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逃跑
逃跑
程予施把自己所有的資産集中到一起,不算其他的話,銀子共有七百多兩。
以程予施最近在外面逛的物價情況來看,這麽些錢省着點花的話,夠生活好幾年了。
假如她再當掉一些首飾的話,還會更有富裕。
突然得到這麽多錢,把程予施之前的計劃打亂了,現在有錢就有底氣,她也可以随時溜走了。
程予施仔細盤算了半天,且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如果她不能跑出去,頂多就承認自己是出門逛逛。
如果她能跑出去,半路被抓回來的話,她就說她想去遠點的地方逛逛。
最好的結果就是她跑出去了,沒被抓回來,那就天下之大,任遨游了。
然後她溜走的一兩年內,估計兩國也會打起來,打個一年半載的,誰還會記得她這號人物。
“你……你想好了嗎?”
終于等到正主,程予施就跟她全說了。
“對,你現在狀态不太好,我出去後會先打聽林小将軍的下落,找機會讓你見一見。”邵施施說,“等你見到了人,其他的事再說。”
“好,好,謝謝你……”原主虛弱道。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程予施擔心人還沒見到,正主就先不行了。
“放心,我會等到的,我盼了那麽久……”
說完這句,正主又沒生息了,程予施再說話她也沒回音了,她嘆了口氣,知道原主可能時間真不多了。
她也得盡快實施計劃了。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吉日,王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不就是娶個側妃嗎,至于這麽大動靜。”小珠在屋裏對着程予施發牢騷,不滿的情緒十分明顯,“當初娶王妃的時候也沒見這樣啊,只是随便尋了個日子把您擡進來,這也太不講究規矩了。”
“安啦小珠,人家可是太後的侄女呢,很吃香。”她們這種身份,能安生在這裏活着就不錯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程予施這時候正在手執毛筆,正在練字。
練字可以平心靜氣,她這也是實在心裏緊張,有些坐不住了,所以才練一下。
沒錯,她打算趁今天出府。
甚至最近一陣都沒怎麽出門,主要是想低調,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然後今天白天她就以出門玩做幌子走人,而王府的人都在忙着婚禮,顯然對她們關注度會低。
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說不定謝呈宥正在洞房花燭夜,她們也已經跑遠了,想找也找不到了。
“王妃您怎麽也不擔心,那個太師的女兒那樣厲害,沒過府都對咱不假辭色,這進了府咱還有好日子過嗎?而且聽說太師給備下的嫁妝排了老長的隊呢!如今府裏都在談論這件事。”小珠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顯得憂心忡忡。
“不要慌,怎麽說咱也是正的,她能怎麽樣?”程予施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練了一會兒字練累了甩甩手腕。
可她卻忘了,這毛筆跟現代的筆是完全不同的,因此一不小心,甩到自己身上都是墨點,當即心情就有點惡劣,“小珠,幫我換件衣服。”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那太師的女兒那性格,肯定是不好相與的。”小珠邊說着,邊轉身打算去找衣服,可剛剛轉過身,突然昌玉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王、王、王……”
“幹什麽你,怎麽突然開始學呆呆了,可先說好,我是不會給你喂肉的。”程予施說了一句,站起身來打算去內室。
在一邊的呆呆聽到有人叫它,以為是要找它,也十分配合的跑過來喊了兩聲,“汪汪!”
“呆呆乖,一會兒就給你肉吃。”
呆呆一聽,更是撒了歡的圍着程予施搖尾巴,程予施見狀蹲下身把它抱起來順了順毛。
“王爺來了!”昌玉終于喘允了氣,根本顧不得程予施的調侃,一口氣說道,“馬上就到門口了!好、好大一夥人呢!”
“啊?”程予施抱着呆呆沒反應過來,要知道,自從她穿越過來,這位王爺還一次沒來過她的小院子,而且今天不是他大喜嗎,來這兒幹嘛?
小珠一聽之下也愣了,怎麽之前一點信也沒有?但當下顯然來不及細究原因,因為現在程予施一身墨點,不僅如此,連臉上都有。
小珠只得匆匆忙忙的喊來雅心,讓她去給程予施翻幹淨的衣服,而她自己拿巾帕幫程予施擦臉上的墨跡,正在幾人忙忙碌碌的時候,王爺就進門了。
當時是這樣的,程予施臉上有兩滴黑色的墨跡,但是被小珠擦過之後,顏色是淡了,但面積變大了。
衣服也在匆匆忙忙中也沒顧上換,雅心剛接過幹淨衣服還沒來得及給程予施更衣,看到人進來後幾人都愣了。
程予施有點尴尬。
因為不僅王爺來了,連王爺新娶的那位太師的女兒也來了,身後還浩浩蕩蕩跟了不少下人。
雙方人都有點吃驚,仿佛對眼前這個場景有點不知如何反應,突然,一群下人中,有人“噗——”笑了一聲。
程予施自然聽到了,目光立馬追過去了,那下人趕緊低下頭,但抖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要說還是王爺身邊的人靠譜,就是那位冷冰冰的馮太監,只見他出列站在一邊,仿佛什麽也沒發生,出聲道,“請王爺和王妃上座。”
謝呈宥走過去坐了,程予施也帶着一身墨點面無表情的坐了。
“見禮——”
然後就見那位新娶的太師女兒往前一步,一人一杯茶遞給謝呈宥和程予施。
李雲瑤仿佛有點幸災樂禍,但使勁壓抑也沒壓成功不斷上翹的嘴角。
本來她來這裏之前,心裏是很不爽的——為啥她要給程予施敬茶?這個西昭人算什麽身份。
只是礙于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不願在今天跟人鬧矛盾罷了,若換作其他時候,她說什麽也不肯答應過來的。
不過此時,她顯然不再計較那些,甚至還笑眯眯的說道,“姐姐,請飲茶。”
程予施鎮定地接過茶喝了一口。
李雲瑤看她喝了茶,心情不錯,于是就接着道,“那以後,就請姐姐多多關照了。”
“應該的。”程予施答了一句。
以後什麽以後,沒有以後了,她堅決要出府!這裏堅決不能再待下去了。
茶葉喝了,場面也走了,然後這事就算完了。
不過一身大紅喜服,頭上裝飾華麗的太師女兒,姿态是風種萬千的,相比之下,程予施真是一言難盡。
然後,一些沒見過王妃的人,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位王妃為什麽不受寵的原因。
除了西昭人這個身份,還有她自己的原因吧——衆人如是想。
謝呈宥倒是有注意到一邊桌子上散亂的紙張,如果沒錯,應該剛才在練字。
一瞥之下,練的成效似乎不怎麽樣。
原來她也知道自己的字比較差,還會練習一下。
程予施:這真是個美麗的誤會。
當然,謝呈宥也有注意到,剛進門時被下人抱下去的一只金毛小狗,活蹦亂跳的模樣,看來精神好得很。
由于場面氣氛有點怪異,大家就極有眼色的簡略了過程,一飲完茶,王爺帶着衆人又離去了。
程予施哀嚎一聲,把自己關在寝室不肯再出來了。
小珠着急的在門外邊拍門邊安慰她家王妃,生怕她跟以前一樣又想不開。
*
出了門,身後響起一陣竊笑聲,包括李雲瑤都在抿着嘴笑。
親眼看到程予施丢人,她自然是心情很好的。
突然謝呈宥止了腳步,冷着臉往後轉頭掃了一眼,一群下人立馬止住笑大氣不敢喘一下。
這位王爺雖然聽說是個不怎麽管事的閑散王爺,但脾氣還是很不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上戰場練的,這樣特意的板起臉,真叫人膽顫心驚,後面兩個膽小的已經開始發抖了。
李雲瑤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很好,畢竟是她期盼已久的大喜的日子。
雖然朝堂上的人都道謝呈宥脾氣古怪,不好相處,但她卻一直沒放心上,能有多奇怪?
而且,李雲瑤總覺得,王爺這個拽拽的樣子特別迷人,所以她嫁入王府,不僅看中的是王爺的身份,還有他那張臉。
再加上後來知道,他只是因為出于自卑才不敢讓她靠近,她就更加甜蜜了。
可甜蜜歸甜蜜,如今他這麽冷着臉掃過來的視線,還真是讓人有點發怵。
李雲染當即也不敢笑了。
謝呈宥看了一眼後,又面無表情轉回頭,向前大步離去。
李雲瑤愣了一會兒,急匆匆邁步跟上,身後的下人也趕緊小跑着追在後面。
這次,所有人都謹言慎行了不少。
後來,昌洪出門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本來應該沒程予施什麽事,可婚禮有道程序是對尊長敬茶。
可王府并無尊長,太後作為王爺的母後也不能就來王府了,畢竟只是娶個側妃。
而程予施作為正室,就只能承擔這個角色了,可奈何衆人這幾天只顧忙碌忘了通知她,才搞出這麽一出。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
但誰又知道,這個程序本來是被免了的,因為家中無長輩,因此就沒通知,卻因當天王爺一句“照常進行”而沒有免去。
而更因為事先沒有準備,他們對王妃連請都沒有請,最後只能聽從謝呈宥的臨時安排,撇下了一衆賓客,只帶了幾個人一起來了西岚院。
其實謝呈宥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想到這一出,若是正常情況下理解的話,此舉必然是出于重視正妃身份,但……
謝呈宥說不清自己什麽感覺,難道是因為那天在酒館聽到那幾個人感慨王妃以後的日子會難過?
說起來,他怎麽覺得她看起來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似乎比前幾日還精神了,面色紅潤一看就過得舒坦。
不過,他幹什麽要替她着想,她甚至還在外面四處勾搭——
*
不管衆人心裏都是怎麽想,反正程予施心裏那個苦,丢了這麽大個人,她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在人都離去了之後,程予施抓緊時間收拾妥當,又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就帶了小珠說要出門逛逛。
大家表示理解,畢竟剛遭受了這麽重大的打擊,散散心也是正常的。
就連管家都聽說了剛才的事情,又因為實在是太忙,需要照顧的賓客太多,于是聽到門房有人報王妃要出府時,他只是稍作猶豫就同意了。
于是,程予施比較順利的就從王府裏出來了。
其實她原本的計劃,也正是今天出府。
畢竟王府裏在擺喜宴,人來人往的很熱鬧,所以相對來說肯定很好混出府,并且沒人有精力去關注她的動向。
她們先是像往常一樣在街上溜達了一小會兒,然後就拐進了一家成衣店。
跟着她們的張通也沒在意,畢竟她們以往也沒少去這種地方,他還在想估計王妃這是手頭有錢了,又要花錢了。
可是等了半個時辰還沒見人出來時,就有點不對勁了,等他進了成衣店一看,發現裏面一個人也沒有時,才變了臉色。
誰也沒想到程予施跑了。
她進店和小珠倆人一人換了一身男裝,然後從後門跑了,跑到早就計劃好的雇車行,匆匆雇了一輛馬車,直接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因為這一手實在是太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沒想到她會這麽幹,以至于所有後續的追蹤都慢了一拍。
甚至連小珠都沒想到。
她最初一直以為是王妃受了刺激想幹點什麽事,可是等她們坐上馬車,而目标是直奔城門時,小珠終于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了。
她問程予施,“王妃,我們去城門口幹嘛?”
程予施做出一副特別生氣的樣子,模棱兩可的回答,“哼!氣死我了,我要一定給他們點教訓瞧瞧!”
小珠,“……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等着看好了!”
小珠,“……”
暫時糊弄住小珠,至于其它借口明天再想。
程予施已經打聽清楚了,如果加快速度馬不停蹄的走,在天黑之前可以到達一個京州遠郊的小鎮子。
那個小鎮子很不起眼,就算他們發現她跑了,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那兒去。
這樣也可以免得她們露宿街頭。
她答應給馬夫的銀兩是按距離算的,跑出去的距離越長,給的錢越多,因此馬夫趕起路來也格外賣力。
等謝呈宥得到消息說王妃不見了的時候,她們肯定已經跑出城門不短的距離了。
謝呈宥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房看書。
雖然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是架不住他這個人二百五啊。
雖然是聽了太後地命令接了親拜了堂,但細節還不是他自己說了算。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什麽性格,誰也不敢跟他提什麽要求,于是索性從程予施那裏出來之後,就自己鑽書房誰也不見了。
無論哪個來賓,只要跟他鬧他都擺出一副“你就是個屁快滾”的臉色來。
連進了新房的新娘都扔那不管了。
宴會廳一衆人都是極其尴尬。
新郎官連面都不露,如此不給面子,他們還在這裏鬧騰個什麽勁,于是大家随便吃了吃酒菜,沒多久就陸陸續續散了,管家真是陪笑陪地臉都僵了。
剛把來客都送走,人還沒歇口氣,就見高良匆匆跑了過來。
管家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什麽事,就見他一陣風一樣過去了。
高良直接就進了書房找謝呈宥,謝呈宥正待着看書。
如果不是他一身大紅喜服,任誰都不能看出今天是他大喜地日子。
“王妃不見了。”看到謝呈宥一副冷淡地模樣,高良也靜了靜心,開口道。
“什麽?”謝呈宥從書裏擡起頭來。
“目前還不知道是主動出走,還是……”還是被人綁架。
如果是被人綁架,那此人用心顯然險惡,定是想以此來挑起兩國紛争。可綁架的人到底是誰呢?西昭的人?還是……?
高良想了很多,但顯然謝呈宥此時卻不太能想了。
他連高良的話都沒聽完,就直接就出門了。
邊在路上聽高良訴說經過,邊騎馬來到程予施失蹤的那家成衣店,此時張通正在逼問老板。
老板一看來了個身穿一身喜服的渾身冒寒氣的男人,當即吓得一個激靈,腦子裏已經腦補了一出戲。
難道那換了衣服的小娘子是逃婚出來的?看這新郎官儀表堂堂,頗有家世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她還不滿意的要逃婚。
看得出眼前人不好惹,老板連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包括二人的打扮以及出門後往哪裏去了。
然後他們又來到雇車行。
至此已經确定,二人并不是被人綁架,而是主動出走。
可是,好端端的,為什麽要主動出走??
而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是王爺大喜的日子走了。
難道是因為王爺娶側妃不高興,連離家出走都用上了麽?
衆人心裏一陣嘀咕,不敢去看王爺的臉色。
畢竟當初王妃那麽努力的讨好王爺想拉近關系,這沒想到關系沒能拉近得了,還拉了個側妃回來。
估計換誰都難以接受。
幾個下屬在瞬間腦補出了一部無情郎與悲傷女的故事。
而只有謝呈宥,氣得要吐血了。
好麽,讓侍寝不侍寝,還沖他要錢,要就要吧,結果拿了錢竟然是用來跑路。
看他不把她抓回來,好好懲罰!
什麽誰主動誰心急,統統不管了,他現在只想立刻确立關系,告訴她,她是自己的王妃,最好自己識趣一點。
幾人順着蛛絲馬跡,一路奔着程予施走的方向追去。
天色漸漸暗了,每晚一點,謝呈宥的臉就更黑一層,直到遠遠的看到一輛馬車迎頭向他們跑來。
張通眼尖的看到那輛車上正是王妃雇傭的那家車行的标志,當即上前就把車給叫停了,還把車夫給拿下了。
詢問之下才知,雇車的二人似乎半路下車往別處去了。
他們又跟着車夫來到程予施她們下車的地方,順着車夫指出的方向繼續往前追,追了一陣後,謝呈宥突然覺得不對勁,很快停住了馬。
他當真是聽到她失蹤亂了心神,分寸盡失,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沒有了,竟然聽信了幾個人的片面之詞就這麽追了出來。
此時此刻,他深刻的感受到,她竟然影響他至此。
是因為她是西昭公主的身份嗎?
不,并不是。
如果是西昭公主失蹤了,他會怎麽樣?
他此時會在王府運籌帷幄,會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并把所有他手頭掌握的每個西昭密樁嚴密監視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确定她的去向以及目的。
可如今,這是什麽?
謝呈宥無語的以手扶額,碰到她真是遇上了劫。
後面跟着的幾個人莫名其妙的看他們家王爺停了馬,過了會兒又掉頭回去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不多話一直是他們的習慣,當即也都跟着回去了。
*
程予施正要睡覺。
這一天折騰下來也是疲累到極點,現在她只想撲上床好好睡一覺。
可正在這時候,程予施聽到門口好像有點動靜,于是她喊了兩聲小珠,結果不知道小珠幹什麽去了,竟然沒應聲。
程予施本想去打開門看看,但突然想到什麽,又以極快的反應往窗邊跑去,結果剛摸上窗子,屋門就開了。
“你做什麽?”有人進來問。
程予施當即就蔫了。
唉,還是她太輕敵了,不該貪圖太累在這裏休息下的。
可是,這真怨不得程予施。
她的這副身體什麽重活也沒幹過,什麽遠路也沒走過,之前在床上病了将近兩年,那些虧損到現在也沒完全好,今天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致了。
程予施蔫巴巴的轉過身,等看到謝呈宥竟然是一身大紅喜服時,心中更是驚惶。
完了,這時間點應該是洞房花燭夜吧。她打攪人家的春宵時刻,怪不得這臉黑的都可以媲美鍋底了。
心裏怕的同時,竟然還苦中作樂的想,沒想到王爺這樣穿更顯得英氣逼人,帥的人眼暈。
這家夥真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可以堪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代表了。
畢竟誰能想到這副面孔下的人其實是一個性格奇葩的草包呢?
程予施再次感慨。
“沒,沒做什麽,天熱,開窗透透氣。”程予施邊說邊裝模作樣的拿手扇扇風。
“真是小瞧你了,膽兒不小。”
“沒有沒有,都是誤會。”程予施忙道,笑話,這時候能承認這種事情就見鬼了。
謝呈宥不敢置信,她現在還敢随口忽悠,“誤會?”
如今程予施也知道走不了了,只想從輕發落,“那個,我就是出來玩兩天,明天就打算回去的。”
謝呈宥都要被程予施氣笑了,他也不再跟她廢話,上前擒住她手腕,拉上就走。
“痛,痛,痛!”程予施驚呼。
謝呈宥本打定主意不理她,可還是不自覺放輕了手上的力道。
“還,還是痛……”程予施小聲道。
謝呈宥轉頭來看,果然見她手腕紅了。
“……自己走。”謝呈宥松了她。
“腿,腿疼。”
“……”
“上馬車時不小心碰到腿了……”程予施沮喪道,不然她也不會出這個下下策,依然躲在這京城裏沒出去。
程予施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她先是花錢雇了一輛空馬車,讓他從一個城門跑出去,然後她再偷偷尋了另一輛,暗渡陳倉。
這樣萬一有抓她的人,也能被迷惑一下,為她争取逃跑時間。
可奈何上馬車時腿磕到了,堅持坐了一段路後,就只得下了馬車尋了個客棧暫且住下。
不是程予施嬌氣,而是這身體真的是,弱的不行。
雖然她之前有刻意休養,鍛煉等,可是之前躺了兩年的身體不是那麽容易就養好的。
磕到腿只是一個契機,實際上,在她匆忙趕路疾走的過程中,腿已經很酸痛了——其實只是為了抓緊時間,跑了一段路而已。
然後,她就這麽被抓住了。
謝呈宥壓抑着自己暴躁的心情,把程予施按到床邊坐下,又屈尊降貴的蹲下身撩高衣服去看她腿。
只見光滑纖細的小腿上果然有一片紅腫,不知是不是因為皮膚太白,看起來竟然有些觸目驚心。
看謝呈宥盯着她的腿不放,程予施有些不自在,她輕輕掙了掙被他握住的腳腕,“你,你看夠了沒有……”
謝呈宥擡起頭看了程予施一眼,只見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了眼,于是他松開了手。
程予施忙把衣服放了下來。
謝呈宥起身就往門外走去,程予施有些茫然,不知他做什麽,只見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上還拿着一盒藥。
他回來不由分說又把她衣服撩起來了,拿藥就往她傷處塗。
可是下手顯然沒有輕重,程予施本就覺得痛,這一下簡直覺得腿都要斷了。
“痛痛痛……”疼得程予施眼淚都要出來了,“你輕點,我好痛!”
謝呈宥覺得自己明明沒有用力,這麽細細白白的一根腿放在他手裏,他都怕用力太過給掰折了,可是盡管他小心了,她似乎還是疼。
真是嬌氣的可以。
本來找到她之前,謝呈宥心裏是十分氣惱的,只想狠狠懲罰她。
可如今看程予施一副淚眼汪汪控訴地看着他的模樣,謝呈宥心裏就像被一支羽毛掃過一樣,又軟又癢,那些暴戾竟然莫名其妙的,發洩不出來了。
他不自覺的就把力道放輕了。
謝呈宥雖然多年從軍,對各種傷口都很熟悉,但他從來沒為別人做過上藥啊包紮啊這種事,可是下意識的就不想交給別人做。
于是在程予施時不時的控訴中,終于艱難的把藥給塗上了,又拿了幹淨棉布裹好防止藥被蹭掉。
程予施還來不及驚訝于謝呈宥這一系列操作,就見他竟然轉身就吹熄了燈,然後又過來把程予施往裏一推,自己也跟着往床上一躺。
程予施琢磨了一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謝呈宥這是要跟她睡一床上了?
“王爺,您……不回府嗎?”她問的小心翼翼。
謝呈宥硬梆梆道,“你走得了?”他心裏還有氣。
“可您走得了啊!”程予施道,“今天不是您大喜的日子……”
“閉嘴!”
于是程予施就閉嘴了。
好吧,反正又不是她的洞房花燭夜,他都不在意了,她還替他操那心幹嘛。
看謝呈宥已經躺好準備睡大覺的模樣,而這會已經半夜了,且不說謝呈宥放不放她走,只是現在她出去估摸也是找不到另外的空房間了,于是只得也躺了下來。
她如今身心俱疲,累的夠嗆,腿也不舒服,只想歇了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
可是身邊還守着這麽一尊大佛。
程予施微微嘆了口氣。
“怎麽?”謝呈宥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呃,沒,沒什麽。”程予施愣了下回,“那妾身睡了,晚安啦。”
那邊沒回話。
程予施于是轉過身背對着謝呈宥。本來她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的,可是折騰了一天後,她顯然精神已經很不好,沒過多久就慢慢地睡着了。
謝呈宥就沒那麽容易睡了,他簡直就是在煎熬。
遠有騙他拉近關系,近有騙他一筆錢,再加上今天遛着他玩,謝呈宥簡直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一方面想狠狠的懲罰她,讓她再也不敢跑,另一方面卻又想起剛才她紅着眼睛看他的模樣,莫名讓人下不去手。
若是懲罰起來,她這麽弱小,力道稍微重點就受不了,似乎怎麽懲罰都不妥當。
可不懲罰又實在不甘心,騙了他這麽多次,到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
謝呈宥十分生氣!
他兇狠的轉頭看向旁邊的人,看了一會兒後,突然發現,她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瘦瘦弱弱的一團。
不知咋了,謝呈宥突然想起剛才握住她小巧腳踝時的觸感。
兇狠不自覺的散去了。
算了,明天再想懲罰的事吧。
看她睡得不太安穩,似乎是有些冷一樣團成了一團。
謝呈宥想,看在她是個傷患的份上,于是又屈尊降貴伸出手去抱着她睡。
她身體軟軟的,還帶着點某種花的香味,乖順的任他攬過來,又靠進他懷裏。
……算了,看她這麽弱的份上,只要以後不再跑,就不懲罰她了。
沒發現自己一退再退的謝呈宥做出決定後,心情果然好了不少,甚至還有點莫名其妙的躍躍欲試。
咳,他又想摸摸她的腳腕了……剛才的觸感還留在手心,勾的他心癢癢。
可是姿勢不方便,于是謝呈宥只得把手摸向程予施的腰,這才覺得她腰真是纖細。
不過,她好像哪裏都細細軟軟的。
竟然這麽瘦,王府裏夥食很差嗎?他從來沒關注過這些事,看來明天得找管家問問了。
這麽想着,謝呈宥又把目光落在了她鼓起的胸部。
這個地方倒是肉不少的樣子……
程予施本就因為腿疼睡的不太安穩,又做夢夢到呆呆跑到她身上到處亂蹭,她撥了幾下沒把它撥下去之後,然後就醒了。
一醒來竟然看到眼前有個人,程予施吓了一跳,頓時一巴掌就招呼過去了,而且不止招呼了一巴掌,同時她還驚叫出了聲,身體猛地就坐起來,往後躲了躲。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于謝呈宥都沒反應過來,愣神了片刻後,他臉一下子就黑了。
門外幾乎是立刻就響起了詢問聲,謝呈宥硬梆梆回了句沒事,只是盯着程予施的眼睛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程予施一下子就清醒了,也看清眼前人是誰了,她小聲道,“啊,你,你沒事吧?我,我剛做了個夢,我以為是呆呆……”
真不能怪她,誰一睜眼看到有個人在自己面前都要吓一跳好嗎,更何況距離還那麽近,她這也是正常反應。
剛才那手感,好像是打到頭了……她竟然打了尊貴的王爺的頭!“對,對不起啊,我我從來沒跟人一起睡過,也不太習慣旁邊有人……”
果然還是應該懲罰她一頓!聽到她提呆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謝呈宥惡狠狠的盯着程予施,下一刻伸出手一把将程予施抓到眼前,一低頭就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在觸到那雙柔軟的唇後,謝呈宥本來噌噌上漲的火氣又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往上竄的勢頭,甚至開始慢慢往下滑。
可他眼下卻來不及去細思這忽上忽下的心情,只覺得與她雙唇相觸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以至于他不想再去計較其他。
她的唇軟軟的,還有點甜,不自覺的,想要更多。
而程予施完全驚呆了,靈魂出竅了。
他他他在做什麽??怎麽,怎麽就親上了……
等她察覺到謝呈宥甚至要把舌尖伸進來時,飄乎的靈魂才終于歸竅,她匆匆忙忙伸出手去推謝呈宥,卻力氣不敵沒能推動,卻反而因此失去平衡,重新倒進床鋪裏。
謝呈宥重重壓了下來,甚至淺吻也因為她張口驚呼而變成了深吻。
謝呈宥沒什麽經驗,全憑本能。只覺得她味道實在太好,完全不想放開,想更深一點,再深一點。
程予施則是驚吓多于其他,謝呈宥這是吃錯什麽藥了?不會因為自己破壞了他的洞房花燭夜,以此懲罰她吧?
感覺他真的把舌尖探了進來,她慌亂的用雙手使勁推他胸膛,甚至捶打他肩膀,卻完全撼動不了他。
她的力氣于他而言,真跟撓癢癢無區別,反而把她的手打的很痛。
謝呈宥甚至嫌礙事,抓住她的手腕壓到了床上。
二人更緊密的貼在了一起。
程予施哭了。
她也不想這麽沒用的,可是這個情景這個氣氛,眼淚莫名其妙的就不受控制流了出來,一下子放棄了掙紮。
謝呈宥很快感覺到了,他慢慢停止了攻勢,擡起頭來看她,半晌才找回已經變得有些低啞的聲音,“……哭什麽?”
“你還好意思問,”程予施聲音嗚嗚咽咽的,在夜色裏聽起來格外可憐,剛才一瞬間真的是絕望又無助,“我腿疼,手也疼……”
謝呈宥趕緊松開了扣着她手腕的手,看她淚眼朦胧的樣子,他皺了下眉,伸手幫她擦眼淚,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的七王爺蹩腳的哄,“你,別哭了。”
可能是夜裏人都比較脆弱,可能是白天折騰一天晚上還要應付謝呈宥的疲累,也可能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心情一直壓抑得不到釋放,總之這一刻就像是找到宣洩口般,程予施不僅沒停,反而越哭越兇了。
謝呈宥都擦不過來眼淚了,看她哭的慘,他無措了一瞬,伸手抱住了她,“本王不親了,你別哭了。”
“你也太欺負人了……”她伏在他胸前哭的可憐,眼淚都蹭在了他仍舊沒換下的喜服上。
他把她按進自己懷裏,笨拙的拿手去撫她的後背,“你別哭,本王不再計較你逃跑就是。”
情緒來的莫名其妙,程予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怎樣都收不住眼淚,即使聽到他說不計較逃跑的事。
而且不知咋了,謝呈宥越哄她,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仿佛這麽長久以來,在這個陌生世界積壓的情緒全部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夜晚釋放了出來。
她來到這裏以後發生的一切,她做的所有……都有什麽用呢?為了活下去?
作為“程予施”活下去?有什麽意義呢?
她不想這樣,卻被迫承擔。而這一切,又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現在她連想走都走不了!
程予施不說話,一直哭,謝呈宥只得無措地抱着她。
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這種情況更是從沒遇到過,身邊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受傷流血不在話下,什麽時候見過人哭啊,一時還真不知怎麽辦好。
他想,現在只要能讓她不哭,他大概什麽都可以答應的。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懷裏人終于安靜了下來,謝呈宥低頭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謝呈宥在夜色裏凝視還趴在他懷裏的人。
身上軟綿綿的不說,哭起來眼淚也這樣多,真不知她身體裏儲存了多少水,衣服都給她哭濕了一大片。
這麽看着看着,又仿佛受到蠱惑般低下頭去,伸出舌尖舔去她睫毛上還沾染的淚珠。
有點鹹。
謝呈宥邊放輕了力道親她眉眼邊想,這麽弱,又這樣軟,偏偏還這麽能折騰……真是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好。
如果她能一直這樣乖乖聽話的趴在他懷裏就好了。那就算犯點什麽錯,他也能包容她。
睡着前,謝呈宥突然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