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錢
要錢
這天,程予施又在街上閑逛——任務已經完成,在王府裏也實在是沒事幹。
小珠手裏已經捧了不少東西了,在後面不停嘟囔,“王妃,您可不能再買了,奴婢都拿不了了。”
“好好,知道了。”程予施看了一眼,的确,今天又買了不少。
哎,一逛街就管不住手。
“王妃,不是奴婢多嘴,咱再這麽花下去,銀子用不了多久了。”小珠不得不提醒道。
“好好知道了,走,前面看看去,人那麽多一定有好玩的。”程予施打斷了小珠,拉着她就擠進了一處人群。
原來是一個賣玉飾的小攤。
雖然這種小攤小販的通常不會出好玉,但勝在雕工靈巧,而且價錢便宜,所以光顧的人也是頗多。
看這麽多人,程予施也感興趣了,于是撥開人群擠了擠,擠到了前面,才發現這攤上的确樣品不少,難怪圍了些人。
“請問這塊玉佩怎麽賣?”旁邊有位男子開口問道。
“公子真是好眼光,這塊玉佩乃是采用上好的翡翠,水種好,色澤上佳,清澈透亮,請的是著名大師所雕刻,您瞧,這上面龍鳳呈祥的花樣也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往身上一帶,絕對讓人瞧來眼前一亮……”攤主一看是一位錦衣公子,眼光毒辣的立馬認出此人非富即貴,當即天花亂墜一通誇。
程予施在一邊聽得想笑。她在這街上玩過幾次了,自然摸清了這些攤販們的路數,估摸着這個客人要被宰了。
轉過頭正要看是哪個倒黴蛋,卻沒想到此人竟然看着還挺眼熟,看了一會兒程予施突然驚訝了,不敢置信的開口,“皇……皇……”
“噓——”錦衣公子,也就是謝炫明,顯然也認出了程予施,出聲截住了程予施的話。
程予施急忙會意的住了口,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您,您這是,微服私訪?”她知道,電視上常演的嘛。
“哈哈哈,算是吧。”謝炫明看她立馬上道似的神秘兮兮的樣子,笑道。
“……所以公子,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不過我看公子也算是有緣人,這玉佩也是極符合公子高貴的氣質,難得這麽相配,這樣好了,就算便宜些,二十兩賣給公子,您看如何?”攤主道。
謝炫明聽罷正要命手下掏錢,卻突然聽一旁的程予施道,“什麽?二十兩?你也真敢開口啊,怎麽不去搶呢。”還有緣人,八成是有錢人吧。
不認識的就當是看笑話了,既然認識,那怎麽能讓人這麽宰,于是程予施開始跟那攤主磨,愣是把二十兩磨到了五兩銀子。
本來這玉佩五兩都不值,不過看攤主快哭出來的樣子,程予施好心的就放過他了。
謝炫明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着程予施跟攤販一陣你來我往的博弈,愣是讓攤主以五兩價成交,等回過神來,玉佩已經被程予施放到了他手裏,她笑眯眯地說,“請您了。”
“王妃還真是令人驚訝。”謝炫明看着手中的玉佩,還從未有人送過他這種東西。
謝炫明忽然想起上次見她,當時她站在一衆妃子面前,人人都在指責她,可她卻絲毫不慌,甚至悠悠然的點出事情漏洞,滿園花枝都似在她眉眼間流轉的神色裏失色。
如今再見她,依舊如此伶牙俐齒,滿舌生花,連最是能言會道的攤販都不及她,嘈雜繁亂的街道在她眉飛色舞的表情裏瞬間生動起來。
“小事一樁,根本不足挂齒。”程予施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還跟他推薦,“您如果想買玉佩的話,這裏的不太好,比較一般,好一點的可以去前面的一家玉器店,價格也比較公道。”
“哦?是嗎?”謝炫明聞言道,“只是我不曾來過這裏,路不熟悉,不知王妃可否幫忙帶個路。”
程予施想了想,笑道,“也好,總歸我也沒事,那一起吧。”
“好,”謝炫明擡手制止了身後想說話的人,笑着對程予施道,“那就有勞了。”
雖然接觸不多,但程予施對謝炫明這個皇帝的印象其實還算可以。
謝炫明與謝呈宥雖是兄弟,長得卻一點都不像,氣質也大相徑庭,相比之下謝炫明要溫文儒雅多了,如此這般不穿龍袍,倒更像是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曾經在宮裏太後壽宴那次,程予施身為西昭人那樣幾乎是挑釁着說話,他也沒有怪罪,所以她覺得,此人應該還是比較好相處的。
程予施邊轉身往那玉器店帶路,邊笑着道,“您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正愁找不到伴兒呢。”随即又不好意思道,“不過您身份尊貴,只要別嫌棄我帶的地方不好就成。”
謝炫明跟上腳步走在她身側,看她不好意思的樣子,笑,“怎麽會。”
程予施見狀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帶謝炫明去說的那家店買了玉佩。
小珠對于對于她們在這裏看到大梁皇帝有些意外,對于事情目前這個走向更是意外。
她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她甚至在一瞬間想要不要暗中聯系西昭的暗樁,告知他們大梁皇帝在這裏……
不過程予施一直在跟那個大梁皇帝說話,她沒機會提醒程予施,而且謝炫明也帶了随從,就走在她身側,她也不好做什麽小動作。
而且說不定謝炫明暗中還跟着什麽護衛,這麽想,小珠只得放棄了。
不過想到程予施借此可以打入大梁內部,說不定也可以有一番什麽作為,她們也能多立些功勞,早日回西昭去,不必再在這裏待下去。
這麽一想,小珠也就跟在後面沒有多說話。
只是買了玉佩後,謝炫明也沒走,還跟程予施一起,在京城玩了玩。
好在之前程予施出來玩的不少,對于周圍一些好玩的地方也比較熟悉。
于是便帶了似乎很好奇,不停問她這個問她那個的皇帝謝呈宥,去了大園子裏聽曲兒,去了大街兩邊的小攤小販那買些便宜又靈巧的小件兒,還去了去色香味俱全的點心鋪吃點心。
許是相遇的地方是熱熱鬧鬧的市井街頭,不再是規矩森嚴的皇宮,許是謝炫明一身普通富家公子的打扮,完全沒有那種高高在上得模樣。
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講究一個氣氛,如今這樣的氣氛,只能讓程予施聯想到曾經和朋友一起逛街。
程予施想得開,謝炫明也玩得開心,眼看都要太陽落山了,他還是意猶未盡。
謝炫明身後的作下人打扮的侍衛已經提醒過好幾次了,可是都被謝炫明擋了回去。
他自小便在深宮,即使偶爾這樣出來,也是簡單看看便作罷,何曾有人如此不計身份的跟他這樣游玩過,新鮮之餘也是暢快不已,一時竟然忘記了朝堂和後宮的種種不如意。
也仿佛,自己只是個簡單的無憂無慮的富家公子哥,再無那些煩事纏身。
看着身旁女子眉開眼笑的跟他講解那些他從未接觸過的東西,謝炫明竟然想一直這樣下去,再也不回那個猶如牢籠的宮中。
程予施也感覺不錯,只是眼看天色将晚,她已經累了,想回去了,謝炫明卻不知為何,有些不想就此離去。
他看了看身邊的程予施,趕在她開口前突然道,“為了答謝你作陪,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嗯?去哪裏?”程予施其實有點沒精力了,小珠也在旁邊催過她一回了,雖然現在王府大家都在忙喜事,顧不上她,但她出來一天不回去也不像話。
謝炫明卻是賣了一個關子,“随我來便知道了。”
程予施猶豫了一下,便跟着去了,想來也是這街上都給她玩遍了,到底看看還有什麽新鮮的。
沒想到,謝炫明帶她去的,是一處珍禽館。
一進去店裏,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分列在兩側,有些還是幼崽,萌的程予施心都化了。
老板也是火眼金睛,一看來人的衣着便知非富即貴,還特別熱情的把他們請到了店後面。
後面的門簾更是別有洞天,店家別出心裁的為不同物種的動物定制了符合它們身份環境的牢籠,硬要說的話,有點像縮小版的動物園。
程予施是真的驚喜了。
常見的有各種兔子、貓、狗等,還有不常見的猴、貂等,更有很多程予施叫不出名字的。
“看中哪個了,我給你買。”謝炫明道,“就算答謝你送的玉佩。”
“哈哈好啊,我看看啊。”其實程予施并沒有養過什麽小動物,耐心也不是特別足那種。
而且這說到底也是個小生命,看看是挺歡喜的,可若是領回家自己養,就得負起責任了,若是搞不好去世了,那豈不是罪過。
不過在這裏的日子每天都很清閑,還有小珠和雅心在,養一只應該沒什麽問題。
再說了,謝炫明帶她過來,她不買豈不是拂面子,尤其對方還是皇上。
選來選去,選了最好養的一只渾身金毛的小狗,相比這大概就是最好養活的了,只需要喂肉喂糧食就好了。
謝炫明付了賬,轉身看程予施抱着那只小狗給它順毛,“樣子看着好呆啊,不然就叫呆呆好了。”
謝炫明笑,與程予施一起離開。
彼時日已西斜,出了珍禽館二人就道了別,謝炫明轉頭看着程予施的身影在夕陽餘晖裏漸漸遠去,一時竟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她去了。
*
謝呈宥面色一片沉凝的坐在書房裏,面前桌上攤開的,是張通呈給他的,最近程予施出門的一些報告。
謝呈宥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感受,他一直以來的确讓人秘密關注着程予施的一舉一動,甚至最近她出門頻繁後,還專門派了張通跟随。
主要是因為她的身份,方便監視她與西昭聯系,甚至在需要時,暗中幫上一把,讓他們之間能更順暢的往來通信。
可是如今,這是什麽?
謝呈宥看着案上所報的,今日程予施與謝炫明在一起的報告,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
難道,這個西昭公主見巴結自己不成,如今改攀皇上的高枝了?
——怪不得那幾天那麽積極熱情,現在卻看不到人了。
——怪不得他明明告訴她該怎麽做了,可她卻連來都不來了。
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在勾搭了自己之後,現在竟然又開始勾搭別人!
她可真是會選人,除了那幾個官家子弟,今天竟然還找了個地位更高的扒。
難道她不清楚,她自己在大梁地身份?
難道她不清楚,誰才是真正決定她命運的人?
看來,真的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了。
*
程予施抱着呆呆回來,交給雅心照顧後,就疲憊的去洗澡休息了。
最近幾天出門玩的有點多,都是徒步,累得她夠嗆,只想着最近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再也不想出門了。
而且她這副身體也的确是不太好。之前兩年基本都在床上渡過,她接手後雖然好了些,但到底還是偏弱的。
之前幾天出去玩兒,她一直是悠着來的,走一會兒就找個茶館之類的休息一會兒。
而今天因為跟謝炫明一起了,所以走的路也多了些,如今兩條腿都格外酸脹難受,步子都快邁不開了,等泡完澡還是讓雅心給她捏捏的好。
其實,程予施覺得有點奇怪,按理謝炫明應該是這天底下最忙的人,竟然會這麽悠閑整天在外面跟她玩。
她竟然跟這個國家的皇帝一起逛了一天街,估計說出去都不帶有人信的,還以為她是吹牛。
程予施洗完澡,往床上一趟,喚了雅心給她揉腿,累極了竟是沒幾分鐘就睡着了。
而謝炫明回宮後,還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原吏部尚書年事已高,前幾日在家中壽終正寝,職位懸空,而今日的奏折一大半都是在報此事。
其中以丞相鄭義淵為首的一批官員推薦吏部侍郎陳繼遠繼任,而以太師李豐章為首的則是推薦原泉州知府現武州巡撫劉全,其他個別倒是有推薦別人的,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謝炫明翻着明顯一分為二的奏折,有些厭煩,索性丢在一邊不去處理。
夜間有太監來讓謝炫明翻後宮牌子,謝炫明看了看後拒絕了,自己一人宿在了盤龍殿。
貼身太監趙瑞服侍謝炫明就寝。在幫忙脫衣服時竟然從裏面露出來一塊廉價玉佩,趙瑞不由道,“咦,陛下,這個是……”
謝炫明看到那塊玉佩,伸手取了過來,握在手中摩挲了起來。
趙瑞看着皇上竟然對着一塊廉價玉佩露出了神往的表情,心中驚奇這塊玉佩來歷,但他伺候皇上多了,自然早就玲珑剔透心,想來今天皇上不在宮中,而是出去了,定是在外面買來的。
當即試探着誇道,“這玉佩不錯,雖然看來不似宮中物,倒別有一番特色……”
謝炫明聞言回過神來,笑道,“就你會說話。”
“哪裏是奴才會說話,還不是皇上眼光好。”趙瑞陪笑。
謝炫明笑了笑,沒再多說。
趙瑞心中雖好奇,但知道問太多主子也不高興,只得作罷。
只是謝炫明握着玉佩摩挲了半晌,竟然鬼使神差的,把原先自己身上價值連城的玉佩摘了下來,挂上了那枚廉價玉佩。
趙瑞見狀有些驚訝,當即道,“這,陛下,這玉佩可是先帝爺賞賜的,您……”
謝炫明擺擺手止了他的話,坐上龍床,倒下便要睡覺了。
趙瑞識趣地閉上了嘴。
*
安生的歇了兩天讓身體緩了緩後,程予施依舊沒有出門。
除了沒錢以外,她在計劃走人。
因為她明顯能感覺到,盡管這次讓李雲瑤進王府的事成了,但西昭那邊依舊對她不聞不問。
她曾試圖聯系,也只得到等待命令的回複。
但那緊張的氣氛卻是讓她察覺到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估計又有一場仗要打。
而打起來的話,她這個和親的人,還能有命?
本來她留在王府的意義就不大,以後李雲瑤進王府的話,日子肯定過的不舒坦。
她走人的話,唯一的後果可能是造成兩國沖突,矛盾激化,戰争提前。
可是,這一仗本來就是要打的,她在與不在,都無可避免。
而且走了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掉腦袋了,雖然說生活可能貧苦些,但好歹自在,随心。
怎麽想,都比在這王府這樣浪費時間強。
尤其是對于原主來說,她的執念只是想再見夢中情郎一面,她在這王府中肯定是見不到了,出去後她倒是可以尋機前往西昭,讓她見上一見。
最近原主好多天才出來一下,即使出來也說不了兩句話就陷入混沌狀态,她還是有點擔憂的。
即便現在不走,她也得計劃起來了,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她不能指望到時候開戰了,西昭那邊還會深入到大梁京城裏來把她帶走。
如果要離開這裏,首先要有的是錢。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可是,她很窮。
尤其最近花了不少,導致原本就不充盈的小金庫更是沒眼看了。
她目前生財的地方只有每個月的月俸,那些銀子也不太多。
其他還有的就是一幹首飾。
她首飾并不多,如果出門的話,可以考慮撿一些當掉,出門在外還是錢靠譜。
其他……就沒了。
當然,除了錢之外,小珠要怎麽解決。
不知怎麽了,她總有一種,小珠不會輕易跟她跑的感覺,而至于其他人,雅心之類的,更別提了,自然是不會跟她走。
若是她自己走了,剩下小珠一個人的話,不知道會經歷什麽炮火攻擊。
可是怎麽說服小珠也是一個難題。
要不,就跟她說,實在想家了,想帶她偷偷跑回西昭?
然後路上來個迷路,一不小心迷一個月的那種。然後不等她走到西昭,這仗就打起來了,到時候再編點謊言,哄哄小珠,她倆自然就只能再外面待着了。
這個計劃不錯。
所以最先需要解決的就是銀子,不過這不能着急,得慢慢謀劃。
程予施帶着小珠和雅心在小花園裏玩邊想,遠遠聽到那邊忙忙碌碌的聲音,滿打滿算,距離大婚的日子也就不到五天時間了。
唉,真的是舒坦日子要到頭了。沒進府都時不時找茬,這進了府還指不定怎麽樣呢。
程予施想到這裏,也沒心思逛花園了,轉身就往回走,可一轉身,迎頭就撞上了王爺。
程予施心虛了一秒,因為剛才正在策劃逃跑計劃。
說起來,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這位王爺了,這次乍一看到,還是覺得挺養眼的,他也太會長了。
本以為謝呈宥不會理她,卻沒想到他卻站面前不走了。
程予施看了一下謝呈宥,依禮道,“請王爺安。”
謝呈宥沒有搭話。他本來有一些話要問她,尤其想問問她,為什麽上次他都告訴她怎麽做了,她卻沒來——不僅沒來,連理都不理他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難以開口。
本來麽,主動的一直是她,如果這麽問,好像心急的就變成自己了似的。
尤其是看着她那雙帶點困惑的眼睛,更是張不開口。
說起來,都怪她。是她天天往他跟前湊,結果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她就跑了。
跑了不說還出門亂勾搭,這讓身為她夫君的自己多沒面子。
他最近兩天一直在想,要怎麽給她點教訓,讓她認清她自己王妃的身份,可他發現,這教訓的方法也不太好想——
怎麽教訓她比較好?謝呈宥從沒遇到過這麽棘手的問題,以往再難辦的事情他也總是能策劃好,可這件事還真是有點不知怎麽着手解決。
最後只得先下令禁足。
他下令讓管家禁她的足以後,謝呈宥想,這樣她總該來找他了吧,讓他幫她解除禁令什麽的。
可誰知,誰知她卻不出門了。
謝呈宥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有點像被耍了的憤怒,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他向來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規劃,也從沒出現過任何纰漏,如今卻……
程予施本是疑惑的看着謝呈宥,這人怎麽什麽話也不說站面前不走了?
看了一會兒後,不知哪裏神經突然的接上了,突然想到,這不就是一棵金光閃閃的搖錢樹嗎?
還是搖一搖就能掉金子的那種。
剛還為錢發愁,這不就送上門了。
程予施腦子轉的飛快,決斷也只在一瞬間,很快她主動向前邁了一步,靠近謝呈宥壓低了聲音,“那什麽,王爺,妾身有點事想拜托您……”
謝呈宥的那點焦躁在程予施主動靠近的瞬間就一下子好了不少,只不過他一向都是臭着一張臉,所以周圍人也都看不出來什麽。
“什麽事?”謝呈宥問。
“能不能,借點錢?”
“……?”沒想到會遇到借錢這種事的謝呈宥顯然臉上出現片刻的凝滞。
是問,誰敢向他借錢?
“那什麽,看您方便嗎?”程予施舔了舔嘴巴,看他有些呆的樣子,心裏已經開始思索,如果他不給,她就開始哭。
她記得上次她就是哭了哭,衣服首飾啥的就都有了。
謝呈宥眼睛凝在她粉嘟嘟的唇上,有點晃神。
後面跟着的小珠和雅心已經驚呆了。
她們王妃這是在……明目張膽的跟王爺要錢嗎?
倆人震驚的看着眼前這幕,有點回不過神。
難道,王妃已經這麽窮了嗎?是最近出門花錢多,感覺不夠用了嗎?
更震驚的是,王爺随後竟然問了句,“要多少?”
“五百兩?”程予施試探地道,她最近出去玩得多,自然知道物價,這五百兩到手,即使她出去隐姓埋名了,找個小鎮子一待,幾年內都不必再為銀子發愁了。
“……”謝呈宥沒搭話。
“要不,三百兩也行。”難道要的太多了?看他不回話,程予施就連忙減了點,大不了過幾天再哭着要點。
“好。”謝呈宥答。
後面的雅心和小珠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
“真的?”程予施有點懷疑,這麽簡單就給了?她都還沒哭。
其實她有點莽撞了,純粹就是正好碰上了,于是投石問路随便試一試。
她想好了,大不了就不給呗,頂多對方覺得她貪財而已,肯定聯想不到她要跑路。
而且,等錢籌夠了她就跑了,還管他怎麽認為。
但沒想到竟然這麽順利。
謝呈宥點了點頭。
看對方不像是騙她的樣子,于是程予施開心了,管他呢,銀子能到手最重要,“那什麽時候能給我?”
“你什麽時候要?”
“現在就要!”說完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急切,于是掩飾的笑了笑後,又軟下聲音,帶上了求人的姿态,“也不着急,随時都可以,看您方便就行……”
這麽說完,程予施就瞪大眼看着謝呈宥,那模樣明顯就眼巴巴的等着拿錢。
謝呈宥不知道為什麽,被這樣的眼神看着,一時間輕飄飄的有點找不着方向,當下只想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
不過他身上一般不帶錢,但他身邊暗衛多啊。
于是就見謝呈宥招了招手,不知道從哪飛來一個人,掏出幾張銀票就遞向了程予施。
程予施條件反射就把錢接過來了,然後那人嗖——不見了。
這召喚技能簡直神了,神出鬼沒,還能随時随地提款,她也想要一個。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別說他不給,就是他給,她這決定逃跑的人也不敢用啊。
于是程予施喜出望外的捏着銀票,“哇!是真的耶。”
看她這麽開心,謝呈宥不知咋了,也跟着開心起來。
咳,這感覺貌似還不錯。
程予施喜滋滋的看了看銀票,竟然是五百兩,更加驚喜了,這可是她手頭錢最多的一次了,“那妾就不打擾您了,先告退了。”
程予施高興的給謝呈宥行了個禮就要走,突然聽謝呈宥道,“等等。”
“嗯??”程予施要離開的身形一頓,随後迅速的把銀票往衣服裏一塞,警覺地看謝呈宥。
難道他又反悔了?還是說發現給多了?
“……”謝呈宥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眼睛這麽會說話,竟然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王爺還有什麽吩咐?”程予施的聲音帶了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警惕。
謝呈宥看着程予施,程予施看着謝呈宥。
“拿了錢就走?”謝呈宥皺眉道。
哦~原來是這事。
程予施立馬帶上了專業營業的态度,開心的給謝呈宥行了個禮,嗓子更是甜的像融了蜜,“多謝王爺,您真是個大好人,臣妾愛死了~”
……什麽、什麽愛,就,就算她真的愛他愛的要死,也沒必要這大白天的當着人這樣說吧……
謝呈宥耳尖紅了。
“親愛的王爺,如果沒什麽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哦,”程予施嘴上說的甜,心裏卻在想着趕緊跑趕緊跑,可不能讓他反悔了,“王爺回見。”
這次說完,不等他再說什麽就趕緊轉身走了。
雅心和小珠也急忙行了個禮,跟着走了。
留下本來是以教訓為目的,結果卻不僅沒懲罰還損失了錢的謝呈宥,“……”
眼睜睜看着對方拿了銀票就這麽走了,他不僅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甚至連心裏都甜滋滋的。
程予施走了以後,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謝呈宥又招了招手,剛才的黑影——張通又出現了。
“王妃最近在幹什麽?”
張通回憶了一下,答,“出門花錢。”
“……”
又回憶了一下剛才跟謝呈宥要錢的場面,“可能是錢花光了。”
“……”
“王妃前一陣還派人去找管家把之前欠的月供都要了回來。”
“……除了花錢,還幹什麽了。”
“沒了。”
“……”所以這兩天不出門是因為沒錢了麽?謝呈宥沉思。
張通遠遠看到管家過來,就閃退了。
“王爺。”沒一會兒,管家就走過來了。
謝呈宥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太師府那邊派人來問議親事宜,禮單也都送過來了,想看還有沒有什麽纰漏。”這門親事整個王府上下操心的也只有管家了,其他人都跟沒事人似的,“老奴打算派人去回話,王爺您這兒有什麽指示?”
“嗯。”謝呈宥點了下頭,沒回答反而問道,“王妃每月月供多少?”
“這……只算銀錢的話,我大梁制度是王妃按例每年年俸八十兩。”雖不知為什麽問這個,管家還是如實回答。
這麽算來,她剛才竟然一下子要了好幾年的,怪不得那麽開心。
謝呈宥回憶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虧了,竟然沒趁機提點要求。
咳,不過,既然她說……愛他什麽的,就、就算了。
“呃,太師府那邊怎麽回話?”管家看謝呈宥不說話了,于是又提了提。
“你看着辦。”
“那老奴這就去回了去。”管家道。
“嗯。”謝呈宥随口道,“給王妃漲漲。”
“……什麽?”管家沒跟上趟。
“給她漲漲年俸。”
“年俸是大梁例律,不過王爺可以額外獎賞。”
“這樣,”謝呈宥沉吟片刻,随即贊同道,“也好。”時不時享受她崇拜的眼神也挺好,下次倒是可以借機提點要求了。
嗯,提什麽要求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