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版在晉江
第18章 正版在晉江
紀歡做什麽都是對的
紀歡原以為一切都會按照自己計劃的慢慢順其自然發展, 然而人算總比不過天算。
就比如這一天,紀歡也預料不過自己會遇見以為永遠不會見的人。
紀歡跟着趙世寧去的他公務安排的行政酒店,趙世寧怕周圍人來人往的不安全, 非得要紀歡和他一塊去拿行李, 紀歡耐不住他說的, 只好下車跟他一起,只是心裏還猶豫,“萬一被人家看到了呢?是不是不太好?”
主要是兩人的身份放在一起, 實在是太有遐想力, 也不知道是怕影響自己還是影響他。
趙世寧輕蔑地說沒人敢亂寫他的東西。
紀歡稍稍放心一點, 這還是兩人頭一回一起到其他城市, 酒店就是規規矩矩的行政接待酒店, 有新疆特有的裝修風格,所以顯得格外異域華麗, 有點宮廷風,金碧輝煌的,前臺的接待區擺着滿滿當當的幹果和點心, 趙世寧帶她刷了房卡上樓,行政套房也沒小哪兒去。
趙世寧就一個随身行李, 他随手一裝, 然後打電話讓人家把他的文件送來。
紀歡也沒想聽他電話, 就在套房裏轉了轉, 她還真有點餓了, 給趙世寧比劃了一下想出去找點東西吃, 趙世寧一邊打電話一邊點頭讓她去, 還用口型說別亂走。
紀歡挺想嘗嘗新疆本地的幹果, 沿着走廊轉一圈, 同層樓也有個休息區,紀歡嘗了嘗葡萄幹,果然格外甜。
只是她吃了沒幾口,趙世寧換了身衣服,拎着行李和人出來了,似乎是工作上的交談,趙世寧沒多少表情,敷衍冷淡的樣子,看起來更像偶然碰見。
紀歡剛拿起一個無花果幹準備咬,看清他旁邊的人,眼神凝滞了一秒。
紀霖看到沙發上的紀歡,盯着她看了足足片刻,仿佛在确認着是否是她。
無所遁形。
趙世寧不知道兩人的關系,不悅旁邊的男人一直盯着紀歡,對紀歡招招手讓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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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歡只覺得周身僵硬起來,甚至下意識想要找個借口消失,然而腿腳像灌了鉛,被迫盯着趙世寧的壓力走過去。
真的是紀霖。
紀歡別看視線不去看他,趙世寧跟宣示什麽權力一樣牽住了她的手,他當然不打算介紹紀歡是誰,他只是非常不爽有人盯着他的人看。
沒一會趙世寧的手機響起,他有點不耐煩,臉色仍然不太好看,說自己去電梯口拿文件。
他也料這人不敢打上紀歡的主意。
趙世寧一去電梯口,紀歡就拖着他的行李箱去沙發那兒,只是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紀霖落在她背上的眼神,刺骨又帶着恨意。
要是能裝作不認識就好了。
紀歡反正是這麽做的,然而她也預料不到紀霖,他徑直地走到了紀歡的面前,難以忽略的低氣壓。
平心而論,紀霖更多像爸爸,個子高,事業心重,沒有什麽親情感,寡淡,冷血,紀歡也很難理解,同父同母同一個家庭,為什麽培養出了截然不同的兩個孩子——但很快她又釋然了,紀霖像爸爸,當然理所應當。
兩個孩子,一個跟着媽媽,一個跟着爸爸。
紀歡退了一步,總覺得至少是自己的親哥哥,就算撕破了臉也還有一點點血緣在,更何況那時年齡太小,現在至少都長大了,也能多一點理智。
“好久不見。”紀歡淡淡地開口,努力地在心裏做了一番思想功課。
紀霖冷冷地看着她,眼神裏不乏嫌惡,好像一如以往,紀歡心裏也涼了下來,從幼年的記事起,紀霖就總是不喜歡她,這種不喜歡,或許已經根深蒂固了,也只會随着爸爸的教育模式而更加深刻。
尤其是這些年……
紀歡混跡在互聯網上,前幾天才有了起色,也說不定紀霖看到過,又或者是因為剛才趙世寧宣示主權一樣的動作,似乎又會加深這種嫌惡。
不過紀歡也不太想在意了,她不是刺猬,不會攻擊別人,她只會冷淡地縮成一團,離他遠一點。
“好久不見,你跟徐清還是一樣,”紀霖譏諷地看着她,刻意地扔下兩個侮辱性的詞語,“下/賤。”
紀歡不跟他争吵,父母的離婚非常狼狽,紀霖跟着爸爸,能有這種念頭并不奇怪,尤其是當初父母婚姻破裂的前夕,确實很是難堪。按照紀霖的性格,他或許會關注過她和徐清的生活,但更多的應該是看笑話的态度。
也果不其然,紀霖轉身前又看向她,仿佛已經下了定論,“這種生活也是你應得的。”
紀霖沒再多說一個字,徑直走向對面的電梯,電梯恰好停在這個樓層,很快就開了。
紀歡背對着紀霖離開的方向,一聲不吭,她擡手從果盤裏又拿了一個無花果幹,齁甜,甜到噎人,她卻味同嚼蠟。
趙世寧等着一份簽了字的文件,掃描了發給江煜,顯然這一番操作下來他耐心已經所剩無幾,讓江煜明早坐最早的飛機滾過來。
他臭着一張臉回來,就看到紀歡面前的茶幾上堆了一小疊包裝紙,有餅幹的,有果幹的。
“你怎麽這麽餓,”趙世寧不由分說,拉起了紀歡的手往電梯走,“走,吃飯去了。”
紀歡也沒應聲,趙世寧自己拎着行李,說開車帶她去附近的小吃街轉轉,他故意找話題,說下午打完電話開會的時候他可提前問了什麽好吃。
紀歡又恢複了那淡淡的表情,趙世寧沒太往心裏去,當着是她坐了四小時飛機累的,所以最後還是問她,“那你是回酒店少吃點就睡覺,還是出去逛逛?”
“逛逛吧。”紀歡不想回去睡覺,寧願出去呼吸新鮮空氣調節心情。
“你認識?剛才那人?”趙世寧總覺得她心情不好,明明來酒店之前她還一切正常。
“不認識。”紀歡不想提他,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她也并不想對着趙世寧吐槽這一堆裹腳布一樣的過往。
其實未必不能講,而是紀歡刻意地保留着一點秘密——總覺得一段最親密的關系,就是毫無顧忌和秘密的分享,分享彼此的想法,分享彼此的經歷,好的壞的,好像做到這樣,就可以拉近距離親密無間。
趙世寧的确是這樣做的。
可紀歡做不到。
對她而言,不論是過往還是經歷,都是她刻意藏起的傷痛,她不會對任何人講起這些秘密,像是保留着保護自己的機會。
尤其是對待趙世寧,她更做不到事無巨細地分享,縱然知道他的坦誠,她只會感到一絲愧疚——對不起,無法做到如你一般勇敢的愛你。
歸根結底,是因為紀歡心知肚明,兩人之間的差距并非只有物質上,還有精神上的溝壑,他豁達,坦然,見多識廣,因為感情對他來說不是唯一一的珍貴,可紀歡不是,她沒有他的家境,也沒有他的學識,感情和真心幾乎是囊括了她最重要的全部,她不想交付于任何人,留下傷害自己的機會。
她更應該是自私,習以為常的自私。
所以即便在知曉他的感情時,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的那道界限。
或許更愛自己,才是紀歡的底線。
“我剛才想起他也姓紀,還以為你們認識呢,”趙世寧說,“今天開會領導的秘書來着,我總覺得上學時就不喜歡這種人。”
“哪種?”
趙世寧頭疼,“刻板的教條主義,比萬惡的資本家還無情……”
能感覺到趙世寧是刻意的逗她開心,因為她時常說他是萬惡的無情資本家,她才不同情他,往往這時趙世寧還會跟她擡杠,“我在你面前什麽時候動用資本了……”
紀歡彎彎唇笑笑,幹脆當作剛才的事情沒發生。
做不到跟他貼近距離掏心掏肺,至少別太影響他的心情。
趙世寧真開車來了市區的美食街,也難能想到這個點還特別熱鬧,但畢竟烏魯木齊十一點才黑天,淩晨這時間也情有可原——更何況燕京上海市區也一樣,年輕人永遠都在淩晨狂歡。
只是烏魯木齊顯然比燕京更有煙火味,道路兩旁各種燒烤、烤包子、涼皮涼面、還有特色的缸子肉以及各種各樣的奶制品攤位。
紀歡專心品嘗,可惜自己的胃口也沒有太大,也不吃完一整份,趙世寧自然而然接過來吃她剩下的,紀歡驟然想起來,這人挺注意健康的,怕他也吃壞了。
趙世寧不以為意,跟她在一起沒點兒架子,“你不知道的多着呢,我從來不睡懶覺,早上七點我還晨跑去健身房呢。”
“……”
“沒事,當我年度放縱餐。”趙世寧寬慰她,打消她的疑慮,“吃吧吃吧,剩下的給我。”
紀歡被他逗笑了,新疆的店名都特別有意思,名字直白好理解:買買提的好吃的缸子肉店、很香的大眼睛烤肉……
紀歡捧着一杯無花果酸奶,仰頭看着天空,遠處模糊可見的清真寺建築,還有附近異域風情濃厚的街道店鋪,彩色瓷磚拼起的牆壁顏色熱烈,行人絡繹不絕的街,空氣中飄起的美食煙霧。
紀歡一回頭,發現趙世寧拿着手機在後面拍她。
紀歡職業病也犯了,捧着酸奶随便擺了幾個姿勢,趙世寧還分外配合地找角度。
“哎你往邊兒點……笑一個。”趙世寧往後退幾步,操着一口京片喊她,怕旁邊人擋着,他還擺擺手,“您能往邊兒走走不,拍照呢,謝了啊。”
旁邊一對外國游客自來熟的頑皮地對着紀歡豎起大拇指來合照,“男朋友好。”
紀歡有點窘迫,讓趙世寧別拍了,趙世寧還挺驕傲地把手機給她看,“看咱拍的專業麽,下回和你出來玩我帶個相機,我給你拍,比你那攝影師拍的是不是好多了?”
紀歡站在路上翻看着。
色彩強烈的馬路,人來人往的街區,他特意開了人像模式所以身後都模糊了,紀歡也沒化妝,素面朝天的黑長直,捧着一杯酸奶笑的有點開心。
和她所有的拍攝風格都不同,她所有的相片和視頻裏都沒什麽表情,色調除了冷淡就是在陸家嘴以紙醉金迷凹出的華麗感。
她從未有過這樣,在笑的,日常的,彩色的。
趙世寧看她手裏的酸奶化了,無花果果醬融化進了酸奶裏,他自然地伸手端過來,然後從旁邊的攤位上又給她買了一支酸奶冰激淩。
紀歡也才注意到,趙世寧換了身休閑的衣服,跟普通人無異,卻又遠比普通人出挑。
甚至可以說是尋常不過的,約會。
“你把照片發給我吧,”紀歡把手機遞給他,“蠻好看的。”
趙世寧王婆賣瓜起來,一會把照片都發在了她的微信上。
兩人轉了一圈,紀歡也吃不下了,趙世寧臨走前甚至還買了一盒健胃消食片。
紀歡看着他偷笑,說下回吃不了就別吃了。
趙世寧說,“那不還都是為了你高興麽。難得出來一次,也難得看你開心一回。”
停車場這兒安靜不少了,紀歡摸了摸肚子有點滿足。
趙世寧扣好安全帶,開車前又扭頭跟她認真地說——
“以前就總覺得你特不開心,沒見你開心的笑過,所以總覺得你是不是有什麽不太好的回憶經歷,”趙世寧猶豫了一下,“說真的,你說認識那人也無所謂,不是前男友就成。”
“怎麽就不是前男友就成了?”紀歡樂了,“吃醋啊?”
“不是,因為你不是說沒談過麽,這要是憑空多出來個前男友,咱倆就有信任問題了哈。”
“不是前男友,”紀歡這會平靜下來了,“跟我沒關系,真的。”
“行。”趙世寧說,然後又幼稚地跟他豎起右手的小拇指,“拉鈎,不是前男友。”
紀歡哭笑不得,還是配合他,只是不知道趙世寧什麽時候準備的,變戲
法一樣從手心裏摸出來個戒指,動作行雲流水地套她手上了。
“我下午演練過的。”趙世寧挑眉,“練了半小時。”
紀歡盯着手上的戒指,稍稍有些愣滞。
趙世寧沒再說話,心情不錯地開車。
紀歡的笑也慢慢軟下去,趙世寧以為她困了,就說那你睡吧,離麗思卡曼還有四十分鐘車程。
紀歡就順勢打個哈欠,靠着車窗合眼。
她沒睡,紅燈的時候趙世寧把空調調高了一些,小聲說她跟小動物似的,然後又自言自語——
這麽招人喜歡呢。
紀歡心裏莫名酸酸的。
別人都以為她性格就是天生冷淡,從沒人說過覺得是她不開心,趙世寧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好像她等了很久,才終于有這樣一個一眼就能看出她心情的那個人。
幸好是趙世寧,也可惜是趙世寧。
回了麗思卡曼,趙世寧以為紀歡睡着了,讓門童去泊車,他開門彎腰把紀歡從副駕抱出來,沒預想裏的重量,她顯然瘦的低于他的想象,趙世寧低頭看看她,心裏特別舍不得。
這感覺是奇妙的,會因為一個人,産生許許多多的複雜衍生:會為她開心,為她生氣,為她心疼。
根據心理學的概念,這就是你真切地喜歡上一個人。
——甚至會覺得她身上的氣息格外好聞,這是基因在作祟,連她身上的味道都格外的喜歡。
趙世寧開了個套間,打算讓紀歡睡主卧自己去次卧,只是這酒店有點兒問題,次卧的淋浴水不熱,趙世寧也懶得去換房間了,光着腳踩着地毯去了主卧的浴室。
紀歡聽着他的動靜,趙世寧把她放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就出去了,一會又進來了。
她睜開眼睛,房間裏很黑,厚厚的窗簾,也沒開燈,只有浴室的方向有光從門縫沁出來一點。
她看着天花板,适應了黑暗,模糊地看到一些浮雕的繪畫。
紀歡心裏很悶,好多不成型的情緒黏膩成一團,她自知這段關系已經出現了微妙的偏差,好像傾斜的天秤,是她無法給予平等的回應,所以有些自然的愧疚,而偏偏無法進行任何的彌補。
真的不能彌補嗎?
紀歡聽見水聲停了,趙世寧穿着浴袍光腳出來,一副不打算吵醒她悄悄出去的樣子。
“趙世寧。”她突然叫住了他。
作者有話說:
一點不正經劇透:雙魚男和金牛女:)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