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眼前一黑
婚都還沒成, 都想到生娃了!
安淺夜捂着臉, 只聽見在被子外, 沐羽塵笑了幾聲。她抱着被子側過身, 面向裏躺着。
在後邊, 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久後, 軟床微微一晃,塌下去一些,他上了床。
安淺夜有點緊張,呼吸不大順,活了二十年, 初次與男子擠一張床。
“天熱, 別蓋得多。”沐羽塵輕聲道,拿開了她懷裏的薄被, 拂開她的烏發, 将一條胳膊枕在她的頭下,另一只手則搭在她的腰上。
安淺夜咕哝道:“知道天熱, 還靠得緊!”彼時,她背對着他, 而他抱着她。
“說了會抱着你, 豈能對你言而無信?”沐羽塵坦誠回道, 右手在往下移, 握住她擱在身側的手,拇指在她手心裏劃過,“太小, 生寶寶對身體不好嗎?”
他還記得她的話。燭火輕晃着,光線昏黃而柔和,渲染出一片旖旎景象。
安淺夜點點頭,心裏一陣怪異。此情此景,男女擠一張床上,讨論生娃的事……
實在是危險。
“為何?”沐羽塵問道,像是有點不滿,“大雁女子及笄後,便可成婚生育,倒未聽過于身體有害。那在何時,才不會傷身體?”
“據醫學證明,女子至少二十歲才行。”安淺夜答道,翻轉了下身體,和他面對面,“二十歲以前,女孩子自己都沒有長全呢。”
尚未發育完全,怎能孕育下一代?
“二十歲?”沐羽塵輕語,只覺得眼前一黑。他的小山賊,今年也才十六歲。
離二十歲,還有近四年!
安淺夜皺眉思量着。古代成婚早,二十歲都已是老姑娘,她是否要入鄉随俗?況且,沐羽塵是一國皇子,若是四五年無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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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局勢變化不定,若在這四年間,他奪位成功,倘若無後嗣,那滿朝大臣都會勸他納妃,畢竟國君不可無後。
雖說,在晚間篝火宴會上,他承認無法人道,但任誰都知道,那是騙人的。
她正煩惱着,忽覺臉上被刮了刮,擡眼望去時,只聽他無奈嘆道:“四年便四年罷。”
誰讓他舍不得損她一分呢。
安淺夜呆了呆,脫口而出:“那你、你忍得了嗎?”話一出口,她便明白過來,這不明擺着的事嗎?
天下男人都是狼,若是不狼,那必是不喜歡那人。
“自是忍不住的。”沐羽塵嘆道,一臉悻悻。但能如何?若他碰了她,便會讓她有孕,而不論小産或是生下,都對她有害。
若是不知情便罷了,如今知情,怎能只顧着自己暢快,而不理會她的康健?
安淺夜苦惱。事實上,她也不想等太久,放着一個美男四年不動,那會遭雷劈的。
她想了一想,小聲問道:“沒有那種不傷身的避子湯藥嗎?”他也曾提過避子湯,但那種藥性寒傷身,對女子無益。
沐羽塵目光剎那炯炯,一改之前的頹廢,整個人精神極了,微撐過身将她擋在身後,揚聲吩咐道:“清鈴,入帳聽令!”
牧清鈴飛快入內,只聽他輕聲道:“派人去命府中疾醫速速研究不傷身的避子湯。”
牧清鈴狐疑,向他身後探了探,才領命而去。
安淺夜一臉呆,醒神後只想捂臉。幸好他擋住了她,否則,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她戳了戳他的手臂,不滿問:“你急什麽?”
“此等大事,如何能不急?”沐羽塵微微一笑,“歇息吧。”他拉過一角被子,搭在兩人的腰上。雖如此說,但他的精神仍舊亢奮,只是守着諾言,不曾對她亂來。
帳子內,原本有八盞燈,熄了六盞燈後,只剩兩盞燈,倒不刺眼,可以入眠。
安淺夜閉上眼,抛開一些雜念,窩在沐羽塵的懷裏,很是舒服,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沐羽塵卻久未入眠,基本是毫無睡意,注視着她的睡容,見她睡得正香,目光裏便似帶上一抹幽怨,手指在她的唇上點了點。
睡、不、着!美人在懷,哪裏能睡得着!更何況,他晚上還喝了一碗大補藥,而今精力旺盛、血氣方剛。
無奈下,他小心起身,動作很輕,披件衣服出了帳,用冷水洗了臉,吹了會夜風,待身上的燥熱退去後,又回去抱着他的小山賊。
于是,守在帳外的侍衛們發現,不到片刻時間,自家殿下又一次出來,重複着做剛才的事。
“殿下,這是何必呢?”牧清鈴嘆道,見他欲再度回去,便感慨地搖了搖頭,“以往,沒人陪着時,一人睡着也過來了。這般折騰,也不嫌累嗎?”
沐羽塵回道:“樂意。”說罷,他揉了揉頭,抱着小山賊時,真想狂野一點,但又怕吵醒她,如此自己的确不好過。
“好,樂意。”牧清鈴啧啧道,眼珠子一轉,戲谑道:“但是殿下,狩獵只有三日,你最多只能抱三夜哦,回府後各住各的院。”
“這倒也是。”沐羽塵颔首,緊接着,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派人去把我的天闕院拆了,往後我借住在碧雲院,就住她的屋。”
拆了後重建,少不得數月時間,再讓仆人們拖延怠工,估計會花上一年。而一年後,他說不準已娶了小山賊,便可正大光明抱着。
如此甚好!
牧清鈴啞口無言,見自家殿下面帶微笑、目光澄亮,就差沒在臉上刻“本殿下有錢”五個大字,不由得長長一嘆。
拆了天闕院,果真財大氣粗。
翌日清晨,安淺夜醒來,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她向旁側一瞧,見沐羽塵神色倦怠,眼下似有青色,精神不大振奮。
“沒睡好?”她一陣納悶,打量他幾眼,怎的他一副被吸了陽氣的模樣?
沐羽塵應了一聲,起身去着衣洗漱。
幾個丫鬟入帳,幫安淺夜打點。今日,她着一套淡藍色的騎裝,頭上仍是女式白玉冠。
牧清鈴也在,和她閑聊着,聊到沐羽塵時,臉色登時變得古怪,四顧周圍後,才小聲道:“他不是沒睡好,是精神太亢奮,持續了一整夜,到今早才焉了。”
安淺夜呆了呆,當即領悟過來,臉紅紅的,小聲道:“但憋久了,會出毛病的。”
牧清鈴輕咳一聲,眼睛裏滿是笑意,壓低聲音道:“可殿下樂意。”
安淺夜打定主意,為了自己往後的幸福生活着想,今、明夜可不能再讓他抱着睡。
幾人剛用過早膳,便有侍衛前來,是隆嘉帝派來的,為查燕國兩位使臣的事。
各府貴人全在,按自己的位置坐着,隆嘉帝依舊坐上首。場面肅穆,落針可聞,讓人心生緊張之意。
林使臣被擡上來。
曲使臣也被帶上來,跪在場中央,面容憔悴,仍是昨夜的口供:“一切,都是罪臣所為,是罪臣殺了林使臣,又嫁禍給雁二皇子。”
他将犯案過程仔細道來,一字不落,話語裏合乎情理,幾乎挑不出漏洞。
殺人兇器是一把匕首,殺人動機則是因一場争執。人證物證俱在,且有兇手口供在,已足以定罪。
此刻,燕太子揚聲道:“孤已下令,曲大人罪不可赦,當處以死刑!”說罷,他看向沐羽塵,臉上微帶冷意。
昨夜那一番設計,他還記着仇呢。
聞言,安淺夜看向曲使臣,見他并無過激反應,心下了然,想必是這群人達成了共識,如昨夜一般,仍舊讓曲使臣一力承擔。
“是立即處刑嗎?”她問道。
燕太子淡淡道:“他終是燕國使臣,該當回燕國行刑,已為死刑,不過多活些時候。”
回燕國處刑?安淺夜腹诽,那就方便偷梁換柱,用死囚代替曲使臣,從而救他一命了。
“準。”隆嘉帝颔首,目光轉向沐羽塵,“燕太子誠意足,你也讓一步,別傷了和氣。”
相比昨夜的由燕國全權處置,今日已明确了死刑,算是給了沐羽塵一個交代,而燕國的使臣,回燕國去處刑,也在情理之中。
“兒臣并無異議。”沐羽塵回道。
這話一出,衆人訝異,倒是隆嘉帝目光一凝,心裏忽生出不妙。他是了解這個兒子的,覺得他既如此說,必是還有後招。
果然,沐羽塵又道:“人若是他殺的,該當是死刑,但若非他所殺,他是在頂罪呢?”
氣氛瞬間壓抑,暖陽雖在上方,但衆人仍覺有一絲清涼。
隆嘉帝沉默半歇,無奈問道:“有何憑據?”他明白,沐羽塵既敢說,必有萬全把握,此事他已插不上手,只能順着形勢來。
沐羽塵回道:“兒臣只是懷疑,不願放過兇手,亦不想冤枉好人,是以決意親自查。去吧。”他看向身邊一名侍衛。
侍衛領命。他雖非仵作,但曾經習過一段時間,倒也能應付過去,況且,檢查的目的,并非為了查案,而是另有其它。
隆嘉帝隐隐明白,但此時此刻,已沒有理由阻止。昨夜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曲使臣身上,在想着擺平他,卻忘了已死的林使臣。
“報!”侍衛擡起頭,肅容滿面,“屬下探知,在林使臣的口裏,含着一塊玉佩!”
衆人全驚,目光閃爍不定,心知會有大事件發生。
侍衛取出玉佩,仔細看了看,又道:“是……皇子玉佩!”
帝玉上,刻着十條龍紋,而皇子玉佩上,則刻着九條龍紋,倒是很好分辨。
沐思崖呆了一陣,反應倒是很快,立即去探自己的胸口、袖口,甚至是腰間,但沒摸到玉佩,只在袖口摸到一頁紙,心裏一慌,吩咐仆人道:“速去帳子裏,尋我的玉佩!”
聞言,衆人幾已猜到那玉佩必是他的。
沐思崖大步上前,也顧不上髒,取了玉佩細細看去,這果真是他的!他瞪向沐羽塵,眼神陰鸷,“你在嫁禍給我!”
“崖兒!”上首,隆嘉帝開口,略有不耐,“別慌,僅憑一塊玉佩,無法定你的罪。”玉佩是死物,無法證明什麽。
沐思崖忙道:“父皇明察,必是有人偷了我的玉佩,故意放在林使臣口裏,用以陷害我,請父皇查明,還我清白!”
他太過激動,動作幅度過大,從衣袖裏甩出一頁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頁紙上,心裏隐隐都有猜測。事情,怕是要結束了。
侍衛撿起,似是不經意一瞧,瞳孔徒然瞪大,驚道:“是大殿下和曲使臣的盟約!”
隆嘉帝心裏一震,倏然握緊拳頭。
盟約內容,是大皇子許以重利,讓曲使臣殺林使臣,再嫁禍給沐羽塵,在落款那裏,按有大皇子和曲使臣的手印,并配有簽名。
“假的,全都是假的!”沐思崖叫道,“必是有人模仿了我的字跡!”
字跡可作假,那手印呢?在對了手印後,見手印一模一樣,他眼前一黑,差點昏厥。
不久後,在曲使臣的帳子裏,也搜到一份盟約,有大皇子和曲使臣的手印及簽名。
一式兩份,證據确鑿!
曲使臣也在發呆,不知自己何時按了手印。但在昨夜,的确發生了一件怪事,燕太子帳篷着火時,他忽然睡去,一覺到天亮。
“父皇救我,我是被陷害的!”沐思崖急着冒汗,跪在地上,期盼着。
如今,他的救命稻草,只剩下隆嘉帝。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你怎的一副被吸了陽氣的模樣?
沐羽塵:(T_T)求被吸,求不憋,憋久了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