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各項算計
蕭尚書目光微垂, 臉色從容自若, 又向沐羽塵拱了拱手, 正色道:“殿下, 太尉僅僅一句話, 言道下官棄女, 這有何憑據?”
安淺夜斂去笑容,懶得再廢話,直接揮出一鞭。這個蕭尚書,生女而不養,且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去毀一個無辜的女子!
黎麗華本是好人家的姑娘, 父母親雖早早過逝,但因其模樣标致、品性純良, 倒也有人上門提親, 其後卻未婚便有孕,鬧出如此醜事, 自然為人所不容。
自蕭尚書一去不返後,她獨自帶兩個女兒讨生活, 其中艱辛自可想象。在一年後, 黎大丫得病死去, 她落草為寇。
安淺夜想罷, 目光微含怒意,雖只和黎麗華呆上幾天,但這個便宜娘真的很疼她。其實她也知道, 黎麗華疼的只是黎二丫,只是以為她是她的女兒。
可到如今這一步,她和黎二丫已不可分割。在今早,她的靈魂回了現代,留在這裏的軀體卻在昏睡,黎二丫并不曾回來。
至于真正的黎二丫在何處,她不知情,這個問題,怕是要問始作俑者——小胖墩。
啪!蕭尚書眼疾手快,到底是武官,當即握住了銀鞭,臉色不曾變過一分,只道:“姑娘,莫随意揮鞭,恐會傷己。”
“不準傷她。”一邊,沐羽塵适時開口。他不準備動手,因心知小山賊在出氣,想要親自揮鞭教訓蕭尚書,而不是由他代勞。
安淺夜拔了拔,但鞭子那一端被蕭尚書握着,穩如山,不可動搖。她眼睛一眯,忽的身體一個回旋就勢踢出一腳。
蕭尚書靜立不動,任這一腳踢來。常年接受磨煉,身體抗擊能力強,無法輕易傷他。
安淺夜惱火,他身堅硬如鐵般,被她狠狠踢一腳後,也只後退一步,反倒是她,被反震得連退幾步,太丢人了!
“丫丫,我來吧。”沐羽塵喚道。本為訓人,怎能自己憋一肚子火,而敵人毫發無損?
安淺夜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若連隆嘉帝身邊的暗一都對付不了,她怎可誇下海口,說去幫沐羽塵對付隆嘉帝?
她深吸一口氣。不能力敵,就只能智取!
“蕭大人武藝高超,緣何如今做了文官?”安淺夜忽問道,手腕一轉,纏上銀鞭一拉。
Advertisement
蕭尚書不答,心卻微微一動。沐羽塵和他深夜會面,難道就為了鞭打他一頓?
會否有一種可能,沐羽塵二人在試探他的身份?今夜,他出去謀奪遺旨,久未歸帳,單憑這一點,便能讓二皇子起疑。
沐羽塵一直在尋暗一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得聞在十六年前,太尉重傷後,大人一路護送他回京,便再未上過戰場,倒不想身手依然如初。”安淺夜輕哼了聲。
聞言,蕭尚書目光一閃,飛快掃視一眼沐羽塵,心中警鈴大響。難道他猜的沒錯,這二人果真在探尋他的身份?
他思量一會,淡淡回道:“武功底子在,尚有幾分昔年的力氣。”看來,他得藏拙,只能讓這丫頭打一頓,否則會讓人起疑心。
魚兒上鈎了!安淺夜心中一喜,拿出蠻橫勁兒,一邊扯着鞭子,一邊氣鼓鼓道:“我就不信打不過你!”
在她的蠻力下,蕭尚書再不複從容,身體緊繃,血氣上湧,臉一點點變紅。他似在咬牙堅持,身體在微微顫抖,仿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緊緊握着銀鞭另一頭。
片刻後,安淺夜搶回銀鞭,反手又揮出一鞭。破空聲傳出,銀光爍爍,足可見力度。
蕭尚書忙擡臂去拿,但未曾抓住,又來不及躲避,被打了個結結實實。他倒吸一口冷氣,面上顯露痛苦之色。
他揚臂便欲出擊,但一見邊上的沐羽塵,又似有一絲猶豫,問道:“殿下縱容此女,如此目無法紀,不怕下官去告禦狀嗎?”
沐羽塵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道:“巧了,那個裏正傷好後,也打算去告我,你二人選在同一天罷,也免得我跑兩次。”
上次在公主府,因裏正林淇背信棄義,安淺夜鞭笞了他,那林淇也揚言要告,只是被打了幾十大板,如今還躺在床上。
而安淺夜的回應,是再度揮出一鞭,一邊打一邊道:“這一鞭,是我娘的。”
“這是大丫的……”她可着勁地打,畢竟錯過了這一回,下次可逮不着好機會。
蕭尚書沉着臉,衣服上開了幾道口子,不時悶聲一呼。他幾次奪鞭子,但安淺夜身形靈活,他總差那麽一截。
十幾鞭下去,安淺夜的手酸了,就着微弱的月色,勉強看見蕭尚書滿臉冷汗,當下便略感滿意了,向沐羽塵問道:“我能說嗎?”
沐羽塵領悟到她的意思,笑着向她颔首。
安淺夜眉歡眼笑,低頭望着蕭尚書,呈一種俯視狀态,慢悠悠丢下一句:“暗一,給陛下做暗衛首領,好玩嗎?”
蕭尚書心裏一驚,又聽她笑道:“其實,我早知道你是暗一,剛剛是故意的,只是為了騙你不反抗,果然,你上當了。”
他心裏一沉,也即是,自己白白挨打了?但他依舊回道:“我不是暗一。”他也怕,怕這二人在詐自己,騙他承認以證實他的身份。
“你是不是,自己心裏明白。”安淺夜輕蔑一笑,收起銀鞭,“對了,別去告狀鬧大哦,否則你這暗一的身份,會天下皆知的。”
見此,蕭尚書目光一凝,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也就不再遮掩,縱使身上很痛,但臉上卻未顯露分毫,冷眼看向面前二人。
他一向躲在暗處,替隆嘉帝收集情報,掌控朝廷文武百官的動向,若是自己身份暴露,往後辦事無疑會麻煩些,因百官皆會防他。
“告辭!”蕭尚書面無表情。今日這一仗,他輸得很徹底,不僅身份暴露,還白挨了一頓打,又被女兒戲耍了一通。
安淺夜卻是心情舒暢,笑得跟朵花似的,朝他揮了揮手,熱情地道:“慢走,不送。”
見此,蕭尚書面色微僵,心裏略感憋悶,見她笑得眼睛眯成一線,別提有多膩歪了。但即是如此,他也依舊守禮,躬着身拱手,在倒退了九步路後,才轉身離去。
“滿意了嗎?”待人走遠,沐羽塵才微笑道。
安淺夜直點頭,今夜前半截憋屈,後半截事事順心,一舒心中郁氣,笑眯眯道:“回帳,早睡覺,明天還有一場大仗要打!”
帳子裏,太尉正等着,一見到兩人,忙遞來一個包裹,小聲道:“老右相的。”
包裹裏,有着一份真正的先皇遺旨。
沐羽塵鄭重接過,問道:“為何?”老右相竟然将遺旨交予他,這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攤開看了看,驚訝地發現,這份遺旨的內容是廢去隆嘉帝的帝位正統性聲明,而一旦其帝位不正,雁國便可擁立新皇。
安淺夜湊過來看,奈何聖旨上一字不識,在這個世界,自己還是一個文盲。
“我僞造的那份假聖旨,和它內容相似。”沐羽塵輕聲對她道,頗有感觸。
“爺孫倆真是心有靈犀!”安淺夜驚嘆。
太尉思量片刻,指着這份遺旨道:“其實,先帝還暗中給我一份遺旨,是用來約束這份遺旨的,可以廢除它。”
在假遺旨被暗一搶去後,老右相面見其兇狠之态,一番猶豫後,向他問道:“當年,我三人一同面聖,各得了一份遺旨,後先帝獨獨留下了你,老顏,先帝留你做什麽?”
他權衡後沒有隐瞞。聞言,老右相搖頭直嘆道:“我就知道,先帝會留一手,這份遺旨事關重大,他不會不做防範。罷了,這遺旨你拿去給二皇子,留在我這裏太危險。”
太尉無奈道:“老右相言道,遺旨已是燙手山芋,萬一陛下狠心滅他滿門呢?畢竟,他知道遺旨的內容。他死倒不打緊,但怕滿門受難,也怕他死後遺旨就此塵封。”
“老右相準備離開京城?”沐羽塵了然。
太尉點點頭,小聲道:“他希望你能打點城門,派些人護送他一家老小偷偷離去。”
而報酬,便是這份遺旨。他輕聲道:“我手裏有一份約束它的遺旨,因此,老右相倒不怕你亂來,才放心拿給你。”
沐羽塵回道:“我明白,我會妥善收好遺旨的,不征得你的同意前,不會公開它。牧冰,你去府裏調些人,再帶上一些暗衛,務必護好老右相一家,讓他們安然離京。”
“是!”牧冰答道。
夜深了,該是安寝時。
安淺夜洗漱後,面對着那僅有的一張床,一陣犯難。自己睡地上?估計睡不安生,而今已至夏日,又在野外,地上多有蟲蟻。
但讓沐羽塵睡地上?好歹是一國皇子,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有辱皇家威儀。
不比她的糾結,沐羽塵坐在桌邊,飲着一杯熱茶,神态看似悠哉,心思卻百轉千繞,見她為難,主動開口道:“你睡床上吧。”
“那你呢?怎麽辦?”安淺夜猶豫,心裏過意不去,但沐羽塵下一句話,直接讓她呆了。
“我自然也睡床上。”他一臉理所當然。他若是不睡床上,而去睡地上,那為何只搭一個帳篷,就為了給自己找罪受?
這劇情不對啊,安淺夜無語,難道他的下一句,不該是主動提睡地上嗎?
“放心,我就抱着你,別的不會做。”沐羽塵安撫道,手一揚,一衆仆人退出去。
安淺夜皺着臉咕哝道:“信你才怪!”他這句話,和現代那句“我就蹭蹭,不進去”如出一轍,都是騙無知少女的話。
“難道你要睡地上?”沐羽塵笑着問道。
“不!”安淺夜堅定否決,解了外邊的衣,只着亵衣爬到床上,閉上眼睛僵躺着,心跳如擂鼓,“只能抱着,不準做壞事,我如今也才十六歲,太小生寶寶對身體不好……”
卧槽,她在說什麽?!
安淺夜直覺丢臉,将被子一拉,把臉捂住。
作者有話要說: 安淺夜:你早有預謀!
沐羽塵:我就抱抱,別的不幹!
——第二夜
沐羽塵:我就親親,別的不幹!
——第三夜
沐羽塵: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