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亂』01
『刀亂』01
目人跟着狐之助來到這座被稱為『本丸』的宅子面前時，率先看見的是高大挺拔的櫻花樹，應該有一定的年頭，枝繁葉茂開的濃密，風吹過時，枝條輕輕搖晃，像下雨般飄落大片的花瓣。
目人本來還有些心不在焉，可當看見櫻花樹，他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忽然就安定了下來，像是在這陌生的環境裏找到唯一的寄托……
櫻花……既然有櫻花種植，那說明這裏也是日本嗎？從睜眼醒來到現在，他所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茫然，不認識的人或物，只在課本上看到過的，充滿歷史氣息的建築，大家都說日語倒不用擔心語言不通，以及最後的……一只會說話的狐貍。
「審神者大人，您怎麽不走了？」
就像此刻，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狐之助見它跟随的審神者突然停在原地不再前進，便又調轉頭朝着目人跑近。
他之前在時之政府等待着被指派時，看到過同伴很多新任命的審神者相處的畫面，他們因為可愛小巧的外形，總是能獲得審神者的喜愛，狐之助見到最多的畫面，也是審神者将他的同伴抱起來，拿到任命文書後便轉身離去。
可不知道為什麽，唯獨他的審神者有些特別。
身形卻纖細瘦弱，蒼白的臉色能看出他身體很不好，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白的有些反光，看着也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目人對它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像初春的一縷陽光，穿透終日籠罩的積雲照射在身上，雖然還帶着點嚴冬的寒冷，卻又讓人無比的向往留戀，
它的審神者身體雖然不好，卻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呢。
狐之助在心裏思索着，連忙幾步跑到目人的腳邊，蹭着他的褲腳，擔心道，「沒事吧？審神者大人，如果您累了的話，還是快點到本丸休息吧。」
「謝謝……咳咳咳……」目人下意識的笑了起來，可他才說了兩個字便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目人連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下意識的想去開啓佩戴在脖子上的電子産品，監測身體此刻的狀況。
這是他原來世界的産物，LMC，全名『Life Monitoing Colla』，翻譯過來是生命監測項圈，是為了某些特殊的病人而研發出來的電子産品，裏面搭載的系統能随時監測到病人的身體數據，避免病人因為身體狀況惡化，而身邊無看護人的原因而死去。
LMC的系統要與服務器相連才能運行……目人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裏，他從醒來後就仔細檢查過，LMC裏的電量充足，可就算成功開機，也只是電量指示燈亮着，不會有任何的系統語音播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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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C無法運行讓目人有些為難，他本來就靠這個電子産品來随時監測自己的身體狀況，現在沒了……他有些不安。
目人撫摸着冰涼的金屬外殼陷入沉默，LMC失去作用的此刻，他還是選擇将電子産品繼續戴在脖子上，一方面是身體從小佩戴已經習慣這個觸感，再加上LMC還能遮擋他脖頸處的傷痕。
目人咳嗽了好一會兒，氣息才慢慢的平穩下來，他将捂着嘴的手拿開，幹淨的手掌心沒有一絲血跡，這讓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審神者大人。」見目人有些出神，狐之助用爪子拍着目人的鞋面，将他喚回神來，「您現在接手的本丸有些特殊，這座本丸之前已經派去過三位審神者，但他們都沒有将這座本丸管理好，反倒讓本丸裏的狀況更嚴重……時之政府本來都放棄了這座本丸，想着直接銷毀，直到您的出現。」
「哦，收拾爛攤子啊。」目人扯着嘴角冷笑一聲，對此并不意外。
他在時之政府待了有一段時間，時之政府為他治愈身體，給他居住的地方和吃的食物，直到目人身體痊愈的差不多，時之政府便派人來和他商談，說他們有一個棘手的東西，一直沒有很好的處理方法，能不能拜托他去試一試。
這是等價交換，自己白白享受着人家的照顧，因為當對方有事拜托的時候便沒有拒絕的權利，哪怕目人心裏很厭煩這種關系，面上卻還是笑着答應下來，努力讓自己顯得單純無害好操控。
「……審神者大人。」狐之助有些無奈，沒想到目人會突然這麽直白，但它還是盡職盡責的解釋道，「本丸裏現在有着大量的刀劍，按理來說沒有審神者的靈力支撐，依靠審神者靈力而存在的付喪神們應該不會存在太久，可他們卻依舊存在着，恐怕裏面的狀況很糟糕，您務必小心。」
「嗯。」目人應了一聲，對此并不在意。
大概是不想他一上任就被本丸裏的刀劍們給幹掉，時之政府在和他交談的時候把一切都說明。
普通的審神者在面對擁有強大實力的付喪神時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那他看起來就很厲害嗎？在時之政府居住的十幾天，那群人應該已經知道他身體有多差，為什麽還要把讓他來？
目人走上臺階，緊閉的木質大門看着很有年代感，看着總會讓自己搞不清楚現在身處何地，何種時空。
目人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門，狐之助正好跟着跳上臺階，嘴裏還在不停念叨，「審神者大人，本丸裏的刀劍男士都是由之前的審神者鍛造，但這座本丸空置了很長一段時間無審神者看管，後面新鍛造的刀劍估計都受到那些暗堕本丸的影響，請您進入本丸後馬上鍛造獨屬于您自己的刀劍男士，讓他來保護您。」
「……」
目人沒有回答，他低頭看着狐之助，似乎在思索些什麽，額前微長的金發跟着垂下，有些遮住他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今天的天氣很好，因為時間尚早，太陽明晃晃的反倒還有些刺眼，目人敲過門後，門內始終沒有動靜，不知道裏面的付喪神是沒有聽到敲門聲，還是聽到了假裝沒聽到——
狐之助忍不住偷瞄目人，想看看目人會作何反應，卻見目人只是擡手繼續敲了敲門，神情冷淡仿佛早已習慣這種惡意的對待。
這次門內有了動靜，目人先是外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快緊閉的大門便微微掀開一條縫，露出開門人的模樣。
門扉開啓時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怎麽回事，目人感覺有一縷微風跟着從門內吹出來，吹動他耳畔的金發，發絲拂過臉龐時造成很輕微的觸感。
目人眯着眼睛，他看着出現的刀劍男士有着水色的頭發，身上穿着華麗而又整潔的制服，金色的眼眸一直帶着笑，整個人顯得很是溫柔。
目人有些驚訝，總覺得這樣的付喪神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抿着唇靜靜地打量着一期一振，目光中滿是好奇。
直到兩人對上視線，一期一振才輕笑着開口，「已經恭候頓時了，主公。大人。」
「你是誰？」作為一個純粹的外行人，目人根本不認識所謂的刀劍，所以他的問題一出口，門後的一期一振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解釋自己，「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唯一的太刀作品，剛才在處理別的事情，所以沒能在第一時間迎接您，請您見諒。」
「……」
究竟是真沒聽到還是不想為他開門——目人打量着一期一振臉上滿是歉意的笑容，也沒有說什麽，只是上前一步将門推開，準備進去。
只是目人手剛按住大門，該沒來得及使勁，忽然注意到一期一振的神色變得有些緊張。
有着精致容貌的付喪神甚至緊攥着大門不松手，顯然不想讓目人就這麽進來。
「幹什麽？」目人微愣，他下意識的看向門邊屹立着的付喪神，兩人對上視線，一期一振緊緊的抿着唇似乎在心裏掙紮着什麽，直到過了幾秒鐘，他才慢慢送開門往後退了幾步，對着目人微微欠身輕聲道，「……非常抱歉，主公大人，剛才……是我的失态，請您原諒我。」
……又來了——
目人微微皺起眉頭，他發現審神者和刀劍男士之間的似乎有着什麽等級尊卑的差距，從一開始出現一期一振就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還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談好，仿佛自己只要一不開心就會對他做些什麽……
目人覺得自己沒有那種惡趣味，他也懶得和一期一振解釋自己不會對刀劍們做些什麽，直接将門給推開。
這次，一期一振沒有阻止他。
有着精致容貌的付喪神安靜的站在門邊，宛如失去靈魂的玩偶，他緊緊的抿着唇，垂在身側的手都忍不住的攥緊，像是在忍受着什麽，很是煎熬。
「走了，狐之助，給我帶路。」目人仿佛沒有看到一期一振這個人，完全不在意自己和刀劍們的第一次見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他邁開腿往前走，同時呼喚着狐之助，沒一會兒兩人就走出去一段距離，将一期一振給徹底抛下。
