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撩半》
《撩半》
晏小笛退出呂文娜的朋友圈，心情跟着那些美照一起明豔起來。
這對百年修得共枕眠的新婚夫婦，已開始為期一月的Honeymoon。每一站都是數不盡的美麗風景，被他們用照片及視頻的形式記錄了下來，大方分享給微信圈的一衆好友。
公交已進站，停下，一飽眼福的晏小笛迅速上車。
上周楚詩曼邀請她一起吃午餐，晏小笛沒忘，所以上午編了個借口說朋友臨時有事她得過去一趟，趕不進午餐時間。
結果楚詩曼秒回“不急，我們可以等你哦，或者我開車去哪個地方接你”，吓得晏小笛趕緊回複“不用這麽麻煩，我跟朋友改約晚上好了”。
……
所以，這頓午餐，是避不開了。
早知道，她該想個更像樣的理由推脫，至少是楚詩曼沒有對策能應對的那種！再不濟，直接跟楚詩曼請假今日份家教補習，下周恢複。
……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晏小笛下車的時候，遠遠望着前方豪宅，開始做等會與這家人一起共進午餐的心理建設。想來想去，發現也就一種處理方式，概括成五字真言：盡、可、能、沉、默。
今日陰天，晏小笛沒開傘，五字真言從腦海中劃過時，她忽然想到了楚子茗。
之前呂文娜結婚當天，在主婚車裏，楚子茗“怕學霸”的解釋，真實情況會不會是因為他覺得她毫不掩飾的熱情是一種負擔，一種怎麽也避不開的負擔……
就如此時此刻，她面對馬上到來的這頓午餐一樣？
所以，只能盡量沉默以對……把尴尬降到自己能承受範圍內的最低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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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若不是負擔，早就痛快給回應了吧。
所以，楚子茗那個“怕”字，真實含義是這樣的？
晏小笛無法回答自己。
她給自己提的問題，超綱了。
她的情商，以及涉及這一領域的知識儲備，實在有限。
望着車窗外熙攘不斷的路人，王子樂一手楊梅汁一手米奇電扇的畫面突襲而至，晏小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忽然有點害怕此次前去……不知前方又會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歡迎儀式”等着她……
這個家，顯然……不一般。
晏小笛搜刮了一圈能形容的詞彙，最後覺得只有這三字最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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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家教一小時要兩百？确定不是騙子？”沈萬花路過廚房的時候，聽見剛回來的哥哥在質疑輔導弟弟的數學家教，別說他覺得貴，連她這個在家裏打工的阿姨，都覺得這收費有些高了。
說到底晏小笛只是一個剛畢業工作的大學生，并非哪個學校的老師，兩百元一小時的補習費，去外面找一位正兒八經的學校任職教師，都可以了！
哪怕是再稍微加點，找一位教學經驗豐富的數學老師來教王子樂，也好過一名大學生吧。
沈萬花有時是看不懂這個家的女主人——楚詩曼的。
一直以來，楚詩曼有自己的舞蹈事業要忙，對兩個兒子的學業要求，似乎沒那麽嚴格。尤其是對小兒子王子樂，“學得開心就好”這句話總被她挂在嘴邊。
難不成學好、學出成績不重要？
又比如這次給王子樂找數學家教，完全是任由這個十三歲孩子自行拍板，一個小男孩能懂什麽？這不完全胡來嘛！
怕還真是胡來！
沈萬花一想到這點，癟了癟嘴，要知道，這前前後後地，都已經送走六位老師了，都是在校大學生，眼下都已經迎來了第七位——晏小笛，還是唯一一個正式從學校畢業了的！
也不知道她能堅持多久。
沈萬花猜不着，但比起前六位，這個晏小笛似乎更厲害一些？
這不，今天都是第三回上門輔導了！
要知道，前六位，可都是一輪游……
楚詩曼在擺盤現切的水果，聽大兒子質疑，也沒多大反應：“你還覺得貴？那我告訴你，我和阿樂都覺得該給這位老師漲家教費！”
“啥？為何？教得出奇地好？”
“對啊！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弟弟，是一位多精打細算的小財迷，要想從他手裏拿錢，沒點厲害的本事還真不容易！”楚詩曼把最後兩片火龍果輕輕疊上去，而後壓低聲音，“我跟你說，上一次，我在車站碰見那老師，人家還主動跟我報備，說阿樂那小子直接微信轉了她兩百元！”
“做什麽？”
“小費！”楚詩曼趣味一笑，臉上露出頗得意的笑，“怎麽樣？想不到吧！你想，這老師肯定有兩把刷子，得教得多棒，才讓我們家的小財迷肯如此心甘情願地拿錢出來！”
“……有毒。”
“毒是沒有滴！”楚詩曼小心翼翼端起精心擺完的水果拼盤，“來讓讓，時間差不多了，那老師快到了，你也收拾下，和我們一起迎接！”
“收拾什麽？”
“整理下儀容儀表~兒子，雖說咱家裏從不産醜八怪，但面對尊貴的客人，還是要給出十二萬分的走心！”楚詩曼溫柔提醒，一擡頭就瞧見王子樂晃着腦袋出現在客廳，便朝他輕喊，“阿樂，過來，跟你哥哥一起去換身衣服，我們準備準備下，一起迎接老師哦！”
“Yes，Madam！”王子樂一個立正，煞有架勢地朝楚詩曼敬了個禮，直接把仍站在廚房裏的親哥無語到擡手扶額：“傻子……”
“哥——你過來，抓緊時間，我帶你一起去換西裝！”王子樂見親哥紋絲不動，有些着急了，扯着嗓子一頓喊。
“……在家穿什麽西裝！”
“媽——你看，哥他不聽你話呢！”
“……換，我馬上換！”
在這個家裏，楚詩曼擁有絕對的女王地位，無論是在兩個兒子面前，還是在她的丈夫面前，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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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衣帽間。
“哥，我這次的家教老師可不一般，妥妥學霸一枚！”王子樂套上一件白t，又在外面套了件藍色亞麻薄西裝馬甲，下面配了條果綠色五分褲，一套收拾完畢往落地鏡前那麽一站，小心翼翼瞄了眼身後的男人，見他也正對着另一面落地鏡整理衣領，忍不住得意洋洋。
“噢。”
身後傳來心不在焉的一聲，讓王子樂有些不爽，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他也不好當面發作，又不肯就此放棄：“真的！我沒騙你！我覺得她的數學絕對秒殺你！那功力，極深厚，分分鐘碾壓你呢！”
“噢。”
又是無所謂的一聲，王子樂這下真有被刺激到，小臉收了笑意，開始微鼓：“等下見了我的老師，你們兩個來一次現場智力PK！怎麽樣？”
“不。”
“為啥？”王子樂才不會輕易認輸，“說不定你成了她的手下敗将了呢！”
“小鬼，你想多了。”
“真的！哥，你吧，就是太順了，得出現個牛人當面挫挫你的銳氣，好讓你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哪來這麽多廢話？換好沒？換好趕緊出去。”
“好了！哥，你別不信啊，我說的是真的，我這位數學老師，妥妥一武林高手啊！一個頂十個，前面落選的六位加起來都不及她十分之一！你真的不想當面領教領教？”
王子樂廢話屬實太多，被動參加這場家庭版午宴的哥哥索性不再搭理。
“……”王子樂自讨沒趣，一秒後，黑眸一亮，臉上立刻重新放光，“對了，哥，這位老師，高中和你同一個學校哇！”語氣裏藏不住賣弄的小心思。
“……噢。”
王子樂正想再說點什麽，有人在房門上“篤篤篤”敲了三下。
楚詩曼臉上帶笑：“兩位男子漢，換個衣服這麽磨叽，趕緊地，下樓迎客！”
“Yes，M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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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詩曼一襲香槟色連衣長裙，身姿曼妙地搖曳下樓，身後跟着兩帥氣兒子，一左一右，勝似兩大護法，陣仗十足。
樓下玄關處，價值不菲的定制花瓶裏簇着一束清雅鈴蘭，王子樂瞧見，心癢，忍不住伸手去摸，卻被一只大手及時攔截，手背上被用力一拍：“別亂碰——小心中毒。”
以前，這花瓶一直只插一種花——女主人鐘愛的小雛菊。
打從八年前搬入這套新房的第一天開始，就從未更換過其他品種。
兩天前，這束鈴蘭從外面被帶回，就一舉拿下了玄關處這一入門要塞，當然，決定讓它替下八年如一日持續綻放的小雛菊，正是楚詩曼本人。
這束鈴蘭乍一看并不起眼，卻大有來頭。
是楚詩曼的寶貝大兒子，從一場同學婚禮上，撿來的。
雖說是撿來的，并非搶來的，但在楚詩曼看來，這束捧花，有着別樣意義，所以，她才特殊對待。
王子樂再次被“中毒”兩字吓到，猶豫了下，決定放棄這波好奇，悻悻然地縮回自己的小肉手，而後，小聲抗議：“媽，既然這花有毒了，你們怎麽還把它放在這位置，就不怕哪天有客人來家裏，不小心碰到中毒嘛？”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傻？”
楚詩曼本想回答小兒子，結果被大兒子搶先一步，細細一品這話，似乎很在理，于是跟着附和：“你哥說得沒錯哦！”
王子樂瞬間像個洩氣皮球癟了下去：“得——您兩位聰明，有大智慧！小弟認輸！”
“不錯，還算識相。”
“哈哈！”楚詩曼看着兩兒子拌嘴，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瞥見小兒子一臉窘樣，趕緊收了收自己的歡快，“好了，一起去迎接咱們阿樂的晏老師吧！”
“什麽老師？”
“晏老師，哥，你是不是很久沒挖耳屎了？有些堵着了？”好不容易逮到回擊的機會，王子樂自然不會放過，“Y-a-n，yan，晏子的晏！”
“……男的女的？”
“女的！”楚詩曼燦爛一笑，故作神秘兮兮道，“阿茗，晏老師可是萬裏挑一的美女喲~屬于一眼驚豔的那種女相！”
王子樂見狀，心裏一動：“媽，晏老師不是哥喜歡的那種啦！”
“……你怎麽知道？”
王子樂：“額……你到現在都沒交過女朋友！”
楚子茗一愣，随後：“……你不也一樣嘛！”
王子樂：“……”
楚詩曼一聽，故作正色：“阿茗，你抓緊脫單！再不談戀愛我還真怕你成為剩男！阿樂，十三歲的小男生還沒資格和女生談戀愛哦！”
楚子茗：“……”
王子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