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刀亂』03
『刀亂』03
「審神者大人！請您趕快召喚刀劍吧！」狐之助對此似乎興致很高，也不介意鍛冶所裏滿是灰塵，直接就跑了進去，「利用木炭、玉鋼、冷卻材料、砥石，其中基礎資源之間不同配比能召喚出完全不同的刀劍男士，因為是直接與您的靈力相連，所以您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是值得托付信任的。」
「……」
目人還沒有表态，站在門外的一期一振卻忍不住看了狐之助一眼，但他也沒有說什麽，很快又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目人，有些好奇目人接下來會作何反應。
……他其實也想目人進行召喚，有了衷心的付喪神，他身上的近侍一職應該就能順利的卸下，然後回去照顧弟弟們——
「先不急。」意外的，目人的興趣似乎并不在『召喚』上面。
目人站在房間中央打量着四周，一旁擺放着的框裏堆放着好幾種不認識的東西，應該就是召喚刀劍男士所需的材料，遠處鍛造用的爐火本來還熄滅着，可當目人的視線望過去，火焰卻突然燃燒了起來，火光照亮整個房間，也照亮目人的臉龐，讓他藍色的眼瞳中浮現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目人凝視着面前緩緩燃燒的火光，他伸出手試了試溫度，好半晌才扭頭看向狐之助，「這些材料，除了召喚，還有別的用處嗎？」
他覺得能作為召喚付喪神的材料應該都是重要的道具，便想先問清楚，再做決定。
「材料除了召喚刀劍男士外，還可以用于用于刀劍的修複，平時刀劍男士出陣歸來，如果有受傷，在修複時是需要消耗各種材料的，因為刀種和受傷程度的不同，消耗的材料數量也不同。」狐之助說着估算了一下各種材料的數量，發現量都很少，也不知道是被前任的審神者揮霍完了還是怎麽回事，看着很是寒酸。
這個本丸的狀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狐之助蹲坐在櫃子上，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催促目人召喚刀劍男士的舉動有些不妥，但他本意是好的，想讓目人今後在這個本丸裏能生活的輕松一些，免得要提防本丸裏暗堕的刀劍們。
「……屬于消耗性的道具嗎？」目人輕聲的呢喃着，他歪着頭想了想，又扭頭看向站在門外的一期一振，「這座本丸裏的刀劍有多少？」
「加上前幾位審神者所鍛的刀劍……現在本丸裏一共有 25把刀劍男士居住。」一期一振連忙回答道，說完他見目人沒什麽反應，應該是不知道這個數量具體代表的含義，便又補充道，「相比起其他本丸，刀劍男士的數量有些太少了。」
「既然材料還有別的用處，那就先留着吧。」一期一振的解釋很到位，目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轉頭看向還蹲在櫃子上的狐之助，呼喚道，「狐之助，快過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看看。」
「來了，審神者大人。」狐之助猛的回過神，連忙跳下櫃子小跑着追上目人。
當他們走出鍛冶所，目人忽然聽見火苗熄滅的聲音，他回過頭，發現爐火果然滅了，似乎是察覺到能提供靈力的審神者的離去，火光的消失讓整個房間的能見度都跟着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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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人有些驚訝，總覺得這個本丸整體風格很複古，但是它各個方面的設定卻又顯得特別的神奇，讓人有些找不準自己的定位。
「主公，您……剛才為什麽不召喚新的付喪神呢？」一期一振詢問着，主動将鍛冶所的門關上，門扉輕掩時，有風夾帶着煙火氣息從鍛冶所吹出來。
一期一振回頭看向目人，剛好看見目人耳畔的金發被風吹拂着，露出蒼白的面容。
雖然滿臉的病氣，但目人一雙藍色的眸子卻始終亮晶晶的像閃着光，猶如月光照耀下的一汪清泉，幽靜，又美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不需要。」目人回答的很快，他也并不打算解釋具體緣由，說完便轉身沿着木質的走廊繼續往前走。
一期一振沉默的跟上，他看着目人的背影，思緒有些不受控制。
相比起其他的刀劍，他是幸運的。
但是從上一位到目人之間的空窗期，他接觸了本丸裏的其他刀劍，大家對前幾位審神者的恨意太過于強烈，讓他都跟着受到影響，再加上弟弟們的遭遇……他恐怕也有所改變。
不可以信任審神者，他們這樣的本丸，時之政府會派來的審神者肯定不是善茬，肯定會想辦法處理掉他們——
可不知道為什麽，一期一振覺得自己并不讨厭目人，目人身上的氣息有些冰冷，像初春的清晨，寒冰還未徹底化去，帶着點絲絲的冷意，吸進肺部的冷空氣幾乎要将人冰凍，可是伴随着寒冷一起來的，還有初春的一縷陽光。
……是因為他現在和目人的靈力相連，他們之間有了特殊的聯系，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嗎？
一期一振沉默的低下頭，他伸出手握住本體刀刃的刀柄，緊抿着雙唇像做出了什麽決定，連帶着眉頭都緊皺成川字。
做好決定後，一期一振的動作很快，下一秒，刀刃直接出鞘。
雪白的刀刃泛着冷光，似乎帶着要斬斷什麽，冷的讓人牙關都直打顫，因為拔刀的速度太快，刀刃甚至發出了嗡鳴聲，像是在空中蕩開的無形波紋，和胸腔共鳴一起震動。
目人站在原地沒動，他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期一振的動作，只是停下腳步，任憑一期一振的刀刃從他身邊劃過，最後攔下直直朝着他喉嚨砍來的一把刀刃。
兩把刀刃相撞時，目人覺得自己仿佛看見濺開的火花，但更多的，他看見的是一期一振擋在他面前時飛揚起來的衣角，晃動的水色頭發像移動的流光，很是好看。
「小夜！冷靜點！」
一期一振率先呼喊出神，等目人将視線望過去，只看到一個握着短刀的小孩子惡狠狠的盯着他。
襲擊被一期一振攔下，小夜左文字卻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迅速往後退，腳踩在一旁的柱子上借力，再次朝着目人沖過來。
一期一振立刻揮刀阻擋，只是走廊有門和柱子限制，加上他也不是要和小夜左文字搏命厮殺，所以很快，目人就看見小夜左文字利用自己小巧的身形穿過一期一振的防禦，再次到達他的面前。
刀刃揮動時，鋒利的刃面仿佛将空氣都跟着一起劃破，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貼上了目人的脖子。
「審神者大人！」
狐之助着急的叫出聲，他下意識的朝目人跑去，卻見目人身邊忽然亮起一個金色的光輪，光輪上帶着淡淡的輝光，即使在白天也看的清清楚楚。
狐之助奔跑的動作猛地一頓，他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目人，看着目人的頭發從發根開始漸漸開始被紅色浸染，輕而易舉的就掐住小夜左文字的脖子。
「……你——這家夥！」手中還緊緊握着本體刀刃，小夜左文字緊緊攥着目人的手，他驚訝目人看起來明明弱不禁風，毫無防備，卻又能在瞬間将他制服，因為速度太快，他甚至都沒能看清中間發生了什麽。
「……嗯？小夜左文字，叫這個名字嗎？」原本藍色的眼瞳也跟着被染成金色，目人歪着頭看着漂浮在旁邊的金色光輪，他似乎是在和光輪交談，有些旁若無人，等得知足夠的信息才收回視線看向手中抓着的『小老鼠』，神色冷淡，看不出任何喜怒，「不認識呢……不過就這麽想殺我嗎？」
「……只要殺了你——江雪哥和宗三哥……嗚——咳咳咳……」
「主公大人！」
察覺到目人抓住小夜脖子的手逐漸收緊，一期一振忽然撲通一聲在目人面前跪下，大概是怕目人會因為襲擊而生氣，從而對小夜做些什麽，他有些着急，連帶着語氣都跟着變得急促起來，「……沒能保護好您是我的失職，沒能管理好本丸裏的其他刀劍也是我的責任！請您……不要怪罪小夜左文字，您的怒氣和責罰我願意全部承接下——」
「不要。」
「……」
還沒有被說完的話語就這麽被輕描淡寫的打斷，一期一振覺得自己的心頓時咯噔一聲響，他愣愣的擡起頭，發現目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看着他。
……說來也奇怪，明明只是容貌的改變，一期一振卻覺得他忽然像換了一個人，那雙眸子被金色所浸染後，只剩下無盡的冰冷與冷漠，之前藍色時的包容和溫柔仿佛就像是幻覺……
「我沒有遷怒于人的習慣，所以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他既然已經做好準備來襲擊我，那想必也是做好了覺悟……我說的對吧？」目人收回視線看向小夜左文字，他看着付喪神眼底的殺意和恨意，毫不留情的繼續收緊手中的力道。
一期一振的呼吸都跟着攥緊，但他卻沒有看到扭斷脖子的畫面，只有漂浮在目人身旁的光輪忽然整個炸裂開，讓他的思緒都跟着來了一會兒被拉走了一會兒。
光輪碎裂成無數的粉末，金色的磷粉即使在陽光充足的白天也有很高的能見度，像小精靈般在空中飛舞着，漂浮着，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這幅景象看着很美，可一期一振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他只是跪在地上，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睜大金色的眼眸，愣愣的看着被目人攥在手裏的，小夜左文字的本體刀刃。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這位新來的審神者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單純無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