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版在晉江
第19章 正版在晉江
紀歡做什麽都是對的
房間裏格外的昏暗, 她的聲音幾乎埋沒在這樣的黑暗中,趙世寧往床上看了一眼才确認是紀歡醒了。
“繼續睡吧。”趙世寧壓低聲音說,“明天不用早起。”
紀歡從大床上坐起來。
趙世寧手裏拎着一塊毛巾擦擦頭發, “起來幹嘛?”
紀歡嗅着空氣裏濕漉漉的氣息, 潮濕的, 還有愛馬仕特有的沐浴液的味道,像是某種水生植物被雨水淋過的芬芳,她坐在床邊, 伸手拉住了趙世寧的浴袍把他往這兒拽, 趙世寧還不知道她這又是做哪出, 人被迫地俯身彎下腰來, 随即便被紀歡主動地吻住, 那雙柔軟的手壓在他脖頸上,将他貼近向她。
趙世寧躬身彎腰, 能覺察到紀歡的力度,她吻的有點沒有章法,還刻意的帶了點挑逗的意味。
兩人也并非是第一次接吻, 但大多都是趙世寧主動,他就樂意看着紀歡憋紅一張臉半推半就的模樣, 分明就是沒有多少經驗。
趙世寧當然直覺今天紀歡反常, 可說到底也只是一種直覺, 她再三否認, 趙世寧也當然不會刨根問底翻個底朝天——該說的話今天都說了。
也就在趙世寧分神的這瞬間, 紀歡的手摸索着去拆他的系帶, 趙世寧捉住她的手腕按住, 順勢反客為主, 紀歡往後挪, 後背抵着床靠,趙世寧跪坐在她的身體兩側。
黑暗中,紀歡的長發披在肩膀上,她終于适應了黑暗,好像感官終于延遲的回籠,她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發梢上滾落的水珠碎在她的胳膊上,一路蜿蜒而下,打濕了她的衣服,涼涼地黏在身上。
她的思緒和人好像剝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主體,她的身體在感知,但腦海中一片空茫——
趙世寧起先真以為是她主動是她想做,雖然直覺有些意外,但他不能抗拒紀歡帶給他的感覺。
是一種奇異的迷戀。
他如同朝聖的信徒,放慢了動作,沿着她的臉頰吻過、她的下巴、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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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歡。
趙世寧。
他忽而在心裏想,一世歡愉麽。
紀歡幾乎不知道該要如何回應,她屏息,卻陡然發現,自己在這一刻是這樣的清醒和理智。
這應該是一道分界線,跨過去之後,兩人更應該是親密無間。
這也應該是相愛的人做的事。
至少應該是在此刻相愛。
這不是發自欲./望的交./合,而是親密關系裏最自然、最高階的行為。
也正在此時,趙世寧循着她脖頸吻至她的鎖骨,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衣擺中游移。
紀歡忽而閉上了眼睛,像是又将所有的主動權都交給他,任由他采撷。
所以她也感覺到趙世寧停下了動作,整個過程像是按下了一個暫停鍵。
“紀歡,”他突然出聲叫她的名字。
“嗯。”她閉着眼應。
“睜開眼看着我。”他的聲音裏剝離了欲/.望,甚至可以說是冷靜。
紀歡不願意,說不想。
趙世寧捏着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他一言不發,就等着她繼續回應。
紀歡知道逃無可逃,鼻腔忽而一酸,她的衣服都沒脫下,甚至是——趙世寧将她抱回床上的時候,似乎站着思考了很一會,最終也沒碰她幫她換了衣服,而是直接給她蓋上了被子。
他偶爾看起來混不吝的散漫,偶爾的不正經,然而在這種事情上,他從未往前逾越。
越是珍重的人,越是會分外在意對方的感受。
紀歡鼻子酸澀更甚,眼眶也沒來由地酸楚,眼裏潮熱的,她睜開眼睛,對上趙世寧的目光。
一片黑暗的房間,一切都應該是模糊的,她适應了沒有光的環境,清楚地看到趙世寧的臉,分外優越清俊的臉,她不知道他剛才是什麽樣子,但她能感受到他的親吻是用心的,沒有直奔主題的慌忙,沒有強勢和侵略,只有屬于愛人的欲//望。
趙世寧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仿佛問出一個愚蠢卻又平靜的問題,“你真的愛我麽?”
“……”
“或者說,你真的願意麽?”
這種問題往往總是女人在這種片刻問出口,渴望一個确認的答案,來給自己一些底氣,而男人往往覺得這種問題沒有任何意義,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就算是也能是哄騙的鬼話。
可這回,兩人位置置換,這問題是趙世寧問的。
卻并不顯得愚蠢,只讓紀歡更加無所遁形——他坦然,所以遠比她有勇氣。
“如果我真的這麽貪戀欲-望,我就不會迄今為止一直單身,”趙世寧看着她的眼睛,“做/-愛确實很容易,随便跟誰都能做,但有人是只要跟愛人做的,不然你當我是什麽?在你眼裏,你又覺得我把你當什麽?”
其實紀歡能感覺到,趙世寧此刻非常不爽,甚至他生氣那應該是裏理所當然的,可他并沒有,他只是平靜地說着平靜的話,沒有任何愠怒的前兆。
紀歡一聲不吭,趙世寧起身,重新整理好自己有些淩亂的浴袍,聲音恢複了以往的冷靜,“早點睡。”
然後,紀歡聽到他起身出去,平靜地為她關好房門。
他遠比她預想中穩定的多,紀歡心裏知道答案,趙世寧并不是亂搞的人,她只是愚蠢地以為,她無法回應的同等的愛可以用這種方式去彌補。
人的眼睛不會說謊,他在她眼中看不到同樣的感覺。
像他只是在發-洩-欲望的錯覺。
在他走後,紀歡的心情終于繃不住了,緊繃的那根線斷掉,心酸和難受一股腦湧上來,她連哭都沒有聲音,只是把臉埋進枕頭裏安靜地流眼淚。
原本還能寬慰自己,做就做了,她就能理所當然地愚笨的欺騙自己來證明這本就像一場交換。
然而趙世寧要的從不是一個身體。
紀歡只流了一點眼淚,她天生不愛用眼淚發-洩情緒,紀歡穿上鞋,整個套間裏都異常的安靜,連燈都沒開,她光着腳站在客廳的地毯上,若不是趙世寧的行李箱擱在沙發一旁,她差點就要以為趙世寧真的走了。
但他好像也完全可以丢下行李箱直接離開。
紀歡忽而有些惶恐,此刻也顧不上形象和多想了,完全是本能的反應,她推開次卧的門,心又驟然落回去。
床上有一道身影。
趙世寧沒有走。
紀歡一言不發,走到他的床邊,這房間比主卧小一些,然而也沒有特別小,兩面八角玻璃窗,旁邊的宮廷風沙發華麗,趙世寧閉着眼睛,也沒有主動說話。
紀歡沒有猶豫,拉開了他身邊的被子躺進去,往他身邊靠近了一些。
趙世寧沒睜眼,仿佛洞察了她此刻的情緒,他側身,将她攬進了懷裏。
紀歡的臉悶在他的胸口,靜靜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熟悉的味道,又化身了無形柔軟的手,将她柔軟的包裹。
“對不起。”紀歡低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嗯。”
“對不起。”紀歡又低聲重複了一邊。
“有人說發生-關系是一個臨界點,一方的感情會越來越深,另一方的感情會逐級遞減,”趙世寧說,“你讓我感覺你是後者。或者說,我沒有要求你要愛我,可你連那一刻你喜歡我都讓我感覺不到。”
“對不起。”
“我不想不明不白和你發生這樣的關系,”趙世寧淡聲說,“至少在我眼裏這本來就應該是愛人之間互相取悅的親密互動,而不是半個小時程序化的流程。”
“對不起。”
她好像真的除了這三個字無話可說了,所以只好更貼近他一些,不知道是出于愧疚,亦或者是褪去所有,最本能地靠近他。
“我不逼-迫你必須愛我,”趙世寧說,“你不想用語言表達,你也可以不用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我能感覺到。”
“你會走嗎?”紀歡悶在他懷裏不擡頭,低聲問了一句。
“回燕京麽?”
“我不是說這個。”紀歡說,“說這個也行……”
“我明天也不回燕京,”趙世寧知道她要問什麽了,“所以你在想什麽?”
紀歡閉着眼睛不說話,卻更往他懷裏靠近,好像恨不得在他懷裏融化。
趙世寧往後了一些,非要直視她的眼睛。
所以他這才發現,紀歡是哭過的,長睫濡濕成一簇簇,垂着視線不看他,趙世寧耐心好,跟她耗着——好像今天一定得有一點兒有答案的答案。
紀歡過了好一會才擡起視線。
“我喜歡你,”她說,“但我做不到像你一樣坦誠。”
“為什麽。”
紀歡靜默了幾秒,“在我眼裏戀愛從來都不是必需品,我只覺得能體驗過一次就夠了,我跟你不一樣,感情對你來說好像只是很平凡的一件事,就算舍棄掉也沒有關系,但我……我不想以後一直拿這段感情去比較。”
“你自己不矛盾麽?”趙世寧拆穿她,“所以怎樣,你打算跟我談完之後就不談了,然後還不想付出,留着終身遺憾後悔麽?”
“我是不想我們結束之後我……”
“還沒開始就談結束,你總是這麽悲觀麽?”
紀歡捋不清自己的思緒了,嘈亂地像一團毛線。
她不覺得自己會跟趙世寧這樣的出身有什麽永遠和承諾,所以也不想投入自己的所有身和心,免得以後自己心存不甘。
“哪有你這樣的,怕失去就不開始,比起什麽永遠和承諾,世界上還多的是天災和人禍,所以确實沒有什麽永遠好講,”趙世寧也不勸她,“順其自然,還有,誰告訴你對我來說就算舍棄也沒關系?”
“……”
“算了,我不想和你做辯論,但我想要你知道我的想法,”趙世寧說,“第一,我是務實派,我喜歡你就會把你放在第一位,期限我不知道,我天天出差也說不好天災人禍的,第二,我也希望你當成個普通的戀愛談,我是趙世寧,也可以是你男朋友,我哪兒讓你不爽不舒服你張嘴說,咱開門見山,你說我改,第三,你不願意表達無所謂,我也是個感覺派,我能感覺到你是不是喜歡我,第四,戀愛裏是兩人的磨合和接觸,這年代婚戀自由,能分手的只有觀念不合和無法改變的相處模式,所以比起你心裏覺得我們有差距也好有區別也罷,但我能想到唯一的分開的原因只會是你一直一意孤行的對我采取冷暴力,哦,還有劈.腿,我受不了這倆,其他随你造。”
“……”
“最後,你要是覺得你實在做不到喜歡我,你可以明天早上比我早起然後自己去吃早飯,我就讓江煜給你買回去的機票,咱也拿得起放得下,不死纏爛打動用鈔能力怎麽你,但我要是明天起床看見你,那你就得老老實實和我談戀愛,別藏着掖着給我說什麽擔心這擔心那……”趙世寧幹脆一股腦說完了,“我沒求你天天給我表白粘着我纏着我,說真的,你喜歡我我瞧你眼神就瞧得出來。”
說到最後,趙世寧跟說相聲似的,似乎也是燕京人一特殊技能了,紀歡都聽進去了,所以嗯了一聲。
好沒把趙世寧整無語,但他好歹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縱然心裏也堵得慌,但總比這麽互相吊着來得強,紀歡今天這一出,他可不止挫敗,更是提心吊膽了。
反正橫也一刀豎也一刀,等明天得了——趙世寧就這麽告訴自己的。
雖然自己确實會不甘心,但他也做不到強.迫人家姑娘必須喜歡他,也不會死纏爛打給人家徒增困擾。
這也是趙世寧起碼的自己的感情觀念了。
趙世寧心裏嘆口氣,反正怪難受的,他幹脆翻了個身,讓她自個兒想去了。
結果紀歡不。
紀歡又貼上來,從背後抱着他,一只手纏着拉住他的手。
女人心海底針,趙世寧拿她沒轍,就催着自己趕緊睡吧,明天她留她走,都是她的選擇。
當然話是這麽說的,趙世寧也是這麽寬慰自己的,然而這一夜睡睡醒醒,睡不到十分鐘就睜眼一次,感覺到紀歡還貼在他後背上,似乎人已經熟睡了。
趙世寧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再合眼。
他平日根本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一夜醒了起碼十幾次就約等于通宵了,睜眼的時候房間裏照舊昏暗,他先是感覺到身後沒人了,再是感覺到心髒跳的又重又悶。
走了麽?
趙世寧翻身仰躺,合着眼睛伸手搭在額頭上。
心裏像是霍開一個口子,刺痛的厲害。
緊接着,他就聽到房門推開的聲音,趙世寧猛地睜開眼坐起來,就看到紀歡穿着他的襯衫蹑手蹑腳走進來,被他吓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啊……”紀歡捂着胸口面露不悅,“吓死我了。”
趙世寧坐在床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格外寬大,白色的襯衣下擺到她的腿-根,松散地扣了幾顆紐扣,裸-露着修長漂亮的脖頸,又濃又漂亮的長卷發披散在肩膀的一側,慵懶仿佛剛睡醒。
“幾點了?”趙世寧啞着聲音問她,“要是還早我還能睡會。”
“十點了,”紀歡說,“那你睡吧,睡到下午去吃飯。”
“……”
“……”
趙世寧盯着她,仿佛在确認她的答案。
“你看我幹嘛呀?”
“你又玩我?”
“我怎麽你了?”紀歡奇怪地看着他,對他伸伸手晃晃,“夢游了?”
趙世寧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拉過來,紀歡屈膝跪坐上來,給了他一個确定的答案,“我沒走。”
“……”
趙世寧摁着她的後頸就要親上來。
紀歡伸手捂住他的嘴,“你等會——”
“說。”趙世寧陰狠狠地盯着她,“我看你這張嘴又要說什麽氣死人的話。”
“你要是敢和別人傳緋聞我也踹了你,”紀歡說,“和誰都不行。”
“行。”
“你也不能對我冷暴力,冷暴力一次就分手。”
“我不做這種事兒,還有麽?”趙世寧爽快地問她,“你都說了得了。”
“沒了。”
紀歡話音剛落,趙世寧惡狠狠地扣着她的腰就吻上來,紀歡堪堪承受不住,他吻的又兇又急,紀歡在窒息前哼哼了幾聲,他這才松開。
趙世寧的眉眼終于柔和下來,隔着被子抱着她躺回去,“你和我再睡會吧,我一晚上沒睡好。”
“……”
紀歡掙紮一下,趙世寧不松手,她無奈地說,“我不走。”
他這才稍稍松了點力道,紀歡鑽進被子裏,趙世寧立刻抱住了她,八爪魚一樣粘着她。
“我就是喜歡你了,”趙世寧說,“栽你手上了,你給我好好談,我不想重複昨晚的話了……我快困死了。”
帶着點兒鼻音,困倦的再也忍不住了。
紀歡伸手抱住他,回應他的擁抱,“嗯……好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