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刀亂』02
『刀亂』02
目人跟着狐之助穿過庭院才看到巨大的建築,他不由得停下腳步,一邊平緩着呼吸,一邊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建築。
本丸的占地面積比他想象的大,目人在驚訝片刻就幹脆歸類到『非人類』去理解了。
大概是長時間空置沒有主人管理,整棟建築雖然巨大卻有些破舊,雖不至于積滿灰塵,看着也是髒髒的,令人很不舒服。
目人注意到門和柱子的地方有被利器砍過的痕跡,因為日式的建築基本上都由木頭制成,很容易就能留下痕跡,就比如說他面前正對着的房間,門上的血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濺上去的,已經幹涸甚至隐隐發黑。
目人抿着唇沒有說話,覺得這個本丸的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他雖然知道前幾位審神者可能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但作為外行人的他卻想象不出來,究竟是做了什麽才會将所有刀劍逼迫到暗堕,甚至對主人刀劍相向。
目人轉過身想要眺望遠處,卻在轉過身後看見一期一振跟了上來,直到在他身邊站定。
兩人對上視線,目人也沒有說什麽,他的視線越過一期一振,便看見遠處被荒廢很久的土地,右邊馬廄裏還飼養着馬匹,正埋頭吃着草料,很明顯平時有人照顧。
目人驚訝的低頭看向狐之助,對于付喪神們還要務農耕種這點感到很不可思議,「……付喪神……還要種地養馬的嗎?」
按照他的理解,付喪神應該都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主人需要時便出現,平時則一直神隐着如同不存在,哪像他現在所了解的付喪神們,充滿人味兒。
「是的,這是內番,由審神者來進行分配,讓刀劍男士們以兩人一組的模式進行勞作,所得的農作物會用于本丸平時的消耗,糧食自給自足的話能節省很大一筆開支。」狐之助說着跟着看向遠處的田地,只可惜那裏此刻長滿荒草,土地因為沒有翻新而凝固成一塊一塊的。
「……本丸內的一切都是由審神者的靈力作為支持,包括我們行動。」站在身後的一期一振沉默半晌,忽然輕聲的開口,他見目人的視線望過來,猶豫一番又繼續解釋道,「……之前沒有審神者,我們為了不消失,便盡量減少活動,但現在您來了,一切應該都會好起來的。」
「……」
目人沒有說話,他回頭看向一期一振,有着精致容貌的付喪神像是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察覺到目人的打量也不像剛才那麽緊張,反而露出溫柔的笑容來展現自己溫柔無害好相處的一面。
旁人或許會輕易被一期一振的外表蒙騙,目人卻不會,為了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而不得不裝的溫柔無害乖巧聽話……這種事情他做過很多次。
察覺到一期一振在隐瞞什麽,目人卻沒有往心裏去,他對此并不在意,便轉身脫掉鞋子準備進房間裏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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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殿下,請問之前本丸裏的近侍是哪一位?」看着目人已經脫掉鞋子踩上榻榻米,對其他的事情都是一副不管不問的模樣,狐之助覺得它應該做些什麽,便扭頭詢問站在旁邊的一期一振。
「是三日月大人。」一期一振也也察覺到目人的『不管事』,而且面對狐之助時他能更好的調整自己的狀态,便笑道,「上位審神者在職的時候一直由他來負責,後來審神者一位空缺,加上三日月大人現在狀态也不怎麽好,本丸裏的各種事情現在就由我來負責。」
「近侍是什麽?」目人回頭詢問狐之助,他覺得一期一振口中的『三日月』應該是一位付喪神,便詢問聽不懂的『近侍』一詞。
「近侍在本丸中扮演着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負責照顧審神者的起居,向其他刀劍男士傳話,如果要出陣,近侍還會參與戰略讨論。」狐之助跳上榻榻米,它試着伸出瓜子,見沒有在榻榻米上留下髒印子後才跑向目人。
在暗堕的本丸裏,它選擇跟随的審神者什麽都不懂,身體又不好,以防不測,他們兩個最好還是不要分開。
提到『出陣』兩個字時不免得又觸及到了目人的知識盲區,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決定先将這點給忽視,「那『近侍』就是相當于貼身侍衛之類的東西嗎?必須得有?」
因為習慣和經歷釋然,目人不是很喜歡和別人接觸,突然得知有一個『近侍』,他第一反應就是抗拒和不想要,不過出于謹慎,目人沒有将這點表達出來,只是緊緊抿着唇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近侍對于審神者非常重要,能幫您處理很多事情,就像現在這樣,為您講解審神者的職責,以及更多您不懂的事情都是由近侍負責的事情。」狐之助回答道,「另外近侍一職是可以按照審神者的喜好來更換的。」
「哦。」目人神情冷淡,他想了想不認識的『三日月』,也不想去叫人,便扭頭看向旁邊交談過的一期一振,開口道,「那就換你來當吧,我的近侍。」
在目人看來『近侍』一職其實誰來當都是一樣,反正這些刀劍男士他一個都不認識,也不能信任,但如果非要從其中選一個,那還不如就用眼前的這個,經過這半個小時的相處,目人覺得一期一振看起來還蠻順眼的。
「……我嗎?」一期一振微愣,他下意識的看向目人,卻發現目人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剛才做出的決定只是随意一說,湛藍色的眼瞳沒有其他的神情,并不像前幾次看見的審神者那樣,總是在思考着什麽——
「……我知道了。」好半晌,一期一振才低聲的笑了起來,雖然溫柔卻帶着說不出的無奈和苦澀,他重新看向目人,快速的将自己的狀态給調整好,免得一有不對的地方就惹得這位新上任的審神者不開心,「能獲得您的信任,我很高興,主公。」
「……嗯,既然這樣帶我逛逛本丸吧。」近侍的事情解決,目人卻覺得『主公』一詞聽着也格外別扭,就像有人把希望和信任都放在他身上,偏偏他又是最讨厭這些東西的人,總覺得格外煩躁……
目人轉身沿着門前的榻榻米走廊往前走,明媚的陽光不知是被雲層遮蔽了還是怎麽回事,忽然就變陰,連帶着周遭的溫度都跟着下降了好幾度。
「……咳咳咳……」目人捂住嘴不适的咳了兩聲,他下意識的抱住自己,想通過這種方法來讓自己好受一些。
「您沒事吧?主公?」聽見目人的咳嗽,一期一振很快追上來,他下意識的想要去觸碰目人,可手剛伸出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将手縮了回來,和目人保持着距離禮貌的問道,「……您……是冷嗎?」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外面天色,陽光雖然暗淡了很多,可入春的氣溫正适合,哪怕是清晨都不會覺得寒冷。
「……我沒事。」目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沒有和一期一振解釋什麽,等到咳嗽減緩後才繼續道,「走吧。」
「……」
一期一振的視線掃過目人蒼白的臉色,又仔細打量着目人的身形……新來的審神者雖然身高很高,但面容卻還帶着稚嫩,估計真實年齡應該不是很高大,而且身體也不好,甚至會受到溫度變化的影響——
一期一振有些不明白,暗堕本丸的相當危險,他身處其中自然明白其他刀劍們因為前幾位審神者的暴行,心理究竟扭曲成什麽樣子。
在這種狀況下,時之政府竟然不派擁有強大實力的戰鬥型審神者過來強行鎮壓,而是像目人這樣,看起來弱不禁風,沒有任何還手能力的審神者——
一期一振跟在目人身後安靜的往前走,視線卻落在腰間別着的本體刀刃上,金色的眼眸裏滿是複雜的神情。
「這裏是幹什麽的?」
「……嗯?」走在前方的目人忽然停下腳步開口詢問,一期一振猛地回過神,他擡起頭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築,正想解釋,一直跟在目人腳邊的狐之助卻搶先回答道,「是鍛冶所!審神者召喚刀劍男士的地方!審神者大人!鑒于這個暗堕本丸十分危險!請您馬上召喚專屬于您的刀劍男士,讓他來保護您的安全。」
「鍛冶所……要怎麽召喚呢?」目人将緊閉的木質大門推開,這個叫做『鍛冶所』的地方好像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使用過,推開門後便激起層層灰塵,嗆的目人又忍不住的開始咳嗽,受不了的往後推了好幾步。
一期一振沉默的站在旁邊,像是什麽都注意不到,他盯着一片漆黑的鍛冶所,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他知道狐之助說的很對,接手別的審神者留下的本丸本來就危險,更別說這個本丸裏的刀劍男士暗堕,肯定不願意對新來的主人交付忠心和信任,在這種情況下,新來的審神者肯定會重新鍛造屬于自己的刀劍男士,讓自己不會成為衆矢之的。
他也是這樣的産物,是上一位審神者最後鍛造出來的最後一把刀劍,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