的牛角扣大衣和牛仔褲靴子,都是學生的基礎款,紀歡問她多大了,她說才二十一,比紀歡還小點兒。
紀歡盯着她,隐約之間,竟然頭一回想起了臻臻。
陳臻臻要是還在世,應該跟梁安琦一樣大。
那會燕京也是這麽冷,臻臻一件牛角扣的外套穿了好久。
“你晚點去找菜菜吧,”紀歡只覺得梁安琦是個努力的姑娘,她只是隐約地聽夏芒和趙世寧提及過去哪裏簽人,她不懂怎麽運營公司,也就都交給了趙世寧做,“跟夏芒姐說一聲也行。”
“謝謝你,紀歡,”梁安琦特別認真地跟她道謝,甚至還站起來對她鞠了個躬,“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紀歡勾勾唇,讓她進去吧,外面冷。
梁安琦人挺好,一會還給她抱出來一個薄毯讓她蓋着。
紀歡在外面坐着,看到梁安琦小心翼翼地去找菜菜,菜菜表情有點兒誇張,很快就和梁安琦聊的熱火朝天,沒一會比劃了個OK的手勢,又過了一會菜菜拉開門出來找她,很是分享八卦的意味,只是表情心痛——
“沒想到梁安琦這麽慘啊,媽媽自殺爸爸賭博,那麽兢兢業業直播居然才拿了一百萬的工資,放在咱們公司都能八百萬了,魏安然真是黑心老板啊……”
紀歡點點頭,好像對什麽都沒太往心裏去。
引得菜菜很是擔心她,“你感冒啦?”
“沒,”紀歡撐起精神,“覺得有點暈。”
“新官上任三把火,暈也正常,”菜菜打了個響指,神神叨叨地說,“往後我也是總裁禦用助理了……”
紀歡笑笑,眼看趙世寧要出來找她,她主動地抱着毯子站起來回去,“你也少喝點而,一會打車到家了和我說一聲。”
菜菜點點頭,讓她一切放心。
趙世寧看紀歡興趣缺缺,自然知道紀歡平日就不喜歡應酬,他把該打理的打理完了,就帶着紀歡回去了。
她基本沒吃什麽,趙世寧也是,回去之後趙世寧就讓她去換衣服,一會吃飯。
紀歡脫了外套,在沙發上看着趙世寧的背影。
一會又摸進了廚房,趙世寧剛好喊她進來嘗嘗鹹淡,他就做了個湯和一道清炒的素菜,“你這日子卡的剛好,下個月有個電視劇的服裝開始招标了,我讓江煜去安排了,有傅芸亭這個招牌,應該沒什麽意外。”
“真要這樣嗎?”紀歡端着小碗嘗了嘗,味道剛好,“怎麽聽起來好像都算好的……”
“本來不就是麽,走個賬的問題,”趙世寧顯然覺得是小事一樁,“這些東西不算好,錢可就被別人賺喽。”
紀歡反應慢半拍,才想起來那個電視劇的名字。
之前夏芒跟她提過,說明年有個大ip,已經是業內都預測的明年的大爆劇,陣容早就內定了,現在已經開始拉着幾個知名的明星開始“溜粉”,次次都是熱搜。
其實能投标進這個劇組的服設,肯定能一下子拉起人氣。
但紀歡心裏也清楚,這麽一塊香饽饽,別的大牌子未必不會放過。
可這一切還有個前提:趙世寧家的投資公司是這部劇的最大出品方。
“有種不妙的感覺,”紀歡說,“好像錢就是左右手倒。”
趙世寧難得給她舉個例子,“如果一個人命裏能賺八千萬,那這八千萬必然不是勻速賺到的,而是某個特定的機遇下,一下子就賺到了。”
“所以你要說什麽?”紀歡端着碗看他。
趙世寧給她續了一碗湯,“我随便一說。”
“不信。”
趙世寧嘶了一聲,說真是亂講的,一會又補一句,“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你在我身邊,所有你想要的都會到你手裏。”
紀歡心說,我也沒想要那麽多錢。
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趙世寧,我最近想休息休息。”
“怎麽了?”趙世寧皺眉,“就丫說的你前陣子哪有那麽飛的,一個月着家了幾回?我眼瞧着你上個月飛了二十多趟……比我還忙,累死你算了,當你自己鐵打的。”
紀歡其實習慣了這種累法,畢竟自己沒名氣的時候天天棚拍十幾個小時,從早拍到晚。
但她也沒反駁,“我就是想休息幾天。”
“要不跟周琨解約算了,違約金也不過就二百來萬,了不起我明天就給你付了。”
“別,”紀歡真是服了,“我就休個假,你別給我弄解約了,我休息幾天就好了。”
“真不解?還是你不好意思說?”
“不解,”紀歡知道這違約金是小事,主要是心裏也過不去的,畢竟夏芒一手帶着她,她肯定不能做甩手掌櫃直接走人了事,“那你跟周總幫我請個假吧。”
“還請假,說那麽客氣,你讓我把他公司買了我也給你買來。”趙世寧在錢上毫無概念,好像也就是一組數字。
“一個月吧。”紀歡說,“一個月就行了。”
趙世寧嗯了一聲,随手就給周琨打了個電話,沒一分鐘就給她解決好了。
紀歡無語地看着他,趙世寧根本不往心裏去,問她這個月什麽安排,要不要出去走走。
紀歡搖頭,說就想在燕京轉轉走走。
趙世寧就當她真是被累到了,就随她去了,只是也轉頭給江煜打了個電話,這個月盡量推掉太遠的工作。
紀歡看在眼裏。
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只是之前紀歡定下檔期的東西還得拍完才能休息,她的工作室也已經投入了運營,紀歡好像只是挂個名,什麽都不用自己做。
夏芒入了個股,跟紀歡提起過計劃:當然還是以自媒體為主,做自己的品牌,簽自己的模特。
紀歡都沒意見——有意見她也不懂沒經驗,所以也就全交給了夏芒和趙世寧。
劇組招标那天,是夏芒和傅芸亭去的,夏芒挺有信心的,跟紀歡打了聲招呼,只是說——
“沒什麽意外,招标會議上江煜也在,早就跟你提過……”夏芒說,“他要對你是真感情,不用你說都會幫你弄好這些。”
紀歡只是笑笑,可是不能否認,她現在的心态和以前變了太多。
可哪兒變了,她也說不上來。好像心裏堵着一塊石頭,上不來下不去。
她和魏安然的合同只簽了一年,轉頭過去了大半年,夏天那會還一周拍不少東西,入了秋冬反而少了起來,甚至有時候魏安然的助理提前給紀歡打電話,這幾天不用過來。
所以那會拍攝竟然變成了兩周一次,秋冬也大多是一些皮草,居然少之又少,連外景都沒了,都是棚拍——用菜菜的話說,這叫省經費,租個五星級酒店多貴啊,還得一系列的人力。
紀歡休假前去魏安然那邊拍冬裝,她雖然并不是專業的服裝設計,但做了這麽多年平面,也能感覺到衣服的設計板式和衣服的用料,顯然比之前差了不少,皮草手感也不太對,也沒什麽設計感,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出自傅芸亭之手。
她倒也沒說什麽,就三件皮草,六組照片。
結束的時候,這是紀歡第三次看到魏安然,她看起來憔悴不少——
一個女人的衰老,是從眼睛和眼神開始的,她第一次在魏安然的眼睛下面看到一些細紋,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不像以前的淡然和靈動,反倒是多了一絲疲态。
“能聊聊嗎?”魏安然問她。
紀歡仍然是在卸妝,聞言菜菜識趣地說去買杯咖啡,然後拽着gay文出去了,倆人走之前一步三回頭,好像也在猜魏安然葫蘆裏賣什麽藥。
“怎麽了?”紀歡拿着卸妝棉擦着,從鏡子裏看着坐在一側沙發裏的魏安然。
影棚裏一片白色,中間一個黑色的圓臺,各種補光燈放的滿滿當當。
魏安然以前在這兒有三整層辦公室,逐漸變成了一層,現在員工也砍半,辦公室只剩了半層。
也不過才半年。
紀歡深知這個行業就是一陣浪潮一陣收獲,能短短幾天爆紅,也能短短幾天失去顏色,而人一旦變成一個代名詞,背後還有員工和團隊,那可就不能再單純的依靠運氣兩個字。
“你想要我委婉一點說,還是直白一點?”魏安然聲音依然保持着體面,她還能試圖保持着微笑,“我好像一直都不怎麽了解你。”
“那你直白一點吧,”紀歡說,“我聽不懂話裏有話。”
“我總是覺得人和人要有來有往,我只想請求你一件事,《夏至月光》的服設競标,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機會?”
這是魏安然幾年以來第一次低頭求人,她沒想過這個人會是紀歡。
起先她看到紀歡上了趙世寧的車,覺得像趙世寧和趙世平這種人,是不會把紀歡放在眼裏的,她承認紀歡漂亮,但漂亮只是一張入場券。
生長軌跡不同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找到相同的軌道頻率。
紀歡卸妝的動作頓了頓,終于聽出了魏安然話裏的意思,她積郁了好多天的情緒,好像終于找到了一點突破的地方。
“人和人之間有來有往不假,但我現在走到這一步,跟你好像沒什麽關系,”紀歡平靜地說,“是我跟趙世寧有來有往。”
“所以你能不能去問問趙世寧……”
“你是指這部劇的服設競标,還是指梁安琦,還是指傅芸亭?”紀歡反問她,“這些你覺得哪一件,是我能插手得了的?”
魏安然動了動唇,竟然找不到一句辯駁,但她向來喜歡給自己留一些面子,她不會向人低頭,紀歡是這麽多年第一個,她只求過趙世平。
“風水本就是輪流轉的,你也不過是現在仗着趙世寧喜歡你,”魏安然站起來,“等哪天你們結束的時候,你也會被反噬的。”
魏安然說完,拎着自己的包就出去了。
紀歡坐在鏡子面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眼神也多了點疲倦,她面無表情地繼續卸妝,一會菜菜捧着兩杯熱拿鐵進來。
紀歡剛準備站起來,就收到了夏芒的短信——
中标了,沒什麽意外。
菜菜出去買了兩杯咖啡的功夫,萬事通一樣把八卦打聽了個周全。
原來是傅芸亭早就跟魏安然理念不合了,傅芸亭一些靈動的設計魏安然不喜歡,傅芸亭對布料的要求被魏安然為了利潤更換了次級面料,直接影響了版型質量,于是傅芸亭開始以沒靈感為借口拖着,好久不出一件設計,聽說兩人還爆發了兩次争吵……傅芸亭本就是看在趙世平面子上過來的,這下好了,人家也不是出不起違約費。
菜菜順道就梁安琦的事兒又狠狠吐槽了幾句,最後下了結論:魏安然學歷不高,真不是開公司的料子。
紀歡默默聽着,這會反而心裏坦然的多。
是她跟趙世寧有來有往,她得承認,走到這一步,大多都是趙世寧的功勞。
當天晚上,趙世寧在天津開會,紀歡問了他一句在哪兒,趙世寧發過來一個坐标,一會又打過來一個電話——
“你別大晚上開車過來,我一會回去算了,九點吧,九點我到家。”
紀歡說好,這會沒什麽工作安排,她回家就進了東郊的書房,默默坐在椅子上摸着這把大提琴,她憑借自己的一點肌肉記憶和一點樂感,慢慢地才能拉出一首完整地曲子。
而這些,竟然也有趙世寧的影子。
趙世寧本來幾乎也沒了碰琴的習慣,他多少聽進心裏去了,知道紀歡以前學大提琴,這本來就是一門需要樂感的樂器,趙世寧有時晚上進來彈一會鋼琴,紀歡聽見了就能找到一些音準,他是沒專門說過,但紀歡知道,他進來彈琴總不會是“我吃飽了撐得”。
趙世寧趕回來的時候,紀歡還在書房裏艱難地拉琴,大提琴的穿透力很強,趙世寧說這要是住高樓上,咱上下好幾層家裏都能聽得見。
“今晚出去吃吧?”紀歡看見他回來就放下了琴弓,還專門把琴放回了琴盒。
“沒意見。”趙世寧對她的要求都舉雙手贊同。
紀歡平日裏都是跟趙世寧在家吃,有時候跟着他應酬,有時候去他出差的酒店叫了客房,兩人好久沒去路邊的館子了,這回紀歡選了一家火鍋店,說天冷就該吃這個。
趙世寧都熟門熟路了,知道什麽時候該下什麽菜,什麽菜燙幾秒,但他還不會調蘸料,紀歡調了兩碟,趙世寧嘗了一口,半開玩笑地說,“之前周琨聯系夏芒,就找借口說她調的蘸料好吃,夏芒發給他之後就給他拉黑了。”
紀歡笑笑,她托着腮看着對面的趙世寧。
熱氣騰騰,趙世寧剛開完會回來,外套随手一脫挂在椅背上,就穿了一件白襯衫,規規矩矩工工整整,紀歡幾乎快不太記得趙世寧在外人面前是什麽樣了,只記得他在她面前,甚至有點兒天真——她說什麽他信什麽。
像一段再尋常不過的戀愛。
“趙世寧,我今天碰到魏安然了,我還說,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都是因為你。”她看着對面的趙世寧,“沒有你我可能還在上海默默無聞。”
“別,這可說不好,”趙世寧不往自己身上攬功勞,“你們這些做自媒體的誰知道呢,誰知道什麽時候就火了呢,但我跟你說個實話——”
說着,趙世寧對她勾勾手示意她湊過來。
紀歡幹脆起身坐在了他旁邊。
趙世寧這會特別正經,半挽着袖子撈毛肚,稍稍往她耳邊一貼,“我還真沒見過比你好看的……”
紀歡彎唇一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正經東西。”
“我說的實話,”趙世寧說,“沒我你也一樣,蔡文菁不是天天說嗎,你這是一張偉大的臉。”
“你們就吹吧,”紀歡翻了個白眼,“毛肚燙老了。”
“您來行不?”趙世寧撂挑子,“我就等着享口福,哎,談女朋友真好……”
紀歡懶得理他了,燙了桌上的兩碟毛肚和海帶苗,趙世寧跟她把今天開會碰見的老古董吐槽了一遍,紀歡說他一大老爺們怎麽這麽碎嘴子。
趙世寧哎哎兩聲,又開始沒正行的京片子,“我這不是談戀愛嗎?那你說怎麽的,來來來您教教我,我可對你冷不起來……不過我有時候熱臉貼冷屁股,我也樂意。”
紀歡思緒一飄,想起來一點網上看見的段子,沒來由笑了笑。
“你笑什麽呢,跟我說說。”趙世寧見不得她偷摸笑,伸手戳她肋骨,“快跟我說說。”
“不是,你真聽啊?”紀歡怕癢,強忍着笑往旁邊躲躲。
“我真聽。”趙世寧正經了起來,“你快說。”
“就……”紀歡有點不好意思,往他那邊湊近了點壓低聲音,“我沒故意說你啊,就人家說為什麽有些有錢人願意去當狗當抖-/M,純粹因為他們長時間高壓的工作和在生活裏對別人高姿态慣了,難得有一個人能壓得住……”
趙世寧聽到這兒,往椅背上一靠,“你真沒說我呢?”
“我壓得住你嗎?”紀歡好笑的反問。
“那你還真壓得住,”趙世寧說,“我就特別吃你這套。”
“我哪套?”
“就那種不愛鳥我的态度,”趙世寧說,“當初把我釣的恨不得自個兒上鈎了,真的,我就是對你不值錢……”
紀歡笑的不行,趕緊拉着這人結賬走了。
兩人出來的時候沒想走太遠,就坐了個地鐵出來的,攏共也就一站,吃完飯倆人走回去,趙世寧心情特別好,揣着紀歡的手塞在大衣的口袋裏,紀歡今天也穿了一件長款的風衣,嚴嚴實實遮着風。
走到大學城那邊,紀歡下意識地往裏面看看。
冬天人還是不少,紀歡尋找着徐清的身影,她這麽大半年頻繁來回飛,也沒幾個假期,這休息起來,也該回去看看了。
趙世寧順着紀歡的目光往裏看,“你沒吃飽啊?”
“不是,”紀歡站在趙世寧旁邊,手被他攥在手心裏,她想了想,“我媽在那邊。”
“那你不帶我去呢?打個招呼啊,”趙世寧挺積極,“趕緊帶我去見見家長。”
“別了你,”紀歡趕緊打住,順道補一句,“這麽大晚上突然帶去說我有男朋友了你想吓死誰,下回再說吧,好歹找個白天的時間。”
趙世寧一想是這個道理,“那我得好好準備準備。”
紀歡奇怪地看了趙世寧一眼。
趙世寧:“什麽眼神兒?”
“沒,”紀歡說,“怎麽突然扯上見家長了。”
“那談戀愛不見家長嗎?”
“……你還能談一段見一段嗎?”
“那我不是就談你這一個,”趙世寧說,“你別忘了改天給我安排上。”
紀歡嗯了一聲,心裏有點兒怪。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這種怪是怪在哪了。
是她只顧着當下,未曾再深遠一點的想過以後。
她甚至只覺得,過好現在沒有遺憾就好了,就算以後分開,也不會覺得難過或者不甘。
能滿心地愛過一個人,也被人滿分的愛過,在所有盛開的時光裏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對她而言就足夠了。
當天晚上,趙世寧倒積極不少——以往大多都紀歡主動,趙世寧老說她悶騷,還拿着她那套“Making love, making memories”的說辭來逗她。
“不是,你今天不困了?”紀歡心裏還想着明天的打算,硬生生被趙世寧弄沒了睡意。
趙世寧從她身後圈着她,手攬在她腰上,更貼近一點,他親了親她的脖頸,故意地對她吹口氣。
“我不困呢,我這不是給你當/*-狗嗎?”趙世寧還故意地伸手挑開她睡衣,拉着她的手摸索到一根被他丢在床邊的領帶。
“主-人,你要不要誇誇我啊?”
作者有話說:
晚點繼續更明天看~~估計明晚能更完了。四五章幾萬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